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因夜 第四卷 第六十七章 往事
    被人當場揭穿自己謊言的感覺是極其難受的。無論說謊是出於哪種目的,是好還是壞,結果都一樣。

    尤其當這種情形落在馬應雄的身上時,這種感覺就更為明顯了。尷尬、羞愧、後悔、緊張等情緒一併升起,他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馬應雄立時就覺得自己耳根發燙,臉上火辣辣的,身上也湧起一陣的燥熱。他想說話來緩解這種情況,可話到喉嚨口卻硬是出不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說什麼才好。只能在臉上勉強展露出笑容,看著族長,聽憑發落了。

    但出乎馬應雄的意料之外,族長臉上原先凝重的神色卻忽然換作了一股的笑意,他笑著道「呵呵,不必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

    馬應雄當然知道族長不會吃了他。但畢竟是自己對他們隱瞞了些事,也不知道被撞破後他們會有什麼反映。現在一看族長卻並沒有大發雷霆,反而倒挺平靜的。心裡頓時就舒了口氣。

    既然事情立馬就被揭穿,馬應雄也就不準備再多隱瞞下去,當下就實話實說道「抱歉族長,我沒有對你……和其他銀族的人說實話!但我也並不是刻意要這樣。實在是因為不瞭解諸位對我這樣一個來自人界的人會有什麼想法,為了不讓大家,或者自己感到捆饒,這才隱瞞了不說。但卻沒想到……呵……現在就被族長看穿了!真是抱歉!」

    「呵呵,雖然你努力隱藏住了自己的氣息,不想讓人發覺,並且你也確實做到了。但是在之前我詢問你是來自哪裡的時候,你可能是因為緊張,因此還是漏出了一絲氣息,這才終於讓我發覺到的。說實話,當時我心裡也著實吃了一驚。」族長說話間拿起桌面上的銀色彎刀,臉上笑容也收斂起來,突然問道「我也一直疑惑,你怎麼會來到魔界呢?如果沒有特殊原因,我想無論是人界的誰都不願意隻身一人進入魔界的吧!這樣,如果你願意相信我,並告訴我實情的話,或許我可以幫你。」說完,族長便看著馬應雄,眼神真誠而又堅定。

    族長是值得相信的。這是馬應雄內心對於族長的第一判斷。有時,人的第一感覺是最準確的。

    族長原本在吃飯時就可以當場揭穿他,但卻沒有這樣做。而現在族長所說的話無一不深深地表達出了他的誠意。無論是他說話所表現出來的語氣,給人的感覺,甚至是一個眼神,都說明了族長確實是真心實意地想幫助他,而並不是為了其他的目的。

    心念幾此,馬應雄便毫不猶豫,當下就把清世教如何與修羅王狼狽為奸,如何企圖吞併人界,自己又如何被意外捲進魔界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修羅王在魔界的勢力得不到發展,竟然想把觸角伸向人界!如果魔門被他打開的話,那事情的後果就真的不堪設想了!」族長似深有體會地喃喃道。語氣中滿是感歎悲切之意,特別當眼光掃到手中的刀時,散發出的那種感覺就尤其強烈。

    「這把刀是……?」馬應雄單刀直入地問道。

    「這是我王兒的遺物。」說完這句,族長看著門外,眼睛瞇起,臉上露出懷念的神色,緩緩地道「責是我的兒子,也就是銀子和銀寧父親的遺物。」

    馬應雄心中一凜,心想怪不得看著這把刀的時候神情那麼悲傷,原來是這樣。當下他也不再說話,因為他知道族長此時已經被勾起了往事,他自己會一一說出來的。

    果然,族長沉默了會兒,開始敘述他心中的往事道「一直以來,我們銀族是一個四處遷移的部落,在這個大陸上到處都留下過我們的足跡。雖然人口不多,但是大家都很團結,因此生活得也很安寧,甚至可以說是幸福。當然,我們也不歸屬修羅王,或者大摩王。」

    「但這些也只是維持到了五十年前。你既然是從人界而來,也是人界的咒術士,想必也知道五十年前的那場戰役吧!」

    關於人魔大戰的事,馬應雄也聽說過,當即便點了點頭。他隱約覺得,族長接下來的話中會透露出一切關於那場戰役當中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們銀族人天生就是個戰士,無論男女,都擁有很強的戰鬥能力,這是任何人都想得到的。但是我們不喜歡戰爭,不喜歡爭鬥,所以不依附任何人,包括大摩和修羅王。他們都曾經派特使來過我這裡,試圖說服我們歸順他們一方,但這都被我們拒絕了。或許你會想,他們那麼強大,為什麼我們敢於拒絕他們呢?這是因為我們銀族人不但天生是個戰士,更是個出色的暗殺者。如果我們要去暗殺一個人,那這對於他來說將是件很恐怖的事。雖然修羅王和大摩兩人都很強大,但他們都為了不染上多餘的麻煩,所以也沒有過多糾纏。」

    「在被我們拒絕一次後,過了幾年都平安無事。而大摩和修羅王之間的戰爭進行更是頻繁起來,戰況也越來越激烈。大摩也從那時起漸漸佔據了上風,取得了大陸大副地領地,歸順他的部落也越來越多。也因為這個大摩也沒想過要依靠我們銀族的力量來幫助他了。」

    「那麼修羅王……」馬應雄似乎猜到了什麼,於是接口問道。

    「對。修羅王他不甘心被大摩給壓制住,於是再一次來我這裡企圖說服我們歸依他,來幫助他對抗大摩。但是又被我們拒絕了!但他卻突然發難,將我王兒的兩個女兒,我的孫女,銀子和銀寧作為人質,要我們歸依他,不然就殺了她們倆。」

    聽到這裡,馬應雄可以能想像到當時的情況,可以想像到當時族長和他兒子內心的掙扎。

    「當時我們都被想到修羅王會突然這樣作!我當時左思右想,實在是不想讓兩個剛出生才沒多久的孫女無辜死去,幾乎就要決定歸依修羅王了。但最後卻被我王兒制止了。我的王兒,他決定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幫助修羅王,唯一的條件就是要放了他的女兒。我們銀族一旦有了誓言,就一定會遵守,除非我們死去。」

    「修羅王也知道我們,所以就同意了,也當場放了我的孫女們。可憐銀子她們從此就再也沒有見過她們的父親。」說到這裡,族長的眼眶有點濕潤了,聲音也有點顫抖起來。停頓了一下,待到心情平復下來後,又繼續道「當是因為有了我王兒和他所帶的銀族人的幫助。修羅王的頹勢也漸漸得到了平衡,兩方的力量又取得了微妙的平衡。」

    「但修羅王見一下子戰勝不了大摩,就把主意打到了人界上。」

    「族長是說,修羅王早就打過人界的算盤!」馬應雄心裡一驚,不敢相信道。

    「對!從這時起,就是我王兒的生命逐漸走向毀滅的開始。」族長說到這裡,歎了口氣道「修羅王那時就企圖打開魔門,而通過我王兒,他也做到了!所以……」

    「所以那時候魔物就大量湧入人界!」馬應雄萬萬沒有想到,五十年前的那場幾乎是毀滅性的人魔大戰,竟是由族長的兒子拉開的!

    「我……我也是很後悔!為了單單兩個人的性命,竟然由王兒去幫助修羅王。從而不但讓人界,也讓自己的兒子走向了毀滅!」族長頓了頓後,繼續道「我王兒為了做到修羅王的一切,趁早脫離他,真是把自己的全部生命都用上了。最後魔門是被打開,而他也……終究承受不住魔門的力量,而被……而被魔門給吞噬。」

    「其他的銀族人也大多在當時戰死了。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我也帶領剩下的族人遷移到了這個地方。而修羅王因為自己把自己的兵力分成了兩個地方,導致實力過於分散,最終既沒有在魔界戰勝大摩,也沒有成功進入人界,甚至還沒大摩給逼到了外面的空曠草原附近。元氣大傷。至此,他們兩方人也沒有想到過我們銀族,而我們也因為這個,生活再一次得到了短暫的安寧。」

    「卻沒想到,這修羅王還是念念不忘人界!」族長說這話是臉上的神色開始轉為憤怒,顯然又是憶起了當年的那一幕墓,只見他轉向馬應雄說到「所以,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我們銀族也是欠人界的!因此只要我們能幫得到你的忙,一定會全力幫助你!我可以發誓!」

    雖然馬應雄沒有想到事情會竟然變成這樣!但能得到銀族人的全力相助卻絕對是件好事!

    「族長!」突然,一把焦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不好了!修羅王的軍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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