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唐重生李世民 結局篇 第465章 唐風(五)【大結局】
    幾天以後,長安城明德門外。

    房慈跳下馬來,快步走到一張馬車前,恭敬的拱手拜道:「公主殿下,長安已到。」

    文安公主掠開車窗看了外面一眼,神色幽怨複雜。巍峨的城頭穿流的人群,有誰又能注意到我了呢?

    「小仨兒,我也不知道現在該去哪裡了。」文安公主放下了車窗,淒怨的說道,「你帶著車兒,想往哪裡載,就往哪裡載吧!」

    房慈為難的尋思了一陣,輕聲說道:「公主……皇帝陛下有聖諭在此。請公主務必進宮。」

    「務必嗎?」文安的聲音裡有些嘲弄的味道,「那便進去吧。晚了,興許要殺頭呢!」

    房慈皺了下眉頭,無奈的輕歎一口氣,騎上馬來領著車子進了城。

    此時正好剛剛下了早朝。文武百官從太極殿退下來,三三兩兩的回到皇城的各個衙門裡。眾人驚訝的看到,一輛兒普通的平民馬車,居然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朱雀門,正朝皇宮裡駛去。而且,旁邊護衛的鐵甲軍士不少於五十人,全是頭號王牌軍的飛龍騎將士!

    「什麼人進宮了哪?」眾人猜疑不休。

    房慈心裡也擰成了一團,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本來,當初他也曾苦求文安公主請她回京。可是文安公主就是不肯,彷彿心中還有許多的心結。無奈之下,房慈只好隻身進京交差。後來半途接到皇帝急令,只好又硬著頭皮趕回去。連哄帶拉軟硬兼施的將文安公主請到了長安。

    「皇帝要文安公主來長安幹什麼呢?不會是要為難她吧?」房慈心裡一陣打鼓,非常地不安。

    兩名宦官快步跑到了房慈的馬前,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將軍可是飛龍騎將軍——房慈房將軍?」

    「正是下官。」房慈禮貌地下了馬來。「請問有何指點?」

    「哦……小人是皇宮內苑監的宦官。奉皇帝陛下之命,請房慈將軍護送公主寶駕,前往大吉殿。皇帝與太上皇、賢王,同在那裡等候。」

    「什麼,賢王也來啦?」文安公主心中驚顫,一下掠起了車窗,「小仨兒,快走嘛!我要去見哥哥,還有父皇!」

    文安公主走完龍尾道到了大吉殿殿門前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賢王李誦。

    闊別多年,兄妹二人相見無語凝噎。久久對望。

    「燕兒。皇帝讓我們一家團聚,自己卻迴避了。」李誦說道,「父皇讓我告訴你。不要再記恨皇帝了。他是個好皇帝,是個值得尊敬的兄長。」

    文安低頭著默不做聲,突然一下醒悟:「父皇自己為何不跟我說?」

    「因為他……」李誦的神色有些黯然,「病重不起,正在昏迷之中。」

    「啊?!……」文安驚嚇得六神無主。「父親在哪裡?」

    「就在殿中。」李誦連忙拉住妹妹。「皇帝就是擔心你早早得知了消息,太過心急才沒有將消息告訴房慈。只讓他請你來。燕兒,你千萬不要怪皇帝。」

    文安愕然的看著李誦:「哥,你什麼時候開始給他說好話了?」

    「一言難盡……」李誦黯然神傷,搖頭,「我們還是先別管這些,伺候父親去吧……他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當天傍晚,李世民獨自坐在武德殿御書房裡,發呆。

    文安公主來了,那個長得像兕子的妹兒,是否還在心中記恨當年的事情呢?我,是否應該召見她一下?見了面,又該說些什麼?

    時間一點點地滑過,擺在御桌上的飯膳也涼了,李世民卻全無胃口。

    片刻後,御書房門口傳來一個清脆地聲音:「陛下,臣妾墨衣求見。」

    「墨衣啊,進來吧。」李世民招呼了一聲,回過神來。

    墨衣淡抹清裝地走了進來,跪坐在皇帝身畔,替他捏了捏肩:「陛下有心事嗎?」

    李世民轉頭看了她一眼,反問:「你怎麼突然來了?」

    「怎麼,臣妾想念你了,來看一看你,還需要特別的理由嗎?」墨衣婉爾一笑,繼續替他捏著肩頭,「陛下是不是想說,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呢?」

    「行了。朕現在心情有點煩悶,不想開玩笑。」李世民有些不悅,「你來找朕有什麼事情?」

    「就是為了陛下心中的煩悶之事而來嘛!」墨衣非常地有耐心,一點也不生氣,徐徐說道,「就在剛才,臣妾見過文安公主了。」

    「嗯?」李世民驚訝的看向墨衣,「你見過她了?見她做什麼?」

    「說了一些該說的話。」墨衣的神色多有神秘,「陛下,臣妾知道,你對這個皇妹一直都特別喜歡。而且,當年她的出走,一直都是你心中地痛處。如今她回來了,你卻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她,對嗎?」

    李世民愕然地看向墨衣:「你……跟她說什麼了?」

    墨衣咯咯的笑了起來:「陛下,臣妾可是很少見到你像現在這樣地緊張哦!看來,親情在你心中的地位,也是非比尋常嘛——你就安心啦!臣妾可不是長舌婦,不會搬弄事非胡說八道的。而且,文安公主是一個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兒。其實,她心中早就釋然了。只是一直有些拉不下面子來呢!陛下,你是男人、也是兄長,是不是應該主動一點向她示好呢?畢竟,拋開君臣不說,你們是一家人,是兄妹嘛!陛下作為皇帝、長輩。是不是應該先拿出一點胸襟和風度來呢?」

    「這麼說,文安不怪朕了?」李世民有些欣喜,一把抓住墨衣的手。「真的?」

    「哎呀,陛下你捏疼我地手啦!」墨衣嘻嘻一笑撞倒在了李世民的懷裡,「文安公主就在大吉殿裡,等著你派人去傳召呢!」

    「那好!你快去給朕傳召,讓她到武德殿來見駕!」李世民欣喜過望,將墨衣摟在懷裡狠狠親了一口,「墨衣,你真是朕的賢內助呀!」

    「女人和女人,總是好說話一些嘛!」墨衣得意地嘻嘻直笑,「陛下你該如何謝我呢?」

    「那便……晚上再說吧!」

    墨衣嘻笑的翩然而去。不久以後。文安公主就出現在了李世民的面前。

    幾年未見,文安公主已經從一個含苞欲放的小姑娘。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可人兒。李世民有些恍然如癡。心中想道:我那兕子長大成人,是不是也是這個模樣呢?

    文安站在那裡,低著頭。一言不發。

    李世民乾咳了一聲:「燕兒,過來坐吧。」文安依舊沒有說話,靜靜的坐到了皇帝身邊來「這些年來,你過得好麼?」

    「好。」

    「看過父親了吧?」

    「看過了。」

    「路上辛苦了……」

    「還好……」

    李世民有些發愣了,不知道還有別的什麼說辭。

    文安公主抬起頭來。眼睛裡已然噙著淚:「陛下。我不怪你了。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知道,其實你也很不容易、很為難、很矛盾。這些年來。我長大了,明白了許多的事情。我知道,當年如果勝負換個方向,父親和哥哥同樣不會放過你。我一樣會非常的傷心。這種事情,不是我能避免地,我注定了要傷心。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事情我已經看得淡了。只要以後我們都能過得好,那就行了。」

    「燕兒,你真是這麼想的?」李世民略有點激動,「你真地不怪……我了?」

    「嗯……」文安地臉龐上流下了兩行淚來,「淑妃娘娘跟我說了許多。說起你們在西川時的種種經歷,說起你的報負和理想,說起了父皇和哥哥當年做錯地許多事情,也說起了大唐的以前和現在。我知道,你是個好皇帝,也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現在,連父親和哥哥都能不怪你了,我又憑什麼記恨你呢?」李世民長吁了一口氣:「燕兒,你能回長安來,我不知道有多高興。你知道嗎,我得到江山、消滅吐蕃,加起來也比不上你們對我的寬恕與理解。在世人的面前,我是高高在上地皇帝。可是實際上,我也是血肉之軀地人。我也需要親情,我也有感情。當年你的離去,是我心中永遠地一個傷痛。現在你回來了,就不要再走了,好嗎?長安是你的故鄉,這裡有你的親人,有你的家。」

    「嗯……燕兒不走了!」文安哭泣起來,淚眼滂沱,「這裡是我的家!有我的父親哥哥們!」

    李世民也有些悸動,輕聲說道:「還有,你的小漠哥哥……」

    「小漠哥哥?……」文安驚訝的看向皇帝,從他的眼神中品讀出許多的溫柔與慈愛。這個兒時的稱呼,皇帝居然還記得。

    「小漠哥哥!」文安突然激動的呼喚了一聲,一下撲到了李世民的懷裡,「小漠哥哥!」

    「乖,我的好燕兒!」李世民緊緊抱著文安,差點也湧出一些淚來。

    三天以後,御醫急報,太上皇怕是不行了。

    李世民帶著家人趕到,齊齊跪於榻前。

    李適迴光返照,支起一隻手來:「皇帝……」

    「兒臣在此!」李世民急忙上前,握住了李適的手。李適的眼睛只能睜開一道兒縫了,渾濁的看著皇帝:「我終於是要走了,解脫了……不管怎麼樣,謝謝你這些年來的厚待和照顧。你是我們老李家的驕傲,是天下人的好皇帝。我過去見到了老祖宗們,會告訴他們。你很出色,很不錯。」

    「嗯……」李世民無言以對,只能緊緊握著李適地手。

    「快立儲吧……」李適艱難的轉過頭來。看向跪在榻前的那些孫兒們,說道,「太子乃國之根基,當早立以正人望。別再像我當年那樣糊塗啦……早點立下太子,培養其威望德性,有助於人心穩固江山穩定。」

    李世民心中飛快地一動,彎上腰來輕聲道:「父皇,兒臣當立誰為儲?」

    李適停頓了半晌,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景興太平盛世,需要的是文治賢明之君。來延續你取得的輝煌。其實,只要你用心。以你的能力和你的妃子們的德行。從現在開始著手,哪個皇子都能培養成合格的儲君,你並沒必要為難的去選擇。亂世立賢。盛世立長,唯此而已……」

    「嗯,兒臣知道了……」李世民緩緩抬起頭來,看向跪在身前的妃子兒女們,宣佈道。「朕宣佈。立皇長子李鐸,為東宮太子。李鐸之母獨孤墨衣。為皇后。」

    「好、好……好啊!」李適連連說了三個好字,突然一下頓住,手就軟了下來。

    李世民大聲呼喊:「父皇!——」李誦和文安更是大聲哭號起來。

    太極宮和大明宮地鐘鼓樓,響起了淒愴悠長的鐘聲。整座皇城,籠罩在了一片哀怨之中。

    大唐景興五年十月十七,太上皇李適駕崩於大吉殿,享年五十四歲。舉國哀慟,廢朝半月操辦喪事。

    與此同時,皇帝立下長子李鐸為東宮地消息,也不捷而走。有人歡慶,有人失落,不一而足。

    大唐景興五年地這一年,注定要被載進史冊。就在這一年,大唐北伐、西征。拿下了草原、收復了河隴、擊敗了吐蕃。然後,太上皇駕崩,皇帝立下國儲。

    為何要立長子鐸為太子?

    這個問題,無數人思考了千百遍,得出千百種理由和結論。包括李世民自己,也思考了千萬次,有過千萬次不同的想法。

    到最後,萬宗歸一,結局和事實就是,李鐸成了皇太子,入主東宮成為儲君。孤獨墨衣榮升為皇后,母儀天下統領後宮。

    太上皇的喪事,辦得極盡哀榮。雖然他曾經不是什麼好皇帝,可是現在皇族地威信已經深入人心,普天之下的臣民們還是給足了皇帝面子,都一起來哀悼太上皇。

    半個月後,李適風光出殯,厚葬於崇陵。按照大唐皇族禮制,在崇陵邊修了房子,讓李誦等人居住在此為父守孝。李世民因為是皇帝,可以不必守墓,但也必須守孝丁憂。

    尋常人家為父母守孝,要棄官歸故土守墓。帝王守孝,除不可納妃外倒沒有別的特別限制。畢竟國事為大,犯不著皇帝都不當了去守著一塊黃土。

    不過,李世民偏偏借題發揮,要在宮中吃齋念佛為太上皇祈福守孝,讓剛剛冊立的太子李鐸監國。

    這一消息傳出,滿朝驚愕。但是,皇帝的決定,無人可以更改。

    隔天,宦官俱文珍就將年僅五六歲監國太子,抱到了高大地龍椅之上——李鐸監國!

    群臣幾乎都要瘋了,不知道皇帝這樣做所為何事。

    此時地李世民,卻是安然盤坐在凌煙閣裡。燃一壺好香,柄一盞青燈,念一本古佛。面前,就是太上皇李適的全身畫像。當年,李適身為皇太子時因為平亂有功,圖像也是配進了凌煙閣地。

    下朝之後,朝臣們蜂擁朝凌煙閣闖來,要見皇帝。等待他們的,卻是一個冷面寒霜的大將軍房慈。

    房慈往眾人面前一站,正色說道:「陛下有旨,眾卿各安本份守職守責即可。天下仍是那個天下,朝廷也亂不了。」

    眾大臣一起愕然,只好垂頭喪氣的回去了。

    「諸位大人就請回吧!」房慈說道,「武伯蒼大人請留步!」

    眾人複雜的眼神一起朝武元衡投了過來,然後三三兩兩的退去。

    「武大人,皇帝有旨。只召見你一人。」

    「好吧。微臣去見駕……」

    凌煙閣的大門打開,武元衡脫掉鞋子,跪行走了進去。來到皇帝身邊。

    李世民本來是端坐於畫像前,手捧佛珠輕唸經文,這時突然停住,說道:「伯蒼,你來了。」

    「嗯,正是微臣……」武元衡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李世民轉頭看了武元衡一眼,不由得笑了:「武元衡,你跟了朕十多年了,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地神情。你不會是擔心,朕無心國事了想要遁入空門吧?」

    「不。微臣並不是擔心這個。」武元衡說道,「陛下是古往今來少見的聖明之君。是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的。微臣只是擔心。陛下讓年幼地皇太子監國,會耽誤許多的大事。而且,這樣容易滋長權臣、權宦、形成惡劣黨爭。讓後宮的勢力也不斷滲透到朝廷中來。一但如此,悔之晚矣!」

    「朕明白你的意思。」李世民胸有成竹的笑道,「歷史上,不管是哪朝哪代的兒皇帝,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可是你別忘了。朕只是守孝丁憂。又不是駕崩了。一切大小事務,仍然在朕的掌握之中。朕現在突然一下把李鐸推上檯面。是想讓大家適應一下他的身份。讓李鐸也從小就有一種使命感。當然,最重要的是,朕就是要用這樣方式,向天下人宣佈,朕立李鐸為儲地信念萬分堅決不容更改。今後的幾十年裡,李鐸將以太子或是君王地身份,生活在大唐地天空下。天下萬民,都要開始接受他這個身份。」

    武元衡渾身一顫,突然一下拜倒下來額頭帖地:「陛下,微臣……有一事相求!」

    「講吧。」李世民閉上眼睛,繼續手捏佛珠。

    「微臣想……辭官歸隱!」武元衡渾身趴跪到地上,根本不敢抬起頭來,「請陛下恩准!」

    李世民的身體輕輕顫動了一下,默不做聲,手裡慢慢滾動著佛珠,眼睛閉起。

    武元衡,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皇帝立了李鐸為嗣,那麼,武氏一脈就成了配角。這些年來,李世民有意的培養著武元衡地力量,讓他在朝中獨立門戶形成了一個派系。現如今,皇帝用雷霆萬鈞的手段,力主立下皇長子為儲……那麼,將來的年頭裡,武元衡這個二皇子國舅的身份,就會變得有些尷尬起來。將來,假如二皇子李淮有心奪嫡,那麼武元衡就是他最大的依靠。

    反過來說,武元衡存在於朝中,對太子李鐸來說,就是一個威脅!

    所以,聰明地武元衡,想到了辭官歸隱。聰明地李世民,就在凌煙閣裡等著武元衡,前來辭官。

    「為什麼要辭官?」李世民語氣淡然,「你一直都是朕最得力的幫手、股肱之臣。景興大唐地繁榮與昌盛,有你最大的功勞。」

    「陛下……」武元衡長拜在地,無語泣然。

    這是李世民頭一次見到武元衡流淚。

    「你就准了臣吧……」

    李世民的手指,緊緊捏住了佛珠,指關節有些發白。

    半晌,李世民說道:「伯蒼,朕……真的很捨不得你。」

    「陛下,大局為重!景興大唐盛世,良臣賢仕輩出,絲毫不缺像微臣這樣的人物。」

    「武伯蒼,卻永遠只有一個……」.前。

    武元衡一襲白衣長身屹立,面帶微笑。

    俱文珍快步跑出朱雀門迎了上來:「武先生,你總算是來了!陛下讓我在此等候,都已經有半月了!」

    「有勞俱大人了!」武元衡瀟灑的拱手一拜,「請吧!」

    「先生快請上轎!」俱文珍急忙招呼人抬來一面轎子,「皇帝陛下說了,武先生是朕的摯交好友,不按任何俗例入宮——請坐轎子!」

    「呵呵,那便好吧!」武元衡也不作推辭,上了轎來。

    俱文珍一路小跑在轎邊跟隨,恢復了他絮絮叨叨的本性:「武先生呀,你可不知道。皇帝天天盼著你。都有些茶飯不香了。前些日子,德妃娘娘告知陛下,武先生要上京給二皇子祝壽。高興得一夜沒睡著。自從大唐拿下邏些城平定吐蕃、重奪安西四鎮趕走大食人以後,小人就從來沒見皇帝這麼開心過,嘿嘿!」

    轎中的武元衡露出了一絲微笑,很坦然地微笑。

    大明宮,太液池湖心亭。

    李世民輕撫著頜下的短短黑鬚,眺望著太明宮的錦繡宮巒。太上皇過世以後,李世民守完孝就搬進了大明宮來。這裡比太極殿更為華麗和舒服,適合居住。

    太液池湖心亭,就是李世民最喜歡地一個地方。在這裡可以遠眺到終南山,看遍皇城與長安。是一個懷舊清心的幽雅所在。

    一艘畫舫畫破粼粼湖波。朝湖心島駛來。

    李世民的嘴角揚起一個弧度:「來了!」

    武元衡一如當年白衣如雪,跪倒在李世民面前:「草民武元衡。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平身吧。草民武元衡。」李世民故意將草民二字說得重了一些,然後兩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二人站在亭欄邊看向遠去,李世民悠悠說道:「三四看沒見了。你還是一點沒變。你看看朕,老了,鬍子都這麼長了。」

    武元衡微笑道:「臣只是不願意留鬍子罷了……因為,臣的鬍子雜亂,不好看。」

    「哈哈!」李世民大笑起來。話鋒一轉。「伯蒼,你還在怪朕嗎?」

    「我從來就沒有怪過陛下。又何提一個還字?」武元衡坦承的微笑,看向皇帝,「在武元衡的眼裡,功名利祿皆如過眼雲煙。我追求的,永遠就在我自己身上。所以,從不會覺得擁有,也不會感覺失去。自然也就不會有失落和憤恨,也不會去怪誰。」

    「朕明白。你的德性和操守,才是你一生追求的東西。」李世民臉上也浮現出釋然的微笑,「所有人,都在指責朕卸磨殺驢打擊功臣。你武元衡這樣地近臣賢良,朕也要把你趕走,與昏君何異?唯獨你武元衡一人,不怪朕。」

    武元衡的臉上,始終掛著李世民最熟悉地那種淡然微笑:「多年前我決定追隨陛下地時候,就已經接受了我的命運。我這一生,有可能會風光大盛位極人臣,也有可能會身敗名裂一事無成。但是,我一直都記得陛下當年說的那句話:縱然是一條與天下為敵地逆天不歸之路,也要永遠無悔的走下去。我追隨了陛下,也就放開了一切、不再顧忌一切。成敗與否,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無愧於心。這麼多年來,武元衡始終無愧於心,這就足夠了。陛下需要的我的時候,我效犬馬之勞;當有一天,武元衡成了一個障礙,也會悄然離開。我所做地一切,只為了陛下。」

    李世民微笑道:「假如世人都如同武伯蒼這般地超然與理智,又何苦來哉有那些爭鬥和流血?伯蒼,認識你,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武元衡也覺得,能追隨陛下這一場,也是一生最大地福氣。」武元衡同樣微笑,「一輩子,無愧無悔,夫復何求?」

    「明日二皇子壽辰大典,萬國來朝。同時,朕守孝三年之後重臨寶鼎親政理事。所以,注定了是一場盛大的慶典。」李世民說道,「朕希望,你能出席。」

    武元衡微笑:「我還是不去了吧?一個離朝多年的人再回來,多尷尬?我只去後宮見一見德妃和二皇子就行了。我還聽說,陛下要為皇妹召附馬了。安北都督府大都督房慈要娶文安公主;驃騎大將軍李也要迎娶回紇公主藥羅葛?綠城。我是看著有三趟喜酒要一起喝,才不肯錯過跑到長安來的。多好的喜事呀!」

    「說到喜酒,那可是一百多趟。」李世民笑,「朕要廣納後宮了。一百多位妃嬙將要進入後宮。其中還有一個是你的熟人。蘇菲兒,九嬪之首。」

    武元衡樂得哈哈笑了起來:「陛下,我真的是太高興了……蘇菲兒,終於還是修成正果了嘛!」

    「回來吧。」李世民突然說道。「朕需要你。朝廷,也需要你。」

    「何必呢?」武元衡依舊在微笑,「陛下。你就饒了我吧?我現在過得很好呢!每天教教書、種種地,約上三朋兩友吟風弄月,過得非常愜意。陛下的創造地景興盛世,我正要好好去享受呢。等過段日子,我還打算去一趟邏些城、逛一逛西域。那裡也是我大唐的領土了呀!冰封千里的雪域高原和長煙落日萬里漠野,定能激發我地詩性,吟出幾首好詩來。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享受了。現在,朝廷不是一樣運轉得非常好嗎?賢能之輩多如牛毛,又何苦讓我離棄了閒散的好生活出來受累呢?」

    「這不是你的心裡話吧?」李世民真的想苦笑。

    「不全是。也算是。」武元衡笑著打起了幌子,「總之。我是不願意回來了。陛下可曾記得。老太師李泌的事跡?我現在就要向他學習——功成身退,呵呵,多好!」

    「你呀。哎!」李世民拍了一下他的肩頭,無奈的搖頭苦笑,「好吧,人各有志。只要你過得好,那就行。這幾年來朕沒了你當幫手。著實累壞了。吐蕃完全平定了。西域也重歸版圖。大小的政事多如牛毛,朕都有些忙昏了頭了。要是有你在幫忙。該多好。」

    「沒有我在身邊,陛下不是培養出了許多的新人嗎?」武元衡說道,「所以,武元衡雖然能幫皇帝做事,卻也是那些後起之秀地障礙。說不定要是我在,陛下身邊會少去許多的能人呢?」

    「哈哈!天下間,也唯有你武伯蒼能這樣超然和灑脫了!」李世民大笑,撫著武元衡地肩膀說道,「來,我們一起去承慶殿看琦雲和淮兒吧,他們肯定都等急了!」皇子李淮壽誕,加上皇帝守孝滿期重臨寶鼎親政。其實,還可以加上一條:西域、草原、北方、吐蕃及其周邊地大小諸國,約定今日一起來朝,拜覲他們公認的天可汗——大唐皇帝李漠!

    盛世大典,舉國歡慶。萬國來朝,極盡榮華。

    李世民帶著十歲的太子走上了太極殿龍尾道,萬人高呼拱拜。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李世民牽著太子李鐸地手,一級級的樓梯走上去。每走一步,就回憶起這些年來的一個片斷。

    往事回首,百味夾雜。無法一一歷數。人生即是如此豐富多彩,非筆墨可繪製。

    景興大唐,盛世重新降臨人間。相比於貞觀之時,李世民更有信心締造一個更加完美的王朝。並讓它完美的順延下去。

    「鐸兒,看向父皇指引地方向,風吹來地方向。」李世民揚起手,指向拱拜的群臣、巍峨地宮殿與萬里錦繡河山——「風到了的地方,就是我景興大唐的天下!」

    那便是我的王朝,我的天下!

    全書完

    寫在最後,以下為免費字數這本書,寫完了。打下這行字的時候,些許激動,些許失落。也許有些人會認為,我大可以再繼續寫下去。比喻,怎麼打印度、打大食、出海搞死小日本、再教訓一下高麗棒子等等等等。

    我只想說,日本和高麗就算了。那時候日本就像條狗似的趴在大唐跟前,哪怕是大唐最衰落的時候也沒敢放肆幹什麼。棒子呢?完全是大唐屬國,更沒必要怎麼教訓了。那時候他們正乖著。還有,李世民畢竟是古人,不是現代人穿越哈。另外,戰爭要有節制。景興以王道治國,不是窮兵黷武的王朝。可打可不打的戰爭,就免了吧。「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這比武力殺伐更讓人揚眉吐氣不是麼?

    總的來說,本書圓滿完本了。

    這一年來,寫得很辛苦。首先是體裁限制,這本書寫起來難度挺高。古人穿越嘛,要顧及的地方太多,YY起來也不太容易。因此我可以說是絞盡了腦汁,終於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還有,這一年來我的身體一直不佳,先後生了兩次大病。但最終也沒落下,還是堅持寫完了。然後,家裡的事情也一直折騰個沒完……說實話,各種各樣的原因和困難,讓我曾有不下於百次的衝動想要暫停或是TJ,但都咬著牙堅持下來了。

    不為什麼,就為了當初的一個承諾:完本保證。

    雖然看的人不多,人氣不旺,的人也少。但哪怕有一個人在看,我也會堅持下來的。寫第一本《盛唐風流武狀元》的時候如此,現在如此,以後也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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