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唐 正文 第一九七章剿滅三殺堂(七)
    第一九七章剿滅三殺堂(七)

    聽到李潛揭穿了自己的真面目,段遷的嘴角抽搐了兩下,忽然哈哈大笑道:「郎是在說笑吧?老朽姓趙,不姓段,郎是不是搞錯了?」

    李潛沒理會段遷的狡辯,指著三人道:「天殺段遷,地殺丁雷、人殺馬勻,你們三十年前乃是橫行江淮一帶的悍匪巨盜,後來被人追殺才逃到信都來改名換姓藏匿起來。」

    「郎,你可是官,說話得有證據。你說我們以前是悍匪巨盜可得有什麼證據?」雖然李潛更進一步揭穿了他們的身份,段遷卻依然咬著牙不承認。

    「天殺段遷,地殺丁雷,人殺馬勻,三位,好久不見了。」李潛身後的老許橫跨一步出現在三人面前。

    三人看到老許立刻大驚失色,齊齊驚聲道:「鬼影刀」

    老許微微一笑,「二十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你們還記得許某闖江湖時的匪號。許某真是受寵若驚啊。」

    李潛突然插口道:「段遷、丁雷、馬勻,現在有人證指認你們,你們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段遷點點頭,「沒錯,我就是段遷,江湖人稱天殺。」

    丁雷道:「我就是地殺丁雷。」

    馬勻亦道:「我就是人殺馬勻了。」

    三個人得意洋洋地承認了身份,似乎這身份顯赫的不得了,有了這身份他們就可以不把官府放在眼裡。

    李潛看到三人洋洋得意的神態,冷哼一聲,道:「既然三位承認了身份,接下來咱們就該算算七月初六三殺堂派人刺殺本官的賬了。」

    聽李潛說起這事,段遷和丁雷立刻想起了生死不明兒子,瞬間收起了臉上的得意,眼冒出凶光盯著李潛和老許。段遷厲聲道:「不錯,是我們做的。可惜老朽千算萬算,卻萬萬沒有想到鬼影刀就藏身在你身邊,以致功虧一簣。」

    李潛輕輕地搖了搖頭,「就你們派去的那些人根本用不著許叔出手。既然你們承認了身份,也承認派人刺殺過本官,本官受洛州府衙之托前來抓你們歸案,你們還不束手就擒」

    段遷冷笑一聲,「鬼影刀的確本領不弱,我們三人若是與他單打獨鬥肯定不低,不過他一個人也別想戰勝我們三個,更別說憑他一人想抓我們。」

    丁雷點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鬼影刀,你就是再厲害能比梅大先生厲害嗎?當年梅大先生單人獨刀也要不了咱們的命,更何況是你?若咱們狠下心來與你來個魚死破,吃虧的還是你。」

    李潛見他們無視自己和其他人心不悅,道:「三位好大的口氣,你們當本官和外面那些人不存在怎的?」

    馬勻不屑地笑了笑,「咱們知道郎是武將出身,你帶來的那些人也是身經百戰的軍漢,不過,不是咱們小瞧你們,就你們那點功夫上陣殺敵還行,若想留下咱們還差點火候。」

    李潛冷笑一聲,解下映月刀拿在手,「倉啷」一聲抽出來,道:「那再加上這把刀呢?」

    段遷、丁雷、馬勻三人立刻瞳孔收縮,緊盯著李潛手的映月刀,失聲道:「梅大先生也來了嗎?」這柄映月刀他們三個太熟悉了,每次半夜從噩夢驚醒,腦海裡殘存的就是梅宗際的相貌和這柄寒光四射的映月刀。可以說這麼多年以來梅宗際和映月刀已經成為他們揮之不去的夢魘。

    李潛輕笑道:「對付你們還用得著師父出馬?你們也太高估自己了。」

    「師父?」段遷、丁雷、馬勻三人更是震驚,隨即恍然大悟。段遷道:「怪不得那麼多人都沒辦法殺掉你,原來你竟然是梅大先生的徒弟沒想到啊,沒想到。這麼看來我們這個虧吃的一點都不冤。不過,李郎,你這次來是為了公事呢?還是私事?」

    李潛正色道:「在下這次來是公私兼顧。現在我不是什麼駕部郎,而是以私人身份代替師父來瞭解二十多年前的那段恩怨,順便為七月初六受到刺殺一事向你們討個公道。不知你們可敢應戰?」李潛沒有再自稱本官,意思就是放棄官員的身份,而以江湖人的身份向他們挑戰。如果段遷不接受挑戰,那就怪不得李潛了。

    李潛的話正段遷下懷,他得意地笑了,「既然公子按江湖規矩提出挑戰,我們若不應戰倒顯得我們怕了,傳出去定會讓同道恥笑。不過,老朽提醒公子,刀槍無眼,萬一郎有什麼好歹,可別怪老朽心狠手辣。」

    李潛笑道:「這也是在下想對你說的。」

    段遷微微一怔,「果然初生牛犢不怕虎,也罷,就讓老朽來領教一下公子到底學到了梅大先生幾成功夫。」

    老許插口道:「天殺何必著急?公子身份顯赫,豈能隨意出戰?許某不才願為公子充當馬前卒,不知你們誰第一個來應戰?」

    馬勻聽了搶著道:「我來。」說著便從懷掏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

    李潛見那手套通體黑黝黝地,燈火昏暗根本分辨不出是什麼材質。他正納悶時,老許忽然道:「烏金絲手套?江湖傳聞開皇初年,天降隕石,工匠剖開隕石得一塊烏金,藏於洛陽行宮。王世充佔據洛陽後,現宮秘藏的烏金不知所蹤,沒想到這塊烏金竟然落到了你手裡。」

    馬勻點點頭,「你說的不錯。這付手套所用的烏金的確是從那塊烏金取下來的,不過,並非是我從洛陽行宮拿走了烏金,而是另有其人。我只不過是用天價買了一點邊角余料製成了這付手套而已。」

    老許道:「有了這付烏金手套,你的金絲纏腕手應該比當年更勝一籌了吧?」

    馬勻自信地道:「不錯。」

    「那許某可要好好領教。」老許抽出刀來,上前跨了幾步站到馬勻身前三尺。段遷、丁雷主動向後撤開幾步,為兩人騰出地方。

    馬勻拱手道:「當年沒與鬼影刀交手深以為憾,今日馬某能得償夙願,今生無憾了。請賜教。」

    老許刀尖衝下,拱手道:「請。」說完分開雙腿不丁不八站立,而後手腕快一翻,將刀橫在胸前,雙眸緊盯著馬勻的雙眼。

    馬勻五指箕張,雙手一前一後一高一低護胸前。他雙目盯著老許的眼睛,厲喝一聲雙爪連抓向老許的胸腹撲過去。老許將橫刀一翻,劃了個弧形,直衝馬勻的手腕斬去。馬勻雙手一分,不閃不避迎向刀光。「刺啦」一聲,馬勻心一驚。雖然他的兩隻手上都帶著手套,也都抓住了老許的橫刀,卻沒想到他抓住橫刀還未來得及力,老許的刀突然加快,如同一道幻影衝破馬勻的兩隻手,刀尖只沖馬勻胸前刺去。馬勻立刻換招,側身閃開一步,兩隻手陰陽合抱,抓向老許的手腕和胳膊。

    馬勻所練的一身拱手都在一雙手手,如果被他雙手拿住,哪怕是鐵打的胳膊只怕也得扭曲變形,更何況老許乃是血肉之軀。李潛看到馬勻的攻勢,心暗暗捏了一把汗。

    老許的手腕一翻,橫刀突然轉向,刀尖斜刺向馬勻的肩窩,而且刀刃已經由向下轉成了向外,暗藏了斬向馬勻上臂的一個後招。李潛看到老許的應對,心大為敬佩。這一招他也能使得出來,不過只能勉強使出來,刀勢肯定會異常生硬,充滿破綻,遠沒有老許這般行雲流水圓轉如意,毫無任何破綻,彷彿這一招本來就是刺向馬勻肩窩一般。

    馬勻立刻收回雙手。他若勉強抓下去有很大機會抓住老許的手腕,可問題是他自己的一條胳膊也可能保不住,關鍵是看誰的度更快。對馬勻來說將取勝壓在賭度上非常不妙。因為現在他們這邊有三個人,而對方只有兩人,從人數來說他們佔優。若是他與老許兩敗俱傷,縱然能順利過了這一關,他在三殺堂也肯定會失去地位。一個沒有地位三堂主還有什麼好日子過?所以,馬勻不希望兩敗俱傷,寧可放棄這個機會也不會冒險。

    主意打定馬勻收回雙手攔住老許的橫刀,用力推開。雙方的一觸即開,同時退開兩步。李潛看到雙方的第一回合交鋒立刻明白兩人都在互相試探。這好比行軍打仗一樣,大軍不會一上來就直接展開決戰,而會各派先鋒試探一下,摸摸底細。現在老許和馬勻經過短暫的接觸,對於對方的底細心裡都有了數,接下來便是正式開打了。

    果然,雙方退開一步後緊跟著便再次斗在一處。這一次雙方都沒留手,而是拿出了全部本領放手一搏。李潛只見兩人在方圓丈許的空間內騰挪閃躲,兩條身影不斷轉換方位,兩人的度非常快,快到李潛根本辨不清容貌,只能從兩人的服色來分辨。穿青色衣衫的是老許,他的形如鬼魅,快的根本讓人捉摸不到位置,真如鬼影一般。在他身邊不時幻起一道道雪白的弧光,那是他的刀鋒映的光芒。

    而那條暗影則是馬勻,他的度只比老許慢了少許。不過他的兩隻手更加靈活,隨著雙手的舞動,烏金手套不時閃過兩團烏光,或守或攻,而且每次都堪堪擦著老許的身影閃過。隨著兩人的纏鬥,「叮噹」、「刺啦」聲不斷傳來,彷彿用鐵鍋、鐵鏟爆炒鐵蠶豆一般。

    李潛越看越心驚。他以為自己的武功已經很不錯了,可看到老許和馬勻的纏鬥,他才明白什麼叫天外有天。隨後,李潛暗暗為老許擔心。馬勻所練的功夫叫金絲纏腕手,顧名思義,這是一種以擒拿關節為主的小巧功夫,講究的就是貼身靠打,不近身就不能揮出威力來。所以馬勻一直貼著老許近身纏鬥,一時間老許的情況異常凶險。不過老許的經驗極為豐富,身法也極為靈活,每每老許被馬勻纏住之後總能以鬼神莫測的奇妙身法加上凌厲的刀法化險為夷。讓李潛看得心驚肉跳忍不住為他捏把汗。

    看了一會,李潛現了門道。雖然每隔一會老許就會被馬勻貼身糾纏,但老許解圍之後並不急於乘勝追擊,而是簡單將馬勻逼開後便放鬆了攻勢,接著馬勻再找到機會貼近他,與他近身纏鬥。李潛暗暗詫異。以前老許訓練自己時曾說過一旦取得先手務必要得勢不饒人,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對手,可這次他為何如此謹慎?

    李潛仔細回憶了老許和馬勻開戰以來的細節,忽然現每次老許應對馬勻的糾纏時都是在李潛視線能夠清楚看到的地方進行的。李潛立刻明白了老許的意圖。他這樣做是在利用馬勻當活木樁為李潛展示他的身法和刀法,讓李潛能有機會仔細觀摩

    師父傳授徒弟時一般都要進行招式演示,特別是某些特殊招式,更需要反覆演示好讓徒弟能有個直觀感受。但如果只有師徒二人的話,演示時對徒弟而言卻有限制,因為他要當師父演練的活木樁,所以無法從旁觀的角度來揣度師父為什麼這樣出招,出招的效果是什麼,也就是缺少了一種整體感覺。而老許教導李潛時便是這個狀況。李潛雖然把老許教的招式練習純熟,但始終覺得無法融會貫通。

    想明白了這一點,李潛立刻放心了。老許敢這樣做就說明他有聞勝馬勻的把握,之所以他與馬勻打了這麼長時間完全是想向李潛演示功夫。所以,李潛開始仔細觀察兩人纏鬥的細節,並細細揣摩兩人為什麼要這樣出招,對方出招應對後該如何施展後招。

    老許與馬勻斗的精彩,李潛看的入迷。段遷和丁雷兩人可就沒李潛那麼輕鬆了。他們對馬勻的功夫瞭如指掌,看到馬勻屢屢攻而無果,足足過了一炷香功夫也沒奈何的了老許便知道情況不妙。

    果然,老許覺得演示的差不多了,立刻刀法一變,猛攻馬勻。馬勻看到老許的刀彷彿一條突然間從溫順道暴怒的斑斕巨蟒,吐著信自,張著血盆大口閃電般向自己撲來,似乎要把自己整個吞進去。他心大駭,立刻雙腿用力向後逃竄。

    老許早就猜到馬勻會如此應對,刀法一變,如果巨蟒揮尾一般,匹練似的刀光斬向馬勻。馬勻身在空無法閃避,只能豎起雙掌攔在腰畔,準備以堅韌無比的烏金手套硬接老許的刀鋒。

    伴隨著「叮」一聲輕響,馬勻並沒有感覺到橫刀的衝擊力,立刻有一種全力打出一拳卻打空了感覺,身體微微一傾,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馬勻只覺眼前一花,老許的身影已從正面轉到了側面,他手的那柄橫刀也從他的左側斜著提到了胸前,刀鋒的段正對著馬勻的脖子。

    李潛看到老許的身影一閃而沒,再仔細一看時他已經到了馬勻的身側。起初李潛以為自己眼花了,隨後他才明白,這才是老許的真實水平,此前他其實一直壓著度在為自己做演示。李潛暗歎,怪不得老許自信能對付段遷、丁雷、馬勻三人的兩個呢,原來他的功夫竟然這麼厲害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馬勻立刻左手握住橫刀,右手肘猛然錘向老許。老許身形一滑突然滑到了馬勻的背後,成功避開了馬勻錘出的手肘,而且手也加在了馬勻的脖子上。馬勻大驚失色,急忙兩隻手同時抓住橫刀。老許猛然抖了抖刀,馬勻雙手一麻,差點丟開了刀。也得虧他手上戴著烏金手套,若只是一雙肉掌,以橫刀的鋒利早已將他的手指全部削斷。

    老許抖刀不過是為了吸引馬勻將注意力集到刀上而已。就在馬勻雙手用力握緊刀鋒的剎那間,老許左拳如出膛的炮彈錘在馬勻的脊樑上。「卡嚓」一聲,馬勻的脊骨碎裂,他慘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向前衝出,而且由於吃痛他的兩隻手也失去了幾分力氣無法把握住橫刀,鋒利的刀鋒在他脖子上看出一條深有半寸的口子,頸部的血管被割開,鮮血夾雜著少量血沫子跟噴泉一樣向外湧,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衫。

    馬勻向前衝了兩步便撲到在地,他掙扎了幾下便不再動作,只有身體在無意識的輕輕抽搐。看到這個狀況李潛知道馬勻活不成了。

    「老三」看到馬勻撲到在地,段遷、丁雷兩人閃電般衝過去。段遷顧不得血污將馬勻抱在懷裡,淚流滿面地泣道:「老三,你怎樣了?老三。」段遷用力按住馬勻脖子上的傷口,徒勞地想堵住傷口湧出的血。不一會,傷口噴出的鮮血就浸濕了段遷的半邊衣衫。

    丁雷比段遷要冷靜許多。他握住馬勻的手腕,摸了摸心跳,對段遷搖搖頭,「大兄,老三去了。」

    「不可能」段遷眼噴火怒視著丁雷,「二十多年前那一次,老三也受了重傷,渾身上下都是血,肋骨都斷了七八根,不照樣挺過來了?」

    「大兄,你冷靜點。老三已經去了。」丁雷喝道:「眼下咱們要做的是為老三報仇」

    丁雷的話提醒了段遷。段遷喘著粗氣赤著雙眼狠狠盯了老許和李潛一眼。被段遷瞪了一眼,李潛只覺臉上跟針扎一樣,心暗吃一驚,這廝的內力果然厲害。

    段遷輕輕放下馬勻的屍體,低聲道:「老三,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報仇。」言罷,他站起來指著老許喝道:「鬼影刀,納命來」說著便疾跨兩步衝向老許。

    丁雷看到段遷找上老許,他也站起來從靴子裡拔出兩柄匕,沖李潛喝道:「你這是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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