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的硃砂痣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真相(二)
    「夠了。」日旭感覺到我瑟瑟發抖的身體,打斷了嚴丹的話,「月華,如果我們再仔細去調查而不派那個人去偷盜證據的話,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歸根結蒂是我魯莽了。」日旭攬下所有的罪責是為了讓我可以不責備自己。

    「將軍,出主意的人是我,而贊成的人除了趙勇還有其他的將領,切勿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嚴丹覺得不妥便替日旭開脫道「夫人,將軍面對的是武朝成萬的百姓,難道就因為夫人藝人而放棄不追查?這個壞主意是我出的,夫人若要怪罪,我嚴某一命償一命。」嚴丹想把我逼入絕境而不得不妥協?還是希望我就此發作讓日旭徹底對我失望?

    「軍師是武朝軍隊的靈魂,月華怎敢要軍師的性命?」我冷笑的說道「用月華母親的一命換千萬百姓的性命,想來我母親地下有知,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月華……」日旭拉著我的肩膀,想說什麼。嚴丹也許已經料到我的退讓,在一旁冷眼看著。

    我掙脫開,拂了拂身說道「賑災的事情也請將軍勿要顧念月華,如果父親真的做出此等天理不容的事情,那麼就請將軍嚴辦。母親的事情,就請勿再提及。」說完,便轉身下樓。任由那三人或擔憂或不解或不屑的眼光落在我的背上。

    走到煙雨摟的大廳才發現,梅蘭和心兒都一臉心急地看著我。「小姐,姑爺他……」

    「你自己送點心也不小心,打翻了東西弄髒了將軍的文書,不過被訓斥了幾句,就一個人傻坐在門前,成何體統?」我不知心兒是否已經和梅蘭說了聽見的事情,也不知剛才我們在樓上的話他們又聽見了多少,但是此事決不能聲張出去。「梅蘭,謝謝你照顧心兒,我已經祥將軍解釋過了,回園子吧。心兒,以後可要小心。」挽起梅蘭的手往外走去,心中卻如五味瓶打翻不是滋味。原以為自己會怨恨日旭,可是如今更恨的是自己。

    「月華姐姐,你沒事吧?」梅蘭還是察覺到我的不妥,小心的問道「是不是大哥那裡有什麼不好的消息?」梅蘭這樣問,也許是沒有聽到我們在樓上的談話。

    「怎麼會有什麼壞消息?」我詫異於梅蘭的問題,急忙轉過話題說道「日照從軍營回來已經有三天了吧?不知道重新編製進軍隊後,他可以封個什麼官位?」

    梅蘭咯咯地笑了幾聲,回答道「一個新兵,能有什麼官位?我只盼望他能夠平平安安地就好,只是身在軍中,誰又能保證什麼呢?」梅蘭說著說著神色有些蒼涼,「我回風滿樓了。」

    「小姐,你為什麼要對梅蘭小姐說謊呢?」心兒看著漸漸遠去的梅蘭,問道。

    我原本微笑著的臉龐冷了下來,說道「心兒,你就當作沒有聽到那些,知道嗎?」就算日旭顧念著我,不會對心兒怎麼樣,可是他手下的那些將士謀士難免不會狠心下手,「有些事情你不過一知半解,休要胡亂說出去。」

    「可是夫人她……太冤了……嗚嗚……」心兒說道一半就哭了起來。我知道娘死得冤,罪魁禍首便是那白松誠。腦中閃過可怕的念頭,又或者這些是苻清流的安排?

    「別哭了,哭得我頭都痛了。」我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事情總有明白的一天。」說完便匆匆走回旭日園。那些人因為一己私慾便拿百姓和我娘的生命作賭注?梁家的那麼門客以大義作為借口,而白松誠又或者是苻清流利用了我娘對我的愛。想著想著便哭了起來,趴在桌上大聲的哭泣著,我該怎麼做?

    身子被人拉起,伏在了寬闊的懷抱中,「月華……怨我……都怨我……」日旭放心不下我,還是趕了回來。

    「夫君,我該怎麼做?」我悠悠地說道,「我想逃走,逃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沒有權利,沒有責任,也沒有煩惱和痛苦。」

    「有哪一個人不想過上逍遙自在的生活?」日旭輕輕摸著我的頭髮,說道「可是這世上總要有人付出自己的所有,我出生的那一刻已經注定了要承擔這個責任,而你也有你注定的命運。你生命中的痛苦也許是我帶來的,但是我也會盡力帶給你快樂。夫妻便是這樣同甘共苦的,因為我們前世、前前世的無數機緣才換得今生在此相遇。謀事在天,成事在人。月華,你我都努力過了,何必過多的責難自己?」

    「眼看著自己的親人在自己手中逝去,那樣的心情不是一句節哀順便就可以打發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白松誠的心是什麼做的?」我之前憋在心中的心傷此刻都發洩了出來。

    「可以不顧千萬民眾的人,難道還指望他有什麼悲憫之心?」日旭不屑的說道,「岳母她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一直這樣責怪自己。有錯的人是白松誠和我。」

    「夫君何必一直往自己身上攬責?」我問道,有些替日旭心痛。

    「當我在戰場上殺了第一個人開始,我便知道自己是修羅轉世。」日旭十分平靜的說道「我是踏著無數人的皚皚白骨走到今天的,什麼封賞和名利不過都是虛幻,只是抱著一個悲天憫人的心才堅持至今。看著你心痛,我一樣的痛,可是我不派人找回那些銀子,便有更多的百姓和你一樣飽嘗失去親人的痛苦,所以我寧願你恨我,也不得不那樣做。」

    日旭對我敞開心肺,第一次述說著自己的感悟。沒有金戈鐵馬的日子,誰又能有如日旭一樣有著這樣的忘我無畏呢?我無法去責怪日旭,因為他說的在理,我也無法去責怪嚴丹和其他人,因為那是他們的責任和大義,我能責怪的只有自己。

    殺死母親的人是白松誠,而沒能保護母親的人卻是我,白月華。

    「天氣涼了,怎麼還躺在這裡?」日旭雖然每天都要這樣說一遍,但是我依舊記不住。我一心只想著找出白松誠的罪責。我時常滿臉堆笑地回到白家,和那些極其厭惡的妻妾似有似無地說著官家的是非,也許是白松誠太過小心,所以一點點的蛛絲馬跡都未曾露出。日旭見一時查不出災款的去向和白松誠貪贓的證據,不顧手下將士的反對,主動向皇上上書要求打開軍糧儲糧賑災,以解燃眉之急。

    正在梁家焦頭爛額,為百姓奔走的時候,卻傳來宮中明妃誕下皇子的消息。皇上和太后歡躍之下,賜了貴妃的頭銜,下旨在中秋節宴請群臣普天同慶。

    「月華,我好累。」日旭見我不動便在我身旁躺了下來,「我費盡心思,不顧手下將領的反對,提議打開軍糧賑災,可是皇上如今卻大宴群臣,好像已經無事一般,我能說什麼?」

    「夫君,問心無愧就好。」我索然的說道「皇上不是打算去祭天求雨?也許災情可以緩解,而且你也已經做了自己可以做的。」日旭的頭靠在我的肩上,閉著眼小睡了起來。

    三天後的中秋節,隨著日旭踏入那皇宮,看到了與街上的蕭條完全相反的熱鬧,正中的大道兩邊掛滿了五彩的燈籠,來來往往的宮人手中端著各色佳餚往景仁宮而去。日旭見了難免蹙緊了眉頭,歎著氣。我拉了拉他的衣袖,說道「皇上今日高興,你不要一直板著張臉,到時候嚇倒了皇子怎麼辦?」日照和梅蘭陪著婆婆走在見面,見日旭和我拉下了,難免催促。

    「梁大人到!」公公的尖利叫聲穿透了整個景仁宮,日旭挽著我走在了前頭。

    明妃嬌弱地伴坐在皇上身邊,另一側是歡笑著地太后,而曾經風光的惠妃此刻卻與其他後宮之人一起坐在下一階,一雙眼睛睜幽怨地看著日旭,低頭喝了一口悶酒。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