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唐 第二卷大展宏圖事可期 第二零九章致命一擊(二)
    第二零九章致命一擊(二)

    李潛看到了盧照全眼中閃過的不自然,冷笑道:「公子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眼下公子孤身一人,又廢了一隻手,跟普通人又什麼兩樣?若李某放了公子卻有人暗中對公子下黑手,然後再把這事推到李某頭上,李某如何能向世人說清楚?李某說的這些是不是開玩笑,想對公子下黑手的究竟會是誰,想必公子心裡早有計較了吧?」

    盧照全不是傻瓜。生在大家族的他早就見慣了為了權勢兄弟間的爾虞我詐落井下石。他很清楚李潛所說的並非危言聳聽。如果自己落了單,盧照廷肯定不介意趁著這個機會幹掉他,然後把髒水潑到李潛頭上。所以他對李潛的安排心裡產生了一絲感激。只是……

    盧照全道:「郎中的安排的確不錯,想必郎中將在下交給弘農縣令時肯定不會忘了讓縣令打個收條吧?」

    李潛的臉色有些尷尬,隨即便坦然道:「正是如此。」

    盧照全不無譏諷地道:「嘿嘿,交給縣令之後若在下有什麼差池便與郎中無關了。郎中真是好計策,想的可真周到。此舉既能保證郎中能置身事外,又把在下這個燙手的山藥扔掉,端的是妙啊。可在下留在縣衙能否安然無恙?想必郎中心裡也沒底吧?」

    李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縣衙總比其他地方安全些吧。李某此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還請公子見諒。明日一早李某便與公子一道……」

    盧照全擺擺手道:「郎中不必費心了。在下哪裡也不去,就跟著郎中你。」

    李潛急切地道:「可是此去長安前途凶險異常,李某自身都難保,又如何能保護公子?」

    盧照全道:「在下用不著郎中保護。在下帶來的那兩百人裡大半都是在下的人,只有少半是盧照廷的人。盧照廷膽子再大也不敢當著那些人的面殺了在下吧?」

    李潛點點頭,「不錯,除非盧照廷有把握將那些人全都滅口。」

    盧照全道:「郎中放心,若盧照廷真敢對郎中動手,在下會繼續當郎中的護身符。至於其他人,只能請郎中自己想辦法了。」

    李潛拱手道:「多謝。」

    解決了兩個問題之後,李潛心情大好。第二日沒有動身而是在弘農休整了一天。到第三日,也就是八月初六,李潛才動身前往潼關。

    欲入潼關必須先出大谷關。大谷關最早建於東漢末中平元年(184),因黃巾起義聲勢浩大,在很短時間內,四方響應,震動京師洛陽。漢靈帝無比驚恐,遂詔令大將軍何進在洛陽周圍設置轘轅、大谷、伊闕、函谷、孟津、小*平津、廣城、旋門8關,並置都尉,配備兵力,以防黃巾。

    大谷原名大谷溝,是條長達十五里的大溝,西有萬安山的主峰聳立,東有北魏石窟,其地勢三面臨溝,一面通谷,形如半島地勢十分險要,關內崇山峻嶺群山環抱,怪石嶙峋,溝壑縱橫,中有山路,可通南北,崎嶇狹窄,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該關與潼關搖搖相對,原關中用來防備王世充的門戶。王世充敗亡後,大谷關便失去了軍事作用,變成了一座負責盤查往來客商,稽查是否有偷漏稅行為的稅卡。關內駐有一隊府兵,負責維持秩序,稽查捕盜。

    此刻,大谷關內,隊正劉大郎的房間裡,劉大郎滿臉都是汗,躬身站在榻前。座榻上坐著一個年約四十的錦衣男子。此人瘦長臉,黃臉皮,唇上生著稀疏的黃須,一雙細目閃著冷光,正望著劉大郎,冷然道:「劉大,你本不過是弘農縣的一個潑皮,見天只知道遛狗鬥雞,打架鬥毆,橫行鄉里。你說說,敲寡婦門挖絕戶墳這樣的『好事』你幹了多少?要不是三爺我罩著,你早被衙門抓了充軍去了。三爺我還給你找門路讓你在這裡幹了隊正,你這才能吃香的喝辣的過上好日子。你說,三爺我說的對不對?」

    劉大郎被那自稱三爺的男子揭了老底,臉色立刻變成豬肝色,但他卻非常害怕那個三爺,不敢發作,只得賠笑道:「三爺說的是。小的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是三爺您照拂,小的只怕早已客死異鄉了。」

    稱三爺的男子冷哼了一聲,「你這才過上幾天好日子尾巴就翹起來了?是不是覺得三爺我現在不中用了,指使不動你劉隊正了,還是你劉大身家高了,敢跟三爺我平起平坐了?」

    劉大郎登時惶恐,連忙長揖到底,「三爺折殺小的了。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樣想啊。」

    「不敢這樣想?」自稱三爺的男子斜睨著劉大郎,「那三爺我安排你的事,你怎麼還推三推四?」

    劉大郎面露難色,「三爺,您安排的這事可是不合規矩啊。朝廷規定各州縣關卡,必須按時開關門,按時閉關門,違令者可要革職查辦啊。」

    「哼稱三爺的男子厲聲道:「你現在怕壞了朝廷的規矩了?那你收人黑錢時怎麼不怕?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你光收黑錢就夠你掉腦袋的了我還知道你在弘農養了兩個拼頭,其中一個剛剛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嘿嘿,你是不是不想讓他們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三爺,我……」劉大郎渾身打顫,話都說不順溜,撲通跪在地上,「在您眼裡小的不過是個螞蟻,只要您想,輕輕一捏就能捏死小的。我求求您了,您高抬貴手放過小的吧。小的給您磕頭了。」言罷便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自稱三爺的男子整了整衣擺,望著跪在地上磕頭的劉大郎道冷笑:「放過你?嘿嘿,三爺我可沒說過要把你怎樣,是你自己不識抬舉。劉大,三爺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那事,你到底做不做?」

    「做大郎連連點頭,「三爺說什麼我都做什麼,絕無二話。」

    「這才對嘛。」自稱三爺的男子非常虛偽的讚賞道:「三爺最欣賞的就是識時務的人。」

    劉大郎鬆了一口氣。

    自稱三爺的男子突然道:「記住,這事只有你知我知,若是出了什麼事,你該知道怎麼做吧?」

    劉大郎恍如五雷轟頂一般,立刻面如死灰,怔怔地望著那男人,囁嚅著道:「三爺……這……這……」

    自稱三爺的男子的理都沒理劉大郎,起身向門外走。走到門口卻突然站住,回頭對劉大郎道:「劉大,三爺我能讓你有今天,就能讓你沒明天。你要是聰明就老老實實聽三爺我的吩咐。三爺我保證你的家人一輩子衣食無憂。你要是敢自作聰明,哼哼,明天就等著跟你的家人收屍吧」言罷自稱三爺的男子的男人推門而去,只留下被嚇的軟癱在地的劉大郎一人怔怔地望著空洞洞地大門發呆。

    自稱三爺的男子出了劉大郎的房間,順著路拐了幾個彎後便從北門出了關。關門外站著個青衣小廝,拉著兩匹馬。自稱三爺的男子從青衣小廝的手裡接過韁繩,翻身上馬,而後兩騎快速馳向谷中。

    自稱三爺的男子和青衣小廝進了谷走了大約五里左右來到一個拐彎處,他勒住馬韁跳下馬,將馬韁扔給青衣小廝,向他使了個眼色。那青衣小廝便拉著馬走到路邊等候。自稱三爺的男子左右看了看,確認四下無人後便跳到山坡上,手腳靈便的快速登上山坡頂部。

    在山坡頂部自稱三爺的男子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身穿土黃色衣衫手持一隻半開的角弓,弓上搭著一支羽箭,閃著寒光的箭簇正對著他咽喉的男子。自稱三爺的男子立刻被嚇了一跳。剛才他在山坡上根本就沒發現任何人,現在突然冒出一個人來,換了是誰都會被嚇一跳。

    「郭老三?」手持弓箭的男子問道。

    自稱三爺的男子心中大定,立刻露出諂媚的臉色,連連點頭道:「正是小人。」隨即他覺得這樣太沒面子了,於是連忙問道:「崔公子可在?」

    手持弓箭男子道:「我家少郎君等你半天了。」言罷將手一指下面,道:「少郎君在那等你。快些去吧。」

    郭老三一聽這人稱呼自己高山仰止的貴人為少郎君立刻收了狂妄,便知此人乃是少郎君的親近之人,連忙滿臉堆笑抱拳道:「多謝。」說著,從荷包裡掏出一塊銀餅塞到那人手裡道:「您受累了,一點心意,還望笑納。」

    那人輕輕掂了下銀餅,臉上立刻綻開了笑容,道:「讓你破費,多不好意思。」嘴裡說著不好意思,卻把手裡的銀餅塞到了懷裡,「快些去吧,少郎君等的不耐煩了。」

    郭老三連忙點點頭,順著那人指點的方向立刻往山坡下走。一路上他看到山坡這邊相對平緩一些的地方有二十多個同樣穿著土黃色衣衫手持弓箭的男子正靠在山坡上,避開日頭閉目養神。看到這一幕郭老三不由得暗暗心驚。

    按照大唐律,弓和箭,特別是軍用制式弓箭都屬於違禁物品,等閒人根本沒辦法接觸到。在大唐想弄到橫刀非常容易,一般良家子弟都可以擁有橫刀以彰身(就是用來自衛),所以,良家子弟帶著把橫刀根本不是罪名。但弓箭不同,特別是角弓和軍用制式的羽箭,無論任何人都不能私自擁有,哪怕是勳貴的親兵都不能私自擁有弓箭。

    郭老三看到自己目之所及竟然有二十多人帶著軍用弓箭,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按大唐律,一人私藏弓箭乃是殺頭之罪,二十多人手持軍用弓箭可不僅僅是殺頭那麼簡單了,往小裡說都是謀逆大罪

    郭老三顧不得這些人是否犯了謀逆大罪,他只知道自己若不按某些人的吩咐去做,自己的小命也不保。他滿身冷汗提心吊膽順著山坡下來,快步走到一個窩棚前。

    窩棚的結構很簡單,就四根柱子頂著一頂茅草頂,僅能遮陽避雨而已。雖然節氣已到了八月初,但山坳裡其實沒有什麼風,窩棚除了能遮陽外,其實沒有任何作用。為了防飛蟲,窩棚四面掛著輕紗。隔著輕紗可以看到窩棚裡有一張臥榻,臥榻旁放著個銅盆,銅盆裡放著幾塊切開的西瓜,西瓜下面放著拳頭大的冰塊。

    一個體型富態的錦衣華服的少年公子正斜依在一張榻上,手裡抓著一塊西瓜正吃的帶勁。在他身後有兩名穿在黃褐色衣衫的壯漢正用力扇著蒲扇為他解暑。雖然如此,但那少年公子依然滿臉大汗,一邊吃著西瓜一邊哼哼唧唧地低聲埋怨個不停。

    「小的見過四公子,」郭老三來到窩棚前隔著輕紗衝著裡面躬身行禮道:「小人不負公子所托,已經安排好了。」

    「哦。你是郭老2還是老三?」錦衣公子一邊啃著西瓜一邊含混不清地問道。

    聽到錦衣公子竟然認不清自己,郭老三心中暗暗不滿,但依然壓抑著不悅,恭敬地道:「小人是郭家老三。」

    「哦。你是老三啊。本公子知道了。」錦衣公子異常不耐煩地擺擺手道:「行了,你去吧,你的功勞本公子會給你記上的。你們兩人用力點扇,難道中午沒吃飯嗎?恁娘,想熱死本公子嗎?」後面兩家卻是對他身後兩個人說的。

    郭老三見那公子一付愛答不理的樣子,心涼了半截,他冒著殺頭的罪名給這崔公子辦事,到頭來卻只有一句知道了,連個誇獎的話都聽不到,他如何不喪氣?只是,他知道這公子身份不簡單,背後的勢力更非自己能得罪起的,於是便壓下心中的失落,滿臉堆笑地拱手道:「公子安歇,小的告辭。」言罷便拱了拱手,起身而去。

    郭老三剛一轉身,原本為錦衣公子打扇的一人突然風一般從窩棚裡掠出來,幾步就貼到了郭老三背後,伸出雙手按住郭老三腦袋用力一擰。「卡崩」一聲,郭老三的脖子被生生擰斷,臉轉到了後背上,兩顆眼珠突出直愣愣地瞪著那人,似乎難以理解那人為什麼要殺自己。

    殺死郭老三個那人彎下腰將郭老三的屍體抗在肩膀上,甕聲道:「公子,我去處理一下屍體。順便看看郭老三還帶來什麼人沒有,我一併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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