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生活 正文 五十八
    我怕他們把我送監獄去,那臉可丟大了!在我們老家,這輩子我也別想抬頭了!

    東莞到了,我下了車,就找那個公安,還挺好找,他就在下面。

    「收上證的人我這來啊!」他喊。

    有一幫人圍上了他,他叫誰,誰取證。我的證也拿回來了。公安人員發完了證,也走了。

    沒事了?不蹲監獄了?

    嘿——沒事了!

    我把我的特大的包存上了。

    下一步,我該上哪兒呢?

    一個開摩托車的上來問我「小姐,你去哪兒?」

    「多少錢?」

    「五塊。」

    我上了車。

    他問「去哪兒?」

    「隨便去哪兒!」

    「你得說個地方啊!」

    「我上你家行不行?」

    「不行!」他又問,「你上我家幹什麼?」

    「我跟你走!」

    他帶我開了一圈兒,又停在了火車站。

    他摘了摩托帽,問我「你是不是受什麼打擊了?」

    我沒說話。

    他說「你回家吧,別外面轉了,外面亂。」

    我給了他五塊錢,向他說了「謝謝」。

    我在火車站的外面坐了一個下午。

    在商場的門口,我看見了一個人。她的頭髮是染過的稻草黃,但發著光;皮膚是微白的,沒有上裝,但是很嫻靜,很美;那雙眼睛柔得極易使人缺乏自信;她的上衣是紗質鏤空的,那身裝扮,一看就是小姐。若是脫了衣服,她的身材就是西方繪畫裡的美神了。

    當小姐也是要有姿色的——我看著她,想。

    我沒有她的這種美,我當小姐也不夠格。

    我給媽媽打了電話,「媽,我不在外邊了!你給我在家找個男的吧,我要結婚,我要有個自己的家!……」

    我要有個人來愛我,讓他想著我,讓他也給我禮物,讓他也給我買珍珠項鏈,像弟弟愛他的媳婦那樣!兩個人的錢不分你我,放在一塊,混著花,誰有困難了幫誰,那才是一個家裡的人,我想有那樣的一個家。

    我說「媽,我要回家,我要上班……」

    我哭得已不成樣子,媽媽也和我哭。她說「在外邊呆不了,你就回來吧。家裡啥時候都有你呆的地方。」

    我先回了北京,告訴舉凡,我要回老家了,當晚的火車。

    舉凡要送我,我說「我不想讓你送,才在今天走的。」

    他說他一定要送,要我等他的電話,他去請假。

    我等了有半個小時,他呼了我,我們通了電話。

    他哭了,說「伊依……我……唉,我沒請下來假,頭兒說太晚了,不讓出去,不給我假。我和他吵了,我不幹了!我不幹了!……」

    我一個人離開了北京。

    我在單身後,特愛多想,別人的一句話,我也能想上幾天,使自己鬱悶幾天,承受能力極差。

    我們在北京住的小區裡就有個寡婦,伊水家剛搬來時,鄰居趕來告訴你們得防著那寡婦,誰的男人她都想跟!

    我聽了伊水學了後,很氣憤。因為鄰居說的那個寡婦根本不是那種人,她就是一個北京的普通的老大媽的形象,帶著一個孩子,每個月靠著那點工資,辛辛苦苦地過,捨不得吃,捨不得穿的。如果真是像他們說的,她不得美、不得浪、不得畫、不得妖艷哪?幹什麼呀你們?寡婦是你們的敵人哪?別覺著寡婦都惦記你們的男人,都想勾引你們的男人,你拿著你們的男人當好丙,我們寡婦連半拉眼睛都沒看得上呢!

    這種外部環境就使寡婦越來越孤,別人不想跟你接觸,你也不想跟別人接觸,越整越特性。比如說我,我沒有朋友。男人要麼是躲著我,要麼是不懷好意,我和誰說多了,也易使人產生戒心。女人更是提防我。我有話找誰說呀?沒個地方說,沒個地方嶗的。我缺乏和人溝通的能力,啥也不想和人溝通,一個人悶著,想起個什麼事了,馬上去做,一刻也不想等,讓我等人,等時間,都能把我等爆炸了。碰了壁,再回來。聽風就是雨,想一出,是一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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