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血 第四卷 第九章 王家要求
    南琅琊郡城一棟豪華的庭院裡,何越跟梁津使喚著跟隨而來的親兵將行李搬運至屋內。還沒有忙好,何雁就帶著人來探望他們。

    二人見何雁簡直將自己待為上賓,才剛剛到她就親自來探望這不禁讓他們心生錯愕。

    隨著何雁一同來的除了家人護衛之外還有一個年老的貴婦和一個年紀在三十歲左右的男子。

    不用介紹何越也知道這個年老的婦人應該就是何雁的婆婆,那個被孫恩殺死的會稽內史王凝之的夫人。這個老貴婦身上雖然穿著華麗,但是臉上卻帶著落寞的神色,老來失伴是人生一大苦事,就算生活上再怎麼富有也不可能替代那個不成材的老伴。不過即便如此老貴婦舉止優雅,可以讓人想見她年輕時那種顛倒眾生的迷人樣子。

    「老身謝道韞,承蒙二位在太湖仗義相助,王家一門大小感激不盡。今日二位能來京師,千萬不要客氣,好讓老身酬謝二位上次的恩德。」說著就朝何越梁津行禮。

    謝道韞說話語氣溫和,抑揚頓挫,十分中聽,而且不似平日所見貴族那般傲慢。

    「我們兄弟二人皆是鄉野小民,禮數不周之處還請老夫人見諒。太湖之事不過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何越梁津見謝道韞客氣有禮,忙還禮不迭。

    謝道韞同兩人見過之後,目光望向身後的男子對兩人道:「楨之是徽之之子,乃是凝之親侄子,現任大司馬長史,對於二位應徵將官之事頗有幫助。」

    何越雖然不知道大司馬長史具體是什麼官職,但是謝道韞既然這麼說應該是很有些幫助,便同梁津朝王楨之行禮道:「有勞王大人。」

    「不敢不敢。二位初到京師,旅途勞頓先休息一兩天,明日楨之再來拜訪,商談具體事項。」王楨之朝二人還禮。

    接著謝道韞又跟何越梁津說了一些話就帶著何雁跟王楨之回去了。自始至終何雁對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說,這讓何越跟梁津心裡有點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來對了地方。

    兩人沒情沒緒地過了一夜,第二天下午王楨之果然依照昨天說的來找兩人。經過一番寒暄之後,王楨之笑道:「昨天回去之後,二位的事情我已經跟刺史大人說過此事,已得刺史大人應允。只是現在已經入冬,北方已有大雪,雖然慕容德勒兵琅琊郡,但是在天寒地凍之時南下東海,此事不大可能。因此若無緊急軍情,明天春暖之後才會發兵北上。」

    何越跟梁津聽著王楨之的話之後,面面相覷,說了半天原來北上還是一個大烏龍,不過這事情也確實如王楨之所說的那樣,如今已經入冬,北方若是已有大雪,領兵北上估計可能性不大。

    梁津躊躇了一下問道:「若是如此,我們是否可以先返回吳興郡?」

    「這恐怕不行。雖然現在已經入冬,但是慕容德勒兵琅琊郡而且鮮卑人擅長雪戰,一旦有緊急軍情便要立刻北上。所以二位只能留在京師。不過即便如此,過幾天二位就可以先至京口戌衛所稟到,戌衛所宣威將軍謝羽已被舉為此次北上統兵將軍,二位可先去見他,他自有安排。」

    「那我們明天就去京口戌衛所稟到,先瞭解一下事情也好。」

    王楨之笑道:「兩位不必著急,徵召將官之事雖然已成定局,但是朝廷尚未正式行文,若有消息在下必然親自前來通知二位。宣威將軍謝羽那處在下也已經跟他說過二位的事情,只要二位到他那出示謝琰將軍的舉薦信便可。」

    王楨之說著用眼睛看了看兩人接著道:「二位北上之事是我王家一力促成,因此有件事情想請二位幫忙。」

    何越跟梁津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心裡清楚王家之所以將這個看似肥差的事情交給自己兩人,必然是有事情托自己去辦。不過令人生疑的是有什麼事情不是王家自己不能辦的,卻要自己來辦?

    「北方琅琊郡是我們王家家族舊地,雖然我們南遷已經有百餘年但是當地依然還許多事情跟我們王家都聯繫。此次促成二位北上,既是報二位前日太湖援手之德,也是想請二位幫一個忙。」王楨之一臉誠懇的樣子,讓何越跟梁津感覺很不習慣。

    「王大人有何事儘管吩咐我們兄弟。」

    王楨之點頭道:「兩位快人快語,我也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我王家百年前因中原大亂隨元帝南渡建康,舉族而下,但是琅琊郡是我們王家所在,自然不能輕易放棄,因此雖然我們王家已經南下,但是琅琊郡依然有王家遺族。」

    「去年慕容德從滑台東向入青州據廣固,僭稱皇帝,以我漢人為奴。北地本族庇護漢人,隱匿人口被慕容德察覺,慕容德因此以借口發兵琅琊郡。事平之後,慕容德並非回兵廣固,勒兵不退似乎有圖東海之心,是以朝廷募兵北上。」

    王楨之說到這裡,何越大概已經清楚他們王家究竟是為什麼看上自己跟梁津。不過他還是聽著王楨之繼續把話說下去。

    「此次要借重二位的地方是想請二位將現今琅琊郡內的王家族人接應出來,使他們能夠安然南下。」

    何越跟梁津相對一視朝王楨之問道:「現今慕容德勒兵琅琊郡,若我們領軍北上,雙方必然嚴加防守不使奸細通行,要我們接應當然沒有問題,但是問題在於他們如何逃出琅琊郡?一旦慕容德警覺必然不肯輕易放人,況且兩軍相對之時更是如此。」

    王楨之點頭道:「確實如此,不過此事謝羽將軍會具體安排。二位到時請以我王家族人性命為重,王家必然不敢有忘二位。」

    梁津點頭道:「若我們能夠出手相助,定當接應王家族人,不負王大人所托。」

    王楨之大喜,接著道:「二位果是豪爽之人。」

    當下王楨之給何越跟梁津戴了無數高帽,何越跟梁津雖然明知道王楨之的用意,但是雙方在這件事情上是相互利用,對王楨之也是虛與委蛇,這讓三人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閒聊了好久,王楨之站起來問道:「在下尚有要事,不能在此久留,二位晚上可有空閒?」

    梁津笑道:「我們二人在京師人生地不熟,既無要事也無應酬。」

    「如此在下晚上再來拜訪。」說著王楨之便告辭離開。

    等到王楨之離開之後,梁津朝何越笑著問道:「你看此事如何?」

    何越搖頭道:「我們現在在這裡兩眼一抹黑,不能妄下定論。「

    「我看王家應該沒有惡意,雖然我們的人頭還值點錢,不過王家也犯不著去討好何家。再說如果他們真是有意我們的人頭,也無需這麼大張旗鼓地找我們入京師,在會稽附近隨便找個借口就能夠將我們解決掉。」梁津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何越沒有作聲,對梁津的這番說法不置可否,現在最令他覺得不解的是何雁到如今都沒有跟他們通過聲氣,擺明了不願意插手此事,這樣的情況讓何越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秦淮河邊的歌聲悠悠傳來,何越跟梁津朝自己的住處回去。王楨之說自己晚上再來找他們,原以為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結果只是帶二人去花街柳巷。不知道是不是王楨之怕他們真的是鄉野小民,所以連那些詩詞歌賦也省了,另外邀了兩個人就在這煙花之地飲酒作樂。不過還算何越跟梁津有點定力,沒有在這種地方留下不良記錄,在陪著王楨之喝了些酒之後就借口早睡告辭離開。

    江東繁華之地,青樓楚館林立,不過這個時代的紅燈區跟何越想像中的有些出入,當然那些檔次較差的並沒有區別,不過檔次較高的就不同了。

    名妓在這個時代即使一擲千金也難求一親芳澤。這些名妓不僅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出色,而且各自都有不小的靠山,一般人就算有錢也難得一見。尤其是在這個士子風流的年代,名妓的地位也是高高在上,讓人只能拜倒在她們的石榴裙下。

    何越跟梁津這兩個莽夫打戰或者可以,但是要征服這些名妓恐怕是比登天還難,因此陪著王楨之喝酒閒聊了一陣之後就草草收場,黯然敗退。

    二人才回到住處,手下士兵回報說,何雁來訪,兩人相對一視急步朝客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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