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俠傳 第一卷 第十七節 再見玉人意惘然
    一眾賓客都不曾料想堂堂張家堡竟然會頃刻間紅事變白事。所有的目光皆聚在文劍良拍落的掌上。宴賓紛紛猜想新娘子與文劍良的關係,幾位年長的名宿見文劍良身手不凡,大感惋惜。

    倏從門外緩緩走出一個佝僂灰衫老嫗,那老嫗鶴發荊釵,面有病色,步履蹣跚,她步子雖緩,一邁步身子便向前飄了十餘步,使的竟是最上乘的輕功「移步換形」!霎時已到文劍良面前,枯瘦如柴的左臂圈住娟兒的腰,輕輕往後一退,已在十步之外。

    文劍良的掌已打在天靈上,只是勁力未吐,然頭皮已破,血柱長掛,他見娟兒屍身被老嫗搶走,猛地撤去掌力,心下道:倘若連娟兒的屍身都保護不周全,有何面目與她在地下相見?

    文劍良雙目盡赤,大踏步朝老嫗撲去道:「還我娟兒!」這老嫗搶了娟兒做什麼,總不成是大發善心要將她風光厚葬?老嫗結結怪笑道:「本事不怎地,癡情可嘉!」其實文劍良的身手在新一輩年輕俠士中已是數一數二的,但在這絕世高手的眼裡自是不值一哂。話說回來,其實文劍良的身手也不像他一直表現的那麼不堪一擊,只虧在缺乏江湖經驗。

    眼見便要觸到老嫗的臂膀,老嫗輕邁一步又飄出十步,文間良齜目欲裂道:「老太婆,你要敢損傷娟兒一毫一髮,我便拼了性命不要,也定將你挫骨揚灰。」

    那老嫗伸出右手,但見她手掌枯瘦,指甲甚長,老嫗凌空扇了兩掌,啪啪文劍良臉頰頓時高高腫起,兩頰上還各有五道血痕,她的指力竟透到指甲上!

    「老太婆活得好好的,敢咒我。再羅皂讓你到地下去陪你的小媳婦。」老嫗道:「老婆子有事要做不跟你計較,不要自討沒趣。」言罷雙足交替,輕飄飄已出百步。

    這個沒趣自然是不能不討的,文劍良提氣追趕上去,終於,老嫗的身影越來越小,杳不可尋。

    現在便要自殺,卻連與娟兒死在一處都不能夠!忽然胸口悶熱難當,忙坐下調息。原來他本來的飛瀑真力練到第四層便遇到瓶頸,裹足不前。便是一代豪俠劉鎮川也要到五十二歲才突破第五層。但文劍良剛剛經歷生死,已激起飛瀑真力的無限潛能,迅速的打通奇經八脈,已然達到第五層。短短一個時辰,文劍良已由普通的江湖高手晉級為絕頂高手,再多些經驗便可笑傲群雄了。

    文劍良當然不自知,只是娟兒的屍首沒入土為安自己萬萬不能死。內勁運行三個小周天,紛亂的內息終於肯寧靜,文劍良但覺通體舒適,竟然連初喪至親之痛亦去了一半。他已打定主意,搶回娟兒,然後挖個坑將她與自己一起埋了。

    現下娟兒的屍首暫不可獲,然殺她的仇人卻近在咫尺。文劍良一咬牙,闊步往張家堡而去。

    門口絡繹有人走出,新娘子橫死,便是再貪吃的江湖混混都知道要識趣的離開。

    走到張家堡門口,卻見裡面款款走出一個麗人。竟然是若柳!

    文劍良初喪至親,又遇故人,頓覺若柳十分親切。暗罵自己沒良心,那日盈春閣一別,這麼多日竟然沒有想起一點關於她安危的事由!

    其實那天文劍良在張家堡一醒來便見娟兒變心,方寸大亂,哪裡有暇旁顧?但她怎麼會在此刻出現?

    若柳面色微憔,見了文劍良,大喜道:「文公子」張開雙臂便撲過來,竟絲毫不避嫌,文劍良只好摟住她。她的頭靠在他肩上嚶嚶泣道:「我以為再也瞧不見公子了。」

    若柳平日甚為矜持,今日怎如此膽大?文劍良只道她初離險境,心情大異。輕輕問道:「這些日子可好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若柳緩緩的道:「那日他們擒了我來。那張公子本要納我為妾,張老堡主卻嫌我出身低賤,有辱他家風。張公子便應承今日大親之後放了我。」

    文劍良輕撫她秀髮道:「你先回『盈春樓』等我,我辦完一些小事立刻趕回。」

    若柳星目連閃,道:「我聽說娟兒妹子不幸了?蒼天真會弄人!」

    文劍良雙目紅得快要噴出血來,道:「我便是要上門來討這筆血債!」

    「我聽說這回江南武林的所有高手都聚於此,公子武功自是高明,但雙拳難敵四手,公子何不先放過他一時,日後再行找他算賬?」若柳甚為憂慮。

    「文某賤命一條,今日便血灑張家堡總要手刃仇人,死也死的安心。」文劍良堅定的道。

    「公子不要如此輕賤自己,在奴家眼中,天底下沒有比公子性命更金貴的了!」若柳幽幽地道。

    「可惜我心已死,不然這輩子便要葬送在你這小丫頭手上了,哈哈!」文劍良的笑聲中滿是淒苦。

    若柳小嘴微撅道:「公子就不能為我保住性命嗎?」

    「我的心已隨娟妹到了地下,這具臭皮囊也將不久於人世。怕是要辜負姑娘一片好意了,姑娘還是乘年輕貌美,找個如意郎君才是正道。」文劍良在想是不是自己傷了太多姑娘的心老天才降如此大禍在自己頭上。

    若柳的才貌,江湖上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日思夢想,偏就遇到文劍良這塊木頭。

    若柳負氣道:「我回去用剪刀毀了這張臉,便沒人要了,公子乃是仁義大俠,不能置我不理。」

    「那我便找個瞎子來,你聲音這麼柔美,想來還是有沒眼珠的人肯要的。」文劍良順著她的話胡謅。

    「公子若非對娟兒妹子那麼癡情也無法打動我,妾身早就說過不敢對公子有非分之想,只求公子能平安的活著,時時能見到公子,說說話便足夠了。」若柳說的甚是懇切,文劍良不禁動容,他日便是死了,世間總還有記得自己之人。

    「等我死後你去找個易容高手把我的臉皮切下來,制**皮面具,找個傾慕你的人讓他戴上。我的臉皮這麼厚,應該可以切好幾層,你可以製造出好幾個文劍良!」文劍良一張油嘴,一油到死,至死不改!

    「你也知道自己臉皮厚?死皮賴臉的讓人家……讓人家喜歡上你,現在卻又棄人家於不顧……」若柳一臉的幽怨。她雖出身青樓,卻是賣藝不賣身,現在還是雲英未嫁之身,說這話不禁臉上熱辣辣的。

    我怎麼死皮賴臉讓你喜歡我了?文劍良心下道。但他很清楚女孩子總喜歡找些強詞奪理的說辭來掩蓋自己的害羞,你只能心裡明白,說破你就完了。

    於是道:「是我不要臉,請姑娘原諒則個。此處不宜久留,姑娘還是先回『盈春樓』,我一定活著回來便是。」

    若柳突然一臉難捨道:「那公子小心了。」腰肢款擺,往『盈春樓』方向去了。

    文劍良徑直往張家堡大廳而入。

    四個守門大漢攔道:「少俠請留步。」

    文劍良也不搭話,倏出四指。「砰砰砰砰」四名大漢應指倒地。

    文劍良倒奇了,出手之際但覺較之前輕快甚多,也無瑕多想,奔大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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