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小千 正文 三十五 記設烏銳
    可惜小千仍未走得掉,只走了兩里路程,烏銳又已攔向前頭,擋住了去路。

    「綠小千,你認命吧!」烏銳冷笑不已。

    他和戰天、戰神包抄,自是包辦了三個方向,而在未找到小千蹤跡時,很容易可以想到小千已用計脫逃,自會反抄而回,小千走脫的機會就少得多了。

    小千見著他,也放慢了腳步,淡笑道「老烏龜你倒挺有耐心的嘛!」

    烏銳黠笑道「老夫要追的人,從沒有一個被走脫過,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小千倒真的伸出雙手,無奈道「既然如此,我只好投靠你們西巫搭了,不知你現在還要不要我?」

    烏銳突然哈哈大笑「太慢了……」

    話來說完,小千就是等他得意忘形的一刻,時下只剩他一個人,正是突襲的好機會,見他笑的如此狂妄,小千已竄身而起,宛若天邊快迅閃電劈向烏銳。

    「是太慢了!」

    喝吼一聲,小千一拳已打向烏銳眼眶。

    烏銳沒料到小千有這個膽子突襲自己,又在自己戒心鬆懈之時,一個眼花,左眼已挨了一拳,立時泛腫紅,痛得他往後跌撞。

    小千一臉捉弄歎息樣「是太慢了,否則我該賞你兩個紅肉包才是。

    奚落歸奚落,他仍不敢停留,馬上又往前逃去。

    烏銳豈能嚥下這口怨氣,馬上嘯起聲音,通知戰神和戰天追往此方向,自己怒罵幾句,強忍痛楚,也急追不捨。

    烏銳對此地形似相當熟悉,會合戰天、戰神兩人,以包抄方式追逐,才只了二十餘里,很快又將小千給盯上。

    轉過一座丘陵,是一片廣闊河床,河中清水潺流,可惜不深也不急,就像一大片原野般,連藏身的地方都沒有。小千不禁暗自叫苦「怎麼會選中這種地方?看樣子有得跑了!」

    反正已藏不了身,他只好咬緊牙,使狠勁的往前頭沖,存心想創造最高速度。

    烏銳和戰神則在後頭一路猛追。

    如此一逃一追,倒有點比賽腳勁。

    身形過處,水花紛飛,宛似流奔的瀑布,直瀉千里,十分壯觀。

    小千已奔出興趣呵呵直笑「跑在前頭和跟在後頭猛追的滋味,差別就在這裡,一個很爽,一個很痛苦。」

    豈知他剛笑了幾聲,突見前面山頭上已衝下戰天的身形,他已擋住小千的去路而直追過來。

    小千又沒了得意的笑容,轉為苦笑「如果沒有盡頭的追逐。前頭跟後頭的人,都一樣的痛苦。」

    他馬上掉頭往斜方向奔逃。

    只一霎時,雙方已變成迴旋式追逐,繞著偌大的河流在打轉,追得水花四濺,激烈已極。

    小千似乎愈追精神愈好,一有機會便回頭奚落三人「怎麼樣,這招『雞飛豬跳狗洗澡』還過癮吧?」

    烏銳豈能忍受他奚落,怒罵不已。

    猝然間,烏銳也計上心頭,突然解下腰帶,暗自藏於水中,自己再拉緊褲頭,猛往小千追去。

    也因為是圓著打轉,很快就跑回原地。烏銳見他快逃到腰帶處,急喝一聲,人已往前衝撲,相準准的拉向腰帶。

    猝然間,小千左腳已被腰帶絆著,一個唉呀已摔往水中,心知要糟了,想爬起來再逃,已是不及了。

    戰天和戰神兩把劍已回在他脖子上,刀鋒森厲,逼得他不敢亂動,乾笑道「比賽結束,我認輸就是。」

    烏銳此時也已爬起來,冷笑不已「綠小千……你終於還是落入我於中了。」

    說話間,呼吸急促,似乎追的十分累。

    小千瞧向他,突然已呵呵大笑起來「你捉人一向都要用腰帶嗎?」

    烏銳自得狡笑「對付你這小狐狸,不使點詐,豈能得手?」他甩著腰帶,感到甚為得意。

    小千仍呵呵直笑道「可是你的犧牲未免太大了,你不知道腰帶解了,褲頭也就掉了!」

    烏銳突然往褲頭瞧去,赫然只剩內褲,外褲早就在他撲身鬆手之際落開,再被河水沖去,等他爬起來時,已光著兩隻毛茸茸的瘦大腳,長褲早已流失了。

    他突然困窘的浸回水面,形態十分狼狽。

    小千快笑出眼淚「捉我,須要你『寬衣解帶』嗎?」

    烏銳嗔怒道「等一下再跟你算帳。」

    他浸在水中,半蹲的走著,去尋找他那條褲子。

    一個武林高手,竟會落成這副德行,不但小千笑出眼淚,連平常冰冷無情戰天和戰神也擠出了一點笑意。」

    小千極盡戲謔道「快呀!要是褲頭被流走了,難道你要蹲一輩手嗎?」

    烏銳老臉一陣青白,悶不作聲的被小千奚落個夠,他只耽心褲子真的流失,那可就糗大了。

    還好河水潺流緩慢,只將褲子帶走了二十餘丈,烏銳很快找著它;這份喜悅竟然不輸於逮著小千,可見他對此刺激之深,恐怕將畢生難忘了。

    他很快穿回褲子,心頭方自篤定,又已恢復已往應有的深沉,走向小千,冷笑道「你將付出代價。」

    小千仍談笑風生「有什麼代價可以彌補你寬農解帶的得意傑作?」

    烏銳老臉青白不定,冷森道「用你的命來賠!」

    「你怕我把這件事說出去?」

    烏銳冷笑「不錯,我怕,人總要面子,可借你沒有機會說出去了」

    小千瞄向戰天和戰神,輕笑道;「他們呢?他們也見著了,還在偷笑。」

    戰天、戰神本已壓下笑意,但突又被小千言語勾起難忍笑意而竊笑起來,兩人目光觸及烏銳,不好意思低下頭。

    烏銳也感到困窘,正想強自裝作不在乎。

    豈知小千已趁戰天、戰神窘困之際,雙手猛扯兩人褲管,想扯下其外褲,然而兩人腰帶扎得緊,只扯下兩截褲管來。

    效果雖然不好,但他早計劃扯過之後就往後逃竄,是以並未影響其計劃。大聲喝道「褲頭掉了!」

    聲起人竄,已逃出兩把利劍範圍,沒命的奔逃。

    戰天、戰神意識而驚愕的往下襠瞧去,莫要跟烏銳一樣的出醜才好,已顧不得趕去追殺小千了。

    而此時烏銳已狂喝道「殺了他!」

    戰神、戰天發現只掉了褲管,心頭已安心,復聞烏銳強烈命令,又想及小千的狡黠想扯自己褲子,怒意已起,反撲追前,攻招之勢,已全力撲殺。

    小千雖逃了數十丈,但全身濕淋淋,在水中逃起來更是不便。眼看兩名惡煞又快追上,心頭暗自叫苦「今天怎麼這麼倒霉?衰透了預。」

    他還是沒命的逃往沙灘,眼看兩把利劍快截向背心,不得已才想轉身封招以解危。

    在千鈞一髮之際——

    「叮」的脆響,封掉戰天、戰神兩支快劍的不是小千,而是另一把快劍。

    曾幾何時劍癡也趕來此地,猝見小千危急,已出劍相救,也只有他的劍能架開戰天、戰神無與倫比的劍勢。

    見著劍癡,小千已軍心大定「你來的正好,我替你物色了兩個練劍的對手,包你滿意。」

    劍癡已橫在小千身前,凝神注視虞局,並沒回答。

    烏銳突見劍癡,臉容也微微**「劍滿天,我勸你還是別插手好。」

    劍癡冷道「別人可以動,你不能動他。」

    小千頻頻點頭「沒錯,俺綠豆門高手如雲,豈能容你西巫塔囂張?上!」

    他一揮手,眼睛已瞄向劍癡,好似在指揮部下一般,劍癡卻還他一眼,目光冷冰冰的含有嗔意。

    小千急忙乾笑起來,此時他可不願意讓劍癡撤了手,這可對他大大不利,他趕忙乾笑道「我是要你練劍,沒有其他意思。」

    瞄向戰天、戰神「別讓他們久等了,怪不好意思。」

    此時烏銳的聲音又自傳來「別人怕你劍滿天西巫塔可不含糊、現在退去可還來得及。」

    劍滿天冷道「你未免太自大了。」

    小千呵呵笑道「他自大的逢人就脫褲子,我實在不能跟他比……」

    「綠小千你敢?」烏銳想到方才糗事,心頭就憤怒難消,馬上轉向戰天、戰神,下令道「上,格殺勿論!」

    戰天、戰神聞言,已再次出招,全然攻向劍癡,他們想,只要放倒劍癡,小千就不成問題了。

    劍癡但覺對方刻勢似乎比自己想像的來得強多了,一時也有心試試劍招,—一的喂招,不急著反攻。

    然而戰天、戰神一向以殺人為目的,攻招之際又狠又快,非得逼得劍癡拿出全力來應付不可。

    就此刀光劍影,打的難分難解。

    十數招一過,劍癡頓覺兩人功夫竟然不在一派掌門之下,自己就算盡全力搏擊,也很難全身而退,這一驚非同小可,劍勢也轉弱少許。

    但只這少許,左肩已被劃了一道血痕。

    小千見狀,直罵不已,他可不願劍癡輸了,趕忙抓起地上一堆堆石頭,猛往戰天、戰神身上打去,如此一來,又挽回劍癡的頹勢。

    烏銳見此,已衝向小千,怒罵「小雜種你還敢作怪?」

    「我當然敢,不但是他們,連你也逃不了!」

    石塊又往烏銳身上落去,逼得他手忙腳亂,一時也難越雷池一步。

    小千已然發現丟石塊竟然有此功效,直怪自己以前為何不用?

    其實石塊打出,和暗器已差不多,他本身已打通穴脈,功力自然增進不少,又加上他手臂的「無雙刃」多了一條臂肌,丟起東西,自是比常人威力增加不少。

    就在混戰之際。

    戰神和戰天以奇怪的劍法攻向劍癡,兩人凌空飛起,在空中如滾木般橫擺滾動,左右交叉,長劍卻脫手飛出,交織成一片劍網。

    只要在其勢力範圍,很可能被斬成數段。

    「天羅奪命陰陽劍?」

    劍癡驚詫喊出口,已不敢怠慢,馬上抱元守一,在兩人尚未將劍網緊縮之際,已身劍合一衝向空中兩人交叉的身形。

    戰天、戰神頓覺劍癡劍勢逼人,已無法等到最大威力再縮網,兩人大喝,身形倒立而起,以利劍纏封劍癡。

    三把利劍兩上一下的相互交錯,撞出無數快急火花噴飛,宛若千百萬顆星星交織一處,煞是光彩奪目已極。

    火花急閃而逝,劍癡已衝破兩人劍網,直竄空中。

    戰天、戰神則雙雙往左右兩旁射落地,臉色顯得蒼白而訝異。

    這局面也驚住了小千及烏銳,兩人齊往他們瞧來,一時也忘了要相互攻擊對方。

    劍癡身形方飄落地面,已逼向戰天及戰神,冷森道「數十年前的『血刃』、『魔刀』跟你們是什麼關係?」

    很顯然,他是從方纔那劍網看出了兩人的來歷。

    戰天和戰神聞言,臉色更變,已不自禁的微微顫抖身軀。

    劍癡又再逼迫「說,他們在哪裡?」

    烏銳己覺不妥,遂冷森道「這筆帳以後再算,走!」向戰天、戰神揮手示意,二人立時撤退,快捷的掠向河流上游。

    打落水狗,小千可大有興趣,急忙追趕,喝叫「別逃!褲子都敢脫了,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追趕之際,石塊如雨點打個不停,烏銳三人可吃了不少苦頭,可是他們仍悶聲不響,直往前奔逃。

    小千追趕一陣,石塊也丟光了,這才放慢腳步,趾高氣揚道「想殺我?也不看看俺是幹什麼的?天下第一獵手豈是白混的?」

    拍拍手上沙土,已得意洋洋轉頭,突見劍癡也追趕而來。以前種種過節,他可還沒忘記,落在他手中和落在烏銳手中也差不了多少。

    馬上轉頭,他又追向烏銳,喝罵道「別逃啊!咱們的過節非算個清楚不可!」

    說是追人,事實卻是跑給劍癡追,最好能把他給甩掉。

    劍癡似知小千用意,也知他輕攻不弱,想逮住他,就得使點詐。

    在追趕之際,突然劍癡已隱入河邊山丘之中,以讓小千誤以為追丟了人,然後再繞道追捕,才有機會逮住他。

    果然小千遁入林中,不見追兵,以為劍癡追錯方向,得意的一笑「想追我?可沒那麼容易,除非你會飛!這樣飛!」

    他抬頭往一顆大樹上瞧去,張開雙手做出翅膀狀,但還來不及擺動「飛」起來。

    樹頂已飛下劍癡身軀,他訕笑道「我不但會飛,還會捉人!」

    小千大驚失色「你真的飛來了?」拔腿又想跑。

    可惜劍癡似乎已豁出去,撲身而下沒逮著,卻不顧自己身份,又如青蛙般再撲向小千,果然逮住他雙足。

    「看你往哪裡逃?」他得意的已笑起來。

    小千可沒命的掙扎「放手啊!」

    「不放。」劍癡仍抓的緊緊的。

    「快放手!你這算什麼飛嘛?簡直像老母雞下蛋,難看死了!」

    「只要能逮著你,任何方法都沒關係!」

    小千不得不認輸了,拖拉一陣,只好趴在地上,苦笑不已「天下就只有你最賴皮,人家是抱佛腳,你卻抱我的腳?唉!被你抱中的,連神仙都會怕!」

    劍癡趁此機會已點了他數處穴道,這才噓口氣,坐了起來,瞄向小千,也覺得想笑「要抓你,實在不容易!」

    小千捉黠白眼「要被你捉,也實在不容易,你對男人的腳似乎有偏好,抓著就不放了,你是不是有戀腳狂?」

    劍癡微微一楞,心神也為之凝聚,漸漸恢復冷漠「你最好給我少說話,咱們的帳還有的算。」

    小千落落大方道「反正債多不愁,你喜歡怎麼算就怎麼算,我保證以不變應萬變,一賴到底。」

    他心知劍癡和水靈他們有所淵源,在未弄清自己身份之前,是不敢亂下殺手,自己才敢說出此話。

    劍癡成竹在胸,冷笑道「你想賴?你以為我不敢對你如何?」

    小千謔笑道「這話最好問你自己,我懶得回答。」

    劍癡冷笑道「我的回答就是你不說出武帝下落,我就叫你嘗盡苦頭。」

    小千斜眼道「你當真想知道武帝下落?」

    「當然!」

    「好,我帶你去。」

    小千已瀟灑的站起身,一副想帶路的模樣。

    劍癡見他答應的如此爽快,前後判若兩人,已起了疑心,「你當真要帶我去?」

    小千瞄眼道「你這個人怎麼搞的,你不是要用盡所有方法逼我說出武帝下落?現在我帶你去,你又疑神疑鬼,實在難侍候。」

    劍癡冷道「你也說過要一賴到底,現在怎麼不賴了。」

    「我高興什麼時候賴,就什麼時候賴,一定要現在嗎?」

    「要是你中途耍賴了?」

    小千回答的很順口「至少那時候你離武帝會近些。」

    劍癡實在拿他沒辦法,只有以強迫一途了,冷森道「只要你敢使詐,我就抽了你的筋骨。」

    小千謔笑著,不以為然。

    「你不信?」劍癡已有點擔心。

    小千回答的甚是捉弄人「不是不信,而是你根本不知道我何時在使詐!」說完呵呵笑起來。

    「你……」劍癡嗔怒反笑「好,我就先讓你嘗嘗什麼叫『鎖心絞』!」

    手一伸,已扣向小千肩臂,登時一股熱流湧向小千身軀,先弱而強,真如燙得火紅的細針流竄,齊往心脈逼刺而去。

    小千已然痛叫不已「快放手啊!痛啊!」

    「知道痛,你就給我老實些!說,武帝在何處?」

    小千痛出汗水「先放手,我再說嘛!」

    「先說了再放手。」

    劍癡手上再加勁,希望能逼他說出來。

    小千唉痛直叫,整個人好像被岩漿淋洗,疼痛難挨。

    突地——

    遠處有了聲音「滿天兄,不要逼他了!」

    不知何時,武帝尊貴身形已輕巧無聲的飄了過來,好似風中柳絮,柔雅得讓人神往。

    劍滿天聞聲已轉頭,猝見武帝尊容,身軀不禁抖顫起來。分開十餘年,如今突又相見,禁不住那股欣喜,已使他吶吶不能成言。

    武帝飄落他身前不足六尺,含笑道「滿天兄,咱們已十餘年沒見面了,你還是老樣子,只是鬍子少了。」

    是的,等了十餘年,一切希望就在這一剎那實現了,劍滿天又是驚,又是喜,反而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他心中所想的武帝,何嘗不是不是容貌依舊,並無多大改變。

    他仍忘了回答,只顧瞅著武帝瞧,想看個清、瞧個夠。

    小千被他鬆了手,已不再疼痛,但一把怨火可難消,見他如此呆愣,一腳已踢向他屁股,罵道「武帝都來了,逼我的債,看你如何還?」

    這一腳可把劍癡踢得往前撲去,差點一個狗吃屎,小千已為這得到發洩而呵呵大笑起來。

    劍癡也被踢醒了不少,顧不得再理小千,猛然瞪向武帝,冷森道「你真的就是武帝?」

    武帝淡然一笑「滿天兄,咱們已是多年好友,你該看得出來。」

    「可是你為何失蹤十數年?」

    武帝歎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劍癡冷道「至少你該告訴我一聲,憑我們的交情,難道不足以讓你如此做?」

    武帝歎道「我很想,但前幾年我行動不便,後來你似乎也習慣了。為了保密,我只好再度隱瞞。」

    劍癡冷道「你有何苦衷?」

    武帝苦笑「滿天兄不也明白,武帝似乎不只我一人。」

    「不錯!」劍癡冷道「到目前為止,我還不能確定你是否真的是武帝。」

    武帝歎息道「這就是我的苦衷,現在你未能確定,前些年,你就更不能確定了。」

    劍癡冷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現身?」

    武帝苦笑「我不現身,行嗎?你逼的那麼急,而且又逼問綠豆門主。」

    劍癡稍感窘困,深吸一口氣,又道「不管如何,你該先證明你是真的武帝。」

    「我來證明!」小千很想再踢他一腳,卻隔了三四尺而不能得逞,他瞪眼道「你這大猩猩,三番兩次說武帝是假的,你就沒有想過真的武帝到哪裡去了?」

    劍癡微愣。

    小千繼續道「所以你就胡搞亂闖,弄得亂七八糟;我現在告訴你,武帝有兩個,一個就是你面前這位,他就是真的。另一個就是『月神教主』,他就是假的。你跟武帝有交情,你卻如此對他,我看你將來如何面對他?最好你能想清楚這點。」

    劍癡有點茫然了,他何嘗不願相信眼前這位就是武帝。

    可是,事關重大,他豈能如此輕易就相信?對老友如此冷言相向,其內心痛楚是可想而知了。

    他仍下定決心查個清楚,反問小千;「你怎知另一個武帝就是月神教主?」

    小千瞄眼道「是我親眼所見,你該相信了吧!」

    「你見過他?」

    「不但見過,還跟他交上手呢!」

    劍癡半信半疑「你如何分辨他們真假?」

    小千得意道「這是我跟武帝的秘密,你別忘了,你還是殺我爹的嫌疑犯,我可還弄不清,你是屬於真武帝還是假武帝,這秘密豈可隨便說給你聽?」

    他回答得甚為狡黠,使得劍癡無話可說。

    如此一來,劍癡的身份反而也沾上了嫌疑,他有點惱怒,轉向武帝,冷道「這是怎麼回事?我何時殺了綠江漓?」

    武帝歎然道「我並沒說你殺了他,只是他確實是留了那張紙條。」

    「所以你就懷疑是我殺的?」

    小千冷道「否則我爹怎會找你,一去就沒了消息。」

    劍癡惱怒道;「我沒碰見你爹,也不認識綠江漓,這分明是個詭計。」

    小千冷道「除非你拿出證據,或者我爹復活,否則我很難相信你的話。」

    劍癡怒道「老夫何時說過假話?你這小子……」他憤怒得說不出話來,事實上,他又如何能讓小千心服口服?

    武帝已歎息,說道;「小千兒,劍癡的確不曾食言背信過,聽他如此說,老夫相信他並未殺了你爹。」

    對武帝的崇拜,小千自然是十分相信他所言,卻又茫然不解「可是那信箋明明寫著要取『鳴蟬劍』……」

    武帝歎道「也許你爹真的是要取此劍,但在中途卻出了事,你該明白,身在江湖,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任何事情,尤其在那個時候我也遭到了暗算,與我有關的人,很可能也會同時落難。」

    小千隻好相信此話,瞪向劍癡「你為何沒落難,留到現在,礙手礙腳的!」

    劍癡冷道「當時我在塞外,來不及趕回來,否則豈容此事發生!」

    小千無奈的苦笑道「好吧!就算你不是我的殺父仇人好了,你也該相信他就是真的武帝了吧?」

    劍癡盯向武帝,實在瞧不出真假,已拱手道「水涼兄,事關重大,容小弟冒犯了,它日若澄清,再負荊請罪。」

    武帝歎息道「自該如此,只怪局勢弄人。」

    劍癡再次拱手,已道「二十年前,泰山觀日峰,你我交杯論劍,一共痛飲幾壇茅台,折劍幾把?」

    武帝道「該是黃山花釀,不是茅台酒吧?我們一共痛飲三七二十一壇,最後一壇還是兩人共飲;一共折劍十三把,包括兩支名劍『滴露』、『寒雪』兩把。」

    劍癡凝目望向武帝,這是他和武帝的私人秘密,別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武帝竟然說的分毫不差,連酒名都更正。

    他會是真的武帝?

    劍癡已然猶豫,如若他不是,可能答不出這些問題,可是自己為何與他感染不上昔日的狂放之勁?

    這是英雄相惜的真情流露,難道是十五年時間隔離而疏遠了這股勁?

    他又問道「當時你我並肩作戰,以何役打的最為漂亮和艱苦?」

    武帝道「該算是常山十八劫,為了圍剿『常山六鬼』,你我各被十八名高手所困,一連戰了六天六夜。

    你我一共砍下他們二十四顆人頭,也精力耗盡,那時我們才剛滿三十歲左右,算算也該有數十年了。」

    劍癡不說話了,連年輕時的事情,他都能說得清清楚楚,若再懷疑他,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只是,他再也提不起往年的狂勁,內心總像缺少點什麼?

    武帝歎道「也許我們都老了,昔日情景只能緬懷,不復可再。」

    劍癡強行擠出一絲笑容「玉先生,也許你我該盡棄前嫌,重溫昔日狂放之情。」

    武帝歎笑道「談何容易?」

    劍癡道「不如你跟我一同去見水姥姥,只要誤會一解開你我生死之情,永世不變。」

    武帝輕歎道「只是暫時我有不便之處。」

    劍癡道「再難,也沒有比誤會更來得重要。」

    「我知道,只是……」武帝似有難言之隱。

    劍癡心中又起了疑「你不願意?」

    「不是不願,而是……」

    小千已插口道「你也沒見過老太婆那付要吃人的模樣?她是個講理的人嗎?被她碰上了,有理都說不清,見了她,簡直自找麻煩!這就是武帝最大的苦衷。」

    武帝苦笑不已,似乎默認了。

    劍癡反駁道;「姥姥最為正直,她豈會不講理?」

    小千白眼道「講理?既然講理,為何三番兩次跟我過不去,還抓我回去當她孫子?我沒看過那麼霸道的老太婆!我很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劍癡斥道「你胡說什麼?老實告訴你,她和水月正無時無刻在找你,要是這話落在她耳中,你非掉層皮不可。」

    小千登時閉了嘴,驚然的往四下瞧去,深怕這要命的老太婆突然出現了。

    「這種老太婆,你還說她講理……」他的聲音小多了。

    劍癡見他癟了樣,也不再理他,轉向武帝道「玉先生,為了澄清一切。你有必要去見她們一趟。」

    武帝仍苦笑;「只要時機成熟,我自會去見她們,還請滿天兄見諒!」

    劍癡再次凝注他良久,才歎道「雖然你說出了你我之間昔日的事,但我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麼,也許真如你所說,分開太久了,一切都覺得不對勁。

    如今你有難言之隱,我也不必強求,只希望你能早日澄清誤會,到時咱們再把臂言歡。多說無益,我告辭了!」

    他拱手為禮,已帶著沉重心情離去。

    武帝臉容更形悵然「滿天兄,你將去何處?」

    「告知水姥姥。然後回絕劍嶺,隨時歡迎你來!」

    聲音已淡,劍癡已走遠。

    他仍珍惜武帝這份情,正直的他已把話說清楚,他雖相信武帝,但心靈卻有股莫名的隔閡,他不願隱瞞,只希望武帝和他能想辦法去掉這層隔閡。

    他並不怪武帝不去見姥姥,他想武帝一定有苦衷,至於是真是假,對血性漢子的他來說,根本就未去想它。

    武帝只能歎息不已,昔日老友變成如此生疏,其內心孤寂難忍可想而知。

    小千倒露出了笑容來「走了也好,否則多了一個這樣的『朋友』,我可吃不消!」

    武帝深深吸氣,不再任由感情奔放,已恢復淡雅,道「幾天不見,你怎會變成這付狼狽樣?柳銀刀可探出下落了?」

    小千望著自己百孔千瘡的前衫,自嘲苦笑不已「別說啦!人走衰運,什麼事情都碰得到。」

    轉過身軀,指向臀部,小千又道「你看我的屁股,好生生的被人砍了一刀,多不值得!」

    對於臀部的受傷,他似乎感到相當嚴重,一有機會就告訴別人。

    此種純真舉止,倒把武帝給逗笑了「是誰賞給你的?」

    小千洩了氣,道「不說還好,說了就窩心,被人砍了,竟然要不回來,是被『彩虹軒』的樓彎砍的,可是後來我們卻變成朋友,想劃他幾刀都沒辦法下手。」

    武帝淡笑「怎麼又會扯上他?」

    小千道;「複雜啦!首先是柳銀刀跑到多情夫人那裡,說什麼她是柳再銀的母親,而她又嫁給了李憐花,後來李憐花又變成女的……又變成男的……又變成同性戀……」

    他說的加油添醋,弄得武帝丈二金剛摸不著頭,只能乾笑著。

    小千說的倒是很得意,最後還加了一句「懂了沒?」

    武帝搖頭苦笑「只懂了一半。」

    「哪一半?」

    「你的話是說的很清楚,我聽懂了。另一半——內容卻是太複雜,所以我沒聽懂!」武帝笑著說。

    「廢話嘛!」小千笑罵道「你怎麼不選那一半,要選這一半?

    我不是白說了?」

    武帝苦笑「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小千無奈,又再說了一遍,武帝終於有點懂了。

    小千卻怪罪道「你教的武功,怎麼會全不管用?害我挨了一刀?連戰天那劍,要算是兩刀。」

    武帝淡笑道「你只練了幾層,對方全都是武林頂間高手,難免出現此情況,我不是要你練成了再出來嗎?現在吃了虧,倒怪起我來了。

    小千也感到困窘「我以為你的武功是天下第一,練個幾成,對付他們已足足有餘。誰知道還是只有被追的份。」

    武帝淡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世上哪有不勞而獲的?下次你可要勤如練功了!」

    「練,當戰要練,否則就快混不下去了。」

    說歸說,小千隻有在被追得無路可逃時,才會想到要是有超強的武功,那該有多好?此時危機已過,他又覺得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心中還感到一絲得意存在,那股練武熱忱也退了不少。

    武帝點頭道「既然要練,可該跟我回去了!」

    「不行!」小千馬上回絕、認真道「我有很重要的任務要辦。」

    武帝見他如此慎重,也凝神道「何事?」

    小千道「我要去救一個人,他已淪落魔掌手中。」突然嘲笑起來「想必已十分痛苦,天天在喊救命吧!」

    武帝也緊張了「他是誰?在何處?」

    「他是大板牙,我的副門主。」小千道「他為了貪圖生意,已落入西巫塔手中,我得將他救出來否則他會活的很痛苦。」

    從清晨烏銳反目成仇的追殺自己,他已想到大板牙在他們安排之中也未必好過多少,小千不得不往壞處想,為今之計也只有先找到大板牙再說了。

    聞及西巫塔,武帝臉色不由微微動容,「歡喜神佛武功高不可測,你單獨前去……」

    小千甚有把握的道「放心,我這次來暗的,任他們多囂張,照樣搞得他們雞飛狗跳!」

    「可是……我仍不放心……」

    小千輕笑道「多謝關心!老實說,我也希望你跟我去,但我也知道你一離開中原,那個混蛋月神教主就會作怪。

    所以,你還是不要跟我去比較好,我混了那麼久,還不是安安穩穩的?何況他們把人藏在何處,我一點消息也沒有,又不知道要多久時間了?算來算去,我只有把你給拋棄不要了!」

    武帝無奈歎道「我是真的走不開……」

    「所以說嘛!我有先見之明,自己一個去,準錯不了,何況……」小千突然目露黠光瞥向武帝「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武帝納悶他為何會問此問題,仍回答「我是追劍癡而來,他最近有所行動,我怕傷了彼此和氣,所以才趕來,沒想到他追的竟是你,逼得我不得不現身。」他反問「你所說的『何況』是指何意?」

    小千淡笑道「沒有什麼,我本想說何況我危險的時候,你總會趕來救人,我還有什麼好怕?」

    武帝慈祥一笑「你走遠了,我可就沒辦法分身去救你了」

    小千道「所以我只好放棄這希望啦!」

    看看天色,已快近午時,為了大板牙安危,他可不願多耽擱時間「救人要緊,我先走一步,等我回來再去找你報告好消息。」

    說著,他連衣服都懶得整理,就已追向記憶中烏銳遁去的方向。

    武帝瞧著他消失良久,才歎了口氣,滿懷心事,也掠身而去。

    對於一個天下第一高手,如今淪為此種處境,他內心之沉重可想而知,難怪他會歎不絕聲。

    七天後。

    關外。

    黃澄飛沙滾滾,嘯混著勁風,颼颼不絕於耳。

    除了沙,還是沙,偶而有幾葉茅草,也枯黃的快干死了,生命在此,似乎是多餘的。

    此處並非真正的沙漠,而是處於沙漠邊緣的黃土高原。

    遠望中,仍可見及一座高聳突亮帶橙黃的山峰,聳立在高原上。其山脊延伸乎無盡處,宛若巨龍雌伏,只見首不見尾。

    七天時間,小千明查暗訪,終於找到烏銳也跟蹤到此地。

    他的傷已好了差不多,為了避人耳目,已換穿塞外兒女衣服,看起來豪邁多了,只是頂著大光頭,仍是十分惹眼,他只好等晚上才敢撲向山峰。

    以路程來算,此處離中原並不遠,大約在五百里左右。

    小千雖找了七天,但實際追出關外只有三天左右,還得東躲西藏,若連續放馬狂奔,只要一天一夜就夠了。

    所以他想這並非西巫塔總壇,而是他們靠近中原的落腳處。

    方近黃昏,小千已潛向山峰。

    此山似乎全是岩塊所堆砌而成,險峻陡峭,想攀登,十分不容易;尤其是岩塊的鬆動,更讓人心驚膽跳。

    小千抓出小貂兒,彈它鼻頭,將它喚醒,低聲道「好命鬼,醒了沒有?」

    小貂兒伸伸懶腰,吱吱叫著,一副人模人樣,還有點困呢!

    小千白眼道「那天你被賣了都不知道,還不快醒來?」

    一連敲了四五下,小貂兒吱吱尖叫,終於醒了,直罵小千心狠手辣,一點都不通人情世故。

    小千呵呵笑道「我要是心根手辣,早就把你烤來吃,何須拚老命的把你養得胖嘟嘟?廢話少說,我們要救人了,你還記不記得大板牙?」

    小貂兒點頭。

    「記得就好,他可能躲在這山中。你帶我去找他。」

    小貂兒會意,立時掠向山區,憑著它特異的嗅覺,帶領小千往深處搜去。

    經過幾處危崖,已出現小徑道,山勢也平坦多了,小徑就伏在山勢最高處,一直往前延伸,直到盡頭才往下落。

    此處竟是個四面環山的隱密盆地,大約有數百丈方圓,居中有池,呈橢圓形,附近長了不少綠草,在塞外地區,有此水源,實屬難得。

    小千注意力並未在此,而是靠山腹的暗處,似乎有不少人影晃動,不時有寒光閃出,好似在練劍。

    小貂兒已指著暗處,吱吱叫著,表示大板牙可能在那裡。

    小千滿意道「有人就好,若是沒人,這趟可就白跑了。

    瞧瞧地形,雖如盆子,四周平坦,很容易可以看個透徹,但若慢慢潛進,仍是可以隱密身形。

    他決定摸向人群,馬上選好可避身處,慢慢摸了過去。

    尚未到達山腹,已傳出不少尖叫聲。

    這是人們經過無法忍受的痛苦,才會發出此種聲音,小千聽的已微微升起寒意「他們在刑誰?」

    想及大板牙可能會為了自己而被行刑,他就無心再躲在此,馬上又潛向山腹,想瞧個究竟。

    然而,他潛近時,卻發現他們不是在行刑,而是以人來當工具,以便讓那群光著上身的人殺人。

    此種練法,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平常膽大包天的小千,此時也起了雞皮疙瘩,他從未看過如此殘酷的手法。

    山腹一排,差不多有十餘個洞穴,似乎是天然,再經過人工鑿琢而呈方形,其前邊各有一人在練劍。

    從左算起,一至五洞口外邊,各綁了一個人,哀叫聲就是由他們嘴裡傳出。

    只見第一洞口的漢子,抖直利劍,好似在宰野狗般,毫不留情的已刺向被綁著那老人的左眼。

    劍勢又快又準又狠,只一吞一吐,老人左眼已噴出血花,慘叫連連,昏死過去。

    在劍手旁邊的中年漢子已接過利劍,責備道「不是以手臂吐勁,而是以手腕吐勁,手臂吐的是剛勁,所以容易用力過猛,而使劍吐得過遠,再拉回來就慢了,以手腕吐的是柔勁,很容易可以控制力道,轉換劍勢也靈活!」

    他揮著利劍,果然比年輕劍手快捷多了,又道「剛才你刺穿眼球而暴出血花,就表示用力過猛,該像我這樣!」

    說著,劍已抖直,喚向年輕劍手「把他弄醒!」

    年輕劍手馬上擊掌打向老人。

    悶呃一聲,老人已醒過來,豈知眼皮方自輕輕張開,中年劍手已刺出利劍,就在一伸一縮之際,老人左眼已滲出濃渾乳灰漿水,他再次慘叫,整個人已蜷縮起來。

    小千見的直想作嘔,實不敢相信這群人會冷酷到一無人性的地步!

    中年劍手已自信輕笑,全然不把殺人當一回事「你看見了吧?越狠越好,敵人就是要殺的,能一劍解決,就不要用第二劍。」

    年輕劍手點頭,接過利劍,自行練習。

    小千眉頭直皺,暗自苦笑著「大板牙莫要被他們搞成如此才好,否則那還像個人嗎?」

    他開始再搜尋大板牙身在何處?

    只見劍光閃閃,慘叫聲不斷,有的被綁於木樁上,有的乾脆放他逃跑再追殺,活似個人間地獄。

    小千想痛宰他們,卻怕壞了大事,只有先找到大板牙再說了。

    可是尋了兩三遍,就是沒見著大板牙的人影,他不禁問向小貂兒「你確定他在這裡嗎?」

    小貂兒用力點頭表示錯不了。

    小千沉吟了一下,道「我看你還是先去找他,能帶他來見我最好,最少要找出他躲在何處。」

    小貂兒登時點頭,已高興的爬向人群,它似乎很習慣於這種事,做起來有板有眼,技術好得很,已不動聲色的潛向人群。

    小千隻有暫時等候,等有了消息再作打算。

    不到一柱香時間,小貂兒已欣名奔了回來,直指著左側第一間石穴。」

    小千會意,想必大板牙就躲在那裡,瞧瞧地形,除了前方丈餘遠一處較突的石壁可以藏身外,再過去就是練功場地,想潛進並不容易。心念一轉,他已狡黠笑起來「當獵手,我可內行得很!」

    他已準備冒充獵手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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