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賜掌櫃 第三卷 第三百七十八章 舊恩難卻(下)
    「丁將軍,吳會又來急信催問咱們有沒有發現平安號成員的下落,這都是第五次了,幾乎每天來一次,唉!」徐庶歎了口氣,他早預感江東和長沙遲早會大動兵戈,卻沒想到率先動手的會是劉翔。而且這次平安號簡直就是在吳會放了一顆驚雷,若是不將主犯和失去的銀子揪出來,江東很可能就此陷入癱瘓。劉翔這一手,就等與在大家毫無防備之下突然讓要害插入致命一刀,又毒又狠,光想就覺得骨頭發麻。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孫權能夠想到這一點,他同樣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權利爭霸,誰心軟,誰就將成為最後的失敗者。

    「最近連日大雨,江水暴漲,他們要是想去長沙就必須經過江夏……」丁奉看著城外被雨水堆積成小河的官道,那上面不時有稀稀散散的人流蹣跚著往江夏這邊而來。他知道那個熟悉的倩影一定會從這各官道經過,也知道她只有穿過江夏才能脫離危機。可他卻有一種莫名的躊躇,內心不停的祈禱紅綃不要來江夏。

    徐庶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突然問道:「聽說趙子龍將軍是丁將軍的恩師?」

    「啊?」丁奉愣了一下,轉過頭看著徐庶,不明白他怎麼突然提起這事,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徐庶笑了笑,又道:「丁將軍有現在的地位也是劉將軍一手提拔起來的吧?」

    「嗯。」丁奉又點了點頭,歎道:「雖然知道有一天會跟師傅和頭兒成為沙場上的敵人,可這一天真的來臨時,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

    「是啊,誰希望跟自己最親的人自相殘殺呢。」徐庶想起了自己的好友龐統,忍不住也跟著感歎道:「我也沒想過有一天會跟士元兄在戰場上一比高下。」

    丁奉知道徐庶是感激周瑜的知遇之恩才答應留在江東,也知道他當初來到江東就是為龐統做說客而來,他們之間的關係肯定不是一般地朋友那麼簡單。或許跟他和師傅還有頭兒是一樣的關係。這一瞬間,他感覺跟徐庶有了一種非比尋常地共識,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徐大人,如果有一天你跟龐統在沙場上交手,你會不會狠下心將他殺死?」

    「不會。」徐庶毫不猶豫地回答,「但我會試圖勸說他歸降江東。」

    丁奉哈哈笑道:「徐大人真是個夠義氣的朋友!」

    徐庶笑笑,反問丁奉道:「你呢,如果有一天你跟趙將軍或者劉將軍交手,你會不會親手殺死他們?」

    「不知道。」丁奉搖了搖頭,「不過我肯定不是師傅的對手。」

    「那倒是,除非你這個徒弟能夠青出於藍。」徐庶開玩笑的說道,眼睛也跟著丁奉的方向看向官道,在汪洋的盡頭,似乎又有一支小隊伍向城這邊走了過來。五個人,二個老漢,一個中年大媽,一個小女孩,還有一個看上去像是挑苦力地夥計。都是簡單的行李,也沒有車隊跟隨,顯然不像他們等待的人。

    「丁將軍,如果紅綃姑娘從這裡經過,你是抓她還是放她呢?」他突然問道。

    丁奉怔住了,這幾天他一直為這個事情困擾著。放,那就違反了自弓地職責,不放,那就對不起劉翔和趙雲昔日地照顧之恩。怎麼辦?

    他想了很久才說道:「我會放了她,然後失銀留下來。」

    「這些銀子她肯定找地方藏起來,怎麼可能帶著一起走呢?」徐庶笑道,他感覺到丁奉臉上的矛盾。事實上在第一次收到吳會的來信之後,這種矛盾地情緒始終沒有去掉。作為他的助手,本應該提醒他走向正確的道路。可他對丁奉太瞭解了,即便是在周瑜面前,他都從不會懂的掩飾對劉翔和趙雲的崇拜。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去傷害劉翔的親人!

    「我有個建議,她要是不肯交代銀子在哪裡,就將他抓起來嚴刑拷問,只要她肯說出銀子在哪裡就立即放了她。」

    「不行!那可是我嫂子啊,我這麼做也太忘恩負義了吧!」丁奉使勁的搖著頭,英挺的面部因過度的矛盾而變得扭曲了。徐庶歎了口氣,低聲道:「你是個好將軍,卻不應該守這道關卡!」

    這話猶如利劍一般,深深的刺痛了丁奉的心。許久才見他苦笑道:

    「是啊,老天真喜歡跟我開玩笑。」呆了一會,他突然抓著徐庶的手道:「徐大人,如果有一天丁某做了錯事,你就用你的劍砍下我的腦袋去跟主公覆命吧!」

    徐庶沒想到丁奉會這麼說,一時不知道如何應答,半響他才反應過來,沉聲拒絕道:「徐某從不殺自己的朋友,你不敢處理紅綃姑娘,那就讓我來做這個惡人吧!」他說完轉身走下城樓,大聲的吆喝門衛道:「給我看仔細點,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

    丁奉歎了口氣,若紅綃落在徐庶手裡,難道他就會坐視不管了嗎?

    這個念頭很快在腦海裡抹去,因為就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一雙熟悉的眼睛正向城樓看來。雖然她喬裝易容,樣子看起來像個大媽,眼睛與眼睛對視的那一剎那,可明亮中夾雜著無限風情的眼神,就是化成灰也無法從他的記憶中抹去。他盡快控制著內心的激動,快步走下城樓,往徐庶所在的位置走去。幾乎在那一剎那,紅綃看到了丁奉臉上的變化,下意識的停住腳步。

    「大掌櫃,怎麼啦?」陳錦關心的問道。

    「沒事,咱們過去,都不要慌張!」紅綃抓緊了么妹的手,小丫頭的手在她的掌心微微顫抖著,聽到紅綃溫柔的鼓勵聲後才慢慢平復下耘「幹什麼的?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老夫姓甄,賤名一個貴字,會稽人士,準備去襄陽探親。」賈掌櫃早背好的台詞神色自若的念出來,然後指著旁邊的陳錦說道:「這是我的結義兄弟王峒,那是我媳婦和孫女,挑擔子的是咱家的夥計…川陳錦,紅綃等人一眼就看到城樓上掛著他們還有平安號所有重要負責人的頭像,不過現在大家的打扮成這樣,只要不是非常熟悉的人,絕對不可能看出端倪。是以微微將頭屈下,算是向門外行了個禮。門衛拿著通輝的頭像看了看,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紅綃等人,似乎沒找到跟通緝畫裡相似的嫌疑犯,擺了擺手道:「進去吧!」然後又去檢查其他進城之人。

    眾人舒了口氣,趁著擦身而過的瞬間,紅綃偷偷的瞥了丁奉一眼,發現對方也在看她,立即轉過頭去。

    「你認識她?」徐庶見丁奉臉色不對,好奇地問道。

    「不認識,我怎麼會認識這種人。」丁奉立即搖頭,為了不讓這個話題繼續,遂拉著徐庶的手道:「今天心情很悶,徐大人陪我去喝兩杯吧。這麼大的雨,想必他們也不會來,何況還有士兵在這裡嚴密把守著呢。」

    「值班時間可不許喝酒。」徐庶感覺丁奉的情緒變化的太反常了,越發起了懷疑。他突然走上前,對著已經走過身的紅綃等人說道:「襄陽現在正在打戰,要是沒什麼重要事,最好還是趁早回頭吧。」

    紅綃等人的身體幾乎同時僵化住,好在賈掌櫃反應的快,故作驚駭的道:「什麼?官爺說的是真的嗎?襄陽真的在打戰?」

    徐庶並沒有在幾人身上看到異狀,見賈掌櫃臉色不好,心知可能有很重要的親人在襄陽,老實好說道:「是的,聽說長沙軍正在攻打襄陽,這回局勢應該很亂。老丈莫非有很重要的親戚在那邊?」

    賈掌櫃聞言,故意裝做悲痛欲絕的樣子哭訴道:「哪是什麼親戚,就是咱家的不孝兒啊!」他話一落音,紅綃也跟著配合著痛哭起來:

    「夫君啊,可憐小婦人天天在家日思夜盼,好不容易有了見面日,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不然你這麼走了,叫小婦人一個人怎麼活啊!」越哭越大聲,越聽越覺得悲傷起來,就連旁邊的二牛和么妹都信以為真,眼淚都情不自禁的竄了出來。

    丁奉看在眼裡,盡量忍住自己將要發出的笑聲,走上前故意板著臉對徐庶訴責道:「看看你,沒事多管閒事,這下好了吧。別人家人還不知道出沒出事,給你這一說,倒真以為有這事了。現在看你怎麼收場。」

    徐庶本是孝順之人,見此狀況心裡也是過意不去,忙向賈掌櫃道歉道:「老丈,對不起,徐某只是無心之言,令子吉人自有天相,也許並沒有事。」

    賈掌櫃歎了口氣,對著徐庶行李道:「謝謝官爺吉言,但願老天爺開眼,保佑咱家這不孝子平安無事了!」說完便向丁奉和賈詡告退,拉著從悲苦轉為低泣的紅綃的手繼續向前走,陳錦和么妹,二牛也快速的跟在身後。這一陣突變,二牛膽子一樣很大,倒還沒事,么妹卻嚇的臉色都變白了。

    不過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徐庶總覺得有點不對。尤其是丁奉的反常,更加讓他覺得可疑,但一時間又想不起個頭緒來。他看著丁奉,丁奉卻不敢再看紅綃的背影,掉轉頭對著天空發呆。

    「嫂子,一路順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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