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華君 下卷:誰家天下從君看 第三章 意外
    然是雅間,佈置其實也很簡單,畢竟這是港口,食肆歇腳等候而已,並不會真正提供什麼珍品佳餚。醉露書院

    除了必有的桌椅,只有香案、盆景、壁掛飾品,看似精美,實則入不得方家之眼,羅謹心急如焚,坐立難安,自然更不會去在意那些擺設,直到有人推門進來,飯菜之香撲鼻而來,卻是一個衣著整潔的夥計,一面擺下碗碟箸匙,一面低語:「何事急求至斯?」

    眼見素瓷碗上,一雙竹箸交叉成十字而放,羅謹深吸一口氣,取出信符:「職方司外房行人,奉命護送重要目標,同行中有安陸前東安大都督之子。」

    「崔敘?」那人也是一驚。

    羅謹點頭:「他化名崔述,現在司關署。」

    「明白了!」夥計應了一聲,隨即客套地揚聲:「客官請慢用。」言罷退了出去。

    羅謹這才鬆了口氣,慢條斯裡地用一些飯菜,待時間差不多了,才拉繩搖鈴喚夥計進來:「麻煩裝一個食盒讓我帶走。」

    他可沒忘記,自己讓司關署拖延一個時辰,也只能拖延一個時辰而已,因此,王希也還在司關署。

    提著食盒,羅謹慢步踱回司關署,還沒有到港口的門坊,就見一大群人將青石板鋪成的道路堵得嚴嚴實實,饒是他心裡有數,仍舊吃了一驚。

    「老伯,怎麼回事?」打量著實在是擠不進去,羅謹退到一邊,向蹲在樹蔭下抽著竹煙的老人詢問。

    老人用力吸了兩口煙,才懶洋洋地道:「司關署驗出身份可疑的人,那人想闖關,禁軍出動了。後生伢子見識淺。都想看看,禁軍是什麼樣子?」

    東嵐的主要軍力就是禁衛軍,皆是聽符調派,與各郡縣城邑的巡防營完全不同,有內禁邊衛之說,駐守要隘之地的稱禁軍,邊境上戌土開疆地稱衛軍,白王改制後。醉露書院羽林軍拱衛京都,雖是精銳卻不輕動。一般人也就漸漸地視禁衛軍為東嵐精銳了。

    就像這會兒,對這些經常出入港口的人來說,只一眼便明白,駐守港口的禁軍與平日巡防的營兵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聽到這個答案,羅謹不由一驚,正想再問,就見人群呼拉一下閃開一條道,隨即就見身著暗黑甲冑的軍士沿著道路齊整列隊,五步一崗,長戈橫舉。嚴密警戒著,不一會兒,就見五名軍士押著一個捆綁結實的人走出港口,讓圍觀者失望的是,那個被縛者竟被從頭套了一個大布袋,不要說模樣,便是那人穿著什麼都看不清楚。

    眼見沒什麼稀奇可看了,人群也就漸漸散去。禁軍也有秩序地撤離港口。

    老人敲了敲粗大的竹煙筒,搖頭輕歎:「不知是什麼重要人物哦……這陣仗也就剛破城那會兒有過……」

    羅謹心頭一跳,卻只作未聞,一派焦急地趕往司關署,剛進那座高大地門坊,就見王希也一臉擔憂地往處走,一見到他便高聲問道;「慎之,你沒事吧!」

    說話音便衝到他面前,羅謹一把抓住他,一面道沒事。一面上下打量他。

    「你方才在司關署?你沒事吧?」羅謹關切地詢問。

    王希搖頭,卻也是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拍著心口道:「沒事!我剛換到旌券,外面就鬧起來。那個司關讓我退後間。其他人也是。那動靜聽著可怕,其實。我們什麼都沒有見到,剛才事一了,司關署便讓我們這些驗換完畢地人離開了,說是有一個通緝要犯被逮到了,讓我們安心,又說了一通官面的話,我也沒有記。醉露書院」

    雖然受了不小的驚嚇,但是,王希素來開朗樂天,一通話沒說完,已是一派無所謂的神態,讓羅謹歎服不已。

    「沒事就好!」羅謹點頭,舉了舉手裡的食盒,「我出來得早,看飯時快過了,便買了份飯。半天沒吃東西了,先吃一些吧!等會兒,進了江陵城,晚上,我們再好好吃一頓。」

    王希連連點頭。兩人找了一處僻靜之地,羅謹說自己用過了,只是看著王希吃。

    「子期,你有何打算?」看王希快要吃完了,羅謹才開口問道。

    王希一愣,不明白地看向他;「什麼意思?不是說好我們兩人同行嗎?」

    羅謹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對作官沒興趣。」

    王希不由皺眉,也沒興趣吃飯了,擱下碗筷,苦著臉道:「我也沒興趣當官!」

    羅謹一擺手,

    你跟我不一樣,你的興趣是農事,東嵐每年都舉農科優,於你再好不過了。」

    這些事情,他們來東嵐之前便討論過,王希當然明白,卻仍舊不高興:「我以為,我們倆會在一處的。」

    羅謹失笑:「當了官才身不由己,我不當官,才方便去見你!」

    王希想想也對,便又高興起來,端起碗,津津有味地吃完那些飯菜。

    順路將食盒送回食肆,兩人便安步當車地往江陵城走去。

    官道兩邊都是農田,王希正興味盎然地觀察那些農人的勞作,忽然聽到羅謹不在意的一句話:「我打算去濱海遊歷,等你在江陵安頓好,我就走了。」他立刻沉下臉,不高興地道:「我自己會照顧自己,你就比我大三個月而已!」

    羅謹笑了笑,沒與他爭,然後,一路上,就聽王希在那兒抱怨對方總拿自己當小孩,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是多麼地孩子氣。

    不過,一進江陵城,羅謹的耳朵也清靜了,與一般士子不同,王希出身書香世家,卻最愛鑽研農事,一直心無旁騖,行事心性自然是童心未泯,江陵是交通樞紐,城內極其繁華,商舖林立,應有盡有,王希固然是深感目不暇接,便是羅謹也恨不能多幾雙眼睛。

    這趟出行,王家並不同意,自然沒有給王希多少盤纏,王希雖然孩子氣,卻也有分寸,只看不動,不一會兒,羅謹便看出來了,遇上王希頗中意、在他看來也值得買的東西,便出手買下。兩人相交甚深,三五次之後,開始沒在意的王希便明白羅謹是在為他買東西,剛要拒絕,就聽羅謹解釋:「我去遊歷,估計是要錯過你的生辰,這就是賀禮,別到時候又跟我鬧。」

    王希卻不樂意聽這樣的話,但是,他的確囊中羞澀,不禁就惱了自己,煩躁不已卻沒有好主意。不經意間,他的手碰到腰間地荷包,異樣的感覺讓他一愣,隨即便眼睛一亮。

    「這些我自己買!」王希斬釘截鐵地說,頗有些豪氣萬丈的意思。

    羅謹懷疑地看了他一眼,卻見王希解下荷包,對他揮了揮,神秘地笑道:「老爺子收了我的私房,卻不知道我還有這個壓包的寶貝……咱們先找一家珠寶行。」

    想到臨行前,長輩關於財不露白的告誡,王希緊緊攥住荷包,對羅謹小聲地說。

    「也好!」羅謹笑了笑,看了看周圍,狀似不在意地指了街道盡頭的一家珠寶行,「就那家吧!不大不小,也不張揚。」

    這些事情,王希是聽慣了他的,自然無異議,卻不知那是東嵐職方司的一處明點,不涉機密,職方士可以在此得到有限的幫助,比如金錢。羅謹地想法是,無論王希那個寶貝到底怎麼樣,到了那兒,了不起他出錢就是。

    珠寶行有自己的行規,聽說是賣東西的,掌櫃立刻就讓兩人到後廳奉茶、敘話,態度十分好,王希也走累了,坐下之後,便端起茶盞大喝,自然不會注意羅謹對掌櫃打了一連串的手勢。

    這樣地事情少有,不過,反正是自己人,又不違規矩,掌櫃當然不會拒絕,待王希擱下茶盞,才和顏悅色地詢問:「不知兩位公子想出讓什麼?」

    王希這才打開荷包,取出裡面地東西,遞給掌櫃:「就是這個!」

    一塊潔白瑩亮的羊脂玉梅花佩,不論其它,只是這材質,便彌足珍貴,更何況玉珮地雕工同樣非凡,五片花瓣均勻展開,中間有幾點黑色瑕疵,卻正好如花蕊一般點綴其中,花瓣邊緣鏤刻成祥雲紋樣,一根紫色絲絛穿纏孔間,在下面結了一個如意結,精緻非常。

    羅謹看著掌櫃認真地鑒定那塊玉珮,心中卻莫名地覺得不安,盯著那塊玉珮看了半晌,隱隱覺得有什麼問題。

    王希見掌櫃抬頭,剛要開口,卻見羅謹忽然站起,伸手要取那塊玉珮,正感到奇怪,沒想到那個掌櫃竟退後一步,避開羅謹的動作,似笑非笑地開口:「公子要出讓的就是此物?」

    「正是。」王希皺眉,不悅地道,「有什麼問題。」

    掌櫃看了羅謹一眼,目光再投向王希,卻是臉色一沉:「東西沒有問題,但是,公子若是不能說明白此物的來歷,您卻是要有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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