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血 第三卷 第六章 浮屍巢湖
    弓弦機括聲,兵刃交擊聲,暴喝聲,喊殺聲,慘叫聲多種聲音使得巢湖原本安靜美麗的環境破壞無疑,在湖面上目光可及的地方全部亂成了一團。站在船頭何越陷入了短暫的失神中,原本在夕陽下,人們應該享受的是大自然賜予的美麗景色,這片安寧祥和的地方應該能夠引起內心深處那些淡忘已久的感觸,但是在這裡卻發生了戰爭。而更不應該的是這樣戰爭卻是自己所導演出來的。

    在這個兵荒馬亂戰爭頻發的時代,每個人都在爭奪著生存的權利,人與人之間的小小爭奪,各國家和民族之間的爭奪總是不斷上演。小有小爭,大有大爭,戰爭和紛亂就像一個巨大的風暴一樣席捲了一切,鮮少有人能夠獨善其身,在這個年代裡傲然不群。不幸的是自己終究也只是個俗人,最後還是被捲入了時代的風暴中。

    或者此刻何越正處於風暴眼的位置上,雖然外面天地變色,戰爭也正逐漸推向,但是他卻是巍然不動。站在風暴眼的相對安靜中心,何越似乎能夠將外界發生的一切看得更加清楚,雖然自己並不是局外人,但是卻能夠比局外人更加清楚這時代發生了怎麼樣的事情。這種身處其間不可自拔但是又極為清楚的感覺,何越還是第一次有過,這樣的感覺十分微妙,難以用具體的語言表達出來。

    「砰」一塊大石頭飛過幾十米遠的距離落在何越座駕的船頭甲板上,木製的甲板因為它立刻開出了一個大洞。這聲巨響將何越從深思中喚醒過來,之後不禁感慨自己對戰爭是越來越不以為然了,在這樣緊要的關頭居然還能夠想入非非。

    對方投石機能夠命中自己的大船已經表示戰爭即將進入近距離肉搏戰狀態。何越抬頭望去只見水寇的數艘大船正冒著矢石加速朝水口上游處行來。

    「準備近戰。」卓立於船頭,身體站得筆直的梁津發出一聲大喝,身後的傳令官立刻打出相應的旗號。

    水寇的一隻大船撞在何越座駕上,船身為之一震,站在後側的魏萌高聲叫道:「兩位大人,速速後退。」

    在這種短兵相接之前,就算魏萌有心要取兩人的性命也不得不顧慮到整個戰事,一旦主將身亡,必然會造成士氣崩潰,勝負自然不言而喻,所以魏萌也是不得不考慮著在這個時候重點保護何越跟梁津。

    由於何越所在的戰船上面有眾多用來傳遞號令的旗幟,水寇的指揮很容易就發現這艘船的重要性,因此兩艘水寇大船一左一右地朝何越的座駕行來。三艘船相接,悍勇的水寇從他們的漁船上跳過來。早就嚴陣以待的七十個護衛則是在第一時間衝了上去,而此刻何越跟梁津在幾名護衛的保護下退入護幕之內。

    看著外面奮力搏殺的護衛,何越跟梁津交換了一個眼色,眼中各自露出喜意,不管是水寇還是魏萌都在他們的算計之中。時間已經不早,一旦太陽下山湖面上的水戰將告一段落,所以必須爭取在這之前將一直按兵不動的護衛給送上戰場,而用自己來吸引水寇入侵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兩艘敵船左右夾擊,即使那些護衛武力強橫,但是在這樣流矢紛飛的戰場上依然損失慘重。沒多久就有二十多名護衛喪生在混戰之中。

    「大人,情況危急,可以要求附近的大船對這兩艘船進行夾擊。」魏萌站在梁津的身後朝梁津建議道。

    「不必著急,敵寇這兩艘船想要攻上來還需要一段時間,必須趁著現在讓其他的大船掃清周圍的水寇,之後他們自然會過來接應。一旦貿然行動引起我方的混亂,那麼很可能會一敗塗地。為將者不僅要能戰,而且還要能忍。」梁津注視著外面的情況,頭也不回地道。

    說到戰爭,護衛出身的魏萌壓根沒有跟梁津對話的資格,雖然年紀比梁津大,但是在這個時候他也只能默默地聽著。

    正如梁津所說的那樣,戰鬥繼續持續了半個時辰。船上的護衛損失地更加厲害,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經見傷,原本守在何越梁津邊上的幾個護衛也加入了戰鬥,另外屬於非戰鬥人員的人也自發地抵抗著兩艘敵船上的水寇。

    在艱難爭取了半個時辰之後,其他的官兵大船終於將水寇船隻打退,開始朝何越的座駕駛來支援。雖然苦戰良久的水寇並不想放棄斬殺官兵的主將,但是隨著另外官兵船隻的來援,他們不得不開始退卻。

    秋陽已經落在了山後,如同何越幾天前所看到的一樣,巢湖上鋪滿了美麗的紅霞,而今天的紅霞看上去格外的艷麗淒美,因為在湖面上有著太多的鮮血。

    水寇的第一波進攻被擊退,他們的船隻退開了幾百米之遠,但是卻沒有散去,而是在遠處遠遠地盯著。

    「這些水寇真是不知死活,竟然吃了敗仗還不走?」魏萌見手下損失慘重,心頭火發站在船頭指著遠處的水寇怒道。

    何越的目光同樣落在遠處的水寇身上,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道:「他們只是退走了而已,我想再過一會他們又會捲土重來。時間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如果不再來攻的話,他們拚死也要撐到天黑,以免我們趁勢追擊。他們現在就退走正是因為留有後手才會如此。」

    站在何越身邊的梁津點頭道:「不錯,不過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後著是什麼,但是我想絕對不是像剛剛那樣衝來上混戰。因為那樣的混戰除了試探各自的底細之外,沒有更多的用處。」

    魏萌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了幾下,表情變得格外難看,以前以為戰爭就那麼一回事情,那些將軍能夠做到的自己也完全可以做到,指揮大軍就跟指揮小股隊伍一樣容易。但是在今天看了這場戰役之後,他發現戰爭遠不是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即使站在自己跟前的這兩位看上去料事如神,但是還是差點就在戰場上斷送了性命,似乎做將軍的危險遠比護衛更大。而更加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剛剛那樣緊張的混戰,居然還只是水寇的試探底細,而不是真正的較量,那接下去的戰鬥豈不是更加凶險?

    看著魏萌也梁津唬得一愣一愣的,何越心裡感覺好笑,他正要給這個魏萌再下一副猛藥的時候,對面的水寇船隻上戰鼓聲隆隆傳來,讓他把剛剛的話吞了回去。

    水寇的船隻駛來,這次跟上次安排的陣型不同,這次水寇的大船和中船還有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小船分散開來形成一個大的扇形朝停泊在水口處的何越船隊迫來。

    「這些水寇是想幹什麼?他們是想讓我們收縮陣型?」

    梁津的話才剛出口,何越就用手敲了敲梁津的手背,朝他暗使了一個眼色,這讓梁津醒悟過來。

    水寇的船隻快飛地靠近,在進入弓箭射程之後,他們船上的箭支像是不要錢的一樣朝官兵的大船飛射而來。

    「收縮船隊陣型。所有船隻朝中間靠攏。」何越朝身後的傳令官發出命令。

    梁津朝何越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不過眼中的疑惑之意顯露無疑。水寇的船隻之所以擺出這樣的陣型就是想讓他們收縮防線,將船隻集中起來,而何越現在做的正好是水寇所希望的,這是兵家大忌。

    身後的傳令官不管這是不是兵家大忌,打出旗號讓各船朝中間靠攏。

    船隊防線收縮之後,能夠承受弓箭打擊的能力大大加強。水寇依然在弓箭的射程中射出箭支,但是就是不再向前,讓官兵船上的投石機和弩箭機淪落到無用武之地。

    雙方船上的箭支紛飛而出,由於官兵的船隻佔據了上風,所以箭支的射程和威力都遠比水寇的強大。而且在梁津的指示下,各艘大船船頭燃起柴禾,濃煙滾滾地朝下風的水寇船隻揚去,讓下風的水寇吃盡苦頭。

    天上的紅霞已經散去,巢湖水面上浮屍漂流,但是沒有人費神去多看一眼。弓箭的攻擊效果不大,連站在梁津身後的魏萌都看出來這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大人,後面新水上有船隻飛快趕來,不是我們的船。不好!船上冒起火了。」一個站在高處遠望的士兵朝船頭的何越梁津大聲地道。

    「各船朝兩邊退開讓出水口通路。」梁津鎮定地朝身後的傳令官道。

    旗號快速地打出,集中在一起的大船迅速朝外移動,但是新水上駛來的船隻藉著風力飛快地衝下來。雖然官兵的大船都開始向外移動但是中間的兩艘船依然沒有來得及移開,被後面衝上來的火船直接撞上。

    火勢藉著風力快速將官兵的兩艘大船燃著,儘管那些護幕都是防火的,但是火是從裡面著起,就算這些護幕再防火也沒有用。

    「著火的兩艘船上,所有官兵棄船向附近的船隻轉移。」何越悠然地發出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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