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常賀土下了樓,果然看見森羽的那張桌子上擺滿了餚,森羽本人很優雅地坐在椅子上等待,只是他不時掃過樓梯的目光還是透露出他的焦急與期待。
見紅紗出現,他頓時欣喜地迎上來,可看見紅紗身邊的我和妖月時,他的臉色又沉了沉,但是很快就恢復得體的微笑,那細微的表情變化逃不過我在狐狸堆中歷練出來的毒辣目光。
他的帝王教育學的還不到家呢!
象本小姐就不會輕易讓陌生人看出自己表情的變化,無論喜怒哀樂都要保持親切又不失威嚴的微笑,再強烈的感情也只能在心中震動,臉上是斷然不能露出一星半點的破綻,無論是對敵人,還是對陌生人,帝王都要適度保持自己的神秘與威嚴,絕不可輕易透露自己的想法,在政治漩渦的中心爭奪利益的野心家,全都是看似美麗實則很兇猛的食人魚,他們時刻關注權利最高峰的帝王,帝王表情的一點鬆動,導致的後果通常會是全盤皆輸。
不過也怪不得森羽啦,畢竟他只是一個修儀的兒子,母親是妃級以上的皇子才有資格接受帝王的教育成為王位繼承人候選,森羽大概是登基之後才接受正式的帝王教育,平時估計是靠蕭太后幫著他撐檯面。
唔,紅紗要混進竹徵皇宮最大的難題恐怕還是那位蕭太后,從修儀一越成為皇太后的女人,輔佐她的兒子成為皇帝的女人,頭腦該是相當厲害,只怕她也未必會允許自己的兒子對儀個外國女人言聽計從。
看來得先從蕭太后那邊下手,她成為皇太后也不過四年,個人勢力還不算強,皇族的黑暗權利只屬於皇帝,就如同暗部只服從我的命令一般,想那蕭太后也是無權過問與佔有。
要不,乾脆殺了她?
這主意不錯。那女人實在太精明,能在後宮爬上最高為的女人都是富有野心,如今她從先皇的修儀成為皇太后,後宮勢力尚未完全鞏固,等她騰出手來,只怕下一步的打算就是干預朝政了。
幾乎各國都有後宮不得干政地條例,可如今森羽羽翼未豐,又是蕭太后輔佐他成王的。蕭太后的話他自然會聽,當「會聽」在外人眼中變成「不得不聽」的時候,皇帝的權利就會逐漸被架空。
一旦蕭太后成為真正掌握竹徵政局的人,森羽便成了傀儡皇帝。那我把紅紗嫁給他不就虧大發了麼?
與其讓一位野心勃勃又攻於心計的太后成為竹徵的領導人,不如鞏固森羽這傻小子地帝位,利用紅紗左右竹徵的政局,也許還能趁機讓竹徵並進蘭臻的版圖。
我心中快速評估出結論,森羽繼續做皇帝的話我能獲得地利益絕對比讓蕭太后掌握實權要大的多,森羽的存在也就顯得越發順眼了。
「木公子,多謝你的盛情邀請,可惜我們姐妹才剛吃完晚飯。」我看了看那一桌的菜,恐怕要浪費了,「我們還是來談談累雷老爺那趟鏢的事吧。」
「怎麼。君姑娘也對雷老爺的鏢有興趣嗎?」他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呵,警惕了哦,他要是再不警惕我就要懷疑他是不是裝的了,當上皇帝的人若是太庸碌,可是會引起天怒人怨的。
我笑容不變,答道:「啊嗯,剛剛聽說地。正好我們也要去竹徵,順路護趟鏢賺點零花錢也不錯。」
「少爺,是屬下擅自邀請三位姑娘,請少爺責罰。」
森羽私下不著痕跡地瞪了常賀土一眼,似乎對他的擅作主張相當不滿。面對紅紗的眼神還是溫柔又充滿愛慕的。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哼。」
紅紗也不管森羽是什麼臉色,逕自扶我坐到椅子上,她願意用眼角瞄森羽一下就已經是給足他面子了,可不是誰都有資格享受紅紗難得的溫柔哦。
「咳,既然紅紗姑娘願意和我們一起走。那自然是好的,只是……」森羽看了看我,說,「旅途顛沛,君姑娘的身體不要緊嗎?」
敢情是嫌我礙事了!
「唉。」我垂眉輕歎,燭光下地身軀更顯贏弱,「其實,小女子此去繡徵,正是要去尋那柳辛眉神醫,兩位表姐也是不放心我獨個出門,特地陪我一起走的,是我拖累了她們,本來她們早該迎娶夫婿成家立業了。」
小子,你可別搞錯了,紅紗是和我一夥的,她是為了保護我才在這裡的哦,你想甩開我去追紅紗,那是做夢!
聽到「迎娶夫婿成家立業」,森羽臉色微變,要他眼睜睜由著自己
女人和別地男人成親,即便只是想想,他心裡也非常
「表妹,你多心了。」
紅紗溫柔又憐惜地握住我的手安慰我,那柔和的表情看得森羽一陣迷戀,接著紅紗轉過頭面向森羽,只見森羽迷戀的表情一瞬間僵掉了。
唉,即使我看不著也能猜到,此時紅紗的表情絕對是零下數百度,正朝森羽飆殺氣呢,連同森羽身邊的常賀土也是非常緊張地把手按在腰間地劍上,時刻防備紅紗出手傷了皇帝。
妖月給了森羽一個不滿的眼神,很憐惜地摸著我的頭,說:「紅紗妹妹說得對,表妹,千萬別說那樣的話,男人什麼時候都有,你是我們君家最寶貝的大小姐,我們從小習武鍛煉全是為了保護你,男人哪能和你比。」
妖月的眼角有意無意地掃向森羽,嘴角輕輕勾起一個任誰都看得出是輕蔑的弧度,微不可察得冷哼一聲,進一步為冷凍中的人增添冰霜。
聽了妖月的話,森羽發青的臉色更加難看,想他堂堂一個大國的皇帝,怎的在自己喜歡的女人眼中就跟街上的地攤貨一樣,揀了還嫌礙事,丟了一點也不心疼。
可越是不受重視,他就越想讓紅紗關注他,通常帝王都有著強烈的征服欲,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承認自己連個女人都追不到,容易得到的東西,就算是稀世珍寶,他都當是草,越是得不到的東西,他就越想得到。
森羽對紅紗的興趣徹底被挑了起來,對紅紗,他志在必得!
所謂「射將先射馬」,意識到我對紅紗的重要性,他立刻換了態度,對我慇勤起來。
「君姑娘,你要去找柳辛眉神醫看病嗎?那正好,柳辛眉神醫就和我們在一起。」他朝常賀土吩咐道,「快去請柳辛眉神醫來為君姑娘看病。」
啥米!暗部怎麼沒告訴我柳辛眉居然跑去當竹徵皇帝的御醫了?
我心中一急,不管紅紗的易容如何了得,本小的身體是一點毛病都沒有,那神醫一把脈,啥底子不都給洩了嘛!
妖月和紅紗垂下的眼中俱是閃過一絲利芒,轉瞬間又笑得溫柔。
「如此,就先謝過木公子了。」妖月應道。
紅紗看他的表情也溫和了許多,一閃而過的笑靨看呆了某只陷入情網的傻小子,也看漏了紅紗眼中的計較,戀愛使人盲目呀!
「表妹,我們很快就能看見柳神醫了,你會沒事的。」妖月淡然一笑,悄悄朝紅紗使了個眼色。
紅紗握著我的手微微用力,與她掌心貼合的地方湧入一股暖流,緩緩遊走在我的經脈當中,她們的話縱使已給了我心理準備,胸口驀然的一緊,眼前景物驟然黑了下來。
「我……咳……咳咳……」
正待說些什麼,忽然感到喉嚨癢癢的,緊接著就是一陣停不下來的咳嗽。
妖月體貼地替我拍拍後背,說:「別緊張,表妹,你的身體不能激動。」
「咳咳……妖月……姐姐……咳……」我靠在妖月身上,任由她的手在我胸口為我順氣,咳完之後整個人頭腦昏昏沉沉的,額頭一跳一跳在痛呢。
此時常賀土從樓上拉著一名頭髮花白的老人踉踉蹌蹌跑下來,想必那位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柳辛眉神醫。
聽名字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女人呢,沒想到居然是個老頭子,頭髮不但全白,又長,直拖到地板上,由於缺乏打理,整把頭髮蓬亂地披在身上,又穿了身白色的深衣,遠遠看去我還以為自己見到了某梁大神筆下的白髮魔女。
待他走近,披散的頭髮晃動間無意中露出一點模樣,他的皮膚保養得可真好,看上去就像嬰兒一樣潤滑,也沒有老人斑……
等等,他他……他的臉……誰來告訴我他的臉是怎麼回事!?
我死死盯住柳辛眉白髮下的面孔,心中的震驚無法形容,不由牽動了剛才紅紗引進我體內的真氣,喉頭一緊,又是一頓猛烈的咳嗽。
「姑娘,不要激動,放輕鬆。」
一隻全然不見皺紋的手伸到我面前,很快被反應過來的紅紗擋下,妖月則緊了緊抱住我,將我護在懷裡。
森羽見狀,忙對紅紗解釋:「紅紗姑娘,別緊張,這位就是你們要找的柳辛眉神醫。」
「柳辛眉……咳……」我掙出妖月的懷抱,制止了紅紗,「他……就是柳辛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