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華君 上卷:萬里江山歸何處 第四十四章 安排
    紫華君進宮後,韓元便領著十名儀衛在太元門前等候。刺殺之後,白王府儀衛堅持紫華君身邊至少有十人護衛的規制,白初宜爭不過,只能應允。

    夏日正烈,出於安全考量,王宮周邊卻是一片開闊的空地,實在不宜等候,韓元等人不懼炎熱,卻不得不顧慮馬車的舒適度,便由一人將馬車停到背陰的角落,其他人依舊站在宮門前。

    白初宜出宮便看到這一幕,立時皺眉,韓元等人卻正好參禮,並未看到她如此不悅的表示。馬車隨即便到,韓元扶她上車時,低著頭,恭謹地問了一句:「君上是回王府,還是柳府?」

    對白初宜而言,白王府只是一個居所,只不過,那裡也曾是父親的住處,心中自然是親切一些,但也僅此而已,看到被焚燬殆盡的府邸,固然也傷心,卻不會憤怒。對韓元等儀衛來說,白王無異於神明一般的存在,白王府自然意義非凡的地方,而白王的女兒在平奈是不應捨白王府而居於別處的,因此,他們對之前為了脫身而放的那把火無不深感自責。

    白初宜不願在這些事上與父親的舊人爭執,便道:「回王府吧!」

    話說出口,她就覺得自己的確應該回王府看看了!

    無論如何,白王府都是她的「家」,久居柳府實在毫無道理?

    白王府毀於大火之後,易庭已經命人清理過廢墟,因此,重建十分方便,韓元等人提過數次,白初宜均未置可否,便拖延至今。

    木石所建的樓台都已不見,只剩下空蕩蕩的庭院,偶爾有一段殘牆矗立,入目卻儘是焦黑之色,即使白初宜對這座王府並無多少感情,仍然覺得觸目驚心,心中一片淒涼。

    ——無論如何,她的父親在離開東嵐前,大半的時間都是這裡度過的。少時,她也曾在這裡的每一個角落追思逝去的父親。

    雖然是白王府,但是,這座府邸卻並非出自白子風的手筆。當年,從奠基到完工,全是由順雅公主一手負責的,因此,白初宜在知曉此情前,一直覺得王府與父親的氣質並不盡然一致,知曉後,對白王府的感情便先冷了三分。

    相較於對父親的孺慕敬崇,白初宜對素未謀面的母親並無太多的感覺,即使後來也從很多人口中瞭解到母親的諸多事跡,「母親」這個詞對她也僅是代表某個誕育她的女子而已。

    羽桓是知道的,卻並無糾正的意思,只是歎息過一次:「你還真是子風的女兒!」

    那時,她覺得理所當然——她本就是白子風的女兒。現在,她同樣如此認為,只是,有時候,也會覺得這句話異常刺耳。

    走到僅存的幾座樓榭前,王府諸人均在等候,原召也在其中。所有人執禮參拜:「恭迎君上」

    「哪兒來這麼多禮!這麼大的場面!」白初宜抿唇微笑,目光緩緩掃過分列兩側的諸人。

    這一次平叛,白王府儀衛負責的是最危險也最殘酷的一個環節——協助控制羽林軍。

    羽林多勳貴。羽林軍是百戰之師,但是,相較挑選更加嚴苛的宮廷內衛,羽林軍要容易進些,而東嵐重視軍功的傳統與羽林軍的特殊地位,使得勳貴子弟以入羽林軍為榮。那些人出身不凡,最重視的就是忠誠與榮耀。叛亂發生時,王在京外,羽林不動是可以,可是,沒有王令,他們也不會輕易攻擊王室成員,而且,他們的家族也未必就沒有與叛逆有牽扯。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周思安的軍令,還是白初宜的調令,都不可能讓他們俯道貼耳地從命。

    白初宜選擇了最冷酷也是最快速的方法——對不服從命令的人下殺手,一擊致命,以得震懾效果。

    白王府儀衛並非全精於擊殺之技。白子風本身精於擊技、劍道,王府儀衛其實並沒有多少護衛之責,對武力雖有一定的要求,卻並不嚴格。這個方法很有效,也很危險,派去羽林四營十二部駐地的儀衛,有五位被護衛當場格殺,其他人也大多有傷在身。畢竟,這樣的行為只能做,不能說。他們都必須隱匿身份,而白初宜也只會讓他們去做這樣的事情。

    白初宜再次皺眉:「你們應該休息。」無論他們的忠誠因何而來,對白初宜而言,他們是父親會上心掛慮的部屬,她絕對不會樂見他們受傷之後還不用心休養。

    「屬下等聽說君上回府,都心急想見君上,才會出來的。」口才較好的林瑞一臉愧色地辯解,隨即就想跪。

    「別跪了!」白初宜看出他們的打算,立刻開口阻止,「受傷是我自己的疏失,與爾等無關。」

    「君……」林瑞還想爭辯,白初宜已經問道:

    「我住在哪兒?」說話時,眉目間儘是倦意,令所有人都不忍再糾纏下去,立刻讓開,不再多言。

    「子言,你隨我來一下。」白初宜跟著韓元前往自己的住處,走過原召身邊時,忽然吩咐。原召一愣,半晌沒回神,直到莫問看不下去,推了他一下:「你不是字子言嗎?君上就是叫你,還不快去?」

    原召踉蹌了一下,下意識地應承,趕上白初宜一行,心中卻依舊是一片茫然。

    子言……相較原召這個名,這個字,他失去得更早,早到他都快遺忘自己還有一個字了。

    曾經有一個人說:「以言曰召,卿以子言字之,何如?」從那以後,他便有了自己的字,除了至親之人,其他人都不再喚他的名。儘管那時,他尚未冠禮。

    王府內的一應物什均毀,平叛善後諸事又極為繁瑣,但是,蕭漠仍然命人調派了相應的器物,又命宮中女官佈置陳設,房間並不差,推窗便是一頃碧色,映著藍天白雲,看著便心曠神怡。

    白初宜看了一房間,在軟榻上坐下,對原召道:「今晚,王要見你,你好好想想該如何應對。」說著,她抬頭看了原召一眼,見他一臉不豫,顯然有些不明白,便乾脆挑明了說:「你久在永寒身邊,對王的情況應該不無瞭解。王身邊可用之人不多,間者一事亦如此。」

    原召恍然,想問,卻發現完全不知從何說起,只得作罷

    「讓莫問與林瑞護送他去。」白初宜對韓元吩咐。

    說完這些,白初宜便讓他們離開了。

    傷未痊癒,毒未解清,白初宜是真的疲倦了。他們離開之後不一會兒,她便在軟榻上半坐半躺地睡著了,直到敲門聲將她驚醒。

    「什麼事?」她睜眼才發現已是夜裡。

    「君上,輔相大人求見。」韓元猶豫了一下,補充道,「他說非見到您不可。」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