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血 第六卷 第十二章 煮水品茗
    何越心裡暗忖。這不是廢話嗎?你這妖婦比孫恩可怕多了。心裡是這麼想的。嘴上卻道:「雖然孫恩暫時敗退但是流寇尚有數百條船隻。依然有進犯建康城的實力。如臨大敵也是人之常情。」

    司馬南琴笑道:「如此。你可放心。剛剛前方消息傳回。劉參軍協同蕩逆將軍楊楚大破孫恩於攝山。一路追擊至直瀆戌。才被孫恩逃上船隻。」

    何越歎了口氣道:「沒有想到還是被孫恩逃走。此人還真是善敗者不亡。此番被他逃走。必然會令四處遭殃。如今他手下數百艘船隻。若是北上廣陵。我們在南方徒呼奈何。」

    何越正說著的時候司馬南琴燒的開水沸騰起來。這個絕世的妖嬈親自給何越斟了香茗。接著道:「雖然孫恩不能暫時剿滅。不過他既然破不了建康。他也就時日無多。可暫時不去理會。」

    何越捧起的板上的香茗。沒有說話。這個妖婦招自己前來絕對不是為了孫恩的事情。若只是為了孫恩的事。這樣的消息只要派人送給自己變成。完全不用把自己叫過來。因此何越耐心的等待著司馬南琴拋出她的問題來。

    何越沒有說話。司馬南琴跪坐在的席上面也是一心捧著香茗品嚐。似乎很有滋味的一樣。這讓房間裡面的氣氛變的怪異起來。不管是何越還是司馬南琴都希望對方先開口。好打蛇隨棍上給自己爭取更多的談判空間。

    過了好一陣。司馬南琴終於熬不住這樣無聲的氣氛。柳眉微蹙了一下。接著換上笑容朝何越問道:「何將軍專注品茗。不知道對這茶有何高見?」

    雖然司馬南琴在這樣無聲的空間裡先熬不下去了。但是並不代表她就此認輸。而是迂迴向何越發起了進攻。若是何越無話可說。必然在氣勢上弱於司馬南琴。那麼在之後的談判中會處於明顯的弱勢。司馬南琴之所以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就是打心裡認為這個出身寒門庶族的男人不懂的品茗。

    何越對此也是心知肚明。搜腸刮肚終於找出了一點可以用來敷衍的東西。故作專業的點頭道:「此茶色澤黃中見翠。是為色上。香味撲鼻令人怡然。是為香上。入口先苦後甘。齒頰留芳。是為味上。色香味俱全。是上等好茶。」

    何越的話在後世的品茗之中是絕對的陳腔濫調。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是一流的見解。他那故作專家的樣子更是唬的司馬南琴一愣一愣的。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出生寒門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何越見司馬南琴那個樣子。心裡的意至極。接著清了清喉嚨道:「雖然此茶為一等好茶。泉水也是一流。不過火候太過。致令茶水苦味太盛。嗯……這叫。這叫……」何越一時找不出合適的話來形容。想了半天終於想出了一個不太適合的詞來。「對。這正是所謂的亢龍有悔。陽剛過盛有悔恨之兆。」

    雖然何越的話有些亂七八糟但是司馬南琴的表情卻是變的猶如木雞。先不說這個男人用一個亢龍有悔來形容這茶的不足之處。光是他那番見解還有那個亢龍有悔的詞就足以說明他對於品茗還有易經是熟悉的。這樣的人真的是出身於大字不識的寒門之家?

    呆愣了半天之後。司馬南琴朝何越道:「不錯。這茶確實如何將軍所言陽剛過盛。何將軍認為如何才能夠泡出更好的香茗來?」

    何越將手裡的茶杯放在的板上。「郡主能泡出這麼好的茶來。這一點小小技巧還能難的倒郡主嗎?」

    司馬南琴認真的朝何越道:「雖然我也認為這香茗確實有不足之處。但是無法像何將軍這般指出要害。還望何將軍不吝賜教。」

    何越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司馬南琴笑道:「要泡出好茶必須要有剛柔相濟的水才行。這技巧很簡單。就是等水在二沸時舀一勺出來放置一旁。等水三沸時熄火之後再重新倒回沸水之中。便能剛柔相濟。人情世故亦是如此。不過要泡出好茶必須從自我找起。世間事如人飲水。冷暖自如。是苦是甘各人有所不同。此事強求不來。」

    司馬南琴捧著茶杯愣愣的看著何越。她實在沒有辦法接受一個身上穿著染滿鮮血戰甲的人說出這樣的大條道理來。雖然表面上是說茶茗但是何越話中的意思也十分清楚。就是要警告司馬南琴。凡事不要太過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原則。不是別人能夠隨意改變的。

    發愣了良久。司馬南琴對何越道:「何將軍所言發人深省。受教了。」

    何越站起來道:「既然如此。小將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司馬南琴將手裡的茶杯放下。仰起俏臉朝何越道:「何將軍暫且坐下。本郡主尚有要事同你商量。」

    見司馬南琴依然死心不改。何越心裡有些不滿。不過還是在的席上坐了下來。

    「郡主請說。小將洗耳恭聽。」

    司馬南琴此刻身上沒有了那種勾魂奪魄的騷媚。而是一本正經的朝何越問道:「梁津已經控制了大半個江州南康郡。你們是不是要從嘉興前往南康?」

    「正是如此。」何越不想在這件事情上面有所隱瞞。而且也不可能瞞住這些人。所以點頭承認。

    「但是江州是郗家的勢力範圍。何將軍可曾想過郗家必然不會同意你們在江州落腳。」

    何越知道司馬南琴是在刺探自己在南康郡已經有多少實力。同時挑撥自己跟郗家的矛盾。如果自己跟郗家真的發生矛盾。那麼自己為了保住南康的勢力只能靠向司馬元顯和王謝兩家。

    「梁津雖然在南康郡頗有點成就。若是說郗家不同意我們立足南康恐怕有些牽強。實不相瞞我們並沒有掩人耳目的想法。而是大張旗鼓的進入南康。郗家在我們初到之時尚且無隻言片語。難道現在還會讓我們重返嘉興?此次小將帶士卒不辭辛勞。從海鹽直到京師。斬殺流寇上萬人。無非是想要討取一個功名。在此事上還望郡主能夠替小將吹噓。」

    看著何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司馬南琴心裡感覺十分怪異。別人求取功名都是搖尾乞憐。阿諛奉承。沒見過像何越這樣理直氣壯的。

    沉吟了一陣。司馬南琴對何越道:「要討取一個南康太守以你大破流寇的戰功而論。確實沒有困難。不過你可曾想過在你們退出嘉興之後。會稽與三吳之的的情況。」

    司馬南琴的話讓何越微感愕然。在去年不管是王謝還是桓周都希望自己能夠不為對方所用。以無限的手段拉攏自己。以致於自己大大方方的在南康建立勢力也毫無微詞。現在司馬南琴這話的意思似乎是要自己繼續駐留嘉興。

    何越心裡開始懷疑王家與司馬元顯真正的關係。難道司馬元顯會在這個時候扯王家的後退。可是仔細想想這似乎並無可能。

    想了一會沒有能夠想出一個結果來。何越直接朝司馬南琴問道:「郡主是想讓我們繼續駐留嘉興?雖然孫恩尚未除盡。但是此戰之後。正如郡主剛才所言孫恩再難有捲土重來的機會。小將駐留嘉興。只會同會稽產生矛盾。遷至南康不論對誰都大有好處。」

    司馬南琴螓首微搖。輕歎了口氣道:「時移事易。如今已經今非昔比。」

    「此話怎講?」

    司馬南琴一雙鳳目勾勾的看著何越。好半晌發出一聲輕笑朝何越道:「若是你能娶了我便好了。」

    聽到司馬南琴的話。何越輕哼了一聲道:「郡主此言令小將誠惶誠恐。小將出身寒門。如何配的上金枝玉葉。」

    司馬南琴完全不將何越的話放在心上。頗有感觸的道:「雖然你有統帥萬軍征戰沙場的天賦。是天生的將帥之才。然而對於形勢的把握卻尚未能夠觀察入微。若元顯有你一半的神勇英明。何至於有今日的結果。這一切都應該從謝琰戰敗說起。」

    雖然對於司馬南琴的話何越不敢苟同。但是最後一句話讓何越抓住了一點線索。謝琰戰敗致使孫恩肆虐東南諸郡。進而北上令司馬元顯屢戰屢敗。可謂影響巨大。但是謝琰被殺後隨之而來的後果更加嚴重。

    東晉軍制以大司馬掌武事為尊。司馬元顯便是現在的大司馬。但是這個大司馬雖然尊貴。卻只是名義上的。雖然統領諸軍。但是實際上的軍權並非在大司馬的手上。

    大將軍掌征討是朝廷最高的軍職。直接掌握軍隊。只要一出京師。影響力比大司馬更大。位在三公之上。

    大將軍之下。便是驃騎將軍。車騎將軍和衛將軍。手掌重兵。官職次於九卿。是掌握最精銳軍隊的將軍。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謝家之所以在謝安過世之後一直長盛不衰。原因就是衛將軍謝琰掌握著從謝玄手裡接過來的一支戌守京口的大軍。可以說謝琰駐守京口。實際上整個京師都在謝家的控制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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