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無毒 正文 第六章
    雨越下越大,時而還有雷鳴和閃電。

    我坐在車子裡感覺到渾身無力,幫楊晨辦妥了事情我應該感到高興,可是我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心情淡然沒有一點顏色。我喘了口氣,拿起手機撥通了楊晨的電話。

    電話一遍一遍地響著,就是沒人接聽。我像洩了氣的皮球攤在車裡,又過了一會重新打過去,竟然關機了!

    「他娘的!」這是過河拆橋啊?!一種被耍的感覺湧上心頭。

    帶著無奈和憤怒開車回家。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手機響了,不用想肯定是楊晨。

    「喂,哪位?」我故意問道。

    「是我。」

    「哦,楊晨啊,有事兒嗎?」

    「對不起,剛才我沒有聽到電話鈴聲,不好意思。」

    「是吧?那幹嗎關機啊?」

    「是沒電了,你生氣了?」

    這種理由編的也太幼稚了!我不滿地說:「我生哪門子氣啊!我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不接我的電話太正常了!」

    「真的很抱歉。」

    「沒什麼好抱歉的。本來是有事情找你,看你這麼不放在心上,不找也罷!」我漫不經心地說。

    「是關於許言吧?」楊晨急迫地問。

    「不是他還能有誰呢?」

    「你見到他了?」

    「見到了,他挺好,順便要我帶回一封信給你。」

    「信?什麼信?」

    「許言給你寫的信唄。」

    「哦?!你在哪裡?我去拿。」

    「現在知道著急了,剛才幹嗎去了!」

    「你在什麼地方,我去找你。」

    「算了吧,現在外面下很大的雨,我還是給你送去吧。哎!好事做到底了。」我不耐煩地說。

    「那多麻煩你啊?」

    「說什麼麻煩,幫人都幫到這份上了哪差這麼一點啊。告訴我你家的地址,我現在就過去。」

    「來我家啊?」楊晨猶豫了一下,說:「那好吧,你到香河路和萬國路交界處,有一個「五洲豪苑」的大門口,到了打我的電話。」

    「五洲豪苑」?我一愣!那可是北京很有名的高檔社區,號稱「富人區」,能在那裡居住的都不是一般的有錢人。即便是租房,那房租也是高不可觀。

    我帶著疑問來到「五洲豪苑」大門口,楊晨撐把傘早已等候在那裡,我把車門打開讓她進來。

    「你住在這裡?」我疑惑地問。

    「嗯」楊晨點了點頭。

    「買的房子?」我盯著楊晨的表情問。

    「怎麼可能買的起?」楊晨面無表情的回答說:「租的。」

    「這裡的房子很貴吧?」我問。

    楊晨點了點頭。

    「你現在連工作都沒了,怎麼支付這裡的房租?」我問。

    「和一個朋友合租的。」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男的吧?」

    「女的。」

    「上次喊你接電話的那個男人是誰?」

    「哦?他呀,是我室友的一個朋友。」

    「不會是你男朋友吧?」

    「怎麼可能!」

    雖然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我的心還是感覺到一陣輕鬆。「喏!許言的信。」我把那封信拿給她,問:「晚上有事情嗎?」

    「應該沒有了!」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什麼叫應該沒有啊?」我說。

    「呵呵,沒有!」楊晨笑了。

    「那就好。事情辦妥了也不打算對我表示一下?」我有點耍賴的意味,笑著問。

    「怎麼表示?」楊晨認真的問。

    「這個就不要問我了,看你的心意了?我倒有個建議:如果不怕花錢就請我吃飯,先聲明:我吃飯的標準可是高著吶!如果怕花錢嘛,那就以身相許好了。哈哈!」

    楊晨斜視了我一下說:「以身相許怕你承受不了,為了你好,還是請吃飯吧!說吧,去哪裡?」

    「切!我還沒有見過讓我承受不起的女孩子呢!要不你兩樣都試試?哈哈!」

    楊晨輕蔑地看了我一眼,不帶任何神情地「呵呵」一聲。

    想放鬆一下我們之間的氣氛,這樣可以事無忌憚地貧嘴、可以拉進距離,直到可以調情。然而,楊晨對我始終有一種戒隔——不沉默也不放肆!

    雨下的很大,路上堵起了車。我無聊地靠在座位上,看見楊晨把那封信打開,默默地看完,又重新放進包裡。

    「沒什麼事情吧?」我問。

    「沒事」楊晨朝我勉強的笑笑。

    「沒事就好。」我說:「去哪裡吃飯?」

    「你看著辦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別後悔啊?」

    楊晨點了點頭:「沒問題!」

    車子在風雨交加的道路上行駛著,車裡的空氣隨著楊晨的一聲歎息變的有些緊張,我瞅了她幾眼,沒敢說話,繼續開著車子在凌亂的風雨中狂奔。

    我們來到一個叫「聚英豪」的飯店,要了個包間。我問楊晨想吃點什麼?她說隨便好了。我點了幾個菜,讓服務員動作快點。隨後,我開始發揮我的特長,沒邊沒際地神侃。楊晨說話很少,她顯得有些憂鬱和謹慎,最多的時候是我自己在說話。為了調節氣氛,我先從天氣聊起,到伊拉克戰局、到海馬的繁殖過程、到外星球的生命體、到北京的人文景物及時尚空間生活潮流,最後又講了些自己的大學生活及感受。楊晨似乎很被動,時而點點頭、時而插上那麼簡單的一句。

    看不出來她對我講的這些是否感興趣。無論我怎樣海闊天空、滔滔不絕,她也總是面無表情。有時候感覺她的點頭彷彿是一種否認,她的每一個動作讓我捉摸不定。在我問起她的家鄉時,她格外小心,只是輕描淡寫地幾句代過,我得到的信息也僅僅是她的家在四川省的一個極為偏僻的小山村,家鄉很窮,其他的一概不知了。

    那天晚上我們吃到很晚,楊晨喝了很多的酒,我沒有阻止她,陪她一起喝。

    「我可以抽支煙嗎?」她突然問。

    「當然!」我點了點頭。

    楊晨很熟練的點著煙,用力吸了一口,說:「你不介意吧?」

    我搖了搖頭。

    只見她臉色開始變得蒼茫,她的眼神裡很明顯地寫著惆悵和迷離。她不說一句話,只是不停的喝酒抽煙,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釋放她內心的無奈,才能使她暫且忘記塵世間的苦難。

    「有什麼心事能告訴我嗎?或許我能幫你。」我說。

    「你?」楊晨乾笑了一下:「沒有人能夠幫助我。」楊晨顯然是喝多了,說話開始不清晰了。

    「說說看,或許我能幫上你。當然,如果你把我當成朋友又樂意告訴我的話。」

    楊晨搖了搖頭:「你……幫不了我,我也不願意告訴你。」說著,她向服務員擺了一下手,說:「服務員,再拿兩瓶酒來。」

    我慌忙攔住,說:「楊晨,咱們今天就到這裡,別喝了,你已經喝多了。」

    「我……我沒有喝多。還早著呢!服務員拿酒。」

    「還拿嗎?」服務員問我。

    「不拿了。」我說:「楊晨,走了,我們回去了!你喝多了!」

    「我沒喝多!繼續喝!」

    「楊晨,今天就到這裡,等下次我陪你好好醉一把。」

    「下次?」楊晨閉著眼睛苦笑了一下:「我們還有下次嗎?」說著她想起身,又歪倒了椅子上。

    我慌忙上前扶住她,說:「當然有,明天!明天我們還來這裡,好嗎?今天就喝到這裡!」

    我把服務員喊過來,把單給買了。然後抱起楊晨艱難地走出餐廳。楊晨還不停地嚷嚷著:「放我下來!我沒喝醉!」

    我沒有工夫理她,不知道是我力氣太小還是她太重了,壓的我喘不過氣來。這小妞也該減肥了,這麼重的身子要不是飯店的保安幫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把她塞進車裡。

    回到家,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楊晨抱上樓,放到臥室的床上。這時楊晨迷迷糊糊地問我「這是哪裡啊?」

    「這是我家,喝多了,就先在我家暫住一晚吧!」我說。

    「住在你……你家?」

    「是,住在我家!」我大聲回答說。

    「我……我先告訴你,不許欺負我啊。」

    我苦笑了一下說:「你沒醉啊!這不啥都知道嘛!放心睡吧,我不會欺負喝醉酒的女人。」

    「那……那就好,不許脫我的衣服,聽見沒有!」

    「知道了,睡吧!」我把枕頭幫她放好,楊晨翻了個身,又昏昏睡去。

    我看著她熟睡而嬌媚的面孔,真有點想親的感覺,慢慢地從她的眼角里流出了一滴淚珠。此時,我心裡產生了幾多感慨和蒼涼,心情莫名的惶惶而無處擱放。就像歌裡唱的一樣「我以為你是真的愛過,所以我才認真把握,不知不覺陷入愛的漩渦,抓不住解救的繩索……」我的思緒很快化作獨自站在荒原上的悲歌,就像一面四周結著冰花的鏡子,照出心裡的千山萬水。

    我站起身正要離開臥室,楊晨突然用極其痛苦的聲音呻吟著:「爸爸,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爸爸!」

    「爸爸!?」我驚呆了,慌忙走到床邊,看她的抽搐的表情,我一陣驚慌。

    「不要,不要,我怕,我好害怕……」楊晨邊說邊搖晃著頭,像是被噩夢纏身。

    我趕緊握住她的手,說:「你怎麼了楊晨?不要怕,我在你身邊呢,沒事兒了,啊。」

    楊晨突然抱住我,哽咽著:「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嗎?不要離開我……」

    我有點不知所措,兩隻手慢慢的抱住她,越來越緊。

    「我不會離開你,好好睡覺吧。」我說。

    她像嬰兒一樣,爬在我的肩上抽泣,淚水打濕了衣肩,滲透進我的皮膚。

    許久,我認為她熟睡了,才慢慢地把她瘦弱的身體重新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又輕輕地試去掛在她眼角的淚水。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長長的睫毛、秀氣的嘴巴、漂亮的臉蛋。這個心事重重的女孩啊!你的心裡到底隱藏些什麼?

    我的眼光順著她美麗的面孔往下滑,似乎想穿透她的衣服看清她的內心世界。突然,一個亮晶晶的東西閃進了我的視線:在她的脖頸上,掛著一個和許言身上一模一樣的晶瑩剔透的觀音玉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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