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生活 正文 十一一
    眾弟子們均開了悟,查教練的車便很少「壞」了。

    查教練說「下一項,咱們練桿兒。我先講講貼庫的要領左手把著方向盤,右胳膊搭在座位的後背上,腦袋最好是探到能看著後玻璃中間的位置,兩邊對稱,看的准。車廂上的這個點對著那個桿兒,往左打輪兒,打死了;等著這個點對著那個桿兒了,趕快回輪,慢了該出線了;進去之後,馬上調方向,先向右打,再朝左打,盡量往中間桿兒的這條線靠,為移庫做好準備。我先來一遍,你們瞧著。」

    教練很熟練地做完了一套動作。

    他說「咱們這個桿兒和桿兒之間的距離比考試的窄,這個庫能鑽好了,基本上就能過了。你們誰來?」

    三首當其衝。

    查教練「躲著點兒桿兒!」

    老三輕鬆地貼進去了。

    這有啥難的!

    「我來!」我摩拳擦掌地衝上了陣。

    「嘁嚓喀嚓」,貼庫的四個桿兒全部被壓倒,慘不忍睹!

    查教練嘛噠我一眼,沒希的支聲。

    「哎,老三,請教你個問題,」我變得謙虛謹慎了,「你咋進去的?」

    「我也說不清楚。」

    「你以前開過車嗎?」

    「沒有。」

    「那你咋一個桿兒沒撞?你看那幾個點了嗎?」

    「沒看。」

    「那你看啥?」

    「憑感覺。」

    「憑感覺?咋憑啊?」

    「哼!蒙的!」查教練粗聲粗氣地說,「我見的多了!不信你們看著,下次他撞不撞?」

    老三再次上車,撞倒了三個桿,其手腳亂舞之程度,可與我相媲美!

    查教練像個洞悉一切的如來佛,我們則似在如來佛的手上撒了一泡尿還自以為是的猴子,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眼鏡(我不是說老二,我是指橫跨在我的鼻樑上的那副架子)在給我帶來高清晰度視角的同時,也帶來了很大的煩擾。由於使用不當,我把自己的眼睛弄成了近視。沒有深刻用眼的事兒,也就湊合著看了。學車不行,學車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在路口,要在短時間內,把你能看的和該看的看到、看全,並對過往的人、車、畜牲給以百分之百的重視。這年頭,撞上啥都不行,不訛你一把,就是個有品質的人了!基於以上的種種原由,我為自己配了一副眼鏡,我這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有點兒「水土不服」,摸不透它的脾氣和秉性。練桿時,在我的視力所及的範圍內,能夠看到的道道有鏡片周邊的幾個框,車廂內部的幾根立柱,查教練在立柱的上方用白油漆畫的幾個被當作「點」的豎條,我們訓練用的幾個桿兒,別人訓練用的無數個桿兒以及桿兒場上隨意走動的人……它們不由分說地魚貫而入,令人眼花繚亂,我看錯桿兒已不下十幾回了!

    查教練的臉上疑雲密佈,「老看錯呢?……你摘了眼鏡看看。」

    「……查教練,我摘了更看不清了!教練教練,不是我的事兒,是眼鏡的事兒!我戴上眼鏡,桿兒在這兒;摘了,桿跑那兒去了!」

    「上個班有個學員也戴眼鏡,每次練桿兒前,他用手指頭戳這兒,」查教練指著自己的鼻樑的上部,「把眼鏡往鼻子根兒那兒一推,你也試試?」

    教練的招兒很管用,眼鏡同眼睛的距離近了,視野寬了,誤差也小了。

    我自己也在找著原因。

    我的眼鏡剛剛配上,就不對稱,一個偏上,一個偏下,擰著,而且還松(我的小外甥拿著玩,弄成了這樣),上下直出溜,晃動的視覺讓人眼暈。

    迎閣讓我把眼鏡放在了桌子上,她教給我檢查和修正的方法。她說「這兩個腿一個高,一個低,你得把它掰過來。要掌握好角度,掰不好,容易把眼鏡片掰碎。你找點玻璃膠,把松的地方粘好,固定住。」她戴眼鏡的歷史比我長,經驗多。

    同時,我還有針對性地採取了相應的措施擦淨鼻子上的汗,防止眼鏡下溜;備好眼鏡布(已丟,現用衛生紙、衣角等物代之),拂去鏡片上的灰塵和污漬。

    在一個大下坡,我的一位師弟出其不意地來了個急剎車,蹲在車廂裡的我們遭此一劫,腦袋被撞得叮噹亂響,冷硬的金屬們就勢把我那恃才傲物、自命不凡的眼鏡腿兒給整折了!沒把我的眼睛杵瞎了算揀著!為此,我又破費了百十來塊錢。目前,該眼鏡身價倍增,週身的價值漲至三百餘元,比鑲個大金牙還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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