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血 第五卷 第一章 所見略同
    常鳴遠聽著何越似乎從牙齒縫內鑽出的話,心裡有一絲的明悟,接著朝何越道:「將軍,我這便回去告諭帳下士兵,但是我相信還是會有很多士兵留下來的。即便我帳下士兵走得一個不剩,我常鳴遠也會留下來。」說罷常鳴遠走出太守府大堂。

    胡人太守看著常鳴遠遠去鄙夷地道:「反覆小人。」

    「是否反覆小人,自有時間去驗證。你們胡人習漢文,食漢食,我大漢強盛之時,以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欺你們弱小之族,而你們卻趁我漢人大亂之時,劫掠北地,以漢人為奴,以漢人為食,恩將仇報者古未有之。你們胡人禽獸之行多不勝舉,不配使上天垂憐,我何越有朝一日能手握大軍,必使你們鮮卑慕容絕種滅族。」

    「你……」

    何越哼了一聲再沒有興趣跟這個胡人太守計較,走出大堂安排各類防禦工事,等待慕容德前來。

    三天之後琅琊郡的戰報傳來,謝羽果然被慕容德用回馬槍之計大敗一場,損兵折將近萬人,回退東海郡城內,慕容德挾勝兵圍東海郡城,消息傳來時,慕容德已經知曉蘭陵城被何越等人攻陷,急急退兵琅琊郡城。

    謝羽在慕容德退兵之後,立刻派兵前往薛縣小城,同時駐兵沂蒙山路口,不使慕容德佔據這條要道。

    雖然謝羽在琅琊郡兵敗,但是何越梁津卻襲破蘭陵城,使他挽過為功,不明內幕者還以為謝羽故意以兵拖住慕容德才有蘭陵城的大捷。

    蘭陵太守府的書房內,何越將手裡的戰報交給梁津道:「現在慕容德已經退兵琅琊郡,謝羽屯兵沂蒙山路口。」

    梁津看手裡的戰報仔細看完之後,沉吟了一會道:「謝羽是想保持沂蒙山西路暢通?但是即便如此我們也不可能從蘭陵前往,攻克琅琊郡。」

    「不錯,我認為謝羽走了一步臭棋。」

    「我也是這樣認為,若我是謝羽此刻必然縮在東海城不再出來,固守東海大造攻城器械。」梁津歎了口氣,接著道:「現在我們攻下了蘭陵城之後,沂蒙山西路完全沒有了作用,若真要退兵也不可能從沂蒙山西路再退回東海城,直接向西退到高平郡便可。守沂蒙山西路簡直是浪費兵員。」

    「不錯,不僅如此,謝羽屯兵薛縣小城隨時可以兵援蘭陵城,使慕容德不敢發兵前來。這樣我們便失去了牽制的作用,若謝羽還想攻打琅琊郡就應該從薛縣小城撤兵,好製造出我們孤立無援的樣子,如此一來慕容德必然領兵前來攻城,琅琊郡也就有機可趁。」

    梁津看了何越一眼問道:「要不要我修書給謝羽讓他集結兵員,伺機而動?」

    何越沉吟道:「現在事情難辦了。若是謝羽主動退兵的話,慕容德在琅琊郡必然不敢輕舉妄動。除非謝羽肯用驕兵之計。」

    「你是說讓謝羽再前往琅琊郡打幾個敗仗?」

    「不錯,只要再打幾個敗仗,慕容德一定不會再將謝羽放在心上,分兵來取回蘭陵城,而要取蘭陵,就先要攻下薛縣小城。不過這樣的敗仗,謝羽未必肯接受。」何越解釋道。

    「是啊,世家子弟對名聲十分看中,謝羽以後必然會成為謝家的中流砥柱,若是幾番敗仗之後,蘭陵城被慕容德攻陷,琅琊城又沒有攻下的話,謝羽的損失就慘重了。這事情我看他未必會做。」

    兩個人正在談論的時候,外面的親兵來報,城外有人馬到來。

    何越跟梁津來到城頭之後,發現到來的居然是謝羽手下的一千騎兵,而且在城下喊話的還是東海郡博士範文俊,兩人忙吩咐打開城門讓他們進來。

    範文俊入城之後,立刻來見何越梁津,何越見這個書生到來,知道肯定是有秘密情報,忙帶著範文俊重新回到太守府的書房內。

    三人才落座,範文俊朝兩人道:「這次奉謝將軍之命帶一千騎兵供二位差遣。不過謝將軍要二位將一甲營和二甲營的步兵調回東海城,還著令二位死守蘭陵。」

    「一甲營和二甲營?」何越跟梁津相對一視,接著大喜地朝範文俊問道:「謝將軍是不是要取琅琊郡了?」

    「不錯,不過昨天還大敗了一場,損失了千多人。」範文俊雖然是這麼說,但是臉上絲毫沒有戰敗後的鬱悶之色。

    「沒有問題。一甲營和二甲營的步兵可以馬上出城,我現在讓他們先去薛縣。」梁津一臉大喜,說著走出書房去安排調兵。

    何越朝範文俊問道:「這計劃是你建議的還是謝將軍自己的主意?」

    「是謝將軍自己的主意,不過在下只是提了一下。」

    何越笑道:「世家子弟做事瞻前顧後,雖然大致相似,但是我們還是輕視了謝羽。這次用一千騎兵調換一甲營和二甲營的計劃,我們都沒有能夠想到,看來人力有時而窮。」

    「這麼說來何大人已經對謝將軍的計劃胸有成竹了?」範文俊頗有些詫異地問道。

    何越據實地點頭道:「不錯,我們剛剛也正在議論此事,還覺得謝將軍屯兵薛縣和沂蒙山路口是臭棋一步。」

    「呵呵,英雄所見略同。在來之前謝將軍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當時剛剛戰敗,東海城人心不穩,所以屯兵薛縣和沂蒙山連通二城,只有兩天謝將軍便後悔了。於是派人攻打琅琊郡,以驕慕容德軍心。只看謝將軍以一千騎兵換一千步兵回去,可知他對二位的用兵也是瞭如指掌。」

    何越笑道:「不錯,有這樣的頂頭上司辦事情利索多了。如果慕容德兵臨城下,蘭陵城兵員不足必然軍心震動,想要能夠長久死守蘭陵城,就要出兵迎戰,一千騎兵在攻擊時比一千步兵有用多了。不過相對於謝將軍要取琅琊城而言,最實用的還是一甲營和二甲營。騎兵在攻城時除了阻敵之外兵沒有其他的用處。」

    「不過現在大敗之後再取琅琊郡似乎能成功的機會並不高。」

    何越笑道:「范大人若是想考驗一下本人,不妨直接問好了。」

    被何越看破心思的範文俊臉上頗有些尷尬。

    「要取琅琊郡,關鍵還在王家身上。只要蘭陵城慕容德久攻不下,謝將軍就有機可趁。」

    聽完何越的解釋之後,範文俊大笑道:「此次慕容德兵敗,非戰之罪,而是雙拳難敵四手,不管是謝將軍還是你們二位才能機智都不在慕容德之下。慕容德以一抗三焉有不敗之理。」

    「范大人還沒有將自己計算進去。」

    「豈敢豈敢。」

    兩人開懷大笑,頗有相得之感。

    「對了范大人,東海的情況如何?」

    「雖然前幾天戰敗之後,慕容德圍城人心惶惶,但是跟之前並沒有多少變化,城中嚴加防備一如當初。」

    範文俊接著又詳細地把東海郡的情況向何越介紹。

    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梁津推門進來,一進門就朝何越苦笑道:「常統領說有事情要跟你商量,我問什麼事,他都不肯告訴我。」

    看著梁津臉上的鬱悶表情,何越笑著招呼他身後的常鳴遠進來。

    自從攻下蘭陵城之後,常鳴遠手下的士兵走了三分之一,不過還有一千五百多人留在蘭陵城跟隨他誓死抗擊胡人。雖然常鳴遠為人頗為死心眼,但是卻是一員沙場猛將,很得何越欣賞。

    常鳴遠進來之後直接朝何越道:「大人,目下慕容德不日便會大軍壓境,城中兵員只堪守禦全城,今日又調走一千步兵,雖然換回一千騎兵,但是在守城上一千騎兵未必有一千精銳步兵實用……」

    「我們確實有人手不足之嫌,你有何良策。」

    常鳴遠老臉一陣尷尬道:「在下並沒有什麼良策,不過是想向大人舉薦一個人。」

    「舉薦一個人?我們二人對於此地並不熟悉,而且未必久守此地,因此並沒有用心在這方面。你要舉薦的是什麼人?」

    「蘭陵城西三十里外有一座黃牛塢,黃牛塢住著五百多人都是從四方聚集來的青壯勇猛之人。為首的是一名叫快刀的胖子,神勇異常。此人不願投身胡人因此據黃牛塢以抗,若是大人能用此人,五百勇壯可敵上千精兵。」

    常鳴遠說完,範文俊點頭道:「不錯,我對此人也略有耳聞,快刀胖子,據傳此人使兩把重刀,勇猛異常。」

    「只是……」

    何越朝常鳴遠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此人雖然出生草莽,生性粗魯,但是深明擇良木而棲。可能要大人親自去一趟。」

    何越笑道:「這有何難,一會你跟我馬上前往黃牛塢看看。」

    將常鳴遠打發出去之後,梁津朝何越道:「雖然問題不大,不過你要小心為妙,多帶些人去比較妥當。」

    「那我把江大龍和那二十個親兵帶去好了。再多也多不到哪裡去,只要讓常鳴遠單身前往就行了。」

    何越的話讓梁津跟範文俊連連點頭,只要把常鳴遠捏在手裡,他就翻不出風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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