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兵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俘虜的咆哮
    月,大秦在河中北線終於從先前的劣勢中扳回了局面上安西都護府大都督位置的馬軍在集結了二十萬大軍以後,做出正面佯攻的態勢,調動匈奴人主力之後,派出一支精銳偏師,奔襲八百里,狂攻匈奴人在河中佔領區的右翼要塞,在付出三萬人的代價之後,摧毀了這座要塞,並焚燬了裡面全部的糧草,在失去這個要塞以後,匈奴人在河中從攻轉守,短時間內再也無力發動大規模的進攻,這一戰之後,馬軍一時間隱隱有了可以和李昂比肩的勢頭,不過他心中也清楚,他這一仗贏得極險,五萬人的精銳偏師要是攻不下那座要塞,就是全軍覆沒的局面,到時還會讓牽制匈奴主力的大軍士氣低落,弄得不好,就是一次大潰敗,和李昂神鬼莫測的用兵相比,他還差了不少,眼下的名望不過是西軍一系的世家和某些高門刻意捧起來的,為的就是壓下李昂第一名將的名頭。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馬軍策馬遠眺,在他身旁的不是別人,正是應該在西線坐鎮的李昂,他此來極其隱秘,就算是馬軍身旁的親兵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你真要和匈奴人買回那三萬俘虜?」沉吟半晌,馬軍還是想勸一下這位好友,要知道被俘的三萬士兵,雖說朝廷沒有表態,可是天下人都把他們視作叛徒和懦夫,就連他們的家族都不恥他們的投降,他們所在的家族宗譜裡更是直接把他們和他們的妻子兒女都踢了出去,若是將這三萬人贖回收入麾下地話。恐怕會聲名受累。被天下人恥笑。

    「這三萬人不過是做了個錯誤地選擇,我們應該給他們一次機會。」李昂的目光從遙遠的北方收了回來,看向身旁地好友道。「我想要是給他們再一次選擇的機會,他們絕不會投降,他們一定會死戰到底,比任何人都更勇敢。」

    馬軍沉默了,他知道李昂是鐵了心要那麼做,沒人可以說服他放棄。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道,「你親自來找我,我又豈能推脫,這件事便包在我身上了。」馬軍從馬上跳了下來,笑道,「我們有許多年沒見了,讓我看看你的功夫究竟厲害到了什麼地步?」

    李昂見馬軍如以往一般沒變。也是大笑著從馬上跳了下來,拔出了腰畔的刀劍,見他一手刀,一手劍。馬軍一楞之後,卻是叫道。「不准用你的刀劍術,天下誰不知道你這功夫用出來,就等於是兩個打一個,我卻是不吃這個虧,當年咱們比的是刀術,這回還一樣。」

    「你這大都督也當得太小氣了!」李昂說笑間,扔掉了手裡地斷鋼劍,朝馬軍道,「便是單用這刀,也照樣贏你!」

    「話不要說得太滿,省的待會輸了說我佔你便宜。」馬軍嘴上雖不示弱,可是腳步一跨,已是先手搶攻了,這些年來,他的刀術歷經殺陣,比之當年,少了幾分變化,卻多了慘烈的殺伐氣勢,一旦搶攻得手,那精鋼打造的長刀,刀刀不離李昂要害,凶烈至極。

    面對如此凶烈的刀招,李昂也不退讓,手裡的斬裂刀鋒,不斷地與馬軍手裡的長刀對拼,他被世人稱做殺神,全力出手之時,那殺氣卻比馬軍還要強上幾分,雖說是讓了馬軍搶攻,可是三十招後,他越來越強地刀勁卻是壓住了馬軍,逼得馬軍不得不轉攻為守。

    又打了十來招,馬軍一振長刀,卻是跳出了戰圈道,「你這些年是怎麼練的,我還以為至少能和你戰個平手,哪想到連五十合都過不了,不打了。」馬軍說話間,回刀入鞘,朝李昂道,「等你下次再來,我再和你比過,到時一定贏你。」

    李昂從地上拾起斷鋼劍,看著跳上馬飛馳而去的好友身影,卻是搖著頭自語道,「下一次,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了!」將刀劍歸鞘之後,他上了自己的馬,一勒馬韁,朝相反地方向疾馳而去,他此行不能洩露行蹤,他和馬軍作為河中西北兩線的統帥,私下見面,絕對是犯了大忌,要是傳到長安,定然又會惹出一場風波來。

    數日後,匈奴境內地俘虜營內,一隊隊身上扛著沉重枷鎖的大秦士兵被帶出了營地,在外面有一隊金髮碧眼的胡商正和幾個匈奴貴族商量著他們的價錢,這些金髮碧眼的胡商其實並非是胡人,他們全是宛州的豪商,受馬軍之托,冒充歐洲的奴隸販子來把這些李昂要的投降士兵給買回去,原本他們也不是太看得起這些投降的士兵,

    他們看到他們被餓得瘦到皮包骨頭,身上還枷著沉重心裡不由地軟了下來,也不再和那些匈奴貴族討價還價,反正這錢不是他們出,能早點帶這些士兵走就早點走。

    最後這三萬不到的士兵被賣出了近五百萬金銖的高價,讓那幾個匈奴貴族喜出望外,在聽到那些『胡商』說要打開那些大秦士兵的枷鎖時還好心提醒道,「這些漢人壞得很,一給他們撤了枷,他們就要造反,還是枷著好。」這樣一來,那些宛州豪商所扮的胡商自是不能說什麼,便帶著這些被枷住的士兵,開始化整為零地往河中去,在馬軍的安排下,他們從一處不怎麼起眼的邊境防區進入,晝伏夜出地朝李昂所在的西面趕去,這樣足足趕了一個半月的路,他們才到了李昂定下的交人地方。

    這一路上,好吃好喝,恢復了些的大秦士兵心中隱約覺得這些對他們不錯的胡商不對勁,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到這些胡商竟是宛州漢人,是受他們心目中的軍神所托從匈奴人手裡贖回了他們,當他們身上的枷鎖被打開,再一次見到黑色的大秦軍旗時,每一個人都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他們早已從那些宛州豪商的口中知道大秦的百姓是如何看待他們,他們的妻子兒女又是如何受到連累而遭人白眼,甚至被宗族踢出族譜。他們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死戰到底,成為俘虜的日子裡,他們每天都在煎熬中度過。

    「公爺,我不明白,為什麼要贖回這些人,他們只是群懦夫罷了。」跟隨李昂的眾將中,陳霸先看著這些大秦士兵,不由搖起了頭。

    「人的一生中,難免會做錯事,若是連改正的機會都不給他們,豈不是太過殘忍。」李昂看了眼陳霸先,看向那些士兵道,「他們生活在太平年代,憑著一腔熱血參軍,只訓練了一年不到便踏上戰場,打了那場慘烈的大戰,力戰而降也是情有可原,他們只是捨不得自己的妻子兒女,想要活著回去見他們罷了。」

    「公爺的話雖不錯,可是他們這一投降,卻只是害了他們的家人而已,若是戰死,他們便不會背負污名,家人也可以領取朝廷發下的重金撫恤,哪會遭人白眼。」陳慶之想到這些士兵在大秦的妻子兒女因為他們而受到的遭遇,不由開口道。

    見陳慶之這樣寬厚的人也難以接受這些投降的士兵,李昂不由沉沉歎了口氣,大秦軍團一百五十年不敗之名,讓每一個人都將死戰不降當成了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這三萬士兵卻讓這保持了一百五十年的不敗之名蒙羞,這對大秦所有的人來講,他們絕對是一群不可原諒的人。

    「我知道你們很難接受他們,可是我相信他們不會再次讓自己蒙羞。」看著身旁眾將,李昂的聲音平靜而堅定,說完他看向了身旁的李存孝道,「存孝,你帶破軍衛去告訴他們,我願意收他們做親軍,他們若是願意,便留下,若是不願意再當兵,我自會發給他們路費,讓他們回去。」

    李存孝心中向來敬重李昂這個義父,他只知道義父絕不會看錯人看錯事情,大聲應是之後,便帶著破軍衛去了這些士兵中,宣佈李昂的命令。結果沒有人走,對他們來講,大秦已經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因為他們在戰場上做了可恥的事情,他們向自己的敵人投降,讓大秦軍團一百五十年不敗的威名從此蒙羞,大秦的百姓唾棄他們,他們的家人也看不起他們,他們之所以還活著,便是要用自己的命,自己的血,自己的一生在戰場上贖罪。

    當李昂騎著紫驪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們跪在了地上,從今以後,他們的命就是他們心中這位軍神大人的,因為是他給了他們贖罪的機會,因為他沒有看不起他們。

    —

    「從今以後,你們便是我的兵,便要依我的令而行,我現在問你們一遍,你們願意依我的令而行嗎?」看著那些單膝以軍禮跪在地上的士兵,李昂大聲喝了起來,他的聲音若雷霆翻滾,炸響在每一個士兵的耳畔。

    短暫的沉默之後,『願意』的呼喊聲撕破天空,久久迴盪不息,這些曾經戰敗,曾經投降的士兵挺起了自己的胸膛,朝著他們視線中那個騎在馬上的身影,聲嘶力竭地咆哮,回應,直到喉嚨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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