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唐 第二卷大展宏圖事可期 第二二九章崔侍郎
    第二二九章崔shi郎

    李潛笑笑道:「盧兄可給李某出了個大難題。在李某危急關頭是盧兄幫了李某一把,按說李某應該禮送盧兄出府。不過這樣一來,不僅是李某,就連清河崔氏、太原王氏以及為他們當中人來說情的人都會顏面大損。這個後果李某根本無法承受。」

    「對於郎中而言,處置盧某最好的辦法就是斬了盧某。」盧照全面se淡然地道。

    李潛搖搖頭,道:「若是殺了盧兄李某怎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盧照全眼中閃過一絲暖意。剛開始李潛說不會殺他,他以為李潛有所企圖,比如想要那五十萬貫贖命錢,捨不得殺他。所以他才向李潛挑明了處境,指明了盧氏不會為他出錢。然而李潛現在卻說不殺他是因為殺了他對不起自己的良心。盧照全這才相信李潛對他並非有所企圖。

    李潛望了一眼盧照全,歎道:「放不得,殺不得,就這樣留你在府裡也不是長久之計。盧兄,你倒是說說李某該怎麼辦才好?」

    盧照全低頭不語。李潛偷偷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可問題是他只要出了李潛的府上,家族的人肯定會將他抓回范陽去,而且家族還會高調宣揚此事以此來打擊李潛的顏面。至於他被抓回去之後會受到怎樣處置,盧照全心裡更清楚。在贖人一事上盧氏的反應已經很明顯,他落到家族手裡只有死路一條。

    過了一會,李潛望著低頭不語的盧照全道:「盧兄,李某有個建議不知盧兄願不願意。」

    盧照全抬起頭來,望著李潛道:「郎中莫非想讓盧某在郎中手下效力?」

    看到盧照全猜出了自己的想法,李潛笑道:「正是如此。眼下李某放不得你,也殺不得你,而且即便李某放了你,你也無處可去,既然這樣你何不來幫李某?」

    平心而論,這樣處理無論是對李潛還是對盧照全都是最好的結局。盧照全由人質變成了手下,自然就不存在贖金的問題,清河崔氏、太原王氏以及秦瓊、程咬金、柴哲威等人也就沒什麼好說的。盧照全在李潛手下效力,就等於在身上貼上了李潛的標籤,范陽盧氏想要動盧照全就得xiǎo心掂量。對盧照全來說在李潛手下效力就等於撐了一把堅固的保護傘。這樣做唯一面子上不好看的只有范陽盧氏了。

    盧照全思忖了片刻,拱手道:「多謝郎中厚愛。只是盧某無法答應,還請郎中恕罪。」

    李潛倍覺詫異,立刻追問道:「為何?」

    盧照全輕歎一聲,道:「盧某已是廢人,跟隨郎中也不過是白白lang費郎中的米糧而已。」

    聽到這李潛鬆了口氣,笑道:「盧兄何必自暴自棄?雖然你廢了一隻手,不過功夫還在。再說,李某看重的並非盧兄的功夫而是你的能力。盧兄讀過書吧?能寫會算吧?實不相瞞,李某身邊缺少的並非是武夫,而是能幫李某打理一方事務的臂膀。」

    盧照全剛要推脫,李潛急忙打斷他道:「想必盧兄多少也知道些那幫人暗算李某的原因吧?」

    盧照全道:「當日郎中與盧照廷談話時盧某都聽到了。」

    李潛緊跟著問道:「不知盧兄對錢莊事務可感興趣?」

    盧照全怔了片刻垂下頭來。早在從信都回來的路上,李潛與盧照廷談論有關的錢莊事時,盧照全就對李潛所說的開辦錢莊一事倍感驚訝,也對這個新鮮的事物更加好奇。現在李潛猛然提到這個話題,而且看他的意思分明是想讓自己參與錢莊事務,盧照全怎麼可能不動心?

    看到盧照全動心,李潛立刻趁熱打鐵道:「按照李某的計劃,天下十道的錢莊業務分別jiāo給十家與李某合作商號來做。不過長安和洛陽不再十道之列,而是單獨劃出來經營。其中長安作為大唐錢莊的總號,由梁先生親自坐鎮。而洛陽那邊則jiāo給盧兄全權負責。」

    盧照全聽了立刻目瞪口呆。他原以為即便自己同意為李潛效力,李潛也會將他留在身邊,以便監視自己,卻沒想到李潛竟然把洛陽jiāo給自己。洛陽是什麼地方?除了長安之外那可是大唐最富庶最繁華的地方。洛陽每年發生的jiāo易數額豈止千萬貫比其他一道的生意額都要高的多。

    盧照全震驚了片刻,醒過神來之後立刻擺手推辭道:「不,不。郎中的決定太讓盧某意外了,盧某乃是men外漢,對錢莊事務一竅不通,如何能當此重任?」

    李潛笑道:「誰能生而知之?不會可以學嘛。其實錢莊的事務說穿了非常簡單,比普通貨物的買賣還要簡單。以盧兄的才智兩三個月便能熟悉過來。」

    盧照全依然滿腹憂慮,搖頭道:「郎中若非收留盧某這個廢人,盧某寧可留在郎中身邊當幕僚,洛陽那邊的事務郎中還是jiāo給別人吧。」

    李潛搖了搖頭,道:「盧兄,實不相瞞除了盧兄之外李某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

    盧照全聽了沉默下來,他思忖了片刻道:「郎中能看得起盧某,盧某銘感五內,哪怕肝腦塗地也會為郎中分憂解難。只是倒不是盧某矯情,盧某真怕能力有限有負郎中所托。」

    李潛微微一笑,道:「李某相信盧兄的能力一定可以勝任。盧兄切莫再推辭。」

    盧照全權衡了許久,終於艱難地點了點頭,離席而拜道:「盧照全拜見主公。」

    李潛受了他三拜,然後攙起他道:「有盧兄相助李某如得一臂膀。日後洛陽的事務還得多多仰仗盧兄。」

    「主公之命,照全安敢不從?」

    李潛大笑三聲,挽著盧照全的手重新入座。兩人明確了主從關係,一掃剛才的試探遮掩,言語間漸漸熟絡起來。談著談著便談到了半夜,這才意猶未盡地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一早,李潛天不亮就去兵部應卯。同僚看到他紛紛圍住他向他噓寒問暖,李潛一邊應對一邊在心中納悶。以往與這些同僚不過只有點頭的jiāo往,平時見面也就打個招呼而已,今天這是怎麼了?

    李潛正應付同僚的問候攀談時,只聽一聲乾咳,眾同僚回身一看,卻轉回頭來依舊圍在李潛身邊。李潛見狀頗為納悶,便轉頭看了一眼咳嗽聲的主人,立刻心中有了些明悟。

    咳嗽的是現任兵部shi郎的崔敦禮。崔敦禮乃咸陽人,不過卻是崔氏出身,與崔敦義乃是族兄弟。崔敦禮此人平素頗為清高自傲,自恃豪men大閥出身,頗為看不起那些平民出身下屬。李潛聯想到剛才同僚們的熱絡,立刻猜到這些同僚必是聽到了此前他以崔成利、崔成安等人為質等向清河崔氏、太陽王氏獅子大開口的事。這幫同僚早就看崔敦禮不順眼,現在有機會給他上眼yao,他們又怎會放過?

    想到這些李潛不禁啞然。怪不得這幫同僚對自己這麼熱絡,而且聽到崔敦禮咳嗽以後卻不散開,原來是想通過自己來噁心崔敦禮好發洩一番心中的悶氣啊。

    崔敦禮見那些人根本不理會他,氣的臉se泛青。不過,他也沒當場發作,強忍心中的不平,大聲道:「時辰到了,司值郎開始點卯。」

    司值郎轉頭看了一眼銅漏,道:「回崔shi郎,還差一刻才到時辰呢。」

    本來若是以往,如此問答也屬極為正常。畢竟那時沒有手錶等jīng確計時工具,早些晚些都沒什麼大礙。但此時那些官員卻齊刷刷地爆出一陣哄笑。崔敦禮聽到眾人的哄笑,臉se立刻鐵青。他現在終於看明白了,這些人故意做給他看,擺明了是想nong他難堪。崔敦禮氣憤不已,怒哼一聲拂袖而去。眾人望著他的背影再次爆出一陣哄笑。

    看到這一幕李潛不禁暗暗搖頭。這幫文官簡直就是吃飽了撐的。不過轉念一想,卻覺得這也難怪。眼前這些同僚要家世沒家世,要財力沒財力,要軍功沒軍功。對於他們而言,崔敦禮就是他們所痛恨的世家men閥的代表(雖然開了科舉不過men閥世家卻依然霸佔著高品官位,寒men出身的官員很難陞遷),shi郎的位置就是他們這一生可望不可及的追求,能夠羞辱一番自己所痛恨的men閥高官,這機會一輩子也難得碰上一次,他們又怎會放過?

    等崔敦禮的身影消失後,所有人的視線都齊刷刷地轉向了李潛。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李潛有些尷尬。很明顯,現在這些人是唯他馬首是瞻,不過這也把他推到了風口lang尖上。李潛想了想,決定不能退卻。因為他一直想團結寒men實力對抗men閥,雖然眼下這些人心裡打的未必不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算盤,但不可否認這是個機會。

    於是李潛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別干愣著了,司值郎,看看時辰到了沒有,時辰到了就點卯吧。大家還得回去辦理公務呢。」

    「李郎中說的是。」眾人紛紛附和李潛,還有部分人一個勁的訴苦,說自己手裡有多少公務沒處理完,得忙活到天黑才行。

    司值郎聽了李潛的話,也沒再說什麼時辰不到的廢話,趕緊點卯。

    點了卯,除了李潛手下的那些官員,其他人紛紛上前與李潛告辭。李潛回道值房先靜下心來將手頭擠壓的公務處理完畢,然後差人叫來了張希元。

    不多時張希元來到,衝著李潛拱手道:「恭喜郎中。」

    李潛立刻一頭霧水,道:「張兄,喜從何來?」

    張希元舉步來到李潛身邊低聲道:「郎中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

    李潛更是詫異,道:「張兄到底再說什麼?」

    張希元見李潛不像作偽,便道:「難道郎中沒聽說shi郎要出缺嗎?」

    李潛搖搖頭,道:「李某此前一直在外地,來到長安又忙的焦頭爛額,還真沒說到這消息。」

    張希元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地道:「下官聽說崔shi郎將要轉任地方,shi郎之位便出缺了,而且下官還聽說宰相們在政事堂商議的人選裡有李郎中你的名字。」

    李潛聽了一笑,道:「張兄,shi郎出缺這事固然是真的,不過人選裡有我卻不盡然。」

    張希元不解道:「莫非郎中已知曉了什麼內幕不成?」

    李潛搖頭道:「倒不是知道了什麼內幕,而是李某有自知之明。」

    張希元更是不解,「郎中此話是何意?難道郎中覺得自己不能勝任shi郎一職嗎?論才幹,郎中這些年將駕部的事務處理的井井有條,而且又屢立軍功,完全勝任shi郎一職。論資歷,雖然郎中年紀不大,不過已任駕部郎中五年,資歷也攢的差不多了。」

    李潛擺擺手道:「李某立下的軍功陛下已有賞賜。李某雖然任駕部郎中五年,不過資歷還是欠缺不少。至於李某這些年干的風生水起,那全是儀仗張兄你和駕部的一幫同僚幫襯,若沒你們相助李某焉能如此輕鬆?張兄,此事你知我知即可,莫要外傳,免得惹人笑話。」其實李潛還有最重要的一條理由沒說。現在正值錢莊開辦的關鍵時刻,在這個時候李世民絕對不會調動李潛的職務。若是錢莊運轉起來還差不多。不過,想讓錢莊正常運轉起來沒個三年五載絕不可能。

    張希元心裡雖然仍由疑慮,不過卻也沒再追問,點點頭道:「郎中放心,這事張某會將它爛在肚子裡。」

    李潛點點頭。

    張希元剛要告辭,忽然又想起一事來,連忙道:「此前因局勢不明,我等未敢貿然登men拜會郎中,還未郎中海涵。」

    李潛心裡明白他所說的局勢不明是怎麼回事。按說上官遇襲安然回到家中,他們這些僚屬應該登men探視,以表關切。然而李潛遇襲一事牽扯重大,就連朝廷的態度也很曖昧,在事態沒有明朗之前他們不敢貿然登men探視(探視李潛等於站到了李潛那邊)也屬人之常情。

    於是李潛笑道:「無妨,無妨。」

    張希元見李潛不怪罪,心中大安,又道:「下官與幾位相熟的同僚商議,今日在翠微居擺酒為郎中洗塵,不知郎中可肯賞臉?」

    李潛知道他們擺酒為自己洗塵乃是借口,目的是向李潛表明他們是站在李潛這邊的。雖然他們此舉有馬後炮之嫌,不過將他們拉攏過來總比將他們推出去要強的多。所以李潛笑了笑,道:「翠微居可不便宜,李某怎好讓你們破費?正巧李某剛剛發了筆外財。這些錢財李某若不huā些出去心中不安。不如這樣,今天就由李某做東。勞煩張兄跑跑tuǐ,通知他們,如何?」

    張希元連連擺手,「這如何使得?」

    李潛道:「你們若是不肯便是看不起李某。」

    張希元見他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只得應下,拱手告辭通知其他同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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