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華君 下卷:誰家天下從君看 第四十一章 疑(1)
    ——    一個再老套不過的故事!——

    真的是故事!——

    還是民間傳本之流的故事!

    易庭聽了燕雲言辭晦澀的解釋,幾乎是瞠目結舌,從沒有想到這種從來都是失意士子假托聖朝某個屬國所編的故事情節會真的發生在燕雲王室。

    燕雲王的元後早逝,繼立的王后是他青梅竹馬的表妹,他自然更加偏愛一些,在冊立儲君這事上,也更傾向於繼後所出的幼子,而不是元後所生的長子。

    廢長立幼從來都不是值得讚美的行為,更何況他的嫡長子也並非頑劣庸才,元後又出身燕雲大族的嫡系大支,自有一批者。

    近些年,兩位王子相繼加冠,兩人的母家愈發針鋒相對,甚至從朝堂漫延到軍中。當然,這種情況其實在各國都不罕見,可是,因此讓北原異族的細作混到兩位王子的身邊,還成為兩人信重的幕僚……

    對燕雲王親口說明的解釋,易庭差點就要冷笑反問:「王上覺得這種離譜的事情可信嗎?」話到口邊,便看到燕雲王眼中的悲痛欲絕,不由就遲疑了。

    「……王上,據外臣所知,異族之人的樣貌與神洲子民差異甚大……」易庭退了一步,首先道明自己的一個疑問。一路看

    燕雲王本來還在傷心,聽到這個問題。不由立時變色,臉漲得通紅,良久才勉強說出一句話:「襄王殿下真是一針見血!」

    易庭沒有說話,而是很認真地看著他,等他回答。

    燕雲王雙手攥成拳。低頭回答:「北原異族精於騎射,我們並不能防住他們的每一次劫掠……寧死不屈說起來容易,卻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地。」

    易庭有些明白了——北原艱苦,人口始終不足,每次劫掠都會裹挾大量婦孺,以充實人力……

    對這樣的解釋,易庭點頭表示理解,隨後又想了想。雖然明知道殘酷,但還是問出口:「不知兩位王子中,哪一位誤入歧途了?」

    他猜測是那位長子,但是,燕雲王的回答再次讓他驚訝:「……是朕偏愛的那位……」

    燕雲王悲痛、憤恨也因此而來——他的偏愛還不足以讓愛子保持冷靜嗎?

    易庭愣了好一會兒,只能訕訕地安慰:「那是他地選擇,王上不必內疚。」

    燕雲王疲憊地擺手:「事情已經解決,殿下可以繼續前往朔陽了。」

    易庭默然行禮,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靜靜地望著燕雲王。直到對方無奈地開口:「襄王殿下可是還有事情?「燕雲與東嵐有盟約。」易庭神色莊重地開口陳述。

    「是的。」燕雲王承認,卻仍然不明白他的意思。

    易庭淡然微笑:「一直以來,東嵐都為燕雲對抗北原異族提供一切可能的幫助。」

    燕雲王有些懂了,也不禁訝然失色。

    「王上。外臣以為,請貴國通報北原的情況應該不會讓您與臣屬為難吧!」易庭這時才說出最重要的目的。

    東嵐與北原畢竟相隔甚遠,所知實在有限,這不是原召的能力可以彌補地缺點,因此,易庭臨行前,易洛很肯定地要求他告知燕雲、朔陽——東嵐希望能夠得到更多有關北原的訊息。

    「這對東嵐很重要。」易洛當時是前所未有的鄭重,「若是你能做好。會比職方司更有用。」

    易庭沒有推托,只是恭敬地應了:「臣定當全力以赴。」

    易庭從不是斤斤計較之人,或者說,東嵐王室素來子嗣不盛,王位之爭不是沒有,卻談不上慘烈。東嵐也是一路艱辛走到如今。雖然也信奉勝負既定、強者為尊,但是。並沒有多少一次成敗定人生的想法,王位之爭上輸了,也不是一輩子就毀了——難道不當國君,王室子弟就不能有所作為了?

    當年,羽桓諸子中,易洛並非頑劣不堪,卻很少有王室成員他,原因便是,大部分人都覺得他心性陰鶩,擔心他繼位後會不容其它王子,不過,易洛即位後,對同胞手足雖不親厚,卻也沒有故意打壓、迫害,當然,易庭的處境又差一些,可是,也算事出有因,便是,易庭自己也沒有怨言,其他人又能指責什麼?

    因此,易洛坦誠相待、付以重任,易庭也不可能故意推托,更何況……大丈夫在世,誰不想立一番千秋功業?

    對易庭的要求,燕雲王不由有些遲疑,卻沒有立刻給予答覆:「殿下請容我考慮幾日。」

    易庭神色不動,依舊鄭重嚴肅地看著燕雲王:「王當知軍情如火。」

    雖然不諳軍事,但是,無論如何,易庭也明白越早得到情況越好,至於燕雲王的為難,就不在他的考慮中。

    燕雲王神色微變,肅然而言:「燕雲現在並不需要幫助。」

    易庭微微挑眉,淡淡一笑:「外臣鄙陋,卻也知道,北原異族很少用間。」相反,莫舒氏擅用秘間,神洲各國自然也秉承了這個傳統。

    燕雲王眉角一跳,半晌無語,最後才勉強道:「我會命樞密府通報東嵐的。」

    易庭恭敬行禮,認真地道:「那麼,外臣告退了。」是說,國賓館周圍有人窺探?」聽了隨行職方士的稟報,易庭不由皺眉,「是燕雲人?」

    「不是。」職方士很肯定,「對方在您回來後就離開了。」

    易庭地眉頭不由皺得更緊:「是不是與我們無關?」

    這個問題,職方士就無法立刻回答了,想了想才道:「國賓館內除我們,沒有其它人。」

    「查清楚對方去了哪裡嗎?」易庭也覺得自己之前的問題太輕率了。

    職方士面露慚色:「沒有。」

    易庭一愣,訝然失色:「怎麼可能?」東嵐職方士會在發現有人窺探後查不出對方的落腳之處?

    「對方不是一個人,我們的人手不足。」職方士地回答很生硬,職方司內是不允許解釋的。

    易庭卻沒有動怒,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不是你的錯。」他是正式出使,隨行的職方士只有兩個人,不允許同時離開駐地。

    「還有什麼事嗎?」本來想讓職方士下去休息的,但是,發現他面露難色,欲言又止,易庭愣了一下,便開口詢問。

    「我的同伴帶回了一份傳書。」他也有些難以啟齒,「因為情況混亂,他也無法確定是不是窺控的那些人寫地。」

    「什麼內容?」易庭隱然有些不安。

    「燕雲存禍心。速離。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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