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唐 正文 第二八章 再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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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開後又煮了大約一炷香功夫,李潛顧不得熱,自己先取了熱水洗了手,然後撈起白布擰乾,撕下一片來,將剩下的讓牛弼捏著一角提著,湊近火烘烤。wWw.b111.net他用撕掉的一片蘸了熱水仔細擦掉何十三傷口外面的金創藥。擦完藥,他撈起金針刺在何十三傷口的上方,封住血管,減少流血。最後他撈起穿好頭髮的彎針,飛針縫合。

    縫合時何十三雖然覺得痛,但這點痛與傷口的疼痛相比算不得什麼。他咬著牙堅持忍著不發出聲音,但臉色已變成赤紅色。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關羽那樣天生了個赤紅的臉膛,無論是疼還是羞都看不出來。

    李潛前世是個急救醫生,縫合傷口對他來說不過是小兒科。很快他就熟練的將傷口縫合完畢,然後拔出了金針,再小心抹上點傷藥,最後在從牛弼手中接過布來包紮上。

    做完李潛說了句「好了,十天後拆線,這期間這條胳膊不要用使勁。」說完便將縫合針和金針扔到鍋裡繼續煮。

    何十三詫異地道:「李兄弟,什麼是拆線?」

    李潛一愣,立刻想起現在連傷口縫合都沒出現,又怎麼會有拆線?遂向何十三解釋道:「就是用剪刀把縫傷口的線剪斷抽出來。」

    「還得抽出來?那不是麻煩兩次?」

    李潛解釋道:「十三哥,你的傷口太大,兩邊的肉不能貼在一起,癒合起來會很慢。弄不好兩邊的肉就萎縮了,到時你這條胳膊就使不出全力來。現在用針線將傷口縫在一起,兩邊的肉會貼著長,這樣癒合起來就快,不會影響你這條胳膊以後用力。」

    何十三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這就跟種樹差不多。小樹剛種下時,根沒扎進去,風一吹就倒,得支個架子撐著,等根扎牢靠了再把架子去掉,對不對?」

    李潛大為詫異。他沒想到何十三領悟的這麼快,而且還能用種樹比喻出來。他笑著點點頭道:「十三哥說的不錯,就是這麼個理。」

    何十三嘿嘿一笑,道:「以前我沒追隨馬將軍時,在司竹園阿郎家裡經常種樹,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李潛讓伙夫熄了火,取了鍋裡的東西,正要讓伙夫帶走,這時外面急沖沖跑來一人,進門就道:「金針呢?郎中急著用。有十多個兄弟受傷了。」

    李潛一聽,立刻道:「十三哥,你先休息,我去看看。伙夫大哥,你帶著鍋跟我一起去。」說完便對門口那人道:「你快帶路。」

    那人愣了一下,道:「我是來要金針的。」

    李潛急道:「我給郎中送去,你頭前帶路。」

    那人無奈只得帶著李潛和伙夫去了郎中那。

    到了郎中那,李潛看到有十多人受了傷,正或坐著或躺著,在帳篷外呻吟。這些人有箭傷,有矛傷還有刀傷,傷勢最重的是那個腿被斬斷了親兵,已經疼昏過去。一名四十多歲的郎中正在給他包紮。其他幾名打下手的士卒也在為另外的傷兵包紮。這些傷兵李潛都認識,正是先前一塊跟隨趙振國出去探查敵情的親兵營弟兄。

    李潛看到郎中和打下手的士卒都是滿手是血,一會幫這個上報包紮,一會幫那個傷病清理傷口,一點也不考慮會不會交叉感染,他急忙喝道:「全都停手。」

    那郎中抬頭看了一眼李潛道:「你是何人,為何讓我們停手?」

    李潛道:「我是親兵營的。讓你們停手是因為你們這樣救人等於害人。」

    郎中登時大怒。不過,他知道親兵營的人都是柴紹親信,郎中雖然不滿李潛打斷他幹活,卻也不敢惡言相加,冷哼一聲,道:「小伙子,我干郎中干了二十年,從來沒人敢說我這樣等於害人。」

    李潛顧不得解釋,道:「你若不信,咱們就試試,我治一半,你治一半,看看誰治的人傷口化膿的少。」

    郎中聽了更是滿腹不悅,道:「豈能拿人命當兒戲?」

    李潛道:「反正你也忙不過來,我幫你忙難道不好?」

    郎中一想覺得也是,遂道:「行。不過,我這邊可沒人手幫你,你想幹自己找人。另外,你治了哪些人都要記好了,出了岔子你要負責。」

    李潛點點頭,道:「行。」然後他吩咐伙夫道:「伙夫大哥,你趕緊燒熱水,就跟剛才一樣。」

    伙夫道:「行,不過,我得去找柴火。」

    李潛道:「不必。」他轉頭對一名正在一旁急的直跺腳的親兵道:「張大哥,麻煩你去找些柴火來。」

    李潛對他說話的那人姓張,是個火長,與李潛屬於同一隊。先前他們一火人也去搜索敵蹤,不想遇到了十多個吐谷渾人,雙方戰了一場,他手下四個弟兄兵戰死,剩下五個受傷,只有他自己功夫不弱也講義氣,竭力救出了受傷的兄弟逃了回來。他現在成了光桿司令,正沮喪懊惱間聽到李潛說能幫忙救人,他趕緊點點頭,快步跑去找柴火。

    趁水還沒燒好,李潛抓緊先將傷兵的傷口進行初步處理,然後用金針挨個封住傷口的血管,防止失血過多而造成生命危險。

    很快柴火來到,伙夫架起火來燒水,李潛摘了幾根頭髮,又尋了些包紮用的布,將彎針、頭髮和布放進鍋裡煮。一炷香後,李潛趕緊淨了手撈出布來擰乾,撕下一塊來,讓幫忙找柴火的張火長也用熱水淨了手,將剩下的布交給張火長,讓他拿著布在火旁烘烤。李潛則用消毒過的布沾著熱水一一清理了傷口,然後將穿了頭髮的彎針,挨個為傷兵縫合傷口,上藥包紮。

    李潛將八名傷兵救治完畢,抬頭擦擦汗,卻見四周的士卒都詫異地望著他。他也顧不得解釋,道:「你們別閒著,將他們趕緊抬回去休息,記住傷口別沾水,也別用力,另外,不要讓他們喝酒。十天後再找我。」

    周圍的士卒醒悟過來,連忙各自架了一個傷兵回去,李潛忽然想到了什麼,道:「別急,」他向張火長道:「張大哥,麻煩你找紙筆來,我得記下這些弟兄的名字。」

    那名親兵道:「不用找紙筆了,你救治的這些弟兄我都全記下了。」

    李潛點點頭,道:「那就好,張大哥做個見證,省得日後小弟說不清。」

    那郎中聽了沒說話,在其他人的幫助下將斷腿的傷兵處理完畢,然後取水淨了手,才過來道:「小伙子,你這法子倒也新奇,不知道是從哪裡學來的?」

    李潛暗忖,這法子可是從一千多年後學來的。不過,他肯定不能告訴這郎中這些。李潛腦筋一轉,道:「這算什麼?彫蟲小技而已。三國時神醫華佗不是還能開膛破肚救人嗎?」

    那郎中一愣,思忖了片刻,點點頭道:「的確有這麼個傳說。只是傳說中後來華佗的醫術失傳了,你又如何能學得到?」

    見那郎中一直鍥而不捨的追問,李潛下意識地踢飛了一顆石子,無奈地道:「這個嘛,是我摸索的。這還是第一次使用這個辦法。」

    郎中聽了怒道:「胡鬧!人命關天豈能兒戲?」

    張火長也著急了,瞪著李潛說不出話來。

    李潛見狀,連忙解釋道:「我還沒說完呢。雖然是第一次用,不過,這法子以前我在獵物身上試過許多次,沒有任何問題。」

    張火長聽到這,臉色好看了許多,那郎中聽了雖然憤怒稍減,但依然道:「人和畜生怎麼能比?」

    李潛正色道:「人和畜生雖然沒法比,但也有相通之處。我這法子用在畜生身上管用,用在人身上也沒問題。你要不信,等兩天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郎中臉色變幻了幾次。李潛救治傷兵的全過程他全都看到了。雖然他不明白李潛為什麼這樣做,但也知道用熱水煮針、布對傷口沒什麼壞處,遂道:「好。若你的法子管用,我就拜你為師。」

    李潛連忙道:「這可使不得。」

    「有什麼使不得的?莫非你不願相授?」

    李潛搖頭道:「不是。你比我年長許多……」

    那郎中擺擺手正色道:「學無先後,達者為師。既然你比我強,我拜你為師有什麼不對?」

    李潛見他執著,便道:「你若想學,我教你便是,不用拜師。」

    那郎中道:「這如何使得?這法子是你自己所創,我若學了,就是你的親傳弟子,禮儀萬萬不可廢。」

    李潛想了想,道:「不若這樣,我的針灸之術還很粗淺,你若想學我這法子,就教我針灸之術如何?這樣咱們就算互相交流,不用拜師了。」

    那郎中思忖片刻,道:「這樣也好。不過,我得等幾天,見你這法子真有效才行。」

    李潛點點頭,道:「那就說定了。敢問郎中高姓大名?」

    那郎中拱手道:「鄙姓劉,名會昌,草字歧三。」

    「原來是劉郎中,在下李潛,草字藏拙。」

    「幸會,幸會。」

    李潛與劉會昌客套了幾句,便告辭回了營帳。牛弼正在帳中幫著何十三擦背。見到這景象,李潛也覺得渾身不舒服。

    李潛看到營帳裡就他們兩個,納悶地道:「那五個兄弟他們還沒回來嗎?」

    何十三道:「他們回來了,元炳帶著他們去記錄軍功去了,很快就回來。嘿嘿,這幫小子運氣不錯,遇到了三個吐谷渾游騎,他們順手都給幹掉了。」

    李潛點點頭,然後等牛弼給何十三擦完了背,道:「輔國,咱們去洗澡吧。」

    牛弼身上也一身汗,正想著去洗洗,聽到李潛的提議連忙點頭答應。

    於是李潛對何十三道:「十三哥,我們去洗澡,很快就回來,你先休息一下。」

    何十三道:「你們去吧。別耽誤了吃飯。」軍中有規定,錯過了飯點,一律沒飯吃。

    李潛應下,帶著洗漱用具和牛弼去河邊洗澡。六月的天氣正熱,洗澡的地方人不少。兩人簡單洗了洗,怕誤了吃飯的時間,沒敢耽擱便趕回來。剛回到營帳放下東西,段六指突然急沖沖跑來,興奮地道:「那三個傢伙招供了。」

    李潛等人異口同聲地道:「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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