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香港1957 第二卷、梟中雄 第一百零一章、此情可待
    店的櫥窗邊,高戰穿著西服插著腰,意氣風發地隔著面擺放的禮物。

    裡面擺放著許多精美的女士用品,法國的香水,精美的手包,高級的絲帕,還有一些精美的小飾品。

    商店老闆見他模樣不俗,慌忙從外面迎出來問道:「先生,您想買些什麼?」

    高戰沉吟了一下,道:「有沒有好一點的東西,這些都太俗氣了!」

    「是送給女孩子的吧?」老闆笑吟吟地問。

    「嗯,要還一點的!」高戰的心情今天格外好。

    「那就裡邊請,好東西都在裡面放著呢!」

    店老闆引領著高戰來到裡面的櫃檯前,指著櫃檯裡面的東西道:「先生,您看看,什麼珍珠瑪瑙翡翠,金項鏈,金戒指都在裡面呢!」

    高戰指了指一枚戒指:「拿出來看看!」

    「先生真識貨,這可是上好的黃金打造出的九九純度的戒指,上面的花紋是香港最有名的工匠一手雕刻出來的,連港都夫人都喜歡的不得了!」

    高戰拿著戒指把玩了一下,隨手扔到櫃檯上:「太俗,有沒有再好一點的?」

    這還俗啊?店老闆又摸出一枚道:「你看看這枚,鍾不鍾意?」

    高戰眉頭一皺:「不用看了,金啊銀的,都太俗氣,凡是我的女人,我就要送她獨一無二的東西!」

    店老闆愣了一下,一咬牙道:「好,今天我算是遇到貴主兒了,就給你介紹一珍品。不過,這價錢麼相應地就…貴了一點!」

    高戰叱道:「少說廢話,拿出來看看!」

    店老闆被他的威嚴一震,急忙閉上嘴巴,忙不迭地開始翻箱倒櫃找自己的珍品。

    過了沒一會兒,他拿出一枚只有大拇指大小,色澤溫潤的彌勒佛掛件來,遞給高戰道:「先生看看。這可是好東西啊,難得地緬甸老坑翡翠,玲瓏剔透,流螢欲滴,再看這做工,可是清朝給慈禧老佛爺做過玉掛件的大師雕琢的!我也是機緣巧合才得到了這件寶貝,今天看你實心實意想買一件好東西,咱倆也是有緣分。那就轉賣給你吧!」

    高戰拿起翡翠彌勒佛細細觀看,只見大拇指大小的彌勒佛上有紅,綠,紫。黃四色,知道寓意著福,祿,壽,喜之意,這樣的翡翠絕對是翡翠中的極品,再看其做工,栩栩如生,雕琢精細。果然是一件難得的好東西,於是道:「老闆,這東西給我要了,給我裝起來!」

    店老闆有些遲疑地說:「那這價錢麼…」

    高戰掏出一沓鈔票:「你自己數數,該拿多少拿多少!」

    店老闆從沒見過這樣來買東西的,膽怯地拿起鈔票數了幾張。然後見高戰並沒有不高興,就壯起膽子又多抽了幾張道:「夠了,這些已經足夠了!」一副心滿意足地樣子。

    高戰哈哈一笑,撈起剩下的鈔票順手甩出幾張道:「想貪又不敢貪,像你這樣沒膽子是發不了財的!」說完,揣起包好的東西揚長而去!

    留下發呆的店老闆拿著鈔票自言自語道:「我貪的…還少麼?沒有啊!」

    薰家的大門打開,從裡面緩緩駛出兩輛車來,當前一輛乘坐著地產大亨薰浩雲,後面一輛乘坐的是以前地絕世名伶白玉嬌。他們兩輛車一前一後行駛著,準備去黃大仙廟為受傷的董公子祈福。

    車內董浩雲的神色陰沉到了極點。他不住地問自己,難道這就是報應嗎?自己害了烈永年一家,現在搞得自己也要斷子絕孫,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嗎,要是真地有,就把一切報應全落到自己身上,既然是自己造的孽,就讓自己一人來承擔,不要禍害自己的家人!

    想到這裡他不禁閉上了眼睛,一顆老淚從眼角滾落出來。

    兩輛車行到一個窄路口的時候,因為人多,車開的有些緩慢了。

    這時候,後面有輛黃包車突然從路邊衝了出來,不小心和白玉嬌乘坐的車撞在了一起。

    黃包車伕哎呀呀地躺在地上賴著不起,明眼人一看就是在耍賴皮。

    沒辦法,後面的車只好停了下來。

    前面,董大亨的司機把車速放慢道:「老爺,用不用等他們?」

    薰大亨對白玉嬌實在是沒什麼好感,俗話說紅顏禍水,說不定董家遭劫也和她有關。於是就不耐煩地說:「不用等了,以免誤了好時辰!」

    司機這才重新加大油門朝前開去。

    再說白玉嬌這邊,就在白玉嬌不知道該不該下車看一看的時候,車門被人打開,一個人影閃了進來,她仔細一看竟是高戰!

    就在她詫異地時候,啞巴上車把司機趕了下去,司機見他面目兇惡,害怕道:「那我怎麼辦?」

    啞巴指了指外面的黃包車。

    再看那躺在地上的黃包車伕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沖車裡面吐了吐舌頭,看他熟悉的模樣卻原來是新星社的劉金定。

    司機不知所措地走了下去,指著黃包車疑問道:「讓我坐這玩意麼?會很顛簸地!」

    劉金定狠瞪他一眼:「想得美,老子坐,你來拉!開車都把你開疲了,也該活動活動筋骨哩!」

    於是街面上出現一幕奇怪的景象,前面四五個西裝革履地大漢分別在路兩邊嚷嚷著開道,一看他們的穿著和神情就知道不是普通的人物,路人紛紛讓開的同時,一輛汽車緩緩行駛過來。

    汽車的速度不急不緩,四平八穩地向前行駛,好像生怕影響車裡面的人似的,汽車的車窗關的很嚴,看不清裡面的人,只能模糊地看到兩個坐在一起地影子。在汽車的後面,一個穿著司機服裝地人吃力地拉著黃包車緊隨其後,相反。一個穿著黃包車的壯漢則美滋滋地斜靠在黃包車上剔著牙。

    車裡面,高戰的神色顯得很興奮,緊緊地握著白玉嬌的手,道:「一聽到你要見我的消息我就忍不住要馬上見到你,所以請你原諒我剛才魯莽的舉動!」

    白玉嬌想要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裡面抽回去,卻沒有抽開,或者說,她不想抽開。

    高戰脈脈地注視著她。白玉嬌想要避開他灼熱地眼神,卻感覺無論自己怎樣做,那眼神都已經烙印在了自己的芳心裡,已經變得不可磨滅了。

    高戰緊握住她的手,動情道:「玉嬌,你肯來見我是不是已經原諒我了?我知道那天我的所作所為有些野蠻不講理,可是我是有苦衷的!」

    「什麼苦衷?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沒有告訴我?」白玉嬌機警地說。

    —

    高戰臉色一變道:「我說過的,不該問的你別問。那樣對你沒有好處!」

    「是嗎?這就是你愛我的表現麼?虛偽!」白玉嬌刺激他道。

    高戰地臉色變幻了幾下,最後咬牙道:「我只能說我是真的愛你,所以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咯咯,你不要再自欺欺人啦。你的心裡面從來就沒有我!」白玉嬌非要逼他說出實話來不可。

    高戰:「沒有你?哈哈,如果你願意的話,現在我高戰就可以發誓娶你為妻,從今往後這一生,這一輩子都真心真意地對你!」

    看著高戰果敢和堅決地表情,白玉嬌的芳心微微悸動著,心中叫道,為什麼,究竟為什麼。在我做出最後的決定以後,你才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

    高戰等著她,等著她的答覆,他的手已經準備好了拿出那個美麗的翡翠掛件,想像。溫潤的美玉掛在她雪白細膩的胸口,聽著她地心跳,嗅著她的味道,那該是一番多麼美妙的情景啊。

    可惜白玉嬌沒有說出「我願意」那三個字,而是秀眉一皺道:「我只想知道,董公子這次遭綁架是不是和你有關?」她終於捅破了這層紙,只是不知道紙後面的答案是什麼。

    那一刻高戰完全可以用很多的謊言,很多的詞彙來欺騙她,但是他沒有,喜歡一個人就不要騙她。這是他給自己地感情設下的完美底線。

    當然,也許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完美,有的只是月的陰晴圓缺,和人的悲歡離合。

    高戰深吸一口氣,感覺鼻翼飄過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扳住她的香肩道:「我可以告訴你,不錯,綁架案是和我有關!」

    這句話就像是晴天霹靂一樣把白玉嬌震傻了。

    「原來…真的是你?」她不能相信眼前這個自己深愛的人能夠做出那樣殘忍地事情來。

    「那麼董公子的傷…也是你故意害的?」

    「不是!」高戰堅決否認道。「雖然我這人很霸道,但還不會做出那樣沒有格調的事兒,他是被他老爸的仇家給傷成那樣的,我高戰一人做事一人當,雖然我沒有親自下手,卻多少也和我有一點關係,在這一點上,我是虧欠了姓董的!」

    「你終於還是承認了…」白玉嬌的模樣顯得悲痛欲絕。「你說的很是輕巧,虧欠麼,董公子他這輩子都不能人道了,你毀滅了他的幸福!」

    高戰絲毫沒有被她的傷心所打動,冷酷道:「我再重申一次,害他的人不是我,是他們的仇家,是他們的仇家讓他絕子絕孫的,不是我!」

    「我沒想到事情真的和你有關!」白玉嬌臉色慘變。

    高戰冷道:「一開始,我就不叫你問的,可你偏不聽!」

    「是你不想我問,還是你要欺騙我到底?」

    「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哈哈哈,難道你做了這麼多壞事就不覺得心中有愧麼?」

    高戰

    不避讓地盯著她:「這個社會很現實,不是你死,就時候做人必須要學會使用一些必要的手段!」

    「下三濫的手段麼?」

    「什麼叫下三濫,什麼又叫做陰謀陽謀,在我眼裡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是贏家大笑。輸家喪命,我不算計別人,別人就會算計我!」

    白玉嬌怒道:「你這根本就是在找借口!」

    高戰叱道:「你根本就不瞭解我!」

    「是,我是不瞭解你,不瞭解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眼淚像雨水一樣湧了出來。

    高戰地心一軟,把她摟在懷裡道:「好了,玉嬌,我答應你。以後有機會的話一定好好地補償他們董家,你和我不必再為了這些而爭吵。」

    白玉嬌再也止不住自己的悲傷,埋在高戰的懷裡粉面色變地大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哽咽道:「阿戰,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我已經準備好了,三天後就和董公子訂婚!」

    「什麼?」高戰猛地把她從懷里拉了起來。「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不會嫁給薰公子,你這是在故意氣我!」

    「不,一切都是真的,我們真的要訂婚了!」白玉嬌說的很明白。

    「為什麼?」高戰猛搖她地身體。「他已經不是完整的男人了,你跟著他只能守活寡!你是在害自己,你知道嗎?」

    白玉嬌:「你沒有我還可以活,但他失去了我只有自殺!」

    「因為怕他自殺,所以你要嫁給他?呵呵,你真是太天真,太偉大了!」高戰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阿戰,你抱緊我好嗎?」白玉嬌眼淚漣漣地說。

    高戰猛然緊緊地摟住了她,冰冷的嘴唇堵到了她嬌美的花瓣上。鹹鹹的,那是淚水的雨露。

    兩人瘋狂地親吻著,舌頭卷在一起,彷彿忘記了天地間的一切,此刻只有他們兩人,只有他們兩人生死離別般的纏綿。

    誰道人不老。黯然銷魂處。

    前面開車地啞巴知趣地把觀後鏡扭到了一旁。

    在附近的江邊,汽車停了下來,高戰從汽車中跳下,眼睛癡癡地望著汽車再次發動後緩緩地離去,帶著那個刻骨銘心的倩影越走越遠。

    江上一陣冷風吹來,高戰負手臨風矗立在那裡,身形中流露出一種上天下地唯我獨尊的自負和霸氣,但此刻在他臉上,更多地是些許悲哀和深沉。

    他的視線在平靜的江面上遠眺過去,江面很平靜。他的內心深處卻在波濤洶湧。

    後面,劉金定還有啞巴等一夥人,乖巧地站在他身後五米左右的地方,雙手握在一起搭在前面,顯得很安靜,很忠心。

    不知不覺天地間細雨濛濛,加上江面上吹來的冷風,給人一種蕭瑟的清冷意境。

    劉金定急忙從車裡面拿出一把黑色的雨傘,打開後撐在了高戰的頭頂,即使這樣,飄渺地雨水還是漸漸地打濕了高戰肩膀上的衣服。他卻晃似不覺,只覺心中冰冷到了極點。

    情到深處,高戰掏出今天精心挑選的禮物,打開小巧的首飾盒,看著精美絕倫的翡翠彌勒佛,心道,再好又有什麼用,能夠配得上你的人已經走了,現在對我來說你只是一塊兒沒有用地石頭!

    想到這裡不由一咬牙,奮力將翡翠玉佛遠遠扔向江心!

    細雨朦朧中,但聽「噗通」一聲,玉佛掉了進去,勾起一陣微微的漣漪。

    就在玉佛沉入水面的一瞬間,高戰轉身正要離去,腳步卻又停住了,有時候,一段感情不是說扔就能扔下的,他思忖片刻,最後歎了一口氣,在眾人的驚詫中轉身不顧一切地跳進江中,游到玉佛沉入的地方開始摸索起來。

    老半天劉金定和啞巴他們才緩過勁兒來,忙嚷嚷道:「快,都他媽快些,下去幫戰哥找玉佛啊,找不到誰都不准上來!」

    噗通,噗通,不管懂不懂水性,人們都跳了下去,幸好江水不是太深,才淹到大家的腰間。

    一時間江中人頭攢動,離老遠看去,只見細雨中一群西裝革履的人都在江水中泡著,不時有人扎猛子下到水裡摸著什麼。

    雨還在濛濛地下著,風還在冷冷地刮著。

    直到水裡面一人高叫道:「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將玉佛高高舉起,劉金定接過然後再轉遞到高戰手裡,大家才歡呼起來。

    高戰此刻管不了太多,用手拿著玉佛小心地擦拭著上面的水跡,那一刻他告訴你自己,無論如何也要這份禮物親手交給白玉嬌,不為什麼,只為自己要徹底了斷這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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