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淚染香衣 正文 變故(2)
    胥晟皓忍著胸口的悶疼,寫了一個折子,他第一次在戰場上感到力不從心,根據下面人的稟報,契丹和天豐軍隊損失總人數均過半,可以稱之為一場浩劫,張靜菲說得沒錯,戰爭沒有任何好處,除了毀滅就是毀滅。首發於

    陸煜看著胥晟皓怔怔的眼神,很那張蒼白的臉,心裡也不住的歎息,他出聲道「王爺,您的病還沒有好,還是多多休息吧,這折子讓別人帶寫也可以。」

    胥晟皓回過神來,道「我要親自請罪才是,多謝陸大夫提醒。」

    陸煜從旁邊端過來一碗藥,道「王爺還是把這個先喝了吧。」

    胥晟皓瞟了一眼那碗藥,沒有接,卻問道「月影在契丹究竟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為何她從未向我說起過?」

    陸煜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問題其實他自己心裡應該已經有答案了,可是心裡卻……

    「請你告訴我!」胥晟皓道。

    陸煜道「王爺,您有何必問呢,您早就知道不是麼?就算她從來沒說過,可是她的表現早已經告訴王爺了。」

    胥晟皓一時無語,確實是這樣,他知道張靜菲一直是矛盾的,他也可以想像張靜菲給自己出這個主意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心情,耶律楚對她是真的,以耶律楚自身的條件,又如此的付出,她動心其實是正常的。

    一步錯,步步錯。那個莽夫說得沒錯,自己是個懦夫,若果當時自己真能帶著她不顧一切得走,也許現在就不是這個局面了,可惜……已經回不去了。

    他不甘心!所以他才故意激怒耶律楚,看到他眼底的傷,自己就很得意,呵,其實都是自欺其人罷了。

    「報!」外面傳來報事兵士的聲音,顯得很急促。

    胥晟皓道「進來!」

    報事的人匆匆跑了進來,跪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稟王爺,雁關傳來緊急消息,說本來從江南運往雁關的下十天的軍糧在半路給劫走了!是契丹人幹的!」

    「該死!怎麼忽略了糧草!」胥晟皓一聽,氣急,忽的站了起來,但是因為身體還在復原,眼前一陣發黑,差點暈倒。

    陸煜趕緊扶著他,道「王爺,你要多加小心!不可輕易動怒!」

    胥晟皓長長的歎息一聲,這叫什麼啊!自己從未這麼丟臉過,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看來這裡不能再呆下去了。

    想到這裡,胥晟皓吩咐道「準備,明天我們回雁關!」

    「是!」

    胥晟皓握著拳頭,一直不曾鬆開,耶律楚,果然厲害,他早已經想到了,今天的迎戰不過是替下一步做個掩護,即使他現在也和自己一樣,不能身體力行,但是他的打算很長遠,給已經損失慘重的天豐又補上了一擊,逼著自己不得不回雁關。

    好手段!

    胥晟皓突然笑了,可是笑的很痛苦。

    「月影……」耶律楚的胳膊上纏上了白色的布條,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色,身子繃得緊緊的,好像隨時要起來,嘴裡不停的念叨著,卻全是胡話。

    哈斯旺守在他的身邊,眼中蓄滿了淚水。

    他聽從命令,到半路上圍劫了天豐的糧草車,誰知回來後就得知自己的朋友和主子都遭遇不測,在看到賽達屍體的那一刻,哈斯旺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流了出來,他看到賽達是帶著笑死的,好像在告訴他,自己死得其所,這個傻小子,哈斯旺含淚將他埋葬,然後便回到主子身邊來伺候著,聽著那一聲聲呼喚,他實在是想不通,究竟是怎樣的感情,可以讓主子如此癡迷?

    「月影……」又是一聲。

    哈斯旺用涼水擦了擦耶律楚發紅的臉,那兩道好看的眉毛此時卻糾纏在一起,薄唇也幹得泛白,從沒見過他這樣的哈斯旺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如果要是那個女人真的和胥晟皓走了,他會怎樣?哈斯旺不敢去想像。

    想了想,他忽然站了起來,邁步走了出去。

    天亮了,天豐軍隊回到了雁關,比起剛出發時候的氣勢,此時的兵士們一個個垂頭喪氣,足可以知道這場戰事打得有多麼的艱難。

    胥晟皓一回來就急匆匆的回到主帳,看見也是一臉憔悴的張靜菲,一把將她擁在懷裡。

    現在他只有她了,他更加堅定了自己不能失去她的決心。

    張靜菲捕捉痕跡的推開他,道「辛苦了,先休息吧,晚些時候我想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沒有了,我已經上折子,請求班師回朝了。」

    張靜菲身子一顫「為什麼?戰事還未見分曉啊。」

    「不想打了,我累了,戰士們也累了,你說得對,沒有人喜歡戰爭,我想契丹也是一樣,本來這場戰爭就是可有可無的,現在到了這個地步,在堅持下去也沒有意思了,反而損失更大,你不是也想結束麼,那我們就回去好了。」胥晟皓知道自己又在自欺欺人,明明是他怕了,他怕再耗在這裡,失去的也許就不是什麼名譽了,連她也會離開的。

    張靜菲一想到自己以後真的見不到耶律楚了,心裡忽然一陣疼痛,在極力地克制下,她擠出一絲微笑「好啊,那我們就回去好了。」

    胥晟皓看到了她眼中的掙扎,心裡也是揪緊了,眼神黯淡下來,但是他一定要將她帶回去!

    沉默了半晌,張靜菲道「好了,那你休息一下吧。」

    「你陪著我!」胥晟皓此時不想讓她離開自己半步。

    張靜菲無奈的笑笑「你是個孩子麼,睡覺還要人陪?」

    「你覺得我是,我就是!」胥晟皓也不在意,打橫抱著張靜菲上了床,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感覺冰冷的心終於有溫度了。

    張靜菲知道他好像受傷了,心下一軟,便由著他了。

    胥晟皓慢慢地閉上眼睛,睡著了。

    聽著他均勻的呼吸,張靜菲鬆了口氣,慢慢將手撤回,睜著眼睛想著什麼,許久,看著他好像已經睡熟了,便輕輕的下了床,披了衣服向外走去。

    直到她消失在門口,胥晟皓才睜開眼睛,胸口似乎更痛了。

    張靜菲轉到了陸煜的帳子前面,低聲道「陸先生可在?」

    陸煜好像早就在等著她一樣,道「進來吧!」

    張靜菲走進帳子,看到陸煜正在看書,便站在了原地。

    陸煜道「請坐吧!」

    「謝謝。」張靜菲坐在了離陸煜不遠的椅子上。

    「呵呵,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生疏了?」陸煜輕笑。

    張靜菲尷尬的笑笑。

    陸煜道「我知道你來的目的,不過在你問我之前,我想問你一個事情。」

    張靜菲一愣,還是說道「請問。」

    「你已經知道自己的心意了麼?」

    張靜菲咬著唇,卻不答。

    陸煜也沒追問,道「那你想知道些什麼?」

    張靜菲緩緩地說道「他怎麼樣了?」

    「如果我沒會意錯,你指的可是耶律楚?」陸煜不緊不慢。

    「是的!」張靜菲呼了一口氣,道。

    陸煜忽然笑了,道「好吧,他也不好,如果我沒估計錯誤的話,他此時正躺在床上,身上應該是明顯的高熱,傷口也還未癒合好,畢竟傷在肩頭,不是一個容易癒合的部位。」

    張靜菲緊緊揪住自己的衣服,心裡感到一陣陣的揪疼,都是她造成的!如果沒有那個什麼所謂大霧的提示,耶律楚也不會這樣就和胥晟皓面對面的較量,這一刀其實是她砍在了他的身上,也砍到了他的心上,他說得沒錯,自己確實很殘忍。

    「呵,那個賽達,你可認識?」陸煜道。

    張靜菲點點頭,道「他怎麼了?」

    「死了。」陸煜從嘴裡說出這兩個字。

    張靜菲猛地站了起來,椅子一下子倒在地上,發出很大的聲音,可是張靜菲卻聽不到。

    賽達,死了……

    「這不可能!」張靜菲尖叫道。

    陸煜道「這有什麼不可能的,戰場之上,生死由命。」

    「不!賽達雖然是個莽夫,可是他功夫好得很,能有誰可以殺他!」張靜菲清清楚楚的記得賽達一身的好功夫。

    「胥晟皓。」陸煜還是一副氣定神閒,

    「什麼?」張靜菲一愣。

    陸煜看著她的眼睛再次重複「胥晟皓,是胥晟皓殺了他。」

    張靜菲呆滯,良久,才從嗓子眼裡發出一聲悲鳴「不!他為什麼!賽達並不是他的目標!」

    「你想清楚了麼?自己的心意?」陸煜道。

    張靜菲捂著自己的頭,痛苦的全身戰慄,第一次,死亡近在眼前。

    賽達,那個對自己雖然有成見,卻還是一心一意的保護著自己,為自己跳進了火海,少的面目全非都不後悔,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說一聲對不起,就永遠的離開了,這一切全都是她害得,是她的搖擺不定,她應該真的綁在木樁上,燒死才好。

    「痛苦沒有用處,你應該作出決定了!」陸煜道。

    張靜菲放下手,道「我明白了,我會的。我想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陸煜點點頭「不用顧慮那麼多,順著自己的心意就對了。」

    張靜菲道謝,離開了陸煜的帳子,望著滿天星斗,她慢慢閉上了眼睛,一切都必須結束了。

    第二日開始,大雨不斷,下了兩天兩夜,本來準備離開的天豐軍隊又不得不暫時停留,等待著天晴。

    可是一個驚人的消息突然傳來了,契丹也撤了病,而且軍心開始渙散,一場天降浩劫席捲了契丹,那就是——瘟疫。

    昨天家裡來人沒更新,呵呵,今天補上!明天見!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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