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小千 正文 三十九、對敵西巫塔
    雙方一追二逃,已奔出洛陽城,直往北方竄去。

    水姥姥追的急,小千隻好偏離官道,改走小徑,希望能遁入山中以躲藏。

    眼見青山已不及百丈,猝然間從山中又竄出兩名淡青勁裝女子,直撲而來。

    小千見狀已苦笑道「我看不只買一送一了,要買一送三啦!」

    來者正是水月和水柔,她倆本也在洛陽城閒逛,忽聞姥姥信號嘯音,趕忙抄近路包抄而來,正好把小千給困在山坡前。

    小千眼見已逃無去路,只好停下腳步,乾笑的向三位打哈哈「你們好啊?好久不見了,很想念你們。」

    水月、水柔困住小千,已有了笑意,不知怎麼,平時恨得牙癢癢,見了他,反而有點希冀中的喜悅。也許她們幻想的該是小千又不知會做出何種令人哭笑不得而事後回味無窮的事情吧!

    水姥姥雖有笑意,不過她似乎甚懂得如何對付小千這鬼精靈,仍是一臉寒森,冷笑道「綠小千你好大的膽子,敢在大街上指老身鼻頭?你不要命了?」

    小千望著手指,是有點後悔,乾笑道「姥姥,我是在指點你的迷津,可不是嗎?我一指,你馬上就清醒過來!」

    水姥姥強忍笑意,斥道「既然是指點迷津,還說我是什麼買一送一的貨色?你當我是貨品要賣的呀?」

    小千乾笑道「你聽錯了,姥姥你能賣嗎?」

    水姥姥嗔斥道「你說什麼?我為何不能賣?」

    她不甘心小千把她看的一文不值,連賣都沒人要。

    小千急忙解釋道「姥姥,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有貨品才能賣,你不是貨品,當然不能賣的。」

    水姥姥聽的順耳,冷笑道「這還差不多!」

    豈知話未說完,小千又戲謔道「不能賣。只能用送的。」

    此言一出,水月和水柔及秋芙已忍不住竊笑起來。

    「你說什麼?」水姥姥惱羞成怒,一掌已打向小千,罵道「小兔崽子,你不要活了?」

    小千推開秋芙,使出「拂雲仙步」,很快避開姥姥一掌,戲謔笑聲又起「送得出去已算你幸運了,你可知道我為了推銷你的事,費了多少神?」

    姥姥更形嗔怒「我要打爛你嘴巴,看你還敢不敢嘴硬?」

    欺身而起,雙掌吐勁,強風旋出噓嘯急促聲音,威猛非常的已攻向小千。

    小千心知水姥姥功夫厲害,不敢硬接,藉著自己獨到輕功,以及狡捷身手,靠靈活步法躲閃,一時也應付從容,絲毫未落下風。

    姥姥擊掌數次都被小千避開,心頭不由起疑,才注意他所用的步法,這一瞧,已驚愕道「你也會『奔月拂雲仙步』?」

    小千得意道「怎麼樣,你該服輸了吧?」

    「還早!」

    姥姥冷笑不已,突然出手已有了變化,不再追尋小千身形攻擊,而是截其前頭。如此一來,小千又感吃力且危機重重了。

    截其前攻擊,必須要先瞭解小千步法,姥姥既然能做到,自是對「拂雲仙步」有所瞭解。看樣子,小千又得遭殃了。

    可是好幾次姥姥算準了方位,打了出去,硬是在差之毫釐之間,被小千給遁脫,她覺得疑惑,再次仔細瞧個清,已格格冷笑「原來你還沒學全嘛!」

    當下掌勢又變,不再以正規步法方式追擊,而是以近身近打,如此可就把小千給追慘了。

    小千驚愕不已,自己明明學會了武帝功夫,姥姥豈說沒學全,難道是遺漏了什麼?莫非這就是自己連吃樓彎虧以及西巫塔挨刀的原因?

    強敵當前,他還兀自分心,一個遲滯,「唉呀」一聲,肩頭已挨了一掌,身形不由滾落地面。

    姥姥見已奏功,冷笑一聲「好戲還在後頭!」飛撲而下,有若猛虎撲羊,十指如勾,全抓了過去。

    秋芙看見小千危急,奮不顧身已抽劍衝前,驚惶厲道「不要傷他!」

    劍化百道寒光,一劍刺向姥姥,威力竟也不弱。

    水月、水柔一旁掠陣,見秋芙出手,兩人也齊飛而起,四掌盡吐,以封住秋芙的衝勢。

    小千跌落地面,唉呀呼痛,頓覺姥姥掌勁冷森逼來,本能的再往前滾,張嘴就罵「老太婆,你想強迫推銷是不是?」

    姥姥冷笑,未加反駁,怒意卻從掌勁加速顯了出來,狠猛的就壓身而下,兩隻手掌可抓可劈,巨網的罩逼小千頭頂。

    猝然小千不滾退反滾近,早有預謀激怒姥姥,使她加快追度逼前,而無暇再抽身掠退,右手一送,小貂兒利牙可準得很的咬向姥姥枯乾的左手。

    「哎呀」一聲,姥姥明知小千滾近必有原因,就是無法應變,連收手都來不及,硬是給小貂兒咬了一口。

    姥姥臉色大變,趕忙甩手想甩掉貂兒。

    小千詭計得逞,已狡黠的呵呵大笑起來「『唉呀』就能了事了?我就多給你幾個『唉呀』!」

    趁著姥姥自顧不暇之際,小千隨手一抓,不知哪來的棍棒,一勁的往姥姥雙腿敲去,果然打得她「唉呀」直叫,跳如爆米花。

    在此時,水月、水柔突見姥姥受制,心頭大亂,已加勁擊向秋芙。悶呃一聲秋芙的功夫本就非兩人敵手,如今對方驚急而攻,自己豈能招架?一個照面已被擊的踉蹌摔退,短劍差點離手。

    水月、水柔一招得逞,立時轉身欺向小千,一左一右相距不到三尺,各自張手猛撲而下。

    小千見二人追擊而至,手中棍棒正想反掃之際,突見水月、水柔張開的雙手已撒出絲閃閃黑條狀東西直罩過來。

    小千登時詫異不已「又是這東西?」

    眼見絲條已成網,他哪敢再戰,拔腿就跑。

    可惜水月、水柔仍盡力而發,位置又算的分毫不差,只一拖、一帶,「留仙網」已罩向小千,兩人落地一個滾身已站了起來,小千也跟著被絲網給包起來。

    他驚急掙扎「放開我,有本事大家放手一搏,老是用網,算什麼英雄好漢?」

    「給我閉嘴!」

    水柔上次被小千敲了一記響頭,一股怨氣悶了數月,現在終於等到機會,伸手已搶過小千手中棍棒,狠狠的敲了回來。

    卡的一聲,小千唉呀叫痛,怒道「你敢敲我?」

    「敲你又怎麼樣?我還想敲破你腦袋呢!」水柔又敲了一記。

    小千痛不可遏,急叫道「臉綠綠,做了她們!」

    小貂兒正和水姥姥糾纏,聞知小千危急,已捨棄姥姥,反撲水柔,姥姥得以喘息,一隻左手已腫漲紫青,她馬上截指封穴,一顆心猶驚怒不已。

    連姥姥都忌諱的邪貂,遑論是水柔了?突見它撲身而來,水柔已倉惶急揮木棍,尖叫著「別過來!」

    手中木棍揮的密不透風,人也節節退去,哪還有時間去教訓個千?

    水月見狀,趕忙欺向小千,五指扣向其腦袋,冷喝道「快阻止小貂兒,否則我抓爛你的腦袋!」

    小千自恃對方弄不清自己身份,必然不敢下毒手,已悠哉的坐起來,一副視死如歸,道「反正我最近也想不開,還沒想通活著有什麼意義,你威脅像我這種人,會有什麼效果嗎?」

    水月登時一楞,恨得咬牙切齒「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小千謔笑道「從四個月前殺到現在還在殺,你的刀該磨一磨了!」

    水月恨怒不已,舉掌就想劈向小千天靈,雖不敢真下殺手,至少也該讓他吃足苦頭,便道「好,我就殺給你看!」

    「不能殺他!」

    水月的舉止瞧在秋芙眼中,可是莫大威脅,她奮不顧身,抓著短劍就已刺向水月,大有一拼性命之勢。

    水月靈機一動,反而捨棄小千而就秋芙,不知怎麼一個晃眼,秋芙手中短劍已到了她手中,再一個反手抄,已將秋芙腕脈扣住,劍鋒架向秋芙頸部,冷笑道「我不殺你,殺她總行吧!」

    如此一來,倒換小千提心吊膽了「你敢?」

    水月利劍一逼,秋芙已尖叫,頸部印出血痕。

    受威脅的是秋芙,尖叫的卻是小千。啊的一聲,他怒罵道「放過她!你們沒有人性!對無辜的人下手。」

    水月冷笑「是嗎?」利劍又想下壓。

    姥姥急忙掠前阻止道「水月放開她,此事與她無關。」

    水月不甘道「可是不如此,怎制得了他……」

    姥姥歎道;「咱們不能正邪不分,放了她吧!」

    水月其實也只是想嚇嚇小千而就範,哪敢真的殺人,見姥姥如此堅持,也只好放掉秋芙。

    頸部那道紅痕,只是刀鋒硬壓的痕跡,並無傷口,秋芙摸了摸,方自安心不少,她奔向小千,緊緊攔在他前頭,以防有人再傷害他。

    小千見姥姥不以秋芙為威脅的放掉她,不由心中對她起了些許好感,遂道「老太婆,你們何苦逼著我回去當人家的兒子?」

    姥姥冷道「事關重大,老身不得不如此。」

    小千黠謔一笑「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嗎?找個人來管你們……」

    姥姥斥道「如果你是水仙哥哥,老身一棍就打斷你的狗腿,豈容你在此沒大沒小的亂扯!」

    小千暗自竊笑,道「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要『唉呀,唉呀』叫了幾聲,不就結了?」

    他在嘲笑姥姥方才被他亂棍敲腿,打的唉呀直叫之事。

    姥姥老臉又熱了起來,嗔斥道;「將來斷了腿,你就知道誰在叫了。」

    話未說完,水柔因迎戰小貂兒,木棍已被小貂兒一爪爪的抓斷,只剩不及七寸,她已驚惶「唉呀」直叫。

    小千瞄向她,戲謔道「在叫的總不會是我吧?」

    姥姥已無暇再斥責他,見水柔危急,馬上喝道「你還不把邪貂召回來?」

    小千笑道「召回來就沒有叫聲了。」

    姥姥斥道「她受了傷,你也逃不了。」

    小千想及自己還在網中,隨時有再落入姥姥手中的可能,逼急了,可能對方會來硬的,倒不如先喚回小貂,再以姥姥受毒傷來談判,如此反而好些。想至此,他已出言「臉綠綠,放她一馬,有帳待會兒再算!」

    小貂兒聞言,這才掠向小千肩頭,一副威風凜凜,隨時準備搏命狀。

    水柔得以脫困,噓口氣,混身好像要脫了節,她並非功力不濟,而是太過於畏懼小貂兒,才造成窮於應付之態。擦擦汗珠,也怔忡恍惚的走回到姥姥的身邊,手中一節木頭始終未丟掉。

    姥姥見她無恙,方自放心不少,轉向小千,冷道「今天被老身碰上了,老身拼著一隻手不要,也絕無放你走的理由。」

    這話說的甚重,小千也聽出她不受威脅而就範。仍挑言道「一隻手?呵呵!你知道一隻手有多麻煩?吃飯只能低著頭,繫腰帶還得拉過來拉過去,想梳個頭鬢,還得抹上漿糊。你不覺得這很不方便嗎?」

    「那是我的事情!」姥姥斥道。

    小千呵呵呷笑「唯一的好處就是衣衫布料省了一條袖子。」

    姥姥嗔怒「你再說廢話,老身就先把你給拆了。」

    小千見她怒火逼人,倒也不願再激的過火,遂轉了話題「不如這樣好了,我讓小貂兒替你解毒,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姥姥冷道「要勾銷可以,你還得跟我走一趟水靈宮。」

    小千皺眉道「不去行嗎?」

    「不行」

    小千苦笑不已,想及水靈宮深在水底,上次若非水仙,自己也難逃生路,若再進去了,試試滴血浮印,要是不對,那可就真的走投無路。

    然而現在處境不先解決,總不是辦法。

    要是耽擱了解救大板牙,更是遺憾終身。

    想到大板牙,他突然有了計策,已邪邪笑起來「就算我跟你們去,你們也未必能找到要找的人,因為有『滴血浮印』的不只找一個人。」

    此言一出,水姥姥、水月、水柔同感驚愕,水姥姥急問;「還有誰?」

    「大板牙,我哥哥!」小千有意把水姥姥引去救大板牙,竟然把他說成自己哥哥,說完他也覺得好笑而笑起來。

    姥姥驚詫不已「你還有哥哥?」

    小千得意的道「我哥哥多的是,如果一個不夠,我隨時可以再找,直到你滿意為止。」

    姥姥、水月、水柔可未見過大板牙生得多大年紀,自無法馬上拆穿他的謊言。

    水姥姥嗔道「少給我打哈哈,我要的是有『滴血浮印』的」

    小千呵呵笑道「暫時就只有大板牙一個,他會讓你們滿意的。」

    水月急道「你們是雙胞胎?」

    小千神秘笑道「看了你就會明白,除了牙齒以外,我們差不了多少啦!」

    他在暗示和大板牙為「雙胞胎」,如此則較能扇動她們前去救人。

    水柔驚愕不已「那夫人豈不生了三胞胎?」

    姥姥急道「水柔,不准亂說!」

    水柔猝然覺得自己說漏了嘴,馬上閉口,眼睛已瞄向小千,希望他別聽出什麼來才好。

    可惜這豈能瞞過精明的小千?他已呵呵邪笑不已,甚得意自己一吹牛,就讓夫人多生下一個兒子,這可比送子觀音還厲害。

    他瞧向水柔,諧謔笑道「以後你要生幾胞胎,跟我講一聲就行了!」

    說完他已哈哈大笑起來。

    水柔又羞又窘,就是拿不出什麼話來斥責,恨不得咬他幾口以洩怒。

    姥姥關心的仍是另外一個有滴血浮印的大板牙,已追問「他在何處?」

    小千歎息道「被人抓去當兒子了,情況跟你抓我一樣。唉!為什麼時代會變得這麼糟?到處有人生了兒子都搞不清,偏偏要搶別人的兒子。」

    姥姥不禁更急了,她不知是小千在胡扯,還以為有人已知道此秘密而先下手行動,立即追問「是誰捉了他?」

    小千歎道「太多啦!先是月神教主,後來又是什麼武帝,結果好像落入西巫塔的手中。」

    他故意說出月神教主以及武帝,就是在製造假像,好讓姥姥相信有人在搶先行動。因為只有月神教主和武帝才有可能知道此秘密,由他們行動,自是合情合理。

    姥姥恨道「原來是他們?」又問道「後來怎會落入西巫塔手中?」

    小千道「也許是我拆了他們獵手,他們把我哥哥當成我就把他給抓去了。」

    這話又暗示出大板牙和他容貌相似,更讓人容易產生兩人是雙胞胎的形像。

    水姥姥在他逐漸引導中,早已相信此事,她現在擔心的是大板牙的安危了,急忙又問「西巫塔的人現在在何處?」

    小千搖頭道「不清楚,聽說大本營在塞外,不過最近又有傳言他們要在天霞嶺和中原各大門派決鬥,我就是準備趕去救人。」

    姥姥已轉望水月,希望得到一些消息。

    水月平常在外頭,一切武林動態,要屬她最為靈通,打探消息也都由她一手負責,西巫塔一事,鬧得甚大,她當然很容易可以得知此消息,馬上點頭道「西巫塔確實和少林百丈掌門訂下天霞嶺之約。」

    姥姥瞄向小千「你想如何去救他?」

    小千道「容易啊!看到了大板牙,我把他綁起來帶走,不就得了!」

    姥姥不解道「為何要綁人?」

    「不綁行嗎?小千歎道「西巫塔不知用什麼鬼方法把他給迷住,連我都不認得,逢人就殺,我只有先綁人,才有希望救人!」

    姥姥突然黠笑道「咱們談個條件如何?」

    小千等的就是她說的這句話,心頭暗喜,表面不露任何形色,問道;「談什麼條件?你說!」

    姥姥道「老身幫你救人,救出來之後,你們兄弟必須跟我回去水靈宮一趟!」

    小千面露難色「這……」

    姥姥又道「你們遲早要去的,不論如何,你也該弄清自己的身份,若夫人真的是你母親,你如此對待她,未免太不孝了。何況在未證實之前,水靈宮將永遠糾纏你,你也永無寧日可過。」

    「我知道……」小千愁容滿面「問題是……要是我不是夫人的兒子,你們一定不會放過我……」

    姥姥瞧向水月、水柔,這之間的誤會,全是從二人身上所引起,當初若非水月強行擄人,也不會演變成今日這種局面,她們亦不會吃了不少小千的苦頭。

    姥姥目光瞧來,性子較溫柔的水柔已低下了頭,水月雖瞪了小千幾眼,最後仍將目光移開了。

    姥姥露出滿意眼神,她知道小千若不再與二人過不去,誤會將可冰釋。

    轉向小千,姥姥道「只要你跟我們回去,不管是真是假,姥姥我一定讓你安全的離開!」

    「哇!好棒啊!」

    小千聞言,突如小孩夢想已久的願望已實現般,已純真無邪的拍手叫好,那聲音又尖又亮又突如其來,霎時將姥姥、水月、水柔嚇了一大跳,齊往後退閃一步,擺出架勢,一副如臨大敵模樣。

    「你想幹什麼?」姥姥緊張的叫道。

    小千突見他們反應,先是一楞,隨後已猜知她們被自己嚇著,已呵呵笑起來,嘲惹而純真道「讓我們小孩子高興一下總可以吧?」

    他童真的說話,反把姥姥給弄得不好意思。

    小孩子自是有權如此歡呼,自己卻緊張兮兮,未免有點杯弓蛇影——嚇壞了的感覺,想斥責他,又覺得他並沒錯,不責備他,自己又跳退擺架勢,好生明顯的反應,想收起架勢都不知如何找藉口,她也困窘住了。

    然而她和水月、水柔在窘困之餘,卻對小千產生一種莫名似乎是慈母對小孩童真的喜悅,淡淡的,卻足以回味。

    小千可頑性不改,逮到機會,挖苦言詞可就多了,淡淡笑著,又道「你們反應好像很激烈樣子。」

    姥姥已鎮定多了,方道「你更激烈,這事容得你如此胡言亂叫?」

    她和水月、水柔此時才撤了架勢,緩緩走回原地。

    小千也不願太諷刺她們,輕笑道「小孩子嘛!請多多見諒!」瞄了三人一眼,又道「只要姥姥答應放我走,哪還有什麼難事?可以放我出來了吧?」

    姥姥猶豫一下,仍轉向水月、水柔,道「把網撤了。」

    水月仍有點擔心「姥姥……」

    姥姥道「他若明白事情輕重,他就不會再脫逃。」

    小千頻頻點頭「對對對!我最識大體了,我哥哥還等著要我去救呢!我豈會臨陣脫逃?」

    水月、水柔雖不甘心,仍不敢違背姥姥,把網子撒開,小千得以脫困。

    伸展一下四肢,小千才道「很難得敵人變成合夥人,走,我請你們喝酒。」

    說著擺個手,就大搖大擺的往洛陽城行去,倒是瀟灑得很。

    水月閃個身已攔住他,冷道「誰要你請,還不快給姥姥解毒?」

    小千驀然想起還有這麼回事,已哦的一聲,瞄向姥姥紫青腫漲左手,戲謔一笑「不知姥姥哪個部位比較實際點,讓小貂兒咬上一口就沒事了。」

    他目光已落向姥姥臀部,笑的更謔。

    姥姥白他一眼,伸出左手,冷道「哪裡中毒,咬哪裡,行不行?」

    「可以是可以,就是少了一點什麼……韻味……」小千邪笑著,已喚小貂兒咬向姥姥左手,替她解毒。

    說也奇怪,咬過之後,姥姥頓覺冰涼直透指掌,先前那股刺痛已漸漸消失,紫青腫漲也開始消去,這才放心。

    姥姥道「老身我不喜歡大堆人,喝酒也免了,咱們現在就往天霞嶺出發。」

    小千怔道「跟你走在一起?」

    他又想及姥姥推銷不出去之說,若在一起,自己不就「被迫接受」了?

    姥姥冷道;「有何不可,你我不是要去救人?」

    小千苦笑不已,暗道「看樣子只有把她推銷給大板牙了!」

    他也想及自己還要扮成武帝,若跟著姥姥可就麻煩了,考慮了一陣,他終於決定還是說出。

    「現在一同去是可以,不過到了地頭,我們就要分開行動。」小千道「我要黑衣蒙面扮成武帝。」

    他認為武帝是半途才會出現,自己事先扮成他,讓姥姥知道,以免她找上了自己而洩了底。

    至於對武帝的影響並不大,因為他躲在暗處,一定可以瞧及任何變化,當然也能瞧見姥姥了。

    此言一出,反把姥姥驚住「你要扮成武帝?」

    小千頷首道「對啊!扮成他,可以嚇嚇西巫塔的人,救人的機會就大得多了。」

    姥姥沉吟半晌,也覺得此法可行,道「你扮了之後,要是真的武帝出現,或是月神教主出現,老身又怎知哪個是你?」

    小千爽然答道「這個簡單,到時我只要在頭上貼個『王』字,不就成了!」已呵呵笑起來「有了『王』字,克也要把他們剋死!」

    姥姥對他也無可奈何,淡淡的露了笑意,道「要克誰,我不管,別給我胡搞就好!你先行,老身和水月、水柔會跟在你後頭。休要給我耍花樣。」

    小千噗嗤笑道「姥姥你放心,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可怕,我不是每次都落在你們手中嗎?」

    姥姥冷道「問題是,每次也被你逃了!」

    小千呵呵笑道「那我也沒有辦法了。」瞄向姥姥「你盡量怕吧!」

    說完他拉著秋芙,已往北方行去。

    小貂兒也掠上他的肩頭,揚長而去。

    姥姥聞言已發現自己說出了語病,赧然困窘,也紅了臉,還好小千已走,轉望水月、水柔,無奈一笑,道「走吧!」

    三人默默的已跟在小千的後頭行去。

    三天後。

    小千他們已抵達飛還山下小鎮,離約鬥時仍有兩天時間。找了家小村屋,數人便借住下來。

    小千也想過烏銳他們也可能提早來此,若能找到他們,也許就可下手救人,省得屆時在一大堆人群中下手,自是麻煩不少。

    是以。他安頓好秋芙後,已隻身往附近探尋。

    然而經過一天時間,除了陸續前來赴約的各派高手以外,並未找到烏銳落腳地。事先救人的計劃恐怕無法實行了,只好返回村屋。

    和姥姥商討一陣,決定留下武功較弱的秋芙,她雖關心,但也不願壞了大事,只好答應留在小村。姥姥和水月、水柔則以逮人為主。

    一切就緒,小千又去弄了件黑衣服來,準備假扮成武帝,現在只有等赴會時間到來了。

    果然,約鬥時間一到,各大門派精英盡出,已—一領隊登山,幾個時辰不到,山上至少有四五十人。

    強勢的武力仍未能擺平西巫塔,恐怕中原武林將要陷於西巫塔手中了。

    午時已至。

    天霞嶺聚集數十位各派高手,在晴空下,眾位高手配帶之武器,不停閃閃生光,肅穆殺氣隱隱隨山風呼嘯著。

    他們全都靜默無聲,凜氣凝神,準備對付即將來臨的劫難。

    小千和姥姥、水月、水柔就躲在此十數丈較平嶺面的左側一處密石堆中,居高臨下,足可看清一切。

    忽然一陣哈哈笑聲傳來,烏銳和戰天、戰神、大板牙已從天而降,一個跨步,天馬行空般降於少林百丈掌門不及丈三之處。

    戰天、戰神、大板牙冷目閃寒光,捧劍而立,烏銳已黠笑開口「該來的都到齊了,百丈!」

    以他們四人,卻敢挑戰九大門派精英,如此鄙視和自大,實是讓人側目。

    不過百丈吃過虧,可不敢作如此想法,他冷靜宣個佛號,道「各大門派精英皆在此。」

    烏銳哈哈狂笑「很好,老夫也可省去一番功夫!」

    他的笑聲,刺耳得很,笑得群雄血氣翻騰,各自運功抵抗。

    小千因相距較遠,並未受笑聲波及,已伸手指向大板牙,瞄向姥姥「你看,他就是我哥哥,也是你們要救的人。」

    姥姥本就在找人,經小千一指,她已怔愕道「他就是你哥哥?你不是說他很像你?是孿生的?」

    大板牙那副長像,除了光頭以外,和小千比起來,簡直差上十萬八千里,哪來的孿生像?

    姥姥、水月、水柔,看的差點掉出眼珠兒,這未免太離譜了吧?

    小千頓感怔愕,但他靈機一動,已有了解釋,乾笑不已「對嘛!怎會差那麼多?當初我見著他時,也嚇了一大跳,後來靠近他,瞧個清,才發現烏銳為了不讓人認出他,所以替他易了容,還弄些大力丸、養胖丸的給他吃,幾個月不到就腫成這個樣子,我還是靠他那兩根被磨短的牙齒,才認出來是他!」

    手指再指,又道「你們看,他的牙齒是不是特別大?」

    他說的煞有其事,但相隔數十丈,又不是通天眼,哪能瞧個清?

    姥姥、水月、水柔凝目望去,能瞧出一排牙齒在嘴巴裡已經不錯了,那還能分辨大小呢?

    水月冷道「你該不是在耍我們吧?」

    小千瞪眼道「什麼話嘛!我閒著沒事幹,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個不相干的人?」帶著怒意;「你們愛救就救,不救拉倒!」

    姥姥心想小千所言亦有道理,遂道「下次給老身說清楚些,臨時變成這個樣子,誰能夠分出他是你哥哥?」

    小千聽她所言,已知她已相信,幹幹一笑,又道;「我哪能注意到哥哥長像的變化?其實只要認清他那兩根牙齒就能萬無一失,現在跟你們說,以後就不會搞錯了。」

    姥姥瞄他一眼,也不知該說什麼。

    此時烏銳聲音已再次傳來,他狂妄得意和笑道;「百丈、殷浮生,你們都吃過了苦頭,該知道本派的實力,你們現在是勸他們歸順西巫塔呢?還是非得要等到流血五步,才俯首稱臣?」

    百丈冷靜道「烏司神,中原武林一向未和你西巫塔作對,你為何要趕盡殺絕呢?」

    烏銳冷笑不已「不作對,那是你們自以為在華山論劍,打敗本派高手,而不屑和本派動手,少在那裡假慈悲,弱肉強食這個道理,在江湖中,任誰也清楚得很。

    老夫來此,不是跟你談道理,何況你這手下敗將,根本沒有資格跟我談,我只問你,是歸順還是短兵相見?」

    武當掌門秀靈子忍無可忍已斥道「西巫塔未免太自大了,憑你們四人,敢跟九大門派為敵?貧道第一個就容不得你囂張。」

    烏銳冷笑道「很好!雜毛老道說的意氣風發,好是威風,其實我說那些,也只是說說而已,你們精英盡出了,當然想一分高下,否則你們死也不會甘心,西巫塔是不會讓你們失望,今天第一個對象,就從武當下手。」一手揮向戰天「去領教你連敗四年的『太極劍法』!」

    戰天聞言,登時抽劍,黑影一閃,快掠高空,那把利劍已點到秀靈子門面,速度之快,讓人心驚肉跳。

    秀靈子驚惶往後閃退,沒想到戰天身手會如此俐落?

    只覺眼前一花,戰天已在身前不及三尺,那把利劍更逼刺而至,讓人肌膚生寒,不得已揮出拂塵撥開利劍。

    豈知拂塵一拂,纏向利劍,以他數十年修為功力,自信可以挑開任何兵刃才對,現在竟然被黑劍給切成數段。

    秀靈子驚愕叫聲「不好」,想再揮拂塵木柄抵擋利劍,身軀更往後飄竄。

    戰天冷笑一聲,其勢未變,衝勁仍在,利劍刺的更快、更急,竟能快過橫掃而來的拂塵,筆直的刺中其右臂,挑出衫片。也劃出血痕。

    秀靈子大駭,趕忙丟棄拂塵,發掌擊向戰天,人已往後跌滾,可惜他手臂已傷,功力大打折扣,發掌之下,威力不大。

    戰天冷笑,根本不避掌勁,還故意揮劍斬向空拂塵織白長毛,劍影閃晃,織毛寸斷,飄落空中如雪花。

    他側身旋轉,一劍又刺向秀靈子左臂,存心想讓他雙臂廢去。

    秀靈子連遭追擊,心中大駭,急喝「七星劍陣快發動!」

    其實在他受傷之際,劍陣已然發動,七把利劍分別從七個方向刺向戰天,以逼他反手自救。

    戰天果然被逼的回劍自救,叮叮兩響,封去背面兩劍,那把利劍突然如閃電般劈向兩名劍手,劍影揮過,人頭飛起,血柱「噗」的噴高數丈,群眾一陣駭然,紛紛走避,被戰天氣勢所懾了。

    戰天可未停手,趁劍手驚駭之際,揮劍再斬,短短距離,也未看清黑劍如何刺出,三名劍手慘叫,長劍落地,雙手撫胸,倒地不起。

    名聞天下的七星劍陣,在戰天的手中不到兩招就已冰消瓦解,五死二嚇呆,已棄劍而逃。

    戰天攻勢未停,一劍又刺向秀靈子,準備放倒他。

    在危急之際,忽聞一聲冷喝「好殘酷的劍法!」一把兵刃已攔向戰天利劍,叮然一響,雙方已分了開來。

    戰天頓感驚訝,有誰能有此功力封去他劍勢,遂往來人瞧去。

    花甲和尚一個,正是苦惱大師,今天他未以酒葫蘆迎敵,而是拿了年輕時慣用的「降魔杵」,一杵在手,大有年輕時之氣概,舞得虎虎生風,一時也將戰天逼退。

    他歎息不已「苦惱啊苦惱,酒不能喝,還要來此舞刀弄槍,和尚我命真苦!」

    戰天驚愕「苦惱禿驢!」一時也凝起心神,不敢再大意。

    群雄見苦惱大師來到,精神不由一振,直呼「苦惱」,大有一股作氣之勢。

    灰影再閃,忘憂婆婆也舉著木杖飛掠而來,靠向苦惱,木杖指向戰天,冷笑道「別忘了還有老身!」

    十數年來未見聯手的苦惱大師和忘憂婆婆,今日竟然聯了手?群眾更形激動,土氣更高昂。

    其實忘憂婆婆之所以會聯手,可全是苦惱大師費了口舌,而以戒酒為交換,才將她給拖了來。

    她是滿心高興。而又百般開條件苦惱不能毀諾言,然而一個酒鬼能否為了諾言而戒酒,那可就得下一番苦痛功夫了。

    烏銳見苦惱、忘憂二人出現,已帶動群雄氣勢,當下已冷喝「戰神、戰魂(已把大板牙取此名)上!」

    戰神及大板牙已抽劍凌空而下,劍出人倒,哀號之聲又已響起。

    苦惱大師不敢再說風涼話,馬上發動了攻勢,攔向戰天,希望能及時制住他,以挽回劣勢。

    豈知戰天冷笑一聲,劍勢頓變,在空中盤旋,不再迎向苦惱,此種打法根本傷不了人,實在讓人百思莫解。

    苦惱大師猜不透,心頭雖起疑,卻也未停止攻勢,掠身追向戰天。」

    忘憂婆婆怕他有所失閃,也舉杖追殺戰天,冷笑不已「憑你這邪門歪道,也敢與中原武林為敵?老身一記木杖就把你的腦袋瓜子給敲碎,到時你就知道你腦袋是豆腐做的。」

    戰天冷笑,猝然間劍勢已拉開,好似太陽火光抽了出來,橫掃苦惱。另一個方向,戰神也以同樣攻勢掃劈而至。

    好似兩把大掃刀切向中間的苦惱及忘憂婆婆,那威力似如迴旋之海嘯,絞得兩人遍體生寒。

    苦惱大師頓覺千斤壓力沉沉而來,逼得自己心浮氣躁,血脈怒張,心頭詫然不已,再見戰天、戰神聯手出招,已駭然驚叫「天羅奪命陰陽劍!」

    兩人所展,正是用來對付「劍癡」的劍招,當時劍癡也恐慌過現在苦惱亦驚駭不已,可見此招威力非比尋常。

    苦惱驚駭之下,叫著「小荷小心!」顧不得再說下去,已盡展全力迎敵。

    情急之下,他已叫出忘憂婆婆乳名「小荷」,叫得她甜蜜心頭,那股勁兒,就算豁了性命也甘心。

    四條人影,在空中形成四道雲層流動,迴旋絞著,在兩團黑雲罩近橙雲及灰雲之際,叮呼之聲不絕於耳。

    霎然黑雲一錯而分,苦惱大師及忘憂婆婆已摔往地面,兩人勉強翻個身,讓足尖著地,蹬蹬蹬,連退三步,不少衣衫碎片已落了下來,而婆婆的木杖早已斷成兩截,苦惱大師的降魔杵也現了七分缺口。

    兩人有點怔楞,對方竟能在一招之內毀去自己手中兵刃,若再次攻來,那還得了?

    苦惱大喝「你們是誰?」

    戰天、戰神冷笑不已,凌空旋身,也懶得回答,借力點向附近突巖,奇快無比的又攻抄而來。

    此劍勢有如撒網,從兩頭撒向中心,其目標被困於勢力之中,甚難脫身。

    苦惱、忘憂吃過一次虧,哪敢大意,馬上棄攻為守。但在戰天、戰神威力攻擊下,顯得危機重重多了。

    小千見狀,一方面擔心苦惱大師遭了殃,一方面也認為時機成熟,突地已掠身衝向最高空,想以本身擅長的輕功製造出震懾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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