知北遊 正文 第六冊 第一章(下)誰是老鼠誰是貓
    第六冊第一章(下)誰是老鼠誰是貓

    離繡樓不遠千姿百態的奇花競相鬥艷一片奼紫嫣人。花坪中央擺著小巧玲瓏的花桌花椅杯碟裡盛著甘甜的花蜜香露。乍一看還以為我們身處花田。

    小公主善解人意地道:「牡丹、雪蓮、金盞、蝴蝶蘭你們也坐下陪我一起用膳吧。」

    我當然不客氣地入座無論何時何地吃飽飯對我最重要。

    「這片百花坪是我參照花田的景致特意為小公主栽種的。」夜流冰的聲音幽幽響起一朵黑色冰花陰魂不散地出現在花桌上冰花裡的夜流冰道:「公主還滿意嗎?」

    我暗暗頭痛借助冰花夜流冰簡直神出鬼沒。他始終不肯現出真身和我們相見這樣我們在明他在暗就算想殺他我們也無從下手。

    小公主輕輕啜了一口花蜜道:「這片花坪雖然美麗精巧但花田天然生成勝過了花坪的人力匠氣。」

    夜流冰冷哼:「天然之物總有缺憾人力才能製造出真正的完美。」

    我心中一動搭訕道:「大王說得是。葬花淵中的景致無不清幽雅麗雖說是匠心雕琢但巧奪天工比起粗鄙的自然景物更勝一籌。」

    夜流冰目光一亮:「你倒是本王的知音。」

    「花精牡丹多謝大王金口謬讚。」我裝腔作勢地對夜流冰盈盈一福反正他也知道我瞎說彼此心照不宣。

    「牡丹果然是國色天香的小美人。」夜流冰笑了笑我也對他拋了個媚眼看得海姬、甘檸真臉上露出不忍之色再也吃不下東西了。

    在百花坪的斜對面一條清澈的小溪曲瀉流過。溪邊坐著一個尖耳女妖。側對我們左手半撩起翠綠的百褶裙右手拎著一雙繡花鞋女妖伸直了曲線玲瓏的小腿赤腳浸泡在溪水裡輕輕拍打晶瑩的水珠紛紛濺在白嫩地腳丫上。

    見到我留意的目光夜流冰問道:「牡丹你覺得她美嗎?」

    我趁機反問:「大王這位是?」

    「跟我來。」夜流冰顯得興致很高。黑色冰花倏地消失在花桌上隨即又出現在溪畔。我們幾個對視一眼提著花裙匆匆趕去。

    「這是我的第四十八個夫人芳名鹿芫。」夜流冰眼中閃過一絲得色就像是一個畫師欣賞自己最得意的畫作。

    鹿芫兀自雙腿拍水。仰著的臉上掛滿天真爛漫的笑容一眼都沒有瞧我們。我心裡清楚她和我們昨天見到的那些女妖一樣聽不見看不見永遠都在重複一個動作。

    小公主低低地歎了口氣:「鹿芫死了嗎?」

    「死?」夜流冰露出冷酷而迷人的笑容:「當然沒有。死人又怎麼會動呢?」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鹿芫的小手。皮膚又軟又滑。很有彈性還是溫熱的!如果是屍體一定早涼透了!最奇異地是鹿芫的脈搏隔了很久才輕微地跳動一下。

    日他***夜流冰到底用了什麼妖術把好端端的一個秀麗女妖變成現在的怪樣子?

    夜流冰緩緩地道:「你們覺得她美嗎?鹿芫渾身上下最美的就是她這一雙腳了。腳趾細巧嬌嫩像是剛長出來的小藕。白如霜雪腳丫縫都那麼潔淨。我娶了她整整九十年無時無刻不在觀察她。睡覺地時候梳妝的時候歡好的時候就連大小解的時候我也在捕捉她最美的一面。我終於找到了當她坐在溪邊脫襪濯足時我現。這便是鹿芫最動人的時刻。」

    夜流冰地語聲帶著一種詭秘的邪氣聽得我汗毛倒豎。但我不得不承認。鹿赤足拍打溪水地畫面美極了:明澈如珠的水花盈盈濺開晶瑩如玉的小腳輕靈翻飛宛如一雙雪白的小天鵝展開翅膀在碧波裡嬉戲。

    「大珠小珠滾玉足這一幕應該叫做『鹿芫濯足』吧?」我凝視著鹿臉上的嬌喜道:「清澈的溪水更能襯托出這雙腳的嫩潤水靈。」

    夜流冰大喜:「好一句『大珠小珠滾玉足』!想不到你居然是個風雅之士!」

    「所以大王施展妖術讓鹿芫一直坐在溪邊濯足?」

    「不錯!因為無論她再做什麼都比不上這一刻美。」

    「大王不覺得這麼做太殘酷了嗎?」

    「你錯了!讓美白白流逝才是一種殘酷。」夜流冰臉上露出癡狂的神色喃喃地道:「夕陽再美總有下山的時候。月有陰晴花有開謝美好地事物總是稍縱即逝此乃天地法則。但本王這一生偏偏要追求完美。現在的鹿便是她一生中最美麗的嬌姿她將永遠這麼活著以最美妙動人的一面存在。猶如不謝之花無缺之月!她這一生也因此而完美!你們說鹿芫是不是得好好感激本王呢?」

    日他***!這麼變態的話竟然被夜流冰說得這麼唯美老子只能衝你扔臭雞蛋了。看來那近百個女妖都被這個變態相公折磨得半死不活葬花淵——真是名不虛傳。我翻翻白眼指了指上空的深潭:「上面吊著的女人也是大王的夫人吧?」

    夜流冰面色一寒:「不識抬舉的賤貨本王只好令她永遠醜陋地活下去。哈哈哈哈希望你們不會像她一樣。」

    我乾笑幾聲掩飾心中地不安。

    「小公主這次遠嫁葬花淵嫁妝丫鬟樣樣齊備讓本王省了不少心。」狂笑聲中夜流冰話鋒一轉道:「喜禮六天後舉行請公主做好準備。」

    不等小公主答話夜流冰的臉一點點隱沒在冰花中。小公主喝退了狗尾巴眾人面面相覷。海姬忍不住啐道:「瘋子!一個不折不扣地瘋子!」

    「少爺我們逃吧。」自從進了葬花淵鼠公公每次開口便是這句話我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湊近鹿芫摸摸她的小腿捏捏她的尖耳朵無論我怎麼用力她都沒反應。

    海姬瞪了我一眼:「不准趁機吃豆腐!」

    甘檸真忽然走上前把鹿芫推倒在地又替她穿上繡鞋。但鹿芫像個木偶慢慢爬起脫下鞋拎在手裡重新把赤足浸入溪水。

    「像夢遊一樣。」甘真搖了搖頭瞥了小公主一眼。我們明白她的意思總有一天小公主也會和夜流冰的老婆們一樣變得半死不活。

    「我們只有六天時間。」我苦笑道。夜流冰對我們防備得緊看來不到洞房花燭他是不會輕易現出肉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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