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橋--高中生優秀作文一本全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夢想或沒有
    「怎麼樣?又考紅了?」我問。

    「廢話。」煙頭一連無所謂的樣子,「*老子早想開了。」

    「想開了?這是第七門了吧?難不成讀完這一期和我一起輟學?」

    結果這小子一臉*到不行的笑說:「過了今年我就自殺。哈哈……」

    我和煙頭是同學三年一起升到高中的兄弟。現在我們在的高中使全省最爽的學校,他考進來是理所當然的,煙頭使原來學校裡有名的骨灰級神話。我問他有哪一次沒有靠到全校第一,他*笑著說,初三期末升學考試不知道成績。言下之意就是說其餘的都佔了什麼甲魚頭。畢業後一年的今天,初中那小院宣傳欄裡還貼著他英語課本大一張照片。而我成功升學的原因是,我叔叔的同學是這個學校的教導主任,如此而已。

    考進來的那一天天降祥瑞家裡的書房起火,撲滅之後出了一本《少年維特之煩惱》和一本《萊蒙科夫詩選》被燒掉將近一半之外,其餘的甚至沒有被烤熱。後來又有算命的老頭拉住我煞有介事地說我印堂發黑必有血光之災。我對那老頭說,放屁!

    而事實上不知道什麼原因,煙頭的成績很快就爛下來。煙頭是一個有個性的人,爛成績自然也不落俗套,先將理化徹底爛到只有二三十分斷了學理科的後路,幾個月後文科也爛得剛剛及格,隨後所有的課目都掉到只有十來分的樣子。我很是奇怪他如何這麼準確的一門門爛而其他的科目紋絲不動的。當時有各種關於天才墮落的原因的版本廣泛流傳於學生和個家長口中。不外乎墜入愛河說,迷戀電遊說,精神變態說等等毫無新意的假設。真實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事實面前究其原因往往看似有意義而其實毫無疑義。有一天我問他。

    「煙頭,你以後想幹什麼?」

    他沉默了一下,眼神繼而變得絕望,忽然竟然憤怒起來,拍桌子站起來道:「要你管,*你也來嘲笑我!」

    但很快他又坐下來連聲說對不起,隨後把臉埋在他那雙很大的手裡面。我只能走開了,誰都知道他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中。

    可見,往往說看開了的人,其實根本沒有看開,往往豁達的人,在不為人知的內心世界往往孤獨無比,脆弱異常。在煙頭成績背後的秘密我們或許永遠無法知道了。但肯定的事,他沒有迷戀所謂的網游,而對於一個高中生,特別是有思想又成績優異的高中生來說,墜入愛河是絕對不可能使得成績快速下降的——眾所周知。

    忘了說,煙頭彈得一手好的吉他。高一時他自豪地將雙手和在一起叫我看。我發現他左手比右手大了不少,一臉驚異的問為什麼。他嘴角上揚,說,暑期訓練的結果。

    而後來,自他成績開始呈現燦爛的紅色的時候,只看到他練琴越來越勤了。他的速度越來越快漸漸看不清左手的移動。一練琴他的眼神就忽明忽暗的,神情極其可怕。

    後來我鬼使神差的學起了布魯斯口琴。越吹越順竟然極為喜愛起了這種樂器。朋友都用一種不屑的眼光看著我說,小子,練習接吻技巧呢?

    由於聽了很多美國的民謠吉他和口琴的曲子,我一心想要煙頭跟我配合,而煙頭那小子不知道處於何種原因一直不屑於和我一起。這孫子性格孤傲我也懶得有所謂了。畢竟幾年的兄弟,沒有想這麼多。

    話說那天考完之後我就回家了,到了家門口的時候突然發現沒有帶鑰匙。我一直不帶鑰匙因為家裡有人。可是早上爸爸媽媽出去了,說辦正事,明天回來。這一下把我的生活完全打亂,現在連家們都進不去。我心想一定不能夠打他們的電話免得他們小看我。我突然想到了煙頭,他家裡住的遠沒辦法天天回去,正在學校外面租房子住請了位老奶奶幫他做飯。我想,到他家蹭飯問題不大,於是我就去了。

    敲門進去,開門的是那位奶奶。我叫了幾聲煙頭,沒反應。走進他房間一看,他把電吉他連在耳機上,低著頭用很快的速度練習著簡單的音階。失真開到最大,音量也開到最大。雖然是包耳的耳機,還是有不小的聲音漏出來。

    「煙頭你幹什麼呢?」

    還是沒反應。

    我把耳機摘下來大吼道:「煙頭你小子幹什麼呢?!彈音階也加失真還開這麼大聲音,你不是說練習的時候不要加失真嗎?」

    他好像剛剛從夢裡醒來似的一抬頭伸手抹抹眼睛。雖然緊皺著眉頭還是無法掩飾他之前流過淚的痕跡。「發洩呢。」

    「你小子沒有那麼脆弱吧,這一點小事看樣子好像哭了半天。」

    「你小子胡扯什麼,誰哭了。」

    「沒有最好。」我知道這個人死要面子,就不再囉嗦,「要是我,我一定會煩躁。」我轉身拿了一瓶可樂,「下星期日去郊遊?」

    「不去。」他簡潔的回答了我。然後他走到了窗口,看著外面,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裡。

    他不再說話,我也沒有打擾他。從他的旁邊我看到他眼淚滴在窗台上。

    我一直以為他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了,這真是一個蠢貨的想法。從一個天才的高台一下子甩到差生的深淵,再簡易的靈魂也難免粉身碎骨。

    我突然想起他在學校說的那一句話。自殺?!我想像著他淚眼望著天空,渴望飛翔的樣子,彷彿那兩個字在我眼前無限的放大了。

    那晚我當然沒有睡在他那裡。我找了一個酒吧坐了一夜,喝著廉價的雞尾酒。趴在吧檯上睡著了。聽著莫名其妙的低檔的舞曲,我做了一個夢,夢見煙頭被釘在雪白的牆上,滿身血污的抱著吉他。嚇得一身冷汗醒來,心跳不止。

    大概有半個月不敢再去找煙頭,在學校裡也沒有故意找過他。每天看到他雙眼發紅殺人狂魔的樣子。他上課的時候頭埋得很深,指能夠從他不時地搖頭或者猛然抬頭看出來他沒有睡著。

    那一次考試對他的打擊或許太大了,又或許有其他的什麼原因,不得而知。煙頭是一個內心閉塞的人,他表面上看起來非常地樂觀開朗,和朋友開玩笑什麼很隨和,其實他內心是一個非常自卑和悲觀可怕的人。我不知道他胡思亂想會想到一些什麼事情,他會鑽到一個怎樣的迷宮裡跑不出來。無從知道,無從知道。

    我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我不敢去接觸煙頭,不敢和他溝通。我生怕會激起他的什麼想法。但是這樣下去,他一定會出事。我這樣想著,不知所措。我只能靜靜的等待,未來是既定的,我們只能等待它的發生。

    不行,我必須要去找他。那天放學後我書包都沒有背,幾乎有點奮不顧身的感覺向他租的房子跑去,拚命的敲門,不停的喊:「煙頭,煙頭。」

    開門的竟然是他本人,一臉睿智的微笑,說:「什麼事?」

    我走進去,有點不知所措。難道是我想錯了?我沒事找事說:「那個奶奶呢?」

    「辭了,我自己到外面吃飯。」

    「好好的幹嘛辭了她?」

    「你小子有病啊,有事說事,是不是來蹭飯的?」

    「啊,沒有,沒有。」我支支吾吾半天,「我昨天寫了首曲子,想你幫我看看。」我從口袋裡掏出來一首曲子的曲譜,很久之前寫的,放在衣袋裡一直沒有拿出來。我想,沒事找事,索性就這樣吧。於是我又掏出了口琴,新買的一把半音階,隨便吹了起來。

    他把譜子丟給我說:「吹出來,我懶得看了,再說你這個實在太多錯誤看也看不懂。」

    我吹起了這首曲子,一首憂傷的布魯斯。吹了大概三分鐘的樣子,一曲終了。他說:「不錯啊,繼續,再來一遍。」我說行,又吹了起來。他從旁邊拿了一把空心吉他。合著我的旋律談了起來,在較長的停頓的時候還會加花修飾。

    隨著曲子慢慢**,他的表情開始現出淒涼,手指的動作也明顯遲疑了。一曲終了,我停下來,活動著*的肌肉,可是他並沒有停下來,仍然繼續著,我看著他,他的眼睛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有著極其深邃的而我無法認知的感情。我被觸動了,繼續吹起來。

    他的頭深深的往後拗著,不羈的長髮隨著切分節奏抖動。*的時候他完全失去了我剛進門的時候看見的他的睿智,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似乎他陷入了極大的悲傷。我深為所感,深情而小心的控制著氣流。

    當曲子快結束的時候,曲譜上面是漸弱,最後一個清晰的琶音再戛然而止。但是煙頭並沒有用第一遍的solo的指法,而是按出古典的大三和弦。我們不約而同的將最後幾個音泳三和弦奏出激動人心的最*。

    休止符出現的時候,一片寂靜。我深呼一口氣。煙頭卻久久的垂著頭,沒有任何動作。我走過去,他抬起頭,在衣袋裡面翻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小瓶裡面是另一個更小的瓶子。我說:「什麼東西?」

    他一個迷人的微笑,說:「氰化物。」

    我大吃一驚,什麼?

    他繼續微笑著說:「氰化物。我的護身符。」

    「你從哪裡弄的?變態!」

    「有的人喜歡收藏槍,而有的人喜歡買鞋子。」他說:「送給你了。」

    半年之後,煙頭瘋了。

    之前他輟了學,吸過毒,背著吉他流過浪,原來的房子退了租。我一直沒有他的消息。前幾天在超市裡碰到他房子的那個奶奶,問起才知道,他瘋了,搬到了精神病醫院。

    雙休日我乘車到了近郊的環境優雅的那一家醫院,找到他在的病房。別的病人都在草地上,他一個人在病房裡面。抱著吉他,莫名其妙的和弦。眼睛呆滯的看著前方。嘴裡哼著什麼東西。仔細聽著,好像是藍色迴旋曲的旋律,又好像不是,節奏完全亂了。

    「煙頭我來看你了。」

    他沒有反應。我搖搖頭,對自己說:「*你明明知道煙頭瘋了。」

    但是我還是抬起頭,看著煙頭,跟他說:「你在這裡過得怎麼樣?醫生有沒有好好照顧你?」

    我苦笑著說:「治療很不爽吧?有沒有電擊啊?」說完哈哈的乾笑了兩聲。抬頭看煙頭,依舊是呆滯的眼神望著前方。我終於忍不住了,跪倒在地上痛哭起來。

    我最好的兄弟煙頭,現在成了一個瘋子。

    我說什麼,他都聽不到了。他不會睿智的微笑著到門口來開門,他不會抱起吉他自由彈奏了。

    我站起來,整理衣服,擦乾眼淚,走到窗邊。雙手*褲袋裡。看著天上的流雲發呆。忽然我的指尖觸及到了什麼冰涼的東西。

    一時間我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衝到了煙頭面前,把那個精緻的小瓶子塞進了他的手裡。

    這時候,人世間所有的道德和法律,在我的眼前都煙消雲散了。煙頭為什麼會瘋,現在無從得知了。我不知道我做得是不是對的。夢想或沒有,那以後,我把那一次我寫的譜子放在洗手池裡燒掉了,它全部變成黑灰色的死物後,我打開水龍頭,永遠結束了那一場美夢。之後,我再沒有吹過口琴,也在沒有對別人提起過煙頭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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