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舞清風(清宮) 第二卷 情定落橙湖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之間已經到了九月,快是康熙迴鑾的日子了。

    步出營帳,中午的陽光熾熱,但是空氣中卻飄著涼涼的風,吹去了身上的憋悶。我瞇著眼睛,仰望著天際。

    蔚藍的天空,棉絮般柔柔的雲團,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這是何等的壯觀!這麼美麗的日子,倘若沒有一些節目,豈不是浪費?

    我莞爾一笑,哼著曲子,掉頭朝十三的營帳快步走去。

    剛剛拐過彎兒,便看到迎面走來的八阿哥,想要避開,無奈自己早已被發現,只得硬著頭皮行禮。

    「奴婢給八貝勒請安,八貝勒吉祥。」我低著頭,恭敬的說。

    「起吧。」他的聲音淡淡的,我想要抬頭看去,但轉念一想,便也作罷。

    「謝八貝勒。」後退一步,眼光始終低垂著。

    黑色的皂靴緩緩走過,在我才鬆口氣的時候,又倒退了兩步,停駐在自己面前。他的影子和我的交疊,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熱氣。

    「貝勒爺有何吩咐?」不得已,我不得不開口問他。大好的時光,我不願浪費在作木頭人身上。

    「凌月姑娘走的這麼趕,這是要到哪兒去呢?」八爺溫爾一笑,眼神晶亮。

    「回爺的話,奴婢這是要到十三爺那兒去。如果爺沒什麼吩咐,那奴婢就告退了。」我抬頭看她,卻對上他探尋的目光。

    他微皺著眉頭,深深的看著我,微微一頓。

    「找十三弟麼?那恐怕姑娘要白跑一趟了,剛才老十四拉著十三弟賽馬去了,一時半會兒的恐怕回不來。」

    「啊?」我抬頭,抿了抿嘴角。「謝八爺的話,奴婢知道了。」輕歎口氣,我躊躇了下,卻沒有往回走,相反地,我想到了另一個地方。

    「姑娘可是要去找四哥?」我猛地回頭,不解的看著他。

    今天的八爺好怪,和我在這兜圈子,他難道沒事可做?

    「如果有困難,可以找我。」

    我睜大眼睛,震驚的看他,卻發現他已轉身離開。蕭然的背影,在陽光下有些模糊。

    我呆在原地,久久的注視著他離開的方向,思索著剛剛的一切談話以及他的種種眼神。我不明白,只是短短的幾天時間,他們對待我的方式,竟有了一定的改善,不再似以往的針鋒相對,但卻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到底是哪裡不一樣呢?

    「凌月姑娘,你怎麼在這兒站著?」我一驚,趕忙回身看去,卻發現是何福。

    「何福,你沒在十三爺身邊伺候著?」

    「爺剛剛被十四爺叫走了,說是去賽馬。這兩天爺的胃口不好,說吃什麼都不爽利,臨走前說晚上想吃些爽口的菜。」何福看著我,著急地說,臉上有著隱隱的擔心。

    「何福,我跟你說。」我附在他耳邊,小聲地說著。何福則不住的點頭,笑得像開了花兒似的。

    「成、成,姑娘你就擎著好吧。」

    何福聽後,看了我一眼,笑著跑開了。而我,則迅速的回到帳子裡準備東西,趕到馬駟與他匯合。

    縱馬奔馳了一路,任清風吹拂臉龐,吹散了髮絲,在茫茫草原上策馬狂奔,好似很容易放開心胸,豁然覺得一切都是那麼渺茫。

    銀光閃過,我瞇起了眼睛。看著遠處的那汪碧色湖水,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波光粼粼的湖面,偶爾有幾條小魚上下的竄跳,攪得水面蕩起波紋。岸邊的泥土鬆軟,可能是雨季湖水漲時沖刷的結果。

    翻身下馬,將馬繫在一旁的樹幹上,而我則開始忙碌起來。先將帶來的桌布鋪好,邊角處以碎石壓住,然後便開始尋找乾燥的木柴。

    將撿來的柴禾籠成一堆,拿出事先準備的火折子點火。可是我費了好大的勁兒,都無法順利的將柴火點燃。看著成堆的柴火,我坐在一旁不住的歎氣。

    長這麼大,可還從來沒用過這麼『先進』的東西在野外取火,不過,好歹不是鑽木取火,或許我應該知足了!

    深吸口氣,我趴在地上,將木堆挖空,找來一些碎小的木柴和乾枯的草葉,總算點起了星星之火。

    「咳、咳……」煙霧撲面而來,嗆得我連忙後退,倒在地上大聲的咳嗽,眼睛也被熏得沁出了眼淚。

    看來,越看似簡單的事情,才越是考驗人的能力啊!

    洗淨手,拿出馬上掛著的籃子。才打開蓋子,我便忍不住『撲嗤』笑出了聲。

    這個何福,準備得也太齊全了吧!他難道還怕我餓著他的十三爺不成?不過,以往在宮外的時候,每次十三吃著我做的食物,哪次不是狼吞虎嚥,外帶打包的!

    不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在塞外,我也只能入鄉隨俗,做些普通的料理了。而今天,我打算嘗試的,就是傳說中的叫化雞。當然,在現代我沒有吃過,更沒有見過,只是曾經聽說過。既然來了古代,不體驗一把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將研磨好的調料均勻的抹在洗淨的雞身上,再將早已剁去並醃製好的雞腿、雞翅、頸骨放入母雞的胸膛中,放入香菇丁,雞肉丁,豬肉等食材,最好放入一些調味料,雞身刷油,外用荷葉包裹數層,以細麻繩紮緊。來到湖邊用湖水邊的泥一層層的包緊雞身,直至完全。

    由於這也是我學來的,從來沒有付諸於實踐,所以便讓何福準備了兩隻雞,有備無患。將第二隻雞以同樣的方法弄好,我趕忙將兩團泥巴扔入火中煨烤,自己找樂子玩兒去了。

    想著第一次和四爺來這裡的時候,我曾說過,如果可以,真想在這裡蓋棟別墅。抬頭看了看周圍的地形,便尋來木棒,在湖邊的空地上刷刷的畫起底稿,想著腦海中常常盤旋的場景,時而蹙眉,時而微笑,任陽光灑洩,任時間流淌。

    日頭西斜,可是十三卻仍沒有露面,是何福沒說,還是有事情耽擱了?

    放下木棒,我失望的到河邊洗手。清涼的水面,清晰的映出一張恬美的面孔,只是面頰上的烏黑損失了美感。

    「咦,一定是剛剛不小心蹭到的。」拿出手帕,浸濕後輕拭臉頰。眼角的餘光卻瞟到了水中肥碩的鯉魚,回頭看了看燃著的柴火,我頓時想到了另一個打發時間的方法。

    迅速的褪去鞋襪,將褲腿挽到膝蓋,由於湖水清透見底,所以我便放心的下水捉魚去也。

    左腳緩緩放入水中,清涼刺激到腳面,我不禁發出舒服的歎息聲。一步步朝湖水中央走去,看著有魚游過,便迅速伸手去逮,可是手才深入水中,魚便受驚般的迅速逃離。

    我懊惱,站在水裡看著不遠處遊蕩的魚,摩挲著下巴想著計策。突然,腦中靈光一現,連忙跑到岸邊的籃子裡,拿出一塊點心,再次回到水裡站穩後,便將點心揉碎,一部分撒在我的身旁,另一部分放在手心裡,將手沉入水中,『守河待魚』。

    漸漸的,一些魚可能發現了食物,向我周圍慢慢的靠近,我摒住呼吸,控制自己的手腳不亂動。

    目光緊緊的追隨著一條肥碩的鯉魚,看著它向我游近,靠攏我的雙手之間。也許古代的魚也比較好騙吧,它一點一點的靠近我的手心,去吞食手心裡的食物,我看準時機,猛地將手抬起,一把抓獲了這條滑溜兒的大魚,雙手用力一拋,玩美的拋物線落到岸邊。

    「啪啪啪……」

    「我可真是小看了你啊,盈盈。」伴著陣陣掌聲,十三戲謔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我猛地轉身,不想腳下一滑,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

    「啊——」

    「小心啊!」

    雙手緊緊地撐住湖底,如雷般的心臟聲怦怦的跳動著,我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心裡大呼好險。

    鼻尖觸及水面,一片清涼,幾縷頭髮飄在水面上,隨波蕩著,水中映出了我狼狽的身影。幸好平時身手好,臨場反應才能如此迅速敏捷,不然今天的野餐恐怕要泡湯了!

    「盈盈,你有沒有怎樣?」十三趟著湖水,跑到我身邊,拉著我上下打量著,幽黑的眸子裡佈滿了急切與擔憂。

    「還好啦,只是嚇了一跳而已。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啊?」我將浸濕的袖子挽到胳膊處,不高興的看著他。

    「我和十四弟賽馬回來後給額娘請安,知道你今天不當值,便去找你,誰知道找了半天也沒有你的影子。後來碰到了何福,他一說完,我就趕過來了。遠遠看到你,就發現你站在水裡一動不動的,想要叫你,可是又怕打攪了你,所以站在一旁候著啦,沒想到,你還真有本事。」十三抬手,將我散落的髮絲別到耳後。確定我站穩後,便盯著水裡的魚影,眼中閃著躍躍欲試。

    「怎麼著,要不要比試一下?」看著他那副表情,我開口提議。

    「好啊,輸的人負責烤魚。」他低頭想了一下,彷彿下了很大決定,目光炯炯的看著我。

    「成交!」

    兩人同時伸手擊掌,相視一笑,便開始了捉魚大賽。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我們誰也沒有開口。他的目光緊緊的隨著水中的魚移走,等待著時機。而我,只是作勢彎身捉魚,眼睛卻落在他的面孔上,細細的打量。

    「我抓到了!」十三猛地起身,大叫著,眼睛裡閃著興奮的神采。他的手中正捧著一條肥美的大魚,可是,顯然這條魚很不安穩,不斷的撲騰著。

    我有些擔心,想要過去幫忙,才踏出一步,便看到一條黑影向我飛來,我下意識的用力揮手,啪的一聲,將那個飛行物打到了岸邊。

    望著那只躺在岸邊不動的魚,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哈哈大笑。十三仍然沉浸在剛剛的一瞬,沒有回過神來。聽到我放肆的笑聲,抿著嘴看我。

    「哈哈哈哈,這條算我的!」我指了指那條『非死即殘』的魚。

    「明明是我抓到的!」十三搶道。

    「可是要不是我,它就會到湖裡了,是我把它打上去的。」我吐吐舌頭,嬉笑的看著他。

    「你……那一定是條色魚!」他『你』了半天,終於吐出了這麼一句,頓時,我笑得前仰後翻,十三連忙走到我身邊,怕我失足跌落。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容,我抬頭看去,望著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一年多的時間,他長大了很多,成熟了很多,早已不是一年前那個眼眸含淚的小男孩了!

    他緩緩拉過我的右手,撫著手心上淡淡的疤痕。「剛才沒有弄疼吧?」他抬眸,眼底漆黑,似黑色的巨大屏幕,映出了我嬌笑的身影,彷彿他的眼中,只有我一人的存在。

    心底一動,我失神的撫上他的面頰。

    「十三,你還記得,我曾經說過,來京城找一個人麼?」我凝神看著他,聲音低低的。

    「嗯,一個名字中同樣帶著『祥』的男孩!」他的聲音悶悶的,躲開了我的視線,望著漸落的太陽。

    我用力將他的頭搬正,目光柔和而堅定的看著他,直到確定他也同樣注視著我,才輕笑著說「我一直在找他,因為我想解開心底的困惑,因為我想知道,為什麼,我始終放不下他。現在我知道了,因為有一首歌,很適合我的境遇,很適合我的心情,更適合送給他!」

    一陣清風吹過,身體顫抖,小腿上一片麻涼,輕顫席捲了四肢百骸。

    他眼底澀然,背身拉著我的手,小心的向岸邊走去。

    他的背影,有些孤單,有些沉重,卻仍是堅定的握著我的手。我看著彼此相牽的手,感受著他的溫度,鼻尖卻泛起淡淡的酸澀……

    寬厚肩膀手指乾淨而修長

    笑聲像大海眼神裡有陽光

    我想像你一定就是這樣

    教堂前的那次見面,我牽著你的手,指尖冰涼,淡淡的沁涼傳入心底,在我平靜的心底

    掀起了層層的漣漪。看著你溢滿傷痛卻佯裝倔強的眼神,看著你落寞而孤單的背影,第一次,心裡感到了微微的刺痛,那時腦中的一個聲音對我說給他快樂!

    神聖的教堂裡,我的手貼著你的,在黑白色琴鍵上不斷的彈奏著那首《歡樂頌》,樂聲陣陣,不絕於耳。你側著臉,眉眼彎彎的看著我,眼中閃亮的光芒,勝過了秋日的太陽,溫暖而親切。

    那時的我,不知道,你就是他……

    還沒出現就已對你愛戀

    還沒遇見就先有了思念

    要給我的愛如果你還在灌溉

    要我等待我就等待

    那年冬天,我看了第一本清穿小說,讀著裡面的故事,我知道了你,愛新覺羅胤祥!無

    論是開懷的你,傷痛的你,憂鬱的你,落寞的你,都深深的印在腦中。我查閱歷史,迫切的找尋著關於你的點滴,為什麼,你的生命中有著十年的未知……

    那時的我,不知道,有一天可以真正的遇到你……

    北方南方某個遠方一定有座愛情天堂

    我們用愛幸福對方共享一對翅膀飛翔

    午後的陽光傾瀉在永和宮的角落,男孩握著女孩的手,一筆一劃的寫著那首《前緣》。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換來今世的擦肩而過,我們的相遇,是前世不解的緣分麼?

    你說「盈盈,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我猶豫,沉默以對。

    你說「寧願扭斷了脖子,也希望下世與我相遇。」

    你說「希望每次回眸的瞬間,都可以看到我。」

    我怯懦了,躊躇了,因為我知道歷史,我考慮了太多,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的生命中沒有一個叫完顏凌月的女人存在過……

    男孩走了,帶走了那一室的陽光。午後的角落,彷彿瞬間墮入了冬天,女孩跪坐在地上,任淚水流淌,任心扉漸漸的撕扯著。

    她知道一切,卻不知自己的命運;她可以逃避一切,卻逃不出自己的心;因為,有一種感情,不是逃避能夠解決的……

    那時的我,清楚的知道,我傷害了自己一直想要保護的那個人……

    請找到我到了對的時候

    相遇的路口請認出我

    屬於我的愛先種在你心中

    請感動我等它成熟

    北方南方某個遠方一定有座愛情天堂

    我們用愛幸福對方共享一對翅膀飛翔

    雖然偶爾會孤單雖然等候太漫長

    萬一青春太短woo~

    但是只要看遠方就能再堅定信仰

    只有最好的你能給最好的愛

    我很確定不遠遠方會有我們愛的天堂

    心會溫暖笑會燦爛風沙星辰永遠相伴

    跨越了三百年的時空,帶著對你的仰慕與期待,來到了屬於你的世界。

    未來還有多遙遠,未來的我又將何去何從,你會永遠記得我麼?我擁有兩世的生命,

    擁有兩個不同的自己,卻無法掌控與你的緣分。

    既然無法逃避,那麼,為什麼不去創造,創造一個只屬於我們的回憶,一個短暫而美好的回憶。

    我不期望來世,因為生命有著太多的未知,所以,我希望,這一世我可以好好的把握你……

    淚水潸潸落下,視線一片模糊,只是朦朧的看著他壓抑的背影。可是我卻彷彿看到了沉痛的眼眸,蕩漾著濃烈的憂傷。

    語音哽咽,口中隱隱嘗到了鹹澀,猶如我未知的命運一般。

    「那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擦去淚水,哽咽的說。

    十三身體頓時一僵,久久沒有反應。

    「他的全名是——愛新覺羅-胤祥。」我一字一頓,眼神篤定的看著他,看著他乍然轉身,眼神裡溢滿了不可置信與失而復得的喜悅之光。

    「不管你是否相信,但我說的是事實,我的到來——為了你!我很慶幸,尹祥是你!」我堅定的看著他,重重的點頭。

    「盈盈!盈盈!」一股力量襲來,我倒在他的懷中,面孔深埋在他的肩胛處,聽著他沉聲的低喃。

    「我只是很想認識一個叫胤祥的人,我沒想到我會喜歡他,我不知道。」淚水再次落下,但是卻洋溢著幸福。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喜歡我,都是我的錯。」他拍著我的背,輕聲說著。

    「什麼都是你不好啊,這關你什麼事?」我破涕而笑,抬起頭,胡嚕著臉頰。

    「別動,臉會劃破的。」他拉起我的手,掏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我的眼角,臉頰,眼神溫柔得彷彿可以溢出水來。

    只是那條帕子我卻覺得異常熟悉!

    「誰叫我長得這麼帥,讓你愛上了我,所以,我當然要對你負責啊!」他認真的說,看得我一愣。

    這個人怎麼……

    看著他越來越近的面孔,我的心騰騰的跳著,臉頰彷彿著火一般,可是,我卻並不想逃開。

    在現代也不是沒吻過,但是卻從來沒有如此的感覺,那種心底深處的撼動……

    我注視著他漆黑的眸底,像飛蛾撲火一般,沉醉其中。

    他的呼吸淡淡的拂在我的臉上,我不自覺的閉上眼睛,睫毛輕顫。

    在我以為他要吻上的剎那,卻感到背後的手臂一緊,猛然睜開雙眸看向他。

    「有人來了!」他深情的看了我一眼,看向遠方時眼神瞬間冷凝,抿緊了雙唇。

    想著剛才自己的情不自禁,頓時覺得好糗,但是心裡又有些不平,便迅速的點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

    迎著他錯愕的面孔,「這裡已經被我蓋章了,除了我,誰也不能碰。」我霸道的說完,靈巧的逃出他的懷抱,跑向湖邊。

    掬起一捧清水,輕輕的拍打著臉頰。水中的少女臉頰微紅,眼神似水,柔而嫵媚。看著水中的自己,我一陣迷惘,一個十四歲的女孩,一個有著二十三歲心理年齡的女人!

    「四哥、八哥、九哥、十哥、十四弟,你們怎麼來了?」嗒嗒的馬蹄聲朝著我們的方向而來,我卻兀自用手捧著清水敷著眼睛,直到十三驚訝的聲音傳來,我才不得不轉身,看向幾位不速之客。

    「奴婢給——」我極不情願的起身,才要彎身行禮,便被四爺攔住。

    「算了,大家都在外面,沒那麼多規矩。」我驚訝的看著他,這是那個以為難我、嘲諷我為趣兒的四爺麼,今天他怎麼了?難道上次那顆解酒丸發生了反效應?

    我疑惑的盯著他看,卻發現他正蹙眉看著我。想到我泛紅的眼睛,我猛然垂首,不敢輕易抬頭。

    「十三弟真是好興致啊,來到這麼美的地兒,怪不得我們找不到你呢!」九阿哥低啞的聲音傳來,我莫名的退後一步,差點踩到地上的鯉魚,幸好十三及時扶了我一把。

    我忙衝他搖搖頭,微微一笑。

    「九哥說的哪裡話,我只是閒來無事,才來這兒,沒想到恰逢盈——凌月在捉魚。」十三上前一步,和他們淡淡的交談著。

    「捉魚?」隨著九阿哥的聲音,其他幾位爺也將視線轉到我身上,一陣眼神掃瞄後,九阿哥撲哧一笑,邪邪的上下打量我「怪不得呢!」

    四爺無奈的看著我,搖了搖頭,將頭轉到一旁;

    八爺微微一怔,忘記了微笑,跟在四爺身後說著什麼;

    十爺表情最直接,大張著嘴巴看著我,眼神裡閃著什麼,卻被老九一把拽走了;

    十四的表情是我最不願看的,陰沉著臉,死死的盯著我的腳下,那副樣子,想起來身體都一陣顫抖……

    自從那次馬賽過後,若含對我倒是好了些,不再時不時的用眼神攻擊我了,但是,這位爺倒是繼承了『衣缽』,以更為凌厲的目光凌虐我。

    剛才我已經在水面檢查過了,臉上沒有髒污啊!我疑惑,低頭看了看自己,褲腿挽起,衣袖也翻到胳膊肘以上,還好啊,很清涼啊!

    我才放下心,卻猛地想起來,滿人女子的腳是不輕易示人的,那我——

    我猛地向十三看去,他正快步向我走來,想來也是發現了我的後知後覺,不得不出面提點我一下了。

    這下丟人丟大了!不等十三走近,我『嗖』的竄到一旁,穿上鞋襪,整了整衣衫。在現代短袖短裙慣了,沒有及時反應過來。

    小心的回過頭來,看著身後無奈的十三,歉然失笑,反正他擋住了後面的視線,不用擔心。

    「咦,這地上畫的是什麼?」十阿哥看著地上的畫,繞著我剛剛的塗鴉,踱步走著。

    幾位阿哥聽到他這麼說,也分別注意起地面,十三笑了笑,抬頭看我。

    「看著是房屋,但又有些彆扭,不合常理。」八爺凝神看了看,下了評論。

    有沒有搞錯,不要以為你是八貝勒,就可以隨意詆毀我的專業創作,要知道我這幅隨意的塗鴉,拿回去賣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回八爺的話,卻是房屋,是奴婢隨意亂劃的」那是我按照這裡的風景設計的中西古典別墅,如果可以付諸實際,一定美輪美奐。

    「爺看著倒是不錯,以後爺府裡要是想要擺弄什麼,倒是可以麻煩你啊!」九阿哥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坐在我鋪好桌布的地面上。

    那裡,他們已經就著我鋪好的桌布,擺上了酒菜。

    誰能告訴我,現在是怎麼個狀況啊!為什麼我的野餐會平白無故多了這麼多不相干的人?

    我詢問的看向十三,他無奈的撇了撇嘴,擺明了也是不清楚。

    「四爺,你們今天怎麼……」我猶豫的開口,卻不知要如何說?

    難道說四爺,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還偏要來搶我的地盤?

    四爺看了看我,唇角微揚,「剛才十三弟說是來這邊,恰巧幾位弟弟找他喝酒,我便帶他們來這兒了,我以為只有他一人。」說完最後一句話,還曖昧的瞧了我一眼。

    我氣得在一旁干跺腳,卻開不了口。

    睚眥必報,睚眥必報……

    「凌月啊,你逮的魚呢,趕快弄好了,爺一會兒好吃。」老十看著我和四爺竊竊說著,扯開嗓門嚷道。

    TD,我當然知道要吃,問題是誰來清理魚?

    「今天我們都沒帶人出來,所以……」八爺朝我抱歉一笑,我頓時無奈的想要將魚放生。這裡就我一個下人,難道還能讓主子清魚?

    「我來,不就兩條魚麼!」十三看我面部僵硬,抽出隨身帶著的短刀,走到了湖邊。

    「十三弟,你……」四爺才要開口,便被十三揮手制止了。最後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其他幾個人則是一臉興然的看著他。

    我一臉驚訝,眼睛裡頓時充滿了崇拜。我以前就很羨慕,老公為老婆烹飪食物,搶著做家務。沒想到十三竟然這麼偉大!越來越崇拜自己的眼光了!

    我抓的那條魚在岸上掙扎了良久,此刻,已經奄奄一息了。至於第二條魚恐怕早已壯烈犧牲了。要知道,我那一揮可是用了八分力道的!

    十三看著魚,猶豫了下,選了一條個兒大的,拿起刀子就要剁。

    「啊……你會不會啊!」我大叫,喊住了他即將要做的動作,也嚇得後面的幾位爺一怔,因為我好似聽到了杯子落地的聲音。

    「我還沒剁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十三歪頭看我,頗不服氣。

    「你要剁了我怎麼烤啊?吃生魚片啊?」我囁嚅道,這些話我可不敢喊出來,光是四爺,他就能狠狠念我一頓。

    「生魚怎麼能吃?」他蹙眉,凝神看我。

    「怎麼不能吃,三文魚就是啊!」

    「三文魚,那是什麼魚,怎麼弄?」他頓時來了興趣,起身抓著我的手,一臉的興趣。

    「我也是聽說啦,不清楚。」我上哪兒給他弄三文魚去,想到這裡,頭頓時大了起來,我幹嗎和他說這個啊!

    「只要把魚鱗刮掉,清理魚腹就好了,怎麼可以剁呢?」

    「我又沒有做過。」

    「沒吃過豬肉也該看過豬走路啊,算了,你肯定連豬走路也沒看過!」我搖了搖頭,不帶希望的說。

    「你看過豬走路,你來啊!」十三迫不及待的將刀放入我手裡,戲謔的看著我。

    我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極不情願的蹲在地上,拿來一塊大些的石頭,將魚放在上面,然後迅速用刀平拍了下魚頭,還是先敲死它再說。

    隨後拿著刀背處理魚鱗,我嫌惡的將頭撇向另一邊,陣陣魚腥味令我極不舒服。

    「你真的會啊?」十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清理好的魚。

    「當然。」拿起另一條,重複著剛才的動作。

    「為什麼?」這個問題很白癡,好不好?

    「因為我是SUERM。」

    「什麼曼?」

    「超人啦!就是上天入地無所不知,不所不曉,三百六十行,行行精通的人,爺,您滿意了麼?」氣死我了,想要憋口氣,趕緊處理完這兩條魚,無奈某人見我不開口,便拿手捅我。

    「嗯哼!」四爺的聲音傳來,我精神一振,忙收斂了神色,掛起招牌笑容,拎著兩條清理好的死魚,向一旁走去。

    十阿哥看我已經將魚穿好,連忙搶了過去,剩我一個人在他們身邊乾站著。我看了看火堆,卻發現我的兩個泥團不知什麼時候被他們扔到了一旁。

    「四爺,奴婢……」我看著他們吃酒,走到四爺身旁,側身輕輕地碰了碰他的肩膀,一手比著自己的肚子。

    離中午已經四個多小時了,況且剛剛又是抓魚又是哭的,我也很餓好不好!

    「你到一旁歇著去吧,這兒沒你的事了。」老十瞪著手中的魚,閒閒的看了我一眼。我環視他們,九阿哥還是那副瘆人的樣子,十四微抬唇角,瞥了我一眼,兀自喝著酒;四爺和八爺說著話沒人搭理我。

    「四哥——」十三剛要開口,便被十四搶白道「十三哥,喝酒。」

    不讓我吃?哼!我還不吃了,你以為你們這些下酒菜我稀罕?

    我拎過先前帶來的籃子,走到一處乾淨的岸邊,離他們大概有十米遠的樣子。擺出裡面的兩疊涼菜和小瓶白酒,慢慢踱步到十三的身邊。

    「十三爺,幫個忙。」十三抬頭擔憂的看了看我,連忙起身,跟著我走到那兩個泥團旁邊。

    由於剛剛被踢開不久,表面還是熱的,我看了看,泥巴已經有些乾裂。我將它們放在籃子裡,拎到岸邊。

    「喲,你不會要吃那個吧?哈哈……」老十大笑道,十四嘴角噙著不明的笑意,眼神深沉。我心裡氣不過,狠狠剮了他一眼。

    「讓十爺見笑了,這麼醜陋的東西,也只配讓奴婢吃的。」我冷冽的瞥了瞥他們,朝十三笑了笑,讓他幫我抬過去。

    「何福說你這幾天胃口不好?」我拿著石頭敲打著泥巴,燒干的泥巴應聲而裂,露出了裡面淡綠色的荷葉。

    十三一臉驚奇,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空腹飲酒不好,少喝些。一會兒多吃點這個,包你胃口好的不得了。」聞著淡淡的荷葉香,我可以肯定,味道不錯。

    「這是什麼?」十三看著我遞給他的荷葉包裹,眼睛裡閃著疑惑,但是手上可沒有停,跟我玩了那麼久,早已磨練得對新鮮事物有著敏感的洞察能力。

    「打開就知道了!」我微微一笑,快速的剝開,雞身皮色光亮金黃,肉質肥嫩酥爛,濃郁的肉香瞬間混合著荷葉的清香撲鼻而來。

    「好香啊!」十三大驚,看著我將一塊雞肉塞入口中,也連忙想要拿雞腹中的肉,不想卻被燙了下。惹得我大笑不已,直呼他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香還不快吃!」我口齒不清,含糊的說!

    「十三弟,你那兒在吃什麼,怎麼那麼香?」香味順著風漸漸飄散,老十終於受不了了,大喊出聲。

    我朝十三揮了揮手,讓他回去,自己則抱著一隻雞,就著小酒,吃得好不愜意。

    真沒想到,第一次做,竟然就能如此美味,不得不佩服我自己的精湛廚藝啊!

    「凌月,四哥讓你過來。」猛地聽到十三喊我凌月,我一時沒有適應過來。隨後朝他笑了笑,捧著我那半隻雞,慢悠悠的晃了過去。

    「十爺,奴婢做的這道菜,還入得了您的口吧?」將雞放到正中,其實我剛才只是吃了裡面的一些肉,外面的雞身根本沒動。

    「入得了,好吃、好吃。比御膳房做得還要美味!」十爺含糊的開口,口中吃著,手裡還不住的和十三搶著。

    從我一過來,站到四爺身後開始,十四如鷹般銳利的目光便不時的掃著我,卻只是一味的端著酒杯喝酒,我看了看他,終是不忍心。他才十幾歲的年紀,況且德妃對我很好,她總不希望自己的小兒子喝酒傷了身體吧。

    「十四爺,您怎麼不吃?」我拿起一隻雞腿,遞到他面前。他蹙眉看了我許久,才慢慢接過。

    我側頭看著他,清楚的看到他入口的剎那瞬間點亮的眼神,不禁露齒一笑。

    十三那隻雞早就被他和十爺搶得差不多了,四爺和八爺舉止得當,吃著我後來拿來的半隻雞,不住的點頭。

    九爺看我親自給十四遞到面前,露出他招牌的邪魅笑容,迫使我不得不照樣遞給他一塊雞肉。

    「九爺,請您品嚐!」我怎麼覺得我像搞推銷的呢?心裡一陣鬱悶,瞥了他一眼,卻正被他抓個正著,忙心虛的躲開。

    「凌月,這雞的做法怎的這麼稀奇?」八爺吃著雞肉,掛著溫潤的笑容看著我。

    「這個雞名為叫化雞,名字確實不怎麼好聽。明末清初時,常熟虞山麓有一叫化偶得一雞,苦無炊具、調料,無奈,宰殺去髒後,帶毛塗泥,放入柴火堆中煨烤,熟後敲去泥殼,雞毛隨殼而脫,香氣四溢。適逢隱居在虞山的大學士錢牧齋路過,試嘗,覺其味獨特,歸家命其家人稍加調味如法炮製,更感鮮美。而我今天做得時候,不光在雞身及雞腹中塗抹了調料,並在雞腹中加入了鮮肉等食材,所以味道上更加濃香。」

    夕陽灑下,我站在一旁,遙遙的看著他們的面孔,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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