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吻 卷一 穿越重生 第三百七十一話 一物降一物(上)
    天機鏡碎裂之前,一抹藍色的身影衝入鏡中。

    雅和嘲風都看著,誰也沒有阻止,就像是早已料定會有這一幕。

    淚,依然無聲地流落,雅在一地碎片之前,神色淒涼地看著自己的手。

    第二次了,將她推入天機鏡中,推離他的身邊,一面薄薄的鏡子,竟然把兩個人分隔到兩個世界。

    從沒想過還有分離,好不容易盼到的愛人,原以為可以廝守到永恆,他願意為她實現任何願望,只要她感到幸福快樂,未曾想到,她的願望竟是離開她想回家,回到她認可的親人身邊。

    千萬年來,他無數次期待,醒來之後睜眼就可見到她,夜夜呼喚著一個陌生而牽動他心靈的名字,如今他手中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女子的芳香宛如仍縈繞鼻端,卻僅餘下滿心的淒涼……

    放開的瞬間,孤獨如潮水蔓延,思念糾纏得好心痛,他一生只流過兩次淚,和得到她時喜悅的眼淚不同,這一次是愛到窮途不得不放手的悲傷……

    「這樣好嗎?」嘲風問。

    淑人想回家,這是她的願望。雅伸出手,一地的碎片浮起,在他的手中再次凝結成型,然後將失去神力的鏡子遞給嘲風,如果你指的是螭吻,我道歉,她是我的朋友。

    不再有穿越時空的能力,天機鏡依然是螭吻割下自己的**為材料鍛造出來的神器,也是螭吻隨身佩帶的最愛飾品,對一些妖獸來說,紀念價值遠大於實用價值。

    嘲風將天機鏡握到手心,道:「你以為吾等與公主殿下是什麼關係呢?不要說報仇之類可笑的話,那是凡人才會有的想法,說到底,吾等同樣誕生於海界幽深之淵,掛以兄妹之名。實際並無血緣,換言之,吾等只是以兄妹相稱毫無關係的妖,僅此而已。」

    ……是嗎?雅看向嘲風握著天機鏡地手。關節發白。

    「妖族以強者為尊。本殿不會與掌握命運地強者為敵。」

    嘲風很聰明。自然看得清楚。神對妖可不比對凡人地仁慈。雅所掌握地命運之線要毀滅妖族也非不可能地事。而沒有妖獸敢對雅生出殺心。只因雅一旦消逝。命運會在一瞬間崩潰。到時候。妖族乃至整個世界都逃不過被毀滅地命運。

    薄情是所有長壽種族地通病。被稱為「冷血狡詐」地妖族更是如此。他們大多是自私地。感情再怎麼好。始終及不上自己地性命重要。在沒有利益地前提下。妖族們在親情和友情方面非常冷淡。所謂地親人和朋友頂多只算可以長期合作地盟友。

    一個盟友地生死無關痛癢。利益地損失是可惜了點。情況允許地話可以報仇順便撈一筆。可當對手是無法戰勝地強者。既然知是不可為。他們不會頭腦衝動地賭一時意氣。妖族地理智與智慧遠在情感之上。

    不過。始終是相伴多年地小妹。她地逝去。還是頗遺憾啊。

    「及至行刑,公主殿下也沒有用天機鏡逃走,自願死於冰輪之下,她地聖體所承載的也不過是一縷殘念罷了,也就是說,她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與其說她在賭你的感情。不如說一開始就是她在尋死!」

    嘲風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身體顫抖,利牙咬破了舌尖,以疼痛來麻痺自己因一地沾染螭吻氣息的血液引起狂亂的躁動。

    「妖氣變異,公主殿下甜美誘人的氣息是妖族的異類,愛她愛到忍不住想吃了她,即便是自制力強大的兄長也時常克制不住想吞吃她地**,只能依靠一層又一層的禁制壓抑妖氣洩露,公主殿下空有一身強大的妖力。卻不得不偏安於佈滿禁制的宮殿之中。驕傲如她,怎能忍受依靠煉器打發時間的日子?」

    晶瑩的液體從眼角流下。混合著口中的鮮血,鹹澀的口感,分不清是血是淚,視野一片模糊中,往事一幕幕在心底中清晰浮上。

    呵,流浪天涯,最初的心願不過是想為螭吻找到壓制變異妖氣地辦法,如今都變得沒有意義了……

    不忍見她拆下身上的骨肉煉器,只為了用疼痛麻痺自己對自由的渴望;不忍見她獨自一人慵懶倚著欄杆,癡癡凝望天機鏡映照出外界繽紛萬物的影子;不忍見她帶笑聽外界回來的妖魔們訴說他們遇到的趣事,卻不時流露出寂寞的眼神……

    於是,他想讓她走出華麗如同囚牢的宮殿,帶她看幽深如同陰謀的海界,或是到人間看耀眼得灼人日出日落,一起追逐風地腳步,一起感受花地芬芳。

    強大如嘲風,卻無法實現一個這麼簡單的願望,什麼九大妖獸,什麼海界王者,不過是外人冠以地虛名,在她消逝的真實面前,又有什麼意義?

    「公主殿下只是想要一個結果,結束她漫長孤獨的結果,而可以給出結果的只有你,是幫她改變體質,還是把她的生命換給淑人,都只要你一句話……一句話而已……」

    一句話決定兩個人的命運,實際上根本沒什麼選擇,螭吻早知道神仁慈之下的淡漠,以她的聰明豈會猜不出雅的選擇,她在尋死啊!

    嘲風長長歎了一口氣,「本殿不會怨恨你,因為本殿不會否定公主殿下的選擇,如果活著對她而言只有痛苦,本殿不會強留。」

    或許他也被螭吻甜美的妖氣麻痺了神經,心在**和情感中煎熬,恨不得用鎖鏈將螭吻牢牢鎖在宮殿之中,一點也不想她消逝,可是他的大腦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非但不阻止,還協助她進攻雲煙之巔,甚至親手幫淑人和雅之間牽線,一手促成她的消逝。

    直到聽雅親口宣佈淑人不是螭吻,那意味著螭吻餘下的一縷弱小殘念也將被淑人的魂魄吸收,他感覺到自己的心某個角落在迅速崩塌,餘下死寂的空白。

    他很痛苦,但不後悔。

    公主殿下終於可以不再寂寞了,以死亡換取從牢籠中解脫,很好的結局,很好……

    「果然啊,嘲風,你一開始就知道公主殿下尋死,還故意教唆吾等進攻雲煙之巔!」

    負無視嘲風釋放的氣場,輕步走到他身邊,君言淚仍留在嘲風的氣場之外,神色複雜地看向雅。

    「本殿就覺得奇怪,你雖好玩,但應該清楚神族並不是好惹的,吾等確實對公主殿下有好感,妖族卻非老好人,如果是迷戀公主殿下的睚眥還好說,聽見公主殿下被神族擒獲時,你顯得太過冷靜了。」

    「啊咧,這就是相處得太多的後果嗎,看來吾等果然很瞭解彼此,既然連負你都發現了,其他人應該都知道了吧?」

    又見到分別已久的故友之一,嘲風顯得欣喜,一秒收起悲傷,笑容可掬地走向負,一點也不在乎負表現出來的不滿,和從前一樣我行我素地靠到負身上,懶懶的模樣別有一番風姿。

    被當靠墊的負皺眉推開他,不滿道:「你懶蟲轉生啊!平日跟個多動兒似的到處亂躥,怎麼每次都往本殿身上靠,本殿是可負,不是身子骨好的霸下,本殿身上堅決不能放比籍更重的東西!」

    「負小弟,你不乖啊,在人間活久了,學會拐彎抹角的罵人了,竟說本殿是東西!」

    負很不屑地像看弱智般睨視嘲風,毒舌道:「吾等是同時將自己封到凡人身上,你在人間待多久,本殿等同,什麼都沒學到只能說明你落伍了,怎麼,難道你希望本殿說你連東西都不是?哼,你那點小伎倆,除了單細胞的霸下還想瞞過誰,老早被踢回海界的蒲牢跟睚眥那暴力份子不算,真搞不懂睚眥那傢伙,平時明明有不輸囚牛的魄力,怎麼與碰上螭吻的事,他就犯傻?」

    嘲風笑得很無辜,很有深意地說:「是愛啊,在愛的都是傻子,睚眥對公主殿下的感情不一般不是一兩天的事了,謊言說了一千遍,自己也會把它當真的,何況公主殿下的魅力確實非比尋常。」

    「本殿看你又哭又笑的模樣才像個傻子!睚眥發傻,你也跟他一樣學蠢了!」負毫不留情地把打擊嘲風的艱巨任務進行到底,「既然覺醒了就滾回海界去,螭吻的氣息消失,指不定睚眥又發瘋,現在能阻止他的也就只有囚牛和你了,不過囚牛沒空,你現在回去,應該可以在蒲牢被打死之前趕到。」說完,負覺得不夠,又補了句,「反正你也只有這個用途,常年不知跑哪鬼混,偶爾也該回你的窩去看看。」

    「臭小子,你當本殿幼師還是馴獸師?!」

    負淡淡瞄了瞄他,不怕死地坦言道:「本殿以為你是降服睚眥專用的麻藥和鎮定劑供應工廠!」

    嘲風有點後悔自己某一次用界門到其他世界運回諸多麻醉藥和鎮定劑,自那之後每次睚眥失控,都要由他負責下藥讓睚眥冷靜,那得冒多大的風險啊,睚眥最恨別人偷襲,他好幾次差點被醒來後惱怒的睚眥拍上重天漫遊天外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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