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蓮 第六卷 軟紅十丈,煙火人間 第257章 另籌謀
    李家香鋪,仍然瀰漫著一股濃郁的香氣。

    折子渝沐浴之後,只著一件寬鬆柔軟的白袍。猶如一朵冉冉出水的白蓮,自屏風後面緩步走了出來,她走到臨窗的席上翩然坐下,皓腕輕抬,在橫置的古箏上輕輕一拂,傳出「丁咚」如水的一串錚音,她的黛眉微微地蹙了起來。

    側沉思半晌,她才輕輕地吁了口氣,振腕一抖大袖,纖纖十指撫上了錚弦,幽幽雅雅的錚音在這鬧市喧嘩之中響了起來。樓外人來人往,行色匆匆,誰又知這樓閣之上撫錚人別有懷抱?

    折子渝奏的是清心普善咒,也就是南北朝時普庵禪師所作的普庵咒,愛普庵咒淡是由許多單音參差組合而成,自然的旋律,時而如清泉瀉地,時而如白雲在天,瞑目靜聽,就會天人交融,進入清淨空靈的境界。

    一個衣著普通的幫閒漢子閃進了香鋪,輕快地自房側狹窄的樓梯拾階而上,直趨折子渝的房間,閃進房門,錚錚聲韻似落花流水,那幫閒汊子肅容而立,拱手如儀,屏息不敢作聲。

    折子渝雙手曼妙輕揚,在錚上一按,裊裊弦音頓時戛然而止,折子渝一展衣袖。便盈盈站了起來,一轉身,一雙秋水似的明眸便投注在那個幫閒漢子身上。

    那漢子又躬了躬身,低聲說道:小姐回來了,大事可成?「折子渝不置可否,緩緩走到案幾前盤膝而坐,一襲白衣,五官明媚,宛如出水的幽蓮,她膘了那漢子一眼,拾起一盞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又彎又翹的濃睫垂下去,淡淡問道:」這些時日,汴梁有甚麼大事生?「那幫閒漢子拱手道:」回小姐,並不曾生什麼大事,朝廷兵伐漢,為求安定。近來一切事宜均圍繞此事進行,並無其他殊異的舉動。

    哦,對了,倒是南衙火情院楊浩院長獨立特行,到處巡察酒肆茶樓、住宅民居,對不合規矩的火灶勒令限期整改,火情功曹程德玄不管不顧,在汴梁城大肆拆除違建棚捨,清理巷弄,疏通道路,惹得民怨***,罵聲一片。「楊浩,,他到了哪裡,不是弄得雞飛狗跳?」折子渝想著,唇角不禁浮現出一絲笑意,隨即卻被一抹幽怨和落寞而取代,她輕輕歎息一聲,問道:「旁的沒甚麼事了?」

    「還有,那幫閒漢子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網剛沐浴之後的折子渝一襲素淨白袍,衣衫輕軟,胸前衣袍褶皺中隱隱現出胸前嬌美的峰壑,秀收成一束,柔媚之中,貴氣逼人。那幫閒漢子不敢多看,忙垂下頭去。稟道:」娃兒姑娘與,如雪坊,爭風失利,如今,如雪坊,一枝獨秀。已穩居娃兒姑娘之上了。「」怎會如此?「折子渝淡諉蛾眉一挑,詫異地道:」那柳朵兒有何本事,力壓汴梁三大行?「幫閒漢子苦笑道:」只憑一井、一歌、一舞,那柳朵兒便名熾東京,力降三大行,穩居不敗之地了。「」一詩一歌一舞?「折子渝唇角露出不屑的笑意,問道:」有何高明之處麼?「那幫閒漢子也不禁露出嚮往神色,讚道:」那一忍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剪。端地是絕妙好詞。至於那支聞所未聞的艷舞,還有那聖潔空靈的總我問佛宕,也令汴梁士子為之傾倒。當日柳朵兒踏青野遊歸來,以***通明的畫舫行於汴河之上,兩岸數千舉子提燈如天上繁星,高歌應和。如此盛況,前所未有,他說到這兒意猶未盡,又道:「據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犧牲色相,誘弓了南衙火情院長楊浩為她出謀畫策、暗中撐腰。古吹台上,楊浩還與柳朵兒雙雙舞劍,如同月下仙子。訐多商家繪了他們對舞的畫像出售。那愛我問佛夏,現在就連市井童子都在傳唱呢,小姐可要聽個仔細?」「又是楊浩?」折子渝一呆,聽他說什麼「犧牲色相,誘引楊浩,心中妒火頓生,雙眉挑起,又想:」我現在與他還有甚麼干係?「不覺又是一陣氣苦,當下按捺住對那歌舞妙詞的好奇心,冷下臉來道:」知道了,這種捻酸吃醋的風流場中事,有什麼好聒噪的。「那幫閒漢子唯唯稱是,訕訕說道:」娃兒姑娘坐鎮京師,交結朝廷大臣,可以為小姐及時打探到許多重要的消息。一旦被柳朵兒佔了行,咱們的許多消息渠道就要斷絕,屬下是為此事擔心,所以才多嘴了幾句。「折子渝蹙眉嗔道:」知道了,這件事容後再議。如今我只問你,汴梁儲糧之地共有幾處,防範如何?「那幫閒漢芋一呆小心答道:據屬下所知各地運往汴梁除銷賣干城中糧米店舖外,儲糧所共有八處,於汴京各處禁軍學中,際守戒備十分嚴密折子蹙眉道:」這樣,恐怕不能直接在糧倉上動手腳了。「那人這才恍然,答道:」即便在糧倉上動了手腳,也是沒有用的,如果糧倉被毀。只是暫時使得汴梁米價上漲而已。僅靠民間儲糧,也能支持一段時間,而糧米水運,源源不絕,很快就可以恢復如昔,再說,誰有本事將八個米倉一併毀去?「折子渝微微頷,站起身來,負著手在房中來回踱了一陣,沉吟道:」京師重地,糧米與安全是第一要務,要直接在這上面做手腳,的確是不行。

    再者。揚湯止沸,雖然快,效果卻極有限,不如釜底抽薪,她站住腳步,蹙眉自語道:「京師糧米供應。是由三司使掌管的。

    計相楚昭輔乃一介武夫,根本不懂經世濟民之道,不足為懼,但副相羅公明卻深諳濟民理財之術,糧米稅賦,讓他打理的井井有條,有此人在,恐怕我們的人做不得手腳……」,那看以幫閒漢子的男人極是機警,此時他已知折子渝心意提醒道:「小姐。羅公明雖從不張揚,但是在朝中卻有相當大的潛勢力,且他為官機警謹慎,為人圓滑,做事向來是八面玲瓏,想抓他的把柄卻不容易。」

    折子渝微微一笑,吩咐道:「我回汴京的消息,暫且不必讓娃兒知道。你且去為我打探,汴京城每日用米糧多少。糧倉儲糧多少,每日可運進京來的糧米又是幾何,打探清楚,回報於我,至於羅公明那裡,要在糧米上動手腳,先得除去這條老狐狸,這件事,我另想辦法。」

    「是!」那幫閒汊子抱拳應了一聲,折身退出房去。

    人已下樓。樓上錚音又起,清音隱帶金石之聲:「六國漫戰兮,血肉填君之貪壑。唯聞鳴金兮,從來兵戈何休;一雄縱橫兮,怒馬踏他之疆土,僅見成將兮,自古功畢堪憂。長蛇八卦兮幾陣開,金甲向日兮盼築台;功勳利祿兮入囊來,良駿高嘶兮得意哉……」,錚聲扶搖沖天,金戈交擊,殺伐之氣,撼動天地!「府尹大人,程功曹做弄勤奮,巷弄清理卓有成效,依卑職看,可以著手建立望火樓、巡火鋪了。」

    楊浩拱手說著,笑望了另一側端坐的程德玄一眼,程德玄黑著臉冷哼一聲。心中卻不無得意:「想把我調到你的手下,找機會辦我個做事不利的罪名麼?嘿!老子豁出去了,日也拆、夜也拆,提前一個月拆得乾乾淨淨,想抓我的把柄?哼!」

    趙光義滿面春風地道:「好,二位做事如此勤勉,本府甚感欣慰。

    唔」,,楊院長,本府正要入宮去見官家,你這裡,還有什麼要請旨的事恃麼?「楊浩拱手道:」大人,設巡火鋪、望火樓。配備人員、救火工具,擬定救火時各職司警戒彈壓、維持秩序、撲火救人、安置傷患的事情,卑職與程功曹會抓緊時間處理。不過,像執行火禁、今後建築提倡多用磚瓦、將火防加入官吏考課、懲治救火不利者。獎賞救火有功都、撫恤救火傷亡者。這些卻需大人奏明官家,頒一道明旨下來。「趙光義頻頻點頭:」好,本府會把這些事情向官家一一奏明的,你們做事如此勤勉,本府也會一一奏明官家的。「離開清心樓,楊浩到了自己的火情院轉悠一圈。便出了開封府直奔汴河碼頭。他和臊豬兒手足情深,佃是現在卻不住在一起。人長大了,就像雛鷹展開了翅膀,要有自己的事業和前程,但是一有機會,兩個人就要見見。

    張興龍雖是汴河上的一霸,四蛟之,擁有極大的權柄和勢力,但是並未在城中置辦宅院,他的住處就在汴河碼頭,左面、右面,儘是貨倉,他的大宅院就在正對碼頭的方向,院落極大,不像開封建築的緊密風格,倒有些西北民居的風格,疏曠而宏大,前院住的是他一些心腹親信,院落中同樣堆了許多需要盡快處理的貴重貨物,到了第二進院落開始。才算是真正的張宅。

    楊浩對這裡已非常熟悉了,逕自進了足三輛車寬的大門,來到第二進院落門前。就見門前探頭探腦圍了許多碼頭上的大汊,一個個擠眉弄眼,嘻笑不已,楊浩急忙擠進人堆,紳著脖子往院中看看,卻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不禁奇道:」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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