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途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一切盡在掌握中
    齊家老宅的會客廳內,一老一少分賓主落座。

    主位上的老人雙手捧著一幅字畫,凝神欣賞著,看到某些地方還需拿起紅木桌上的放大鏡,仔細查看,連連點頭,許久才捲起字畫,笑道:「這幅字畫是你爺爺收藏的珍品,當年還不捨得拿出來給人看,現在要送我我受不起呀,君子不奪人所愛,字畫你收起來吧,你爺爺的心意我領了。」

    優雅坐在紅木椅上的漂亮女孩見老人心意已決,只好走近老人拿回字畫,她清楚老人的脾性,一旦決定就不會改變,死皮賴臉的洗禮方式在老人面前討不得好。

    她返回座位,把字畫放在一邊,很得體笑了一下,道:「齊爺爺您太客氣了。」

    這位言談舉止頗為得體的女孩便是林詩雅,洪門背後林家的千金大小姐,正兒八經含著金鑰匙出生的有福女,七歲就進入加拿大最負盛名的貴族學校就讀,氣質、舉止、言談無一不是萬里挑一,有孤芳自賞的資本,握有藐視男人的財富和權勢。

    林大小姐與一般的名媛千金不同,她討厭矯揉造作,更不喜歡賣弄風情,這幾年有不少男人對著她的背影意淫過,可一瞧見她那張冷臉亂七八糟的雜念就煙消雲散了,此時優雅端坐在紅木椅上的林大小姐謙恭的笑著。

    生性冷淡的她對外人很少綻露這樣的笑容,即使在面對家族那些有趨炎附勢習性的遠房親戚也是冷漠到底,擦肩而過輕點下巴會讓那些七姑姑、八姨姨受寵若驚好一陣子,甚至能成為她們在人前炫耀的談資。

    齊國鴻,齊家真正的掌舵人,林詩雅在這位老人面前沒有任何高傲的資格與資本,她爺爺見了齊國鴻也得樂呵呵的叫一聲「老哥」。七十多歲的齊國鴻兩鬢斑白,一張國字臉雖刻上了歲月的痕跡,細微皺紋交錯,但依然稜角分明,有股子上位者的威嚴氣質。

    官場上有人走茶涼一說,大眾性的說法總有例外,且不說老爺子從那個核心***退下來近十年一直是京派海派兩方不能忽略的人物,而又有誰小覷過齊家第二代人?

    「二十多年沒見你爺爺了,他還好吧?」齊國鴻靠著椅背,神態祥和,肩背不顯佝僂,腰板挺直,依稀能看出老人當年的英姿。老人與林詩雅的爺爺有點交情,非泛泛之交,也非至真至誠的知己。

    林詩雅欠身點頭,輕笑道:「謝謝齊爺爺關心,我爺爺身子骨還很硬朗,也一直惦記著您,常說要回國看看您,跟您殺幾盤圍棋。」

    齊老爺子瞇眼淡笑,手指輕輕敲著桌子,彷彿在回味當年情景,感慨道:「都老了老了,一晃眼幾十年,人生苦短,如今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你們站得高點老一輩就多點欣慰,不過別太爭強好勝了,有時得不償失啊。」

    老爺子話鋒一轉,說到正題上,人老成精,林家丫頭的來意哪能瞞得過他,林思雅笑著點頭,老爺子話裡的意味卻使她不安起來,正色道:「您說得不錯,這幾年我沒少給齊爺爺添麻煩,不過……這也是因為齊爺爺的話好使。」

    「孩子,我的話也有不好使的時候,咱們Z國地大人多……能人也多,有人會把我的老臉當回事兒,有人則不會在意,我們這個歲數的老頭子們要比你們年輕人明白少說話少出頭的重要性,有時候更要為這一大家子著想。」齊國鴻語重心長道,話裡的意思很明白,年逾古稀的老人不會在小輩面前繞無聊的彎子。

    七年前齊國鴻默許洪門進入上海是因為那一點不算厚的交情,現在要為整個齊家著想,拋掉一份人情比得罪人要來的輕鬆。林詩雅優雅笑著,老爺子的話雖不是她想聽的,但在舉止上沒表現出一丁點的失禮,趨吉避凶是人的天性,感情深厚的知己都會因利益反目,她不會天真的認為憑著兩家人不算深的交情可以使齊家與郭氏家族或是皇甫家對著幹。

    「知道您的難處,幾年來您沒少幫我們林家,我們林家確實不能再給您添麻煩了。上海和江蘇是處於國內經濟發達區域,上面很在意這裡安定和諧的程度。」林詩雅此次拜訪齊家只想揣摩一點,老爺子是否能漠視上海江蘇地下勢力的瘋狂傾軋?這對齊家可是有著不小的影響,畢竟老爺子的大兒子剛從上海一把手的位置進入北京那個***,二兒子是江蘇的一把手。

    老爺子像是看出了林家丫頭的心思,微閉著雙眼,沉吟道:「恩……國家的政策穩定壓倒一切,哪裡都一樣,年輕人做事都要有個分寸,不要被一時爭強好勝的衝動弄昏頭腦,槍打出頭鳥啊!」

    林詩雅笑了,老爺子的意思很明確,她不再浪費時間起身寒暄幾句離開了會客廳,走出齊家大宅,穿著灰色中山裝的老僕人為她拉開黑色賓利轎車的車門,小聲問:「小姐是不是與來之前想到的一樣。」

    「人老成精嗎。」林家丫頭自信的挑起嘴角,俯身坐進車裡,隨意扭頭看向車窗外,來時就停在林蔭路旁的奧迪車依舊沒挪地方,她微蹙柳眉,卻也沒太在意掛著本地牌照的奧迪,齊家老宅前停幾輛車本就是稀鬆平常的事兒。

    齊國鴻一直目視林家丫頭走出會客廳才起身,神色並不如剛才那麼輕鬆自若,屏風後想起輕微腳步聲。人未走出屏風,極富磁性的話音先傳出「穩定壓倒一切槍打出頭鳥……您這兩句話說得不錯。」

    「年輕人希望如你下棋時所說你們年輕一輩兒的爭鬥不會使老百姓質疑上海江蘇這兩個地方的社會治安。」老爺子肅然道。

    「您放心吧,這點我能辦到,也必須辦到,因為我不想當那只出頭鳥……成為眾矢之的。」走出屏風的青年頗為自信。

    郭凌飛,不是皇城根下土生土長的公子哥兒,不屬於第五代零散太子黨中的一員,而且是在一個不被政治漩渦波及的環境中長大,但並不意味著他不懂槍打出頭鳥這條古訓的重要性,踩下北京那個***的他比很多三流公子哥更清楚其中的驚心動魄。

    一切盡在掌握中才能走的更遠,爬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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