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吻 卷一 穿越重生 第一百八十八話 鬼醫之妻(中)
    進了第九層,他提醒我注意跟著他的腳步走,不要踩壞了地上的陣圖,這時我才發現地板上竟畫有一個龐大的玄術陣法,看樣子它就是寒氣的來源了,我很小心地避開腳下的線條,瞧柳羲那麼慎重,我要是弄壞陣圖了他絕對會找我算帳的。

    很快,柳羲停下腳步,沿著他的目光,我看見被陣圖和絲簾嚴密保存在中間的,竟是一塊巨大的冰柱。

    柱塊中,有一個美麗的女人,她閉著眼睛,猶如沉睡。

    「她……是你的妻子?」

    「對。」

    柳羲深情的目光略帶傷痛,卻不再向前,因為前面是陣圖的中心,也是線條最為複雜的地方,貿然上前必然會踩壞陣圖。

    我也只能陪柳羲站在離冰塊兩米遠的地方,打量那女人。

    她很美,臉和身體給人以文弱的感覺,四肢細長,身材比普通女性稍微偏高了一點,大概只比柳羲矮半個頭,她的長髮沒有束縛地散開,膚色略淡,髮色淺黑,光澤銀灰,給人一種輕盈的感覺,只見她一手握著長弓,一手拈了支利箭,腰掛箭囊,飄逸的服裝款式不屬於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國家,更襯得她出塵。

    「她是人嗎?」

    我低喃,她和雅的氣質有點相似。

    「她是人,卻非常人。」柳羲淡然道,「羽族,出身玄術世家的你應該有聽說過吧。」

    「羽族!是傳說中的那個羽族?!」我驚愕不已,「她怎麼會出現在人間?又如何成為你的妻子了?羽族不是不喜歡和人類通婚的嗎?」

    柳羲無奈地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人間,又為什麼成為我的妻子,連她是羽族,也是在她閉上眼睛之前,才告訴我的。」

    「沒關係。你慢慢說。」

    我做好聽長篇故事的準備,要是有份爆米花和一張板凳就更好了。

    「曾經我也有一個美滿的家庭,爹娘地寵愛使年少的我輕狂張揚,結果受到爹爹的對頭利用,家族慘遭滅門,我被弄昏從山崖上丟下。卻沒死,是她救了我。」想起往事,柳羲柔和地看向我,嘴角泛起溫柔的笑,「雲婷和你一樣倔強、嘴硬,怕雷又喜歡拿雷發誓,每每雷聲一響就被嚇得抱頭縮起來,偏又死撐著不肯叫出聲……」

    哦,看來以前他丫還是個正常人。果然人經歷劇變之後是很可能造成心理扭曲的,他的仇人是個偉大地笨蛋,最光榮的一件事跡便是為世間塑造出這位鬼醫,間接造成無數可憐百姓的死亡,也推動了醫學的進步。

    不過他用那種目光看我算個啥事,我又不是他老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的時候救了我,所治療的不僅是我身上的傷。更是填補了我的心,失去家庭、家人和往日一切的我太脆弱了,頭腦混沌得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又能做些什麼,她地出現給了我活下去的理由,於是我和她學習了醫術,準確的說是她對藥草很有研究,為了找到可以多挽留她一下的話題,我才開始鑽研醫書。」

    老大,別人戀愛是耽誤學業。您看書是為了泡妞,這是不是叫人與人之間的差別?

    我黑線,送花約會什麼的泡妞手法我是聽過,但沒聽過有人為了泡妞而讀書,還是高深的醫書,那他要送她禮物會送什麼,人體標本嗎?

    「我受的傷很重,多處骨折。下身癱瘓,成了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為我看診地大夫也斷言,我再無痊癒的可能。」柳羲的笑容帶了點殘酷的味道,「我不信邪。一個廢人只會拖累她。儘管她從不曾抱怨過,每天都給我最好的照料。我才更想讓自己恢復健康,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讓她快樂,給她幸福!」

    聽到這裡,我基本能猜出柳羲的意思了:「所以,你開始研究人體?活體解剖也是那時候的事吧?」

    「對,死人和活人是不同的,很多數據都不一樣,我希望能獲得更精確、更完美的人體數據,為了恢復我的健康,為了能夠陪她,我研究活人,起初是用自製麻藥逮山上地強盜,然後是街上的地痞,可是不夠啊,每個人都有些許是不同的,我必須要獲得和我最相似的人的細節,因此,我把平民百姓也列入研究範疇。」

    「她不知道?」

    柳羲搖頭,說:「我起初也是那麼認為,可是我錯了,她是知道的,只是她樂意在我面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她還是在我的身邊照顧著我,偶爾和我拌拌嘴,那樣的生活使我感到幸福,你不會理解,我第一次解剖活人地時候,那慘叫聲使我的手克制不了地發抖,他從求饒到向我討死,我真的很想成全他,但我知道不能,我需要瞭解的是活人的生理狀況。」

    我能理解柳羲地痛苦,殺人不是最難受地,只是因為道德的束縛,缺乏動手地膽量,活體解剖帶來的心理衝擊更加強烈,當年在醫學院第一次上解剖課看老師解剖屍體的時候,不少學生都吐得一塌糊塗,等到親自動手就更不用說了,膽子小的乾脆兩眼一翻,暈了。

    作為古人,柳羲能做到那種程度就更加不容易了,古代的道德教育絕對是嚴苛的,尤其是尊重屍體,古人認為如果沒有全屍的話,魂魄閻羅王是不收的,因此皇帝要處死大臣,通常選用鳩刑,給他們留個全屍,也算得仁慈。

    在封建迷信和道德的雙重枷鎖下,柳羲想出活體解剖,承擔的壓力有多大可想而知,另一方面還要擔心自己喜歡的女孩知道真相後也許會討厭他,小心翼翼,神經全部繃正一條線惟恐東窗事發,他努力維護他的秘密,消滅一切不確定的威脅因素,在他和她的小小天地裡編織著一個幸福的夢境。

    「後來呢,她還是對你攤牌了?或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看著我一點一點地治療自己,直到我恢復健康的身體,此時江湖上已經傳出鬼醫的稱號,但是我以為她不知道,因為她就住在這個山谷裡,從不曾離開,她只吃素食,野菜野果山裡到處都是。我只要借口要到鎮子上去買肉食,就能自己坐著她為我做的輪椅離開。」

    我對柳羲看了又看,問:「她不阻攔你?」

    「起初,她當然有攔我,但我讓她以為是我自尊心作祟,不肯讓她跟,幾次之後她也就放棄了,我沒想到她跟在我的身後默默守護著我,好幾次我用麻藥失敗差點被捉到的時候,是她悄悄幫了我。」

    我的腦筋有點轉不過來,那個女人在幫柳羲,幫他找活人解剖?

    「當我恢復健康後,得知她喜歡白花,我花了一年,在我們居住的山谷裡種滿白色的芍葯花,站在白花叢中的她就像個妖精一樣美麗,說出來也許你不信,那一刻的我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感到自卑了,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可我還是向她求婚了,因為我想娶她,我從不知道自己會那麼想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哪怕我們並不般配,我依然想和她白頭偕老。」

    「她答應了?」哇,這女人不簡單,都看過柳羲搞活人解剖了耶,她還能答應?

    「答應了。」柳羲看著冰柱中的人,笑得很幸福,「我一貧如洗,拿不出聘禮,連最基本的鳳冠霞披也給不了她,可她幸福地笑著把手交給了我,我們的婚禮沒有賓客,沒有父母和媒人,也沒有裝飾得華美的禮堂,我們穿上她做的紅衣,拜了天地,便是夫妻,我和她就在這個山谷定居,一起挖藥草,研究醫術,偶爾見著遇到山難受傷的人,就出手救一把。」

    聽起來是很簡單的日子呀,接下來的不用他說,我已經能夠猜到了,幸福使人鬆懈,救人還是要承擔風險的,想當年我救他還不是連累自己中毒,命懸一線。

    「我想你會很倒霉、很不湊巧地被自己救的人認出了身份,然後傳播開去,招來仇家報復,對嗎?」基本上,做壞事就要有被報復的覺悟。

    「對。」

    柳羲也不驚訝我能猜測出當時的情況,依然癡迷而悲傷地看著冰柱中的人,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含在眼中的淚終於從眼角滑落。

    只聽他低聲喃道:「我連累了她,當時的我還沒有學過武功,只能靠藥物把人毒倒,但對上有備而來的敵人,我只能束手就擒,可她不同,以她的身手大可直接離開……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她是羽族,還是羽族的領,她用她的弓箭,保護了我和我們的女兒,也造成了她如今的模樣。」

    「咦?為什麼?」

    我對冰柱看了有一會,根本沒看到冰柱中的女人身上有傷,她的衣服是很飄逸,在古代可以算暴露那種,身上要害部位根本看不見有傷口,可以說連疤痕瑕疵都沒有,臉色也還保留著紅潤,不見死人該有的灰白。

    「她……該不會還活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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