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華君 中卷:水遠山長莫回首 第三十九章 路上
    然知道十月十五必定熱鬧非凡,但是,京都城內的情少初次來安陸的人大吃一驚。

    一早起床,首先就看到比平時更加絢麗的色彩,連平民都用綵帶將自家的黑門裝點得格外漂亮,富貴人家更加精細,連凋敝的枯枝上都會扎滿一朵朵精美的絹花,讓人彷彿回到了燦爛的春日。

    明明前一天還只見滿院的蕭索淒涼,早晨一推門,紅裳便看到綵帶飄零,絹花朵朵,每一個廊柱上都纏了色彩各異的錦緞,不由就愣了半晌,才記起要去侍奉白初宜起身。

    「怎麼了?被外面的佈置嚇著了?苑內的僕從可是忙了一夜,你這副樣子,他們會傷心的!」在紅裳的服侍下穿上最後一件外袍,白初宜輕聲笑說,顯然是看出了紅裳的驚訝。

    聽到她這樣說,紅裳又是一驚:「忙了一夜,我怎麼沒發現?」她居然連人靠近到門外都沒發現!

    「你太累了!」白初宜看了她一眼,坐到妝台前,淡淡地解釋,「太緊張會讓你失去應有警覺。」

    紅裳低頭不語,知道白初宜沒有說錯。

    這些天,她始終擔心白初宜會在自己失神的瞬間重演舊事,因此,她力求時時刻刻跟在白初宜身邊,直到確定她睡著,卻又要求自己每天在她醒來前就到她身邊。

    白初宜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很認真地將頭髮梳好。沒有用任何釵環珠簪,只用了一根素白地髮帶將頭髮攏束起來,極是簡單方便。

    紅裳回過神,抬頭看見她這般梳頭,心中也是一酸,並不過去幫忙。反而退到一邊,低頭不語。

    「走吧!」白初宜戴好面紗,便起身對紅裳吩咐,自己又轉身到床邊,取了那柄長劍帶上。

    紅裳知道每年的這一件,她都不會用膳,自然也不好勸,只能跟上。雲白居一行人早已在外面候著。白初宜戴上離,率先走出去。

    將要到大門口,原漓煙才趕過來,十分匆忙的樣子,顯然沒預料到白初宜這麼早就要出門。

    「居主,您現在就要去神殿?」行禮後,原漓煙語氣恭敬地詢問。

    白初宜點了一下頭:「再遲些,路上人多。」

    原漓煙低頭執禮:「是妾考慮不周,這就讓人引路。」

    「麻煩夫人了。」白初宜答謝,語氣卻相當平靜。

    「居主這麼早啊!」一個隨意的聲音夾著幾分好奇、驚異。

    白初宜不得不轉身看向忽然出現的蘇佑。

    「蘇公子。」她冷淡地與蘇佑打招呼。

    蘇佑一身錦袍。上面是繁複的重繡,看著明燦動人,卻盡顯風流氣象,他彷彿沒有察覺白初宜地冷淡,反而滿臉興味地走近,同時道:「今天可是普天同慶的日子。居主仍舊一身素淨,不怕衝撞神明嗎?」

    白初宜微微皺眉,不明白這位蘇公子的用意,但是,她仍然淡然地給了答案:「於在下而言,今日亦是母難日。」

    蘇佑撫掌驚道:「今日還是居主的生辰啊!」

    「亦是家母的忌辰!」白初宜冷言,毫不留情地打斷蘇佑的驚歎。

    蘇佑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白初宜卻只當他已無話可說,轉身就出門。

    原漓煙看了蘇佑一眼,見他仍無回神的跡象,便低頭送白初宜出門。

    馬車是前一天就準備好的。是白初宜來時用地馬與車,這一點上,謹慎戒備,而是因為他們自己的馬車更舒適,白初宜的身體禁不起太厲害的顛簸。

    白初宜先行上車,原漓煙將引路的僕從介紹給紅裳,並告訴紅裳,神殿方面她已打點好。

    「蘇公子對京都早已熟悉,今天是熱鬧的日子,也

    煩別人了,請夫人引路吧!」白初宜打開車窗,彷彿主意。

    原漓煙一驚,下意識抬頭,卻見白初宜已將車窗放下,顯然是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了,一時間,她不禁手足無措,完全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夫人請吧!」紅裳淡定的聲音讓原漓煙回過神來,她抬眼,只見紅裳抬起手臂,示意她也上車。

    「妾……」原漓煙強笑著想推托,卻被紅裳擺弄皮鞭的動作阻止,只能轉頭交代了僕從幾句,就在紅裳的扶持下進了車廂。

    紅裳跳上駕位,執韁驅馬,眼光卻彷彿無意地掃過仍站原處地蘇佑,嘴角有一抹譏誚的笑意若隱若現,似乎在嘲笑著什麼。

    蘇佑的神色一僵,盯著遠去的馬車半晌沒動彈一下,直到僕從尋來,連喚了幾聲,他才彷彿自言自語地呢喃:「小丫頭,是你嗎?」

    僕從聽不清自家公子的聲音,又不好詢問,只能默默地皺眉。

    *****

    「居主要妾相陪,可是有事吩咐?」坐到白初宜身邊,原漓煙不得不放下所有心思,心中卻忽然有些明白了她的用意。

    白初宜靠在軟墊上,離已經取下,拿在手中,似笑非笑地道:「沒什麼事,只是想要少姬跟著一起去。」

    —

    原漓煙顯然不信,但是,既來之則安之,無論如何,白初宜總不會殺了她!

    知道白初宜地身份後,原漓煙心中有時會有畏懼的念頭——她並不清楚紫華君究竟是怎麼樣的人,但是,多多少少,她也聽過一些傳聞,也知道永寒對紫華君是何等忌憚。

    她恐懼——那樣的人真的會顧惜自己這樣的一個棋子嗎?

    不需要多想,她也知道,紫華君那樣的人怎麼可能顧惜棋子,在他們的心中,除了得失成敗,其它恐怕都是浮雲一般地存在,看過便罷,不必上心。

    「從上次送繡品的人來過後,卿就一直不怎麼來見我了。」白初宜忽然開口,卻是一針見血,直指中心。

    原漓煙一顫,抬眼卻見白初宜只是靜靜地看著手中的離,彷彿什麼都沒說過。

    「少姬心有顧慮,我又怎麼敢吩咐呢?」白初宜在她低頭的瞬間,丟開離,坐直身子,極認真地開口,「這條路不短,少姬有什麼話盡可放心一言,我自認不是嚴苛之人。」

    原漓煙心中凜然,一時弄不清楚白初宜到底意欲何為,自然也不敢開口。

    白初宜等了一會兒,見她仍不說話,不由微微揚眉,身子再次一軟,靠在柔軟舒適地團墊上,淡淡地開口:「我不喜歡強人所難,少姬若心有不甘,我決不會強求。」

    原漓煙一驚,抬頭看著白初宜,心中卻再三揣摩白初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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