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魂玉太稀有,人類也不敢去爬那如同魔窟的影空山,更不用說到月琴湖裡頭尋寶,於是魔魂玉也成了「傳說中」的東西,知道魔魂玉的人不多,僅限於玄術世家和一些特殊組織中秘聞的記載,當初在天家聽外公說起的時候,我還當他是講神話哄孩子的呢。
如今神話成了現實,儘管魔魂玉的記載相當少,但它的特徵太明顯了,我和夕顏一眼就認出了它,心情也複雜起來。
殘陽怎麼會有這東西?
別告訴我是街上的小攤掏來的!
小沙子似的一顆就能引起軒然大波,玻璃珠大的魔魂玉啊,居然被殘陽拿來雕刻鏈墜,他到底知不知道魔魂玉是個什麼東西?!
我拿著魔魂玉,一時也沒了主意。
按說它是殘陽的東西,我應該收起來等殘陽復活了還給他,可這東西未免太燙手了,萬一被妖族或神仙得知咱手上有這麼一顆,我還能剩多少命啊?
不行了,我忽然有種想休克過去的衝動……
「夕顏,孤該怎麼做?」
我苦惱地向他求助,這東西肯定是寶,問題是咱空守著寶山用不得,恐怕還會招來禍患,丟了又覺得可惜,何況它是殘陽的物件,雖然夕顏口口聲聲說暗部的一切屬於女皇,但咱終究不是當強盜的料,特地搶走人家的寶貝丟掉。「吾主,這必然是殘陽獻給您的物件,屬下無權處理。但依屬下地建議,您不如將它丟棄,畢竟覬覦此等異寶的非是普通妖魔,屬下自認能力不及,恐日後吾主有難。」
沒有能力持有,不如捨棄。
這個道理我也懂,問題是我捨不得丟啊,它始終是殘陽對我的一番心意,那份真摯的情感豈容我踐踏,若我能夠解開封印。肯定不用像如今這樣擔心受怕,殘陽必然是想等我擁有螭吻的力量之後,再將它送給我。
不知道為什麼,拿著這溫潤如有心跳的魔魂玉,我居然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哭一場。
終究,是女皇多年訓練的演技讓我表面得以保持平靜,臉上的表情楞是沒變,只是我的雙手被感情支配不聽從理智的操控,將手中地項鏈戴到了脖子上,也許是殘陽計算好了長度。玫瑰墜子正好垂到我的胸口。
暖暖的玉貼著心臟的位置,一同搏動,彷彿兩顆心貼在一起,紫紅的玫瑰將殘陽的愛意滿滿地填補了我的心。
「還是……由孤戴著它吧。」我伸手撫摸著胸口上的玫瑰玉墜。略帶苦澀地笑道,「它是屬於孤的,既然孤是螭吻的血脈繼承者,就算沒有完全覺醒,憑借螭吻聖體地洩露妖力。孤以為足以威懾那些生長萬年的老妖怪,海界妖尊的氣息,相信和九大妖獸生長在同一時代的妖族都不會忘記。」
「吾主,不太妥當吧,您要將它留下屬下沒意見,只是掛在脖子上太顯眼了,不如收在乾坤袋中更加安全。」
夕顏說地不是沒有道理,搶劫的案件很多,但是他好像忘記了。本小姐平日穿的衣服都是有領子的,脖子完全蓋住,最初是天心想用中性的服飾來掩飾我地身份,隨後歸海家為了隱藏我的「男兒身」逼迫我穿的,後來考慮到月晶項鏈太昂貴我忍了。
衣服可以穿無袖,領子絕對不能少。就算是夏天太陽猛毒。我也堅決不換衣服,久而久之成了習慣。一時半會也改不掉,除了睡衣,沒領子的衣服我一概不穿。
我想,就算妖族有類似X光的透視妖術,起碼也不會無聊到一天二十四小時地在大街上使用吧,除非是偷窺狂!
「沒關係,殘陽把項鏈設計得很好,硬摘可不容易摘下,而且孤也沒打算把它展露到人前,純粹是紀念殘陽,孤會小心不讓人發現它。」
「……既然是您的決定,屬下明白了。」夕顏忽然露出笑容,「吾主您心情能好一點,屬下就放心了。」
呃,聽他這麼說,似乎心情是放鬆了不少,莫非剛才他是故意吸引我說話轉移注意的?
我瞄了瞄夕顏,小心翼翼地說:「抱歉,是孤又耍性子了,孤以後一定盡量改正。」
「不,您無須這樣。」夕顏正色道,「您能夠堅持自己的意見很好,請您務必記住您是女皇陛下,需要有自己的果斷決絕,不能凡事都依靠身邊地人給予意見,屬下們是為了服從您的命令而存在,而非成為影響您的存在。」
每次夕顏說教的時候,我都會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著頭乖乖聽訓,這個時候他雖然仍舊掛著笑容,但給我的威嚴比黎血還像級組主任,就算他現在依附在妖月身上,看不見他地紅眼睛,然而夕顏畢竟是夕顏,給人地壓迫感不是一般的大。
「吾主,請您抬起頭來,您並沒有做錯什麼,切記您是不會有錯地,女皇陛下不應當對任何人低下您尊貴的頭顱。」
夕顏盡量放緩了聲音,他半跪在我面前,雙手捧起我的右手,恭敬又卑微地吻了吻我的我手背,就算他現在用的是妖月的身軀,我卻並未有將兩者混淆的怪異感,大概是夕顏本身相貌偏陰柔的緣故吧。
「屬下明白您想當一名好女皇,因此時常自省,時刻約束自己,雖然悉心聽取臣民的意見是女皇仁德的體現,但是您太在乎別人的看法,以致您無法自我進行決策。」夕顏輕輕歎了一聲,說,「不僅是屬下,便是滿朝文武、天下百姓皆為吾皇所有,您不必這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吾主,您擁有治理天下的智慧和謀略,可是,您的心不夠狠,若仁慈使您止步不前,那麼屬下希望您能更無情。」
帝王無情,談何容易。
前世本小姐好歹是接受現代化教育,社會道德告訴我們「生命誠可貴」,不但要我們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尊重他人,乃至所有生物的生命,本小姐愛惜自己的性命這一點毋庸質疑,問題是咱這好學生把後兩者也學得很透徹。
唉,想當初咱冒充女皇,哪天不是心驚膽跳怕被拆穿,凡事不敢太出頭,何況朝堂事大,攸關天下民生,咱只好盡力聽取周圍臣民的意見,久而久之養成了自己一沒主意就向人詢問的習慣,出了事也能推脫責任。
唉,既然被夕顏點出來批評了,以後得改正啦。
當個女皇真不容易,夕顏好嚴厲的說,我已經開始懷念殘陽了,嗚,別看夕顏笑得妖媚迷人,日月都為之失色,人家都被他笑得快流冷汗了。
「如今殘陽不在,孤比較頭疼該如何對外面那群人解釋?」
失去殘陽,我很多計劃都要重新想過,最麻煩的就是煌楚,沒探清楚那小丫頭的底,我是半點尾巴都不能露,司徒雲大叔的嘴巴也不大牢靠,而且人又特好騙,拐一下他就把知道的全說了,大叔比夜流還不可靠!
「要不,讓一名暗部扮作殘陽吧,不會有人發現暗部的易容。」
殘陽的問題大概夕顏也很頭疼,暗部的總領都是千挑萬選得出最優秀的暗部,然而殘陽在就任兩年就出了事,這恐怕是任何人都沒有預料到的結果,替代的人選是有,問題是這一次事出得太突然,加上又是在別國境內,暗部也有點應對不及。
我皺眉苦惱地思索一番之後,搖頭道:「還是算了,就跟他們說殘陽忽然有急事,先行離開了吧,辛眉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把紅月的名字說出來,再配上殘陽的氣勢,到了宮裡準會招來懷疑,徒惹麻煩。」
「敢問吾主,煌楚您打算如何處置?」
「唉,她就是個麻煩。」我煩惱地拉著頭髮,「當初只是為了拉攏煌若尋才提出要妖月教她,沒想到後來發生了這麼多事,可是又不能貿然趕她走,煌若尋不是笨人,煌楚必然會成為他的眼線,可是反過來,利用煌楚,也可以達到控制煌若尋的結果,夕顏,君家的宅院務必準備妥善,將煌楚握到掌心。」
「煌若尋確實是個人才,吾主是想利用他調查天家的事吧?」
「呵呵,夕顏果然是最瞭解孤的人。沒錯,天下五大神捕之一,別的不說,抽絲剝繭是他所長。」我解釋道,「倒不是孤不相信暗部的能力,只是這些年刺殺的失敗,天家對蘭臻和孤肯定有了提防,暗部不宜輕動,孤也想過柳羲是個人選,可灩漓本是天心從柳羲女兒手裡搶來的,他們肯定也擔心柳羲報復,柳羲這邊也不抱太大希望。」
「想必吾主已經有了決定。」
「對,孤想好了,用柳羲的情報網去掩人耳目,由一個外人來充當暗線,這個人,自然非煌若尋莫數。」我撫上胸口的玫瑰墜,輕聲道,「習慣了由殘陽替我煩惱事情,如今殘陽不在,孤也該學著一個人處理了。」
夕顏笑得有些落寞,待我仔細看去時,又只剩下欣慰和讚賞,他將我扶回床上,替我脫去鞋子。
「夜深了,您休息吧,屬下就在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