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鍾情 第四卷 第七十七章 代子求婚
    雖然離開了東辰公司,但這半年朝九晚五的白領生活,帶給我的影響我懵然不覺,我的變化是高煜發現的。高煜見面就誇,說施慧你漂亮了,我聽得有些面熱,想了想可能是服裝的緣故。在東辰這段時間,社交活動都是出入高級場所,對著裝要求很高。小婉幾年間致力改造未果,而寧馨兒和小燕子只拽我上街幾回,就迅速將我的觀念來了個撥亂反正。

    我就說不許笑話我,在東辰那是沒辦法,買這樣的衣服我也很心疼錢,好在已經離開東辰,開出租馬馬虎虎就行,我馬上要返璞歸真了。高煜聽了就欣賞地笑,一如他在北京時為我選50牛仔的神情,他說:「施慧我說的不是衣服,你穿什麼都好看,我說的是氣質,你一直有種人淡如菊的感覺。像東辰那樣的地方,像肖東琳給你那樣的職位,不知得有多少人求之不得趨之若鶩,可你說走就走毫不留戀,這種超凡脫俗,真不是一般女孩子做得來的!」

    我笑說我哪有那麼清高,當初一聽東辰給我那麼高的薪水時,我第二天就跑去了。自從轉業後我就自認渾渾噩噩,只為生活而生活了,沒有遠大的目標,也沒有過高的奢望,只求活個踏實無愧心安理得。

    高煜於是不笑,說:「施慧,我就喜歡你這點。人正是因為有了慾望和追求,才會有煩惱和困惑。無慾無求那是一種境界,至少我現在還達不到。」然後,他再次抓住了我的手:「施慧,別再開出租車了!做你喜歡做的工作吧,你先回二獄……」

    我這次一點沒有猶豫,抽出手來打斷了他,然後反過來拍拍他的手背:「高煜,你這樣家庭出來的孩子,是體會不到我的艱難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媽去年生了一場大病,就是因為積蓄被人騙走急出來的,我給媽媽籌錢治病的時候幾近傾家蕩產。現在腎移植後排異藥費非常昂貴,一般家庭都承擔不起,我只有用拚命的工作,來維繫母親的生命,就才是我目前最重要的生活目標。」

    我說這番話,有點讓他知難而退的意圖,可想不到高煜竟然動情道:「施慧你別說了,這些我全都知道!周大明和我媽都和我說起過,你很了不起。我剛才的意思你大概沒聽明白,我是說……」

    我趕緊打斷乾脆挑明:「高煜,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還是饒了我,讓我過自己的生活吧!咱倆真的不般配,我舉個例子,比方說這兩次我給你帶的那些東辰報表,你可以看得目不轉睛津津有味,可我卻一竅不通。」說到這裡,我笑著鼓勵:「出去找個能和你說反法反刑的女孩吧,你一定行的!」

    高煜扶了眼鏡,皺了眉頭一臉懷疑:「施慧,你今天怎麼變了個人,你不是吃錯藥了吧?」

    我成竹在胸地笑道:「我都知道了,高煜同志減刑在望,很可能提前出獄。在你重新走向社會之前,作為朋友我有責任給你提前上一課,讓你擺正心態走向新生。我知道你的父親大人已經復職,擔任了省人大副主任,你還是目光放遠,給他老人家找個門當戶對的兒媳婦吧!」

    高煜已經漲紅了臉,做勢揮拳要打過來,我跳起來低聲笑道:「我可叫人了!高煜打人越獄,給你加刑跟邊寶慶關一起去……」

    高煜也氣笑了,開口剛要說什麼,周大明大步走了進來:「施慧,時間到了。丁獄找你,叫你來了就馬上過去一趟!」

    監獄長辦公室。

    丁監獄長把一串鑰匙從桌上向我推過來:「施慧,這是新樓的鑰匙。咱們二獄的家屬樓竣工了,上冬後把內部整個裝修了一下,元旦前才分配完。你來局裡最晚,打分不高,我替你做主要了個一樓,主要是考慮你母親的身體!」

    我瞪大眼睛看著那串鑰匙,遲疑半天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問:「不是得交集資款嗎,我,我沒交過呀!」

    丁獄笑著說:「你要還給大伙那一萬元捐款,我已經幫你墊交了集資,一直沒告訴你,怕你又犯倔!現在房本已經打上了你的名字,但都在行政科鎖著。咱們監獄規定,在監獄工作期間,住房五年內不許出售和轉讓,住房分配小組研究了你的特殊情況,決定你得從回監獄工作後,再延續五年才有房權。反正現在居住權是歸你的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傻傻地站在那兒了,好半天才輕輕說出一句:「丁獄,我真想現在就回來工作!」

    丁獄起身把鑰匙交給我手裡,拍拍我的肩:「施慧,好好幹吧,我相信你到哪都是好樣的!」

    我那天開著出租車,手不時地摸兜裡,好像生怕鑰匙飛了。那串鑰匙給我的不僅僅是一個待遇,而是一份太貼心的溫暖。晚上,我回家告訴媽媽我們又有房子了,只是在山溝裡。我媽高興得像個孩子,說:「慧兒太好了!乾脆你回去上班,媽也和你一起搬過去得了,媽現在覺得挺好的,心情好了少吃點那個藥逐漸減減量,保證沒問題!」

    我就笑說:「您可別逗了,這藥得終身服用,減一點都不行。咱們就把那兒當別墅了,我加油使勁干,掙足了錢就陪您避暑去,那兒山青水秀的還有白樺林,夏天一定挺涼快的……」

    轉眼到了臘月初八,又趕上星期天,徐亮母親一大早盛情邀請我們去品嚐臘八粥,徐亮正好還沒出發,他已經知道我重操舊業,臨走之前還和我碰了一回粥碗,說祝賀了祝賀了。我特別想問問他鄭子良的案情進展得怎麼樣了,可看老人都在,也沒好問出口。

    我剛把車開出去,就接了一個電話,我那時手機剛剛換號,很少有人知道這個新號碼,那是一個很有重量的男聲,緩緩自我介紹道:「我是高元林!小施,請你來家裡一趟好嗎?……」

    高家我是第三次登門,頭一回連門都沒進來,二回登堂入室還挨過小保姆的訊問,這回祈文芳不在家,我坐在客廳裡等了一會兒,四下打量才發現高家客廳佈置得非常雅致:古董架上擺放京劇臉譜彩陶,精美絕倫顯見是夫人所好;客廳正中一幅中堂,上書「居高聲自遠,非是籍秋風」,落款是韓紹玉送元林先生雅正;半開的書房內隱隱可見一壁書畫;尤其令我眼熟的,是茶几上一隻沙漏,和高煜律師事務所那只一模一樣,我猜可能也是高煜從日本帶回來的吧。

    高元林紅光滿面從樓上健步走下,無論是神采還是氣勢,都和半年前在醫院裡有了截然的不同。他和藹揮手示意我坐下,小保姆端上了一隻大果盤,裡面裝滿了熱帶水果,光看顏色就垂涎欲滴。我自然是不會吃的,在這裡除了拘束我再就沒有別的感覺。高元林也看出了這一點,微笑著問我:「小施,聽說你當過特警,在省城也立過兩次功,你的功夫是在部隊練就的嗎?」

    我回答說我是緣於家傳,我老家河北滄州,祖父習武三年困難時期來的東北,父親曾在市體校當過教練,因為我得過全國比賽少年組的名次,才特招入伍的。高元林聽了就驚訝地說在咱們省武術可不是強項,你父親沒進省隊嗎?我解釋說父親因為性格耿直得罪領導,一直沒能調到省裡來,沒到五十就患肝癌去世了。

    高元林不由笑了,說那你和你父親性格有象的地方了。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也不由放鬆地笑了,說可能吧,我也和領導來不上。高元林這時才說小施,知道我為什麼請你來嗎?我說不知道,爾後有些警覺,就問是不是高煜出什麼事了?

    高元林搖手道:「他現在很好,我找你來是想問問你,你對高煜是怎麼看的?」

    我想了想說:「高煜很聰明,也很自信。目標明確,前程遠大。在同齡人中,稱得上出類拔萃。」

    高元林笑了:「前程遠大?可他現在人還在監獄裡!」

    我說:「人總是有高低起落的嗎,挫折不一定是壞事情,何況高煜的案子可能另有隱情,我一直都在勸他上訴。」

    高元林看著我:「你這樣維護高煜,聽說還為他打過犯人,差一點丟了工作。可你卻一直拒絕他的感情,這是為什麼呢?」

    我的臉一下紅了,想不到他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想了想就直率道:「高叔叔,其實從我和高煜從相識那天起,就已經感覺我們的家庭環境、學識水平都有很大的差距。做朋友共同語言是很重要的,可我的思想達到不高煜那個高度,比如你們交流的那些典故,我都是問了朋友才弄懂的。」

    高元林搖搖頭:「小施這不是主要原因,人各有各長處,你身上許多優點,別人也不具備。比方說你的孝順,在當代年輕人中都是很罕見的,我們當父母的聽了,都覺得很感動。是不是因為你當了英雄,而高煜是服刑人員,人生有了污點,你才拒絕他呢?」

    我承認我當時非常非常驚訝,他的語氣他的態度,分明就是在替兒子求婚。說真的我有些感動,畢竟我面前坐的是一位副省級的領導,我認真回答道:「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是什麼英雄,更沒把高煜當成犯人。我對高煜也有很深的感情,他曾經幫過我很多,卻從來沒向我炫耀過家世,直到他入獄,我才知道您是他的父親。我一直很感激他對我的關心和照顧,可始終沒辦法把這種感情變成愛情。這原因可能是出在我自己身上,我這些年都在不自覺地逃避婚姻……」

    高元林深沉地著我,那眼神和高煜很像,他緩緩問道:「我聽小煜媽媽說起過,她也是聽小煜說的,說你曾經有個很優秀的男朋友,在執行任務時犧牲了,你一直在懷念他?你就是為了這個,才逃避戀愛,不想結婚?」

    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說明他們一家對我的情況已經瞭如指掌,我驚訝至極心跳加速,高元林已經開始語重心長:「小施,你剛才也說過,人生總有高低起落,你還這麼年輕就歷經坎坷,這對你的人生,是一筆絕好的財富。高煜是我的兒子,我這個當父親的,以前對孩子一直很嚴厲,很無情,今天在你面前,還是想替兒子說句話。高煜做為一個男人,雖然不甚完美,但他對你卻很癡情。他喜歡你這樣的女孩,本身就說明他還是有一定的眼光和品味。不管你們將來如何發展,我都希望你能保持純真,固守本色,更希望你能開朗心境,樂觀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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