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宿 第二卷 第八章 震動的葛朗倫特(中)
    管家的效率一如既往的高,三天後,葛朗倫特已經換了躺的地方,現住在恩賈梅納市中心,一所曾經屬於某個法國貴族的別墅裡。那個貴族是在非洲殖民時候來到這裡,建起了這所歐式風格的別墅。但他的後代經營不善,在很早便把這處地產抵押給了葛朗倫特祖先名下的銀行。老管家查了一下便查到了這個地點,正好和目的地相同,便把住處安排到了這裡。

    這裡一直有人維護,倒還算整潔,雖然樣式古老了一些,但葛朗倫特此時已沒心情計較這些問題。當天乘機抵達恩賈梅納國際機場後,便驅車來到了這裡,匆匆住下後,他便打發管家去查找江明宏現在的住址。現在他的身邊除了管家外只有兩個人,一個跟隨多年的保鏢,還有一個長年的私人保健醫生,以處理緊急情況。他當然明白這次行動太冒險,但在聯繫不到江明宏的情況下,如果在拖拖拉拉的話,那個傢伙再失蹤幾年的話,他可等不了那麼久。因此聽到了江明宏的消息後,他便急沖沖地不顧身體,親自趕來了。

    這天上午,葛朗倫特躺在空蕩蕩的臥室裡,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帶著焦急而又期待的心情,等著老管家的消息。這種心情,好像一個將被押上刑場的犯人,期待緩刑的出現一樣。在有些渾濁的回憶中,只有一次心情和這次相同。那是上世紀70年代一次席捲全球的金融危機中,他用盡了全身解數,最後一個人呆在房間裡,等待最後結果出來的前夜。

    那次,聯絡了數個盟友後,他從漩渦中掙了出來,還反敗為勝,積累了巨額資金,這次呢?沒人能給他,只有一個從來不被他看重的口頭許諾。

    臥室裡的古老的鐘錶分針劃過了一圈又一圈,終於在響了十一次後,臥室門口傳來一陣

    清晰的腳步聲。

    兩個人,一前一後,葛朗倫特作出了這個推斷。除了他自己外,只有管家有進入臥室房間的鑰匙,門緩緩地被打開了。

    葛朗倫特費力地用胳膊肘撐起上半身,要看清來人是誰。雖然有些模糊,但還是看清了推門進來的正是他的管家。

    「先生,江明宏就在門外。」管家低下頭,放低了聲音說道。

    「讓他趕快進來,另外,你在外面看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個房間。」葛朗倫特在管家的幫助下,重新躺好,無力的揮了揮手。

    管家沒有再說什麼話,轉身走了出去。

    「才一個多月不見,沒想到你就變成了這幅樣子,看來受到的打擊不小啊。」江明宏沒等他吩咐,便隨意地坐在了床旁的一張椅子上,然後四下看了看這個房間。靠近葛朗倫特床旁有一個書桌,有三個帶有指紋識別開關的抽屜。

    一面牆壁上掛著幾張不知道是歐洲中世紀還是近代的油畫,同樣他也不知道是現實派的,還是印象派的,只有一盆擺放在窗台上的紫羅蘭開得正艷,給空蕩蕩的房間裡增添了一點生氣。

    「那些事情你們都知道?」葛朗倫特突然睜開了眼睛,轉過頭去盯著江明宏。

    「當然,薛雲楚博士身上有組織安裝的信息傳感器,他身上發生的事情,我們基本上都能同時知道。」江明宏同樣轉過頭,有些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垂暮的老人。

    「對於給組織造成的損失,我會盡力彌補,」過了一陣,葛朗倫特用手指了指床旁桌子上的一個抽屜,示意江明宏將他扶起來。

    江明宏站起身,過來扶助了葛朗倫特的背部,讓他能夠空出雙手。

    葛朗倫特傾過身子,按了一個抽屜上的指紋識別裝置,很快便打開了那個抽屜,從裡面顫顫唯唯地掏出一沓厚厚的文件出來。

    「這裡面有一些是不動產的產權證明,還有一些文件記錄了很多賬號密碼,它們都代表著我存放在歐洲瑞士銀行不同保險櫃的大量黃金和珠寶,提取時不需要任何身份證明。」將這些文件小心地交到江明宏手中後,葛朗倫特才重新躺好,重重地喘出了一口氣。

    和聰明人談話就是痛快,一般的商業談判,幾千萬的合同還要墨跡幾個月,真是煩透了,江明宏拿著厚厚的文件,想到了最近幾年來搞投資時發生的一些事,又看了看最上面的一些字母,有些不認識,還需要回去找專家們驗證。

    自己只是提了個引子,他便明白真正的意思,還這麼大方,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博士的吩咐,不要太給他難堪。

    「其實,這倒也不能全部歸罪於你。你現在應該明白,我們為什麼不願意暴露,寧可找私人合作,也不與國家聯合。單個私人,再厲害,總歸是代表一個利益,可以一直把握住他下一步要幹些什麼。而在國家裡,可能幾天前和你談判的時候,是一個利益集團居主導,什麼時候,它們內部變了的時候,也是你倒霉的時候了。」江明宏感覺自己說地不太清晰,這些彎彎繞,博士一說,就很容易明白,輪到自己重述出來,總感覺差點什麼似的。

    葛朗倫特眉頭一皺,但很快便微微地傾了傾頭,表示同意。

    「好吧,我也不喜歡說廢話,看目前的樣子,他們應該還沒有懷疑到我身上,或者是懷疑到了,還不敢動我,至於他們具體怎麼想的,我們暫時可以不用考慮。你的身體問題,我已經作了匯報,組織作了批示,可以先給你做一次手術,」江明宏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留意了一下對方的反應。對方只是眉毛稍微聳動了一下,並沒有欣喜若狂的表情。

    「對了,我還想問你一個私人問題,當然你可以考慮回答不回答,就當是我這個年輕人向前輩請教吧。」江明宏突然轉過話題,沒有再給他說手術的細節等等這些對方目前應該最關心的話題。

    「江先生,在我面前,就不要這麼客氣。你現在做出的成就,可遠遠超過許多和我同時代的老傢伙們。」葛朗倫特對東方文化還是有相當的瞭解,雖然那是在幾年前為了方便與薛雲楚更好地交流時下的功夫。他並不討厭這種謙虛,相反還很欣賞,所有的大型動物捕食前都是縮起爪子的。只不過他不理解的是,很多東方人把這種謙虛當成了做人的真正內心標準,以至於喪失了捕食者的自覺。

    「您當初進行那個計劃時做的一系列決定,在我看來,都是相當正確的,我相信您當時肯定想到過我上面說的那些問題,不過您為什麼要下那個公佈現在這種生物技術的決定呢?要知道,很有可能引發對方最大貪婪慾望的就是這種生物技術,想必現在您也看到了對它的爭奪,世界各國都在做著多麼激烈的地下和明面上的鬥爭。剛剛曝光的間諜案,便是暗下鬥爭的最好詮釋。在未來幾年來,這種鬥爭只可能更加激烈,任何一個正常的政府也不會把人民的生命健康交給他國來操縱的。」江明宏端正身子,帶了一絲誠懇的語氣問道。

    很久,葛朗倫特沒有發言,一直閉著眼。直到江明宏認為他要睡過去的時候,剛想用手放在他鼻孔下試試他還有沒有氣。

    突然葛朗倫特睜開了眼睛,緊接著便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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