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順勢而為
    做為閩浙總督府侍衛隊第一批的老成員,楊超知道譚延闓一旦決定殺人,那肯定是不會考慮會死多少人的問題。冠縣和威縣的農民造反也是無奈之舉,和他們當時在福建剿匪相比,算起來十分的無辜,這一個鎮壓命令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楊超在得到譚延闓的解釋之後,也知道譚延闓算是做了最大的讓步,也明白過來譚延闓要在山東動手清理教民的動機是為什麼,總算放下心來。

    對於傳教士與其教民和當地百姓之間的矛盾,譚延闓和沈靜等直隸總督幕友堂的幕僚們都商議過多次,原本就打算動不了傳教士便將教民清理乾淨,以此來平和民眾對外國傳教士的不滿。這一次冠縣和威縣的造反起義實在是太過突然,好在也算是沒有激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接到消息之後,沈靜便立刻調集直隸督標新軍,正好又接到了譚延闓的電報,更是在第一時間讓直隸督標新軍輕裝出發前往直隸和山東交界的冠縣和威縣,準備以最短的時間平息這次叛亂。像冠縣和威縣這樣的小型起義,大清帝國一年不知道要發生多少次,不過都不會傷筋動骨,只是南方革命黨進行的有組織的武裝起義才是清廷關注的焦點,所以這件事並沒有在第一時間上呈朝廷。

    沈靜也明白,這件事一旦捅到上面去,清流們又該對此事有說法了,而且由朝廷來下旨來剿滅叛匪。那可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要想屠刀上少蘸點無辜的鮮血。唯一的辦法便是以最快地速度將叛匪首要盡快地緝拿關押平息叛亂。在得到譚延闓的電報後,沈靜立刻命令已經整裝待發的直隸督標新軍立刻前往冠縣和威縣。

    直隸督標新軍為了加快行軍速度,乘坐火車經過蘆漢鐵路已經完工的天津至順德府一段,在順德府下車後,一千騎兵做為先鋒連夜騎馬趕到了威縣沙柳寨,在第二天早上到達地點之後就擺開陣勢。沈靜正紅著眼睛準備下令攻打沙柳寨,沒有想到沙柳寨梅花拳首趙三多居然在得知軍隊這麼快趕到他的地頭上來大驚失色。立刻向沈靜投降了。

    威縣趙三多望風而降讓沈靜長舒了一口氣,原本這直隸督標將會是楊超領軍,可惜楊超去了威海衛主持演習。自己一個文人為譚延闓出出主意還可以。但是要他領兵打仗可實在有些讓他為難了。好在譚延闓在練兵的時候,沈靜也是鞍前馬後進行策劃,並且給士兵們上文化課。所以直隸督標新軍和新建陸軍對沈靜都不陌生,也知道他是譚延闓的心腹,所以才這麼容易調兵。

    處理了趙三多就剩下了冠縣地十八魁姚強了,沈靜也知道兵貴神速的道理,在進行短暫的修整後立刻率軍前往冠縣。冠縣十八魁姚強是策動者。立場遠比趙三多要堅定地多,在見到沈靜殺上門來。也毫不客氣地擺明車馬和沈靜抵抗到底。

    這是直隸督標新軍第一次面對實戰,沈靜不懂軍事但是新軍內部的軍官懂,沈靜帶的這一千人地騎兵隊營的統帶官是曹。曹一看這幫叛匪們根本不懂什麼軍事,手中拿的無非是長矛大刀,頂天就有一兩把鳥槍,也乾脆不用什麼正規的戰術手段,派出一哨三百人的騎兵,也不用長槍,就使用手中地毛瑟盒子炮和手榴彈,一陣猛衝便衝進了村內。

    沒有經過正規軍事訓練的村民哪裡是直隸督標新軍地對手,幾個手榴彈一響,村民們還以為雷神降凡,呼啦一下就全部潰散了。這一哨騎兵衝進村中也是牢記沈靜的命令,不再追殺村民,只是盡快抓到匪首姚強,不過姚強卻死心和新軍對抗,在一個院落中擊傷了幾個新軍士兵後,曹也沒有這麼大的耐心等下去,十來個新軍士兵從不同的角度隔著院牆甩開膀子將手榴彈扔了進去,姚強和他的弟弟被炸死……

    沈靜在完成任務之後,立刻派人回到順德府發電報給直隸總督譚鍾麟,這個時候才正式由譚鍾麟上書朝廷,冠縣和威縣的反叛已經被平息,匪首被擊斃……

    北洋海陸兩軍的聯合演習訂在了北幫炮台和威海衛城北的老母頂炮台,以此來驗證經過改進後的威海衛海軍基地的防衛能力。這一次演習在楊超為首的參謀部和北洋海軍將領的聯合努力下,演習計劃制訂的非常科學,大大節省了演習所需要的子彈和炮彈消耗量。

    譚延闓在使用望遠鏡觀看演習的時候,卻顯得非常的心不在焉,此時他更擔心的是威縣和冠縣所爆發的小型叛亂,這也許是德國人主使其傳教士激化教民和村民之間的矛盾所造成的先兆。沈靜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便將這次叛

    息了,除了擊斃了三四十人姚強的死黨之外,並沒有不過卻逮捕了三四百人,弄得兩個縣衙的牢房人滿為患。

    譚延闓是不可能長期關押這些人的,不過他也非常清楚這是無奈之舉——中國的老百姓對官吏在內心中還是有著很深的懼怕感的,只要不將他們逼上絕路,他們絕對不可能死心塌地的和朝廷作對到底,那個趙三多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因為這次意外事件,譚延闓已經和參謀部的軍官商定,決定縮短兩天的演習時間,而今天便是最後一個演習科目。明天這一萬新建陸軍除去楊超要帶領的一千人在膠州灣附近「清理」不法的教民和洋傳教士之外,剩下的九千人則會在譚延闓的帶領下,加上山東巡撫李秉衡的配合,將全山東的傳教士活躍地區「梳理」一邊——他們除了要嚴厲處置那些洋傳教士的狗腿子之外,還要搜集洋傳教士,尤其是德國傳教士在山東胡作非為的證據。

    當然在梳理傳教士和本地百姓之間地矛盾同時。譚延闓也會針對部分打著各種旗號地義和團原型組織進行破壞。他相信在自己的槍口下。雙管齊下,不管是義和團也好,還是以傳教士為骨幹的教民也罷,他們在經過這一次整頓之後都會元氣大傷,一年半載是不會有什麼作為了。

    譚延闓這麼做肯定會得罪各國列強尤其是德國,因為在山東活躍的傳教士十個裡面有九個都是德國傳教士,但是他卻對此次行動的後果並不擔心——歐洲大陸各國列強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大體上德國做為一個新興的列強國家受到英法地牽制很多,單獨針對德國不會引起其他列強的反對,甚至有些列強譬如英國還會暗中支持;至於德國自己則要衡量兩者之間的關係孰輕孰重了。譚延闓已經向英國下了訂單購買一艘君權級戰列艦。並且還向德國流露了同樣地購買意向,這在很大程度上都會影響德國地判斷。

    沈靜並沒有在平息叛亂之後便將直隸督標新軍撤回天津,相反他還調來了一營隊的步兵。曹留下了一哨騎兵回到天津小站本營。有了這些兵力,沈靜可以從容的控制冠縣和威縣地大局,這兩個縣都是和山東接壤的直隸屬縣,以往因為總督和山東巡撫的關係貌合神離的緣故,直隸和山東接壤的縣都是比較混亂地。而化名為「梅花拳」的義和拳在這裡發展地也非常快。

    德國在山東的步步進逼已經夠讓譚延闓感到壓力巨大了,而外國傳教士鼓動教民和當地百姓之間激化矛盾更是為德國插手中國事務提供借口。反正譚延闓已經和沈靜決定在威海衛海軍基地聯合演習之後要清理這團亂麻。他也乾脆增派兵力在直隸和山東交界處向山東東部展開拉網式的清理工作。

    當沈靜開始清理工作的時候才發現,只有到了當地才知道教民和外國傳教士對中國當地百姓欺壓到了何種地步,兩者之間的矛盾激化到了何種水平。對於外籍傳教士不要說是沈靜,就是譚延闓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唯一下手的便是充當外國傳教士的爪牙的中國教民。

    沈靜可不會對這些人有任何好感,只要查出來有問題,便是全家進大牢,火速進行宣判之後,絕大多數被判處服重勞役——等待這些人的下場便是被分配到蘆漢鐵路、北洋各個海防要點充當勞工。相對於教民被充當苦力而言,被查出參與各種拳社等民間疑似義和拳之類組織的百姓,他們將會有很多人面臨著居家遷移到東北三省的結局。

    東北本是滿清的發祥地,由於滿人一開始對統治中華兵部自信,特地留了一條退回關內的後路,因此也一直禁止漢人移居關外。統治一個地區的標誌便是這個地區的人口數量,數量越多則統治的力度也越大,東北如此廣袤的面積想要全用少數民族來控制顯然是不可能的,這也在另外一方面方便了沙俄對東北的侵略。

    不過因為沙俄豪奪中國領土,才使得清政府於1860正式取消了對東北的封禁令,並鼓勵山東、河北等省的百姓大量遷入。到了甲午戰爭日本人差點就跨過鴨綠江進入龍興之地,這給清廷以極大的震撼,劉銘傳被啟用後也是盡心竭力的穩住了陣線,但從後方轉運糧草軍械總不如在當地來的方便,而東北地廣人稀放著大好的資源卻無力承擔部隊作戰消耗,就連糧草也是從關內轉運。

    第一個提出在東北建立行省設立總督的就是劉銘傳——大清政壇上有誰不知道劉銘傳想當封疆大吏,台灣巡撫才當了沒多久便被朝廷出於剪除李鴻章羽翼的目的而殃及池魚,劉銘傳自那以後乾脆

    捨翁。這一次提出在東北建立行省,劉銘傳一半出半未必沒有想做封疆大吏之私心,而且這次將日軍擋在鴨綠江以南,功勞可謂第一,巡撫自是不能滿足他的胃口,這東北總督的頭銜不給他給誰?!

    在東北設立行省,劉銘傳出任總督這件事還停留在紙面上,但在政壇老手眼裡朝廷通過不過是個時間問題,倒是劉銘傳身體不是很好。傳聞在盛京官邸中有一多半的時間倒是在養病——這個局面可以說是令人感慨萬分。劉銘傳身體不佳也倒是一個催促朝廷快速通過此項決議的加分,總算起來朝廷虧欠劉銘傳實在是太多,若是不能趕在劉銘傳之前讓他坐上這東北總督地位子,那可真是成了一大遺憾了……

    不管怎麼說,此時東北設立行省那勢必會對關內移民更加寬鬆,譚延闓便是打定注意將山東、直隸、河南地有義和團背景的百姓設法大規模轉移到東北去,這樣一來可以在根本上緩解傳教士和百姓之間的矛盾。義和團想要像歷史上那樣爆發出來也不是這麼容易——一鍋熱水頃刻間被人舀出去半鍋不算還要填滿涼水。那樣等到水開還需要很長時間,這足夠譚延闓干很多事情了。

    八月二十九日,兩艘輪船招商局專門的客船分別在威海衛和膠州灣靠岸。這兩艘客船上的客人不過才三十幾個外國人。還有十幾個記者。但是由於譚延闓的重視,並且撥下了專款才使得盛宣懷不得不做了一筆賠本的買賣,用兩條船將這三十幾人分別從上海和天津運到膠州灣和威海衛。

    這三十幾人分別是由美國駐華公使托尼和英國駐華公使竇納樂帶領。實際上除了這兩個人之外,這批人當中倒是有二十多人是從國外趕來地,他們由美國公理會在上海的牧師明恩帶領,剛到達上海便被集中起來火速前往膠州灣。而竇納樂和托尼帶領的另外一隊也是主要以在華基督教界地各國神父牧師地代表,他們則在威縣和冠縣叛亂之後。便接到了譚延闓的通知,希望他們能夠帶領一支基督教人士的考察團來山東。

    本來這些人按照譚延闓地計劃是要等幾天才來山東的。但是因為冠縣和威縣的叛亂,不得不將此計劃提前,好在美國公理會的明恩牧師事先到達了上海,正好直接坐船前往膠州灣,在那裡楊超將會帶領一千士兵同他們會合,而譚延闓則要和竇納樂等人在威海衛碰頭。

    「先生,我們有必要讓這些洋人來監督麼?」楊超在臨去膠州灣和明恩會面之時,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譚延闓微微的冷笑道:「『教案』在中國發生過不止是一兩回,天津教案更是直接導致曾文正公對天下政局潮流地失望和無助,轉而退隱最終抑鬱而終。看看最近幾十年處理教案的結果,從曾文正公這樣地封疆大吏到底下天津知府、知縣被革職充軍,崇厚甚至還要去法國謝罪,賠款各國列強五十萬兩,這些你都知道麼?!」

    楊超搖搖頭說道:「那都是同治年間的老皇歷了,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呢,不過以前在小站軍營中曾聽沈先生講過,最後沈先生也是說不要輕易出手處理這種事情,碰上了將兩邊隔開再慢慢處理……」

    「哼哼!慢慢處理?!這也是無奈之舉,當年望海樓教堂殘害兒童引起了天津百姓的公憤,這明擺著舊事法國傳教士的責任,最後鬧成我們的不是,就是因為如此,這教案的處理才分外複雜……現在的時代不同了,我們也要吸取教訓採用新的辦法來處理……現在是傳教士給教民當後台,那些狗腿子們還真以為拿了雞毛當令箭?!老子這次就要狠狠的折騰他們一次,剩的積少成多最終爆發比天津教案還要嚴重的後果!」譚延闓冷冷的說道。

    教民和義和團不同,由於前生記憶的存在,如果歷史上的義和團事件真的會爆發的話,可能會給譚延闓帶來不少麻煩,即便如此也談不上是深惡痛絕,畢竟都是外國人和朝廷逼出來的。而做為傳教士的狗腿子,中國教民無疑是在矛盾中扮演了火上澆油的角色,為虎作倀更是譚延闓不能原諒的,說白了這些教民在他的心中已經和土匪掛鉤了。

    殺人殺多了就成了屠夫,土匪和教民終究在名義上還是有很大區別。譚延闓自然不願意背上這個黑鍋,但是將這些違法的教民弄成苦力卻是小事一樁,正好在直隸總督的管轄下,有很多工程都需要人力,譚延闓就是想要讓這些教民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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