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淚染香衣 正文 生死(下)(2)
    哈斯旺又看到了她的裸腳,思索了一下,把身上的毛皮坎肩脫了下來,把張靜菲的腳裹到裡面。

    張靜菲無言的掙扎著,卻敵不過他的力道。

    「別動!如果繼續凍著,不難擔保這隻腳會廢掉,你已經是跛子了,難不成還想做瘸子?」哈斯旺的漢語稍微熟練些,他把張靜菲的腳包好,直起身子。

    賽達不解地說「哈斯旺,你管她幹嗎,一個漢人。」

    哈斯旺面無表情「不管如何,她是個女人,我哈斯旺不能不管。」

    「呦,看不出,你倒是學會了漢人那一套,憐香惜玉啊。要不要我跟主人說點好話,讓主人把這女人賜給你。」賽達嘲笑道。

    哈斯旺瞪了他一眼「少說廢話,還不快趕路,晚了小心主人罰你!」

    賽達訕訕地一笑,又把張靜菲扛到了肩膀上,不滿意地嘀咕道「真倒霉,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不過這女人還真是輕省。」

    張靜菲疲憊地閉上了眼睛,看來自己落入了外族人的手裡,不知後面又有什麼等著自己。

    天濛濛亮的時候,三個人到了一處小村落,賽達和哈斯旺鬆了一口氣,看來是到了目的地,賽達把張靜菲放在地上,揉了揉肩膀,道「真是要命,早知道我就不虜她了,平白給自己添了個累贅。」

    張靜菲雖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從他的口氣和表情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好話,翻了翻眼睛,偏過臉去。

    「嘿,你這漢女,我背了你一路你不但不感激,還瞪我,你們不是最注重什麼狗屁規矩的麼,怎麼這會子全都沒了?」賽達不滿地說。

    張靜菲一臉鄙夷「嗤,我又沒求你背我過來,你要是嫌我,大可以把我放回去!」

    賽達臉又憋得通紅,許是對漢話不是很懂,一時找不出什麼詞來駁她,氣得直跺腳「我說哈斯旺,我說了把這女人殺了,你非說有什麼用,你看吧。」

    哈斯旺倒是一笑「你就忍著吧,難道說你還跟個女人較勁?」

    張靜菲不想聽他們聒噪,一扭臉打量起這個偏僻的村落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還早,這裡一片寧靜,偶爾也只聽得到幾聲雞鳴和犬吠,周圍又都是與世隔絕似的密林,看來想要逃出去很難,再加上自己腿腳的不便,就更加不利了。

    張靜菲右腳輕輕點地,方才哈斯旺給她裹上了保暖的皮毛坎肩,雖是暖和過來了,可還是凍傷了,這會兒又疼又癢,很是難受,她想起有句話叫一年凍腳年年凍腳。估計這不爭氣的腿腳又要填上一個新毛病了。

    正想著,賽達一推她,道「走了。」

    張靜菲一聲驚呼,身子往一邊歪去,哈斯旺手疾眼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皺起眉來,對賽達道「你小心些,老是這麼魯莽,主人都說過你多少次了,可怎麼也不知道改。」

    賽達一翻眼睛「哼,像你這麼心軟豈能幹成大事。」

    哈斯旺沒再說什麼,兀自攙扶著張靜菲朝前走。

    一直走到村子深處,三個人才停住了腳步,哈斯旺上前叫門,張靜菲注意到,他用的是漢語。

    很快,門應聲開了,是個家丁模樣的年輕人,見到他們,恭敬的作了個揖「二位爺回來了啊,主子正等得急呢。」

    兩個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說「嗯,快帶我們進去吧。」

    「是。」

    賽達又瞟了一眼張靜菲說「把這個女人帶下去,好生看管著。」

    「是。」

    賽達和哈斯旺跟著那個人走了,旁邊又過來一個小廝,帶著張靜菲穿過層層院落,最後停在一個屋子前面,小廝雖不知道張靜菲什麼身份,還是加著小心說「姑娘,您先進去休息吧,你看您需要點什麼?」

    張靜菲看了他幾眼,問道「你是漢人麼?」

    小廝抬起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當然,有什麼不對麼?」

    張靜菲搖了搖頭,往屋裡走,道「謝謝你了,能給我弄點吃的麼?」

    她的胃有點難受,只想喝點熱湯。

    「您等著,小的這就去弄。」

    小廝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張靜菲苦笑了一下,想到了胥晟皓,心裡一緊,他怎麼樣了?不知傷勢有沒有好轉。自己幾時又能離開這裡?

    她感到一陣暈眩,捂著心口進了屋子。

    火盆裡的木炭被燒得辟啪作響,她喝了幾口湯,又勉強吃了幾口飯,又是一陣暈眩襲來,她倚在床邊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直到天已經大亮時,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輕輕將她推醒,手裡端著一個銅盆。

    張靜菲只覺的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軟綿綿的,每一個關節都酸疼得要命,特別是右腿,稍一挪動就牽扯到身上的每一根痛神經。

    「小姐,梳洗一下吧。」小丫頭面無表情地說。

    張靜菲冷笑一聲「有什麼必要麼?難道是想讓我乾乾淨淨的去死?」

    小丫頭眼神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又恢復了平靜,道「這是上頭吩咐的,還請小姐不要為難我。」

    張靜菲嗤笑一聲,沒想到一個階下囚還能為難別人,想了想,也許換洗一下會覺得好受些,便說道「好吧,我要洗澡。」

    小丫頭嗯了一聲,便出去了。

    不一會兒,幾個僕人模樣的人抬來一個碩大的木桶,又到上了熱水,屋中頓時升騰起一陣霧氣,幾個丫頭又往裡撒了些花瓣。

    張靜菲看著,心裡的疑雲更重了這樣對待一個俘虜還真是頭次見。

    準備好一切,屋裡的人紛紛退了出去,只剩下那個小丫頭還站在原地,道「我來為小姐更衣。」

    說著就伸手上來解張靜菲的衣服。

    張靜菲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見她奇怪的看著自己,便解釋道「我都是一個人洗澡,不用幫忙了,請在外面把門關上。」

    小丫頭反映了一下,這才知道了什麼意思,吭哧了一下,不知道是覺得好笑還是什麼,倒也沒說什麼,低著頭退了出去。

    張靜菲鬆了口氣,雖然還不知道把自己擄來的這些人打算做什麼,但現在看來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難道說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想了一陣兒也不得要領,算了,走著看吧,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她活動了一下肩膀,輕解衣衫,讓自己的身體慢慢地浸泡在溫熱的水中,一陣花香味道撲鼻,她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身體的緊繃感漸漸舒緩下來,右腿也恢復了知覺。

    待一身疲憊消失後,她才出了木桶,眼尖地看到一旁屏風上搭著乾淨的衣服,她取過來穿在身上,卻出奇的合適。張靜菲吃驚不小,這家主人到底是什麼人?

    一切收拾停當,門外的小丫頭問道「小姐,我可以進去了麼?」

    張靜菲道「進來吧。」

    小丫頭低著頭推了門進來,來到她面前,抬起了頭,待看清了張靜菲的臉,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愣愣地看著她。

    張靜菲伸手到她的眼前晃了晃,失笑道「怎麼了?」

    小丫頭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尷尬得咳嗽了一聲,道「沒什麼,如果小姐現在方便的話,我們家主人要見小姐一面。」

    張靜菲輕笑「這正好也是我的意思,我倒要會會你家主人呢,那麼就頭前帶路吧。」

    小丫頭一怔,她沒想到張靜菲居然回答得這麼乾脆。

    兩個人一路又穿過層層的院子,看起來是往主屋那方向走,看得出來,這家主人倒是個有品味的人,產業雖大卻一點也不像一般地主老財那般的追求雕樑畫棟,而且景物的設置也不遵循著對稱的原則,此乃蘇州園林的特色之一,看來這家主人要不就是南方人,要不就是愛好這種不對稱的美感,若不是現在身處困境,張靜菲還真想仔細參觀一下這裡呢。

    一直走到最前面的屋子前,小丫頭停住了,道「小姐,請。」

    說罷也不等張靜菲說話,便徑直地往前走。

    門前的兩個僕從趕忙掀起了屋簾。

    張靜菲一步跨了進去,一陣檀香撲鼻而來,張靜菲瞇起眼睛。

    一個人影映入眼簾,從輪廓上辨認,是個男人,他背著手站立,聽到張靜菲進來,卻沒什麼反應,好像一直在看眼前的那幅畫。

    「你是誰?」張靜菲努力使自己鎮定,聲音卻還是有些顫抖。

    男人緩緩轉過身來,一笑,道「方月影小姐,久仰大名了。」

    三更,要想知道這個男人是誰,明天再告訴你,哈哈哈,花花賜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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