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哪位？」趙華的聲音在電話裡顯得挺斯文的，估計看這是陌生號碼的緣故。我匪聲匪氣地回答「是我，宋曉文，你同桌的戰友。」「靠，不知道我在上課？哎你什麼時候買手機了？人在哪兒呢？沒在家躺著啊？」趙華說話的聲音壓得很輕，而且一口氣就問了三四個問題。我一看時間，這會應該是第三節課剛開始。「我在家呢，我和你說一聲，下午不用你過來了。」我看著妃子，她這才知道為什麼我要打這個電話，笑著用一隻手輕輕地幫我捏著頸椎。趙華似乎不敢相信我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忙問「不用我給你洗衣服了？」「不用了，我這請了個女傭，比你強多了，而且還養眼呢。」我笑著和他開起了玩笑，反正聽上去教室裡似乎沒老師。電話那頭嘿嘿一笑「真的？有美女？那我更要去看看了。」這小子，不會真要來吧？我忙改口說「騙你的，哪來的什麼美女？是我爸來看我，所以不麻煩你了。」趙華出人意料地「恩」了聲，說「這我知道。」他知道？這傢伙又吹牛了，我笑著挖苦「你知道我爸在我邊上？行啊小子，我看你可以到路邊擺攤去算命了。」趙華像是吃了一驚，忙問「你爸現在在你那？」「是啊！」我對妃子做了個鬼臉，繼續逗著趙華「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撥手機啊？手裹得像木乃伊似的。行了，不和你多說了，就這樣，我掛了。」「哎哎哎，等等。」趙華忙叫了起來，我問他怎麼了，他恩了半天冒出句「你有幾個爸？」這傢伙怎麼了？被我忽悠傻了？我挺直了腰質問「廢話，當然只有一個了，你什麼意思？」妃子好奇地盯著我，手撫摩著我的後背，像是讓我消消氣。趙華「咦」了聲問「你說你爸在你那？那現在在門口和老班聊天的那個也說是你爸，這怎麼回事？」「我爸在學校？」這回輪到我大吃一驚了，忙看著妃子說「我爸到學校了，估計過會要過來。」這話被電話那頭的趙華聽到了，他忙喂餵了兩聲，問我在和誰說話，見我沒回音，又提醒了一句「老班和你爸不知道聊的什麼，老半天了，你心裡得做好思想準備啊。」我連聲謝也沒來得及說，電話那邊掛了，多半是老班進了教室，也就是說，我爸可能這會正往我這趕了過來。「曉文君？」妃子把手機放在茶几上，站在那問「您父親現在過來了？」「是啊，趙華說老班可能說了我不少壞話，要不你……」我看著妃子，心想是不是要讓她迴避一下，免得被老爸看出什麼，可妃子似乎誤解了我的意思，把頭一點說「請放心，我會在你父親面前為你證明，證明曉文君是名好學生。」妃子既然這麼一說，我想不領情也不行了，畢竟她的話肯定比我更說服力。再說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上次雖說父親和妃子一起吃過一次飯，但相互間印象並不深，有必要讓兩人多見見面，給對方留點好印象。我讓妃子趕緊幫我穿上件T恤和短褲，並且讓她從書櫃裡找幾本日文書擺在茶几上，佈置了一個我「在家不忘學習」的假現場，然後，她繼續收拾屋子，而我則兩眼盯著大門，靜候老爸的到來。十多分鐘漫長的等待之後，門外才響起了敲門聲，接著是老爸的聲音「宋曉文，宋曉文。」妃子丟下手上的抹布走到門邊，在我點頭示意後才緩緩把門打開。同時，我低下頭大聲地朗讀著日文單詞，只用眼角的餘光瞥著大門口。「你是？……杉，杉本老師？」門一開，老爸看著眼前的妃子一楞，半天才想起妃子這麼個人。也難怪，老爸是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見到妃子的。「您好，請進。」妃子笑著一躬身，老爸不敢怠慢，也哈了下腰。「爸，你怎麼來了？」我「吃驚」了看著老爸。老爸「哼」了聲沒說話，逕直走到茶几前，低頭看著那幾本書，臉上露出幾分欣慰，說他原本想來一次突擊檢查，看我是不是用心學習，沒想到班主任說我生病請假了。「上自習上晚了，回來的時候摔了交，手被路上的碎玻璃劃破了。」我皺著眉看著雙手，那種疼痛可是真實的，所以父親也沒疑心什麼，而且從眉宇間看得出，老爸挺心疼我的。我故意看了眼站在老爸身後的妃子，老爸忙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轉身招呼妃子坐下。他先是笑著對妃子點了點頭，然後問我杉本老師怎麼會在這兒的。「在幫我補課唄。」我鎮定地回答「馬上要月考了，不能因為這點傷就影響成績，所以我就請杉本老師幫我補課。」老爸板起臉批評了我一句「你啊，就知道麻煩人家老師。」然後笑著對妃子點頭致謝，說了些麻煩、謝謝之類的客套話。老爸這話儘管是責備，可我看得出他心裡挺開心的，畢竟兒子知道要學習了，這可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