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俠傳 第三章初涉江湖 第三節 風塵女兒亦有情
    若柳昨日在樓上望見文劍良便覺他英氣逼人,此刻更覺他清俊絕倫,喜兒見她只是癡癡望著文劍良,急忙道:「姑娘,公子背上有刀傷呢!」

    若柳愕道:「哎喲,你怎不早說?」她費力的將文劍良翻轉過來,「啊……」卻見他背部滿是鮮血,她顫聲道:「喜兒,你去取些刀傷膏藥及繃帶來。」

    若柳輕輕解開文劍良的衣衫,見得他一身虯結肌膚,竟不由得粉臉通紅,喜兒已取來了膏藥,若柳挖了些,欲給他敷上,豈知如蔥嫩指一碰到他富有彈性的肌肉時,玉臂竟縮了回來,玉面直髮燒,喜兒看在眼裡,抿嘴笑道:「還是我來吧,你怎麼心疼文公子,只怕半天都塗不好呢!」

    若柳回了她一眼道:「貧嘴!」她恐喜兒再取笑,只得速速挑些藥膏抹在他傷口上,只是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離,喜兒又在一旁吃吃地笑。若柳粉臉紅道:「死丫頭,再笑,我撕爛你你的嘴!」喜兒嘻嘻笑道:「原來是嫌我礙事,那我還是識趣地走開吧。」若柳羞道:「你……待我空時看我怎麼收拾你!」

    喜兒連蹦帶跳地出去了,若柳繼續塗藥,塗罷,見他衣褲皆濕透,不由得秀眉緊蹙,若讓喜兒來脫,她亦從未給男子脫過衣物,若讓那些男人來脫,他們定會謠傳自己養野漢子,若柳滿臉緋紅,直到耳根,她閉了眼,輕舒玉臂,脫去他衣物,不免與文劍良肌膚相親,不由得玉頰火熱,內心告誡自己當心,豈知纖掌竟顫抖起來……忙活了一陣,才脫光他衣物忙拖棉被蓋了。

    漸漸有了知覺,文劍良只覺身體暖烘烘的,四周洋溢醉人花香,他醒來了,見一紫衣絕色少女坐在一旁,人固甚美,衣亦甚艷,艷裝卻讓人反覺掩了她天然氣質,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好!喜兒笑嘻嘻立在一旁,文劍良愕道:「敢問小姐芳名。」若柳嬌羞無限地道:「小女就是若柳。」文劍良望了望自己身處的床及身上的大紅鴛被「這……」喜兒呵呵笑道:「這是我家小姐的床,你是第一個躺在上面的男子。」

    若柳瞪著喜兒,忽又羞紅臉低下頭去,文劍良將路上阻敵,娟兒如何被捕,自己如何受傷等事一併說了,最後講道:「在下擔心小姐安危,到了芳居之下,聞得小姐妙音,心下大慰,豈料從天而降那略有芳甜之水……」喜兒笑彎了腰道:「還略帶芳香呢,那是小姐的洗腳水!」娟兒道:「小女玷污了公子千金之體,小女這就歌一曲,以資歉意。」若柳款款起身,蓮移寸步,苗條的身段裹在紫衣之中,愈發顯得百媚千嬌,柔情萬種。

    若柳坐在古箏之前,蔥白纖指輕巧巧地撥動箏弦,感震人心肺的佳音緩緩流出,若柳微啟櫻唇歌道:「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文劍良再次被若柳的歌聲俘虜了,若柳粉臉微紅道:「這首嚴蕊的『卜算子』最能表明小女子的心跡。」「心跡?」文劍良心道:莫問奴歸處……她欲離開此處?他望著若柳,本待問她有何心事,卻見她正自含情脈脈望著自己,便不便開口了。

    若柳低頭輕輕擺弄垂在胸前的秀髮,低聲地道:「公子你能否帶小女子離開此處?」文劍良道:「在下是浪跡天涯之人,帶著姑娘諸多不便,但可以帶你遠離這是非之地,找一戶好人家安頓。」若柳道:「不,公子到哪我便跟到哪,小女願服伺公子起居。」文劍良道:「姑娘慣於深居閨閣,江湖上刀口舔血的生活只怕你過不慣。」

    若柳堅決地道:「公子能過的,若柳便能過。」文劍良猶豫道:「此事容在下考慮後再作決斷。」若柳嚶嚶泣道:「莫非公子嫌棄我低賤……」文劍良見她粉臉帶淚,便如雨後梨花,楚楚可憐,本待起身哄她幾句,卻發現自己身上沒穿衣裳!他輕輕掀開被子,哇!渾身赤誠相對!他立刻放下被子雙手在上面緊按著,一副失身少女的模樣道:「你何時脫光我衣裳的?你……你沒對我做什麼吧?」

    若柳羞紅了臉道:「我可是閉著眼的!」她的意思是閉著眼幫他除去濕衣物,文劍良自然知曉,卻故意曲解道:「這麼說,你我閉著眼做了男女之事?」若柳見他一臉調笑神色,不禁羞赧的道:「呸……你當人家是什麼人?還以為你是正人君子,卻不料如此滑頭!」文劍良當然不是浮滑之徒,只是總與娟兒這般玩鬧,改不了這毛病。

    忽聞喜兒道:「小姐,你錯把胭脂塗臉上了?怎地臉這般紅?」若柳仰首見喜兒手中捧著托盤,盤中有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粥,還有一碟肉絲炒雞蛋,幾樣青菜。心想:這丫頭心思道不壞,只是嘴上不饒人,若柳嗔道:「死丫頭,進來怎不敲門?」

    喜兒將飯菜放在桌上,道:「奴婢這就去關緊門,再不敢破壞姑娘的好事。」若柳靦腆地道:「你胡說什麼?我只要能做文公子一個貼身丫鬟便心滿意足了。」喜兒嘻嘻笑道「是是是……文公子半天滴水不沾,讓小婢服侍公子用餐吧。」

    文劍良道:「不勞姑娘,在下能夠應付。」若柳道:「公子大傷在身,還是小女服侍公子吧。「文劍良適才翻身時亦覺臂上甚疼,便不再推遲,道:「那就有勞小姐了。」

    若柳將托盤放在床邊矮几上,將各類菜都撥些到粥中,攪拌勻了,舀一匙吹涼送到他嘴邊,文劍良聞得粥香,垂涎已久,此刻更不客氣,一口吃了差點沒把調羹也吞下去。這粥跟娟兒做的一樣香!他想到娟兒,追憶當日與娟兒以玩鬧佐餐的一幕幕,而此刻娟兒身餡敵手,不由心裡一酸,暗道便是捨了性命總要救她出來,只是自己失血過多,總要待體力恢復,再謀救人。

    而這等啞巴式的吞嚥總覺缺點什麼,於是怪腔怪調地道:「也不知吃了你多少口水!」若柳臉兒一紅道:「我這便讓喜兒取些催吐藥來。」文劍良道:「要我吐出心兒讓你瞧嗎?」若柳道:「只怕是黑的!」文劍良道:「我心若不黑,怎會躺在小姐閨床上。」若柳啐道:「若不是你受了傷,我讓他們抬你去柴房。」

    文劍良張嘴又要說話,若柳恐他越說越不像話,一匙粥來不及吹涼急急送到他嘴邊,他一張嘴便不管死活倒進去,文劍良「咕魯」一聲吞下去,燙得眼淚差點掉下來。

    食罷,若柳將文劍良的衣物取了來教他穿了,兩人正在閒扯家常,忽聞得外室人聲鼎沸,喜兒慌慌張張推門而入道:「小姐,那個張公子帶了一群人揚言要你出去,否則要拆了『盈春樓』!」

    文劍良勃然大怒,正待拔劍而起,若柳道:「公子息怒,在賤妾暗閣中暫避。」原來青樓恐客人夜宿時其妻來尋,故設暗閣藏身,若柳素不接客,因而暗閣形同虛設,不料此刻派上用場,文劍良知憑自己重傷之身非但保護不了若柳,恐怕還拖累她,無奈之下應道「只好如此了!」

    若柳將桌上觀音的淨瓶一旋,床底轟然裂開一縫,那凹坑正可容一人藏匿。文劍良提劍躍入躺好,本待讓她關閉暗閣,不料若柳將纖足移入凹坑,文劍良愕道「姑娘,這是……?」若柳柔聲道:「我已答允照顧公子起居,自然跟著公子。」

    文劍良自知留她在外面必被他們強行帶走,本以為另有藏身之所,只道這房中另有暗閣,卻不知他的藏身處是為嫖客而設,要那麼多暗閣作甚?這暗閣本為一人而設,還好青樓之客大多大腹便便,故而設計的較為寬敞,兼且文劍良身量不大,他半側身子倚在壁上,騰出空處,背上有些痛楚卻是顧不得了。

    若柳身形甚為苗條,她亦半側著身子,豐滿的嬌軀不免與文劍良『肌膚相親』,臉亦與文劍良近距相對,若柳秀臉微熱,對喜兒道:「你去與那些無聊之人說我不在。」,言罷在坑壁括機上扭了數下,暗閣扎扎關閉,黑暗中,文劍良只能感覺若柳身上散發的淡淡體香及微微的呼吸……

    過了片刻,便聞一片嘈雜,繼而一聲怒斥道:「滾開!」並伴『啪』清脆的一記耳光,接著便有人踹門而入,亂轟轟一陣,終於離去,一切歸於寧靜。若柳在坑壁括機上上旋了下「扎扎扎」暗閣緩緩打開,若柳扶文劍良坐起身來,卻見四周佈滿武士,一位服飾華貴的公子緩搖絹扇,倒也頗有幾分豐俊,料想他便是姓張的惡少。他身側便是李德昭,喜兒嘴中塞著布團,嘴角掛著血絲,右頰高高腫起,一武士將刀架在她脖上。

    文劍良暗一運氣,覺得右臂劇痛,真氣停滯,看來竟是傷了經脈,若柳攙他站起,文劍良右手舉劍竟而顫抖不已,但覺內息紛亂,丹田灼熱如火,以劍撐地,額上滲出豆大的汗,他在大怒大傷之下強聚內力,已然受了內傷,那公子道:「看來文公子身體有點不妥?」文劍良強忍疼痛,冷笑道:「在下天生賤骨頭,還沒那麼容易死。閣下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一個小小侍衛竟知我經絡結集的罩門所在。」

    那公子道:「不敢不敢,王御醫,出來見過文大俠,順便請他回府診治。」從他身後閃出昨日那刺傷文劍良的大漢。他朝文劍良做個揖,目中露出歉疚之意,但這神色一瞬即逝,為冰冷的眼神取代,道:「文公子請吧!」,文劍良將殘餘內力凝聚左掌,摧動『飛瀑真力』,立掌緩緩退出「蓬……」那王御醫身形往後拋出,撞在一名武士身上,餘勁未了,兩人一同撞在牆上「轟!」竟而震得牆餡了一般,樑上土木之屑紛紛揚起。文劍良這一掌發出渾身餘力,立感虛脫,但覺口中一甜,一口鮮血疾射而出,整個人軟綿綿的真的好想躺地上大睡幾日,但他明白此刻一躺下,若柳便不免遭殃,是以牙咬得格格響,冷眼望著對面一眾人。

    站在東首的那黑衫女子請纓道:「大公子,請准許我跟文少俠討教幾路暗器。」張公子道:「好,我也有許久沒見識唐姑娘的『奪命花雨』絕技了。」。只見那姓唐的女子隨手一抖,三柄飛刀破空而來,文劍良以娟兒所授的拈花手輕輕夾住飛刀,卻不料這飛刀看似平平無奇,卻暗藏後勁,竟有脫手之勢,只得運氣相抗,那女子雙手連鬥,數十枚流星鏢接連而發,文劍良忙揮劍擱擋,只覺烏龍甚沉,左支右絀,「哧……」肩上中了一鏢,氣血翻騰,打個趔趄,終於不支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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