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血 第一卷 第一章 草原之夜
    夏夜的風滌蕩著草原上的悶熱,新月掛在天空中無聲地照著廣闊的土地,遠處山坡下一片樹林傳來宿鳥驚飛的聲音,過了好一會那些受到驚嚇的鳥兒才各自找到可供棲息的樹枝,想要安靜地渡過這個被不速之客打擾的夜晚。不過今晚是注定了要發生什麼事情,先前到來的不速之客才安靜地待下來沒有多久,一陣馬蹄聲從山坡上傳來。

    五匹戰馬從山坡上奔馳而下,黑夜中雖然看不清五個人的容貌穿著,但是黑影的數量卻能夠很容易被辨別出來。

    「竟然追來了。」先前來到樹林中的不速之客用略顯稚嫩的聲音輕描淡寫地說著,只是在這淡然的聲音中還隱隱地透露著一種興奮。

    山坡下這片樹林出現在視野中顯得有些突兀,追隨而來的五個騎兵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那個帶著自己大隊人馬東奔西跑的漢人。

    「他一定是躲到這個樹林裡了。只要在這裡放一把火,他就無處藏身了。」五個騎兵中的一個對自己的其他同伴道。

    「這個辦法不錯,不過大家要小心了,那個傢伙已經殺了我們好多人,每到夜晚他總是好像會故意停下來一樣。這些二腳羊真是煩人。」

    這個看似特別粗壯的騎兵罵罵咧咧地從戰馬上下來,在戰馬後面攜帶的東西中尋找出一個火折子,不多時這個火折子就在他的手中點亮。

    火折子在夏夜的草原上發出明亮的光線,躲在黑暗中的那位不速之客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他手裡的長弓已經被拉成了滿月,箭鏃的尖端在黑暗中瞄準那點醒目的光亮。前面的火光才被點亮,他手裡早已經準備好的箭支離弦而出,以閃電般的速度朝那個手拿火折子的騎兵射去。

    弓弦顫動的聲音才剛剛響起,那支呼嘯而來的箭支已經來到自己的跟前,特別粗壯的草原騎兵右手拿著火折子連將箭支打掉的能力都沒有,就在他扔掉火折子的時候,箭支已經從他的胸間貫穿而過。箭鏃穿過血肉之軀,命中那顆跳動的心臟。

    響亮的慘叫聲在安靜的夏夜顯得格外刺耳,火光在剛剛點亮之後又被重新熄滅,另外四個騎兵在聽到弓弦顫動的聲音之後他們紛紛拔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佩刀,警覺地用目光掃視著眼前這片不大的樹林。

    樹林中的何越將手上的長弓悄悄地背到背上,這個因為要點火的騎兵在被自己射殺之後,另外四個敵人肯定會引以為戒,不敢貿然在這片樹林前點火成為自己的活靶。

    在草原上奔行已經有兩個月的時間,何越對於這種古代的遠距離武器已經能夠使用自如,可能是因為本身就是一部殺人機器的緣故,對於這些武器他總是能夠很快上手。

    月光透過林間的空隙照耀在何越手裡的佩刀上,這把戰利品是從一個草原居民的身上得到的,它在何越的手裡飽飲它主人的鮮血。

    快步地穿行在樹林裡,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音,這聲音立刻驚動樹林外的四個騎兵。

    「他又要跑了,快攔住他。」四個騎兵紛紛下了戰馬,手裡提著佩刀朝剛剛聲音來源的地方摸去。

    用樹木做為掩護,四個人很快來到何越剛剛發出聲音的地方,可是等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何越已經不見人影了。

    戰馬的嘶叫從樹林外面傳來,一個騎兵大驚失色地叫道:「糟了,又被他給騙了。」

    騎兵們快速朝樹林外面奔去,跑在最後面的騎兵突然腳下像是被什麼東西絆倒了一樣,身體一個蹌踉,摔倒在地上。看似意外的情況讓他的心裡冒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寒意從腳底板一直延伸到頭頂。

    他還沒有來得及叫喊,一隻手已經摀住他的嘴巴,冰冷的長刀從他的背後用力地插了進去,一刀刺穿他深藏在肺葉中的心臟。

    「沒有人。」樹林外面騎兵詫異的聲音傳來,何越將插入這個不幸的敵人身體裡的長刀抽了出來,大量的血液濺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像是一個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嘴角還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容。

    遠在遙遠未來的日子讓他養成了無比堅韌的神經,不管是面對殺人還是被殺,他的心裡都不會出現太大的情緒波動。可以說那個國家已經將他訓練成一部殺人的機器,而現在正是他這部殺人機器展現能耐的時候。

    自從來到這個未知的世界已經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在一個多月前他才對自己所在的世界有了一丁點的認識。這個地方是在中國境內,時間如果按照朝代來講就是東晉。

    對於東晉的歷史,何越除了知道這是個民族融和期之外,其他的幾乎可以說毫不知情。面對完全陌生的歷史,何越在一開始感到迷茫,直到一個月前他才有了目標。

    那是在一次殺戮一群食人者行動中的收穫,那個被挑斷了手筋和腳筋的漢人就是在那次行動中被他救了下來。可是那個已經完全沒有了行動能力的漢人最後還是選擇了死,唯一的要求就是讓何越給陳郡謝氏大家族的族長捎一個口信。

    挑斷了手筋和腳筋,就像一隻羔羊要上炭火架一樣被架在木叉上,這就是被擄到北方的漢人男女最終的命運。這些以人為食物的胡人讓何越這部已經習慣了殺戮的殺人機器都忍不住火冒三丈,於是就有了現在被人追殺的事情。

    原本亮光閃耀的佩刀已經染上的鮮血,何越擦也不擦地朝樹林外面行去。此刻走出樹林的三個騎兵已經發現自己的同伴還沒有出來,他們驚恐地再次奔進樹林,不過這次他們沒有再分散開來。

    和三個騎兵的行動方向完全相反,在他們進入樹林之後,何越也跑出了樹林。他一出樹林就連忙將這些騎兵的五匹馬的韁繩結在一起,自己跳上其中的一匹,手裡的佩刀反手朝馬股插去。

    戰馬在發出一聲「希律律」的叫聲,相互牽引地朝東面方向奔去。此刻何越已經聽到山坡那邊傳來的陣陣馬蹄聲。

    草原的騎兵如不散的陰魂一樣一直緊緊地跟著他,如果僅僅只有剛剛的那幾個人,何越完全能夠利用樹林將他們一一殺死,可是在他們的後面還有大隊的人馬,這才是何越忌憚的對象。不管他是一個怎麼樣的殺人機器,可是要面對這麼多敵人,就是絕世的高手都要力盡身死,況且自己這具新的身體本來就比較孱弱,即使在這兩個月來經過刻意的鍛煉,應付一般的草原居民或者還行,但是一旦被敵人圍攻,那麼後果就可想而知。

    何越策馬狂奔,風在耳邊呼嘯,草原無邊無垠直到天際。雖然何越非常期待自己能夠甩掉後面的追兵,但是他知道這差不多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沒有天上那對眼睛一直盯著自己,即便是對草原極其熟悉的遊牧民族也一樣找不到自己的蹤影,那只如今正在自己頭頂上空盤旋的草原飛鷹無時無刻不在向它的主人報告自己的位置。這就是何越一個多月來被追得如喪家之犬一樣的原因。

    如果不將天上那對招子廢掉,自己除非是趕到人口眾多的城市,否則那些草原居民就會不停地追逐自己。

    戰馬被輪流乘坐,這是何越的優勢,也是他多次從長途奔行中逃出追兵視線的關鍵。不過再怎麼樣強健的戰馬也有疲憊的時候,在天亮之前,何越在大河邊停了下來。

    夾雜著無數的黃色泥沙的河水在眼前奔流而過,在河道轉彎處,巨浪拍打在河岸上濺起無數的水滴。雖然沒有明確的顯示,只是根據眼前河流的特性何越也知道這條河就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黃河。

    自己所在的位置可能是黃河流經較北部的地方,大河的南岸很可能就是河套地區。只要繼續往東就會出現黃河就會折向南方,沿河而行的話就會進入山西地界,那裡人口眾多,應該可以避過天上那只畜牲的眼睛。

    在黎明的光亮中,天上的獵鷹還在盤旋向敵人報告自己的位置。何越抬頭望了望天空之後,輕輕地歎了口氣,心裡暗忖,現在要是開始下雨就好了。

    只要開始下雨能見度就會大幅下降,天空飛行的獵鷹也會看不真切地面的景物。那樣一來就可以利用草人之類的東西騙過這只畜牲,安然逃逸。

    在黃河邊朝了個河水平穩的地方,何越將自己身上攜帶的羊皮囊裝上水,也不顧這五匹跟隨自己的戰馬有多少疲憊,催動他們繼續朝東方前行。何越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計劃,現在開始等待的就是下雨。

    輪流換乘坐騎在長途的奔行中表現出優勢,原本相距不遠的追兵在經過一夜之後已經被何越甩開遠遠的,而且這個時代所有的戰馬既沒有馬鐙也沒有馬鞍,有的只是一塊坐墊用的軟皮。這樣簡樸的裝備讓何越吃盡了苦頭,同樣他的敵人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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