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雲覆月 正文 風雪北國 I
    風雪北國I

    國天會十三年二月,大宋紹興五年,一個大雪紛飛的諳班勃極烈完顏亶跪在老皇爺阿骨打的床前。

    「玉離子,好孩子,皇爺爺這一去,怕就要苦了你了。」老皇爺拉了孫兒的手艱難的說。

    此刻的玉離子已經是十九歲的少年,一雙深邃如鷹的厲目頗有了皇爺爺阿骨打的傳承。

    靜靜的,玉離子握了皇爺爺的手說「皇爺爺,神靈回保佑皇爺爺無恙,撒滿在外面已經作法為皇爺爺驅魔祈福三天三夜了。」

    阿骨打搖了頭說「該去的,總也要去。就像北國草原的漫天篙草,總有綠了又黃,春風又綠的那天。皇爺爺這一輩子呀,馬背上顛簸了一世,也要找個地方去歇歇了。」

    玉離子的頭緊緊貼了阿骨打的手,屋內寂靜無聲。

    「玉離子呀,爺爺這一輩子,沒做過什麼虧心的事,來去都無愧了。只是對你額娘~~」阿骨打閉了眼:_麼慘,始終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皇爺爺,過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玉離子哽咽了說。

    「玉離子,你是女真部落的海東青,整個部落都在仰視你這只蒼鷹振翅上天。你要帶領整個部落穿越風雨雷電,無畏無懼的翻越高山,飛過層雲,帶了女真部落奔向光明。再難的事你要一個人忍,因為沒有誰能和你分擔,你只能靠自己。只有勇敢的海東青,才會是女真部落地首領。」

    玉離子點點頭。算是記下皇爺爺的囑托。

    「玉離子,你瞞不過皇爺爺,你在做什麼,皇爺爺都看出來了。不能怪你,你也不必顧及皇爺爺,你覺得如何做是對地。就去做吧。蒼鷹在撲捉獵物時,眼睛鎖定的目標就會毫無畏懼的撲上去,叼起來撕爛。看來血腥,但只有如此才能生存。你那幾位皇叔伯,你好自為之。」

    玉離子明白皇爺爺是看出了他近來的舉動,不過一直沒有點破而已。

    「玉離子,這關鍵時刻,最靠得住的還是自己的骨肉。你和你阿瑪地恩怨再深,他也是你阿瑪,他才會是你的人。過繼你給你宗峻和宗干伯父。無非是讓你名正言順當上女真的繼承人,當上皇儲諳班勃極烈。這父子還能有什麼大冤仇。玉離子,不要做後悔一生一世的事,就像你皇爺爺一樣。無心為之,卻悵憾終生。這盛水的瓢子漏了一個洞就無法去彌補,回越漏越多,越來越無奈。」

    玉離子安慰的皇爺爺睡下。獨自出了寢殿,迎面父王金兀朮和皇叔懶迎面而來。

    玉離子忙單手撫胸微欠身執意,喊了聲「皇叔吉祥。」

    他不去看父親的尷尬,只注意到皇叔撻懶嘴角掛出一絲狡黠奚落的笑「玉離子,你皇爺爺可好?」

    「在寢宮剛剛安歇。」

    玉離子一句話,撻懶忙說「那就不要去打攪皇叔父,金兀朮,我們正好去和玉離子說道一下這偽齊劉豫的事。」

    玉離子聽了撻懶的一番講述,偽齊劉豫劉麟父子如何地無能,如何被宋軍打得不堪一擊。連連敗退。懶不停的搖頭說「當年我就看這個劉豫不是條好狗。起初本王扶植了他,讓他當了偽齊皇帝。他這個見風使舵地傢伙,竟然看了粘罕的勢力大,是金國的兵馬大元帥,轉去投靠了粘罕。那副嘴臉,難怪大宋那麼多人硬了骨頭不當兒皇帝,單他這麼搖了尾巴的上來。」

    懶快言快語,金兀朮沉默無聲。

    他當然知道前些時候劉豫見風使舵,本是撻懶扶植的勢力,卻改投了粘罕。就連給金國這些王爺上供送禮的禮單,粘罕地那份都要多於其他王爺,尤其令撻懶不滿。自此在川陝和襄陽六郡的幾次挫敗,撻懶就不失時機的詆毀劉豫。

    「就是養條看家狗,也要養條能捕食的獵犬,不能養只會搖尾巴的柴狗吧?」撻懶說。

    金兀朮冷笑,似乎在說,就是柴狗又是被誰挑中養了這些年的?

    「不如換了兒皇帝,任由大齊去自生自滅吧。」撻懶終於說出意思。

    「不是昏德侯趙的大孫子長大了嗎?立他當小皇帝,去汴京開封,也可以安撫大宋民心,滅了趙構的念想。畢竟那趙是嫡出太子,趙構不過是個側福晉生的九王爺。」

    聽了撻懶不停的牢騷,玉離子笑笑,如今撻懶和粘罕已經勢同水火。自從他在皇爺爺面前暗中力保大伯粘罕當了金國兵馬大元帥,不服氣地皇叔完顏昌撻懶就同粘罕王爺對立起來。父王金兀朮雖然沉默不語,但玉離子知道他也不服粘罕王爺。

    「如今老皇爺病重,撒滿大師昨天說是要沖喜,要舉國歡慶才可以衝去晦氣,讓你皇爺爺早日康復。不知道諳班勃極烈考慮得如何了?」金兀朮岔開話題。

    畢竟是父親,不時的干預他地生活。怕是為他立太子妃的事,已經提及過多次。

    玉離子泠然一笑「已經吩咐有司去物色幾家貴族中的女子。」

    金兀朮說了句「大局為重,還是要快。身

    皇儲諳班勃極烈,就不能去講兒女私情,為了女真部出是需要的。」

    懶聽了這話暗自發笑,本來一對父子,如今生疏如路人。

    玉離子知道父親在點撥他關於月兒的事,父王知道他心裡只有月兒,那是他心中的隱痛。但作為諳班勃極烈,完顏家族的男子,娶妻一定要娶貴族九姓中的女子,而不能娶庶族之女。在當時,完顏家族認定的貴族九姓中有唐括、蒲察、裴滿、紇石烈、拿懶、撲散、烏林答、徒單、及烏克論。皇帝大婚,定然娶九姓氏族部落中的女兒。完顏家地格格也一定許配九姓貴族男子,以用來增加勢力。鞏固江山。

    雪地白茫茫一片,玉離子打馬來到那片冰雪覆蓋的杏林。

    曾經他在這裡邂逅月兒,曾經他在花下吹笛子,月兒依在他身邊靜聽。

    那天邊地月兒,靜淌的河水,都令他難忘。

    「龍哥哥~~」樹叢中跑出一人。緊身的胡服,水貂皮毛的護袖和翻領,美麗調皮的模樣,是真兒,裴滿氏部落世家的女兒。

    真兒從小幾乎在四狼主地王府長大,同玉離子的弟弟子龍兒年紀相仿,二人總在一起玩耍。小時候,真兒十分任性調皮,總有意幫了子龍兒捉弄他。怕是小孩子的天性,真兒會察言觀色的哄父王開心。成了完顏宗弼府中的格格一般。父王金兀朮同真兒的父親關係也很親密,真兒就經常出沒在四狼主府。父王對真兒的寵愛不亞於自己的親生女兒。但玉離子從來的討厭這個丫頭。真兒會有意拉了子龍兒去看父親抽他鞭子,會落井下石的學了大人地口氣教訓他。有時候真兒還肆無忌憚的去欺負他養地「白雲兒」,總之玉離子的心裡,真兒同子龍兒一樣的令他厭煩。

    真兒見到玉離子忙吐了舌頭抱歉說「玉離子哥哥,抱歉,以為是龍哥哥呢。」

    「子龍兒從長白山下來了?」玉離子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天。四狼主派人去接他下山來,說是老皇爺病了。」真兒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女真的女子風吹日曬,皮膚都略黑,而且風霜中面頰都帶了緋紅,一笑更是紅的如山果子一般鮮艷。

    酒席間觥籌交錯,眾人暢飲交杯。

    帳外一聲通稟「皇儲諳班勃極烈到了。」

    粘罕立刻哈哈地大笑了嚷道「玉離子侄兒來了,快快,伯父給你留了美人呢。」

    玉離子快步進來,一身裘服腰束寬帶,懸著的那柄暗紅色牛皮鞘的刀顯得極其樸素。

    粘罕伸手抓過身邊一位十五、六歲的女子。用力捏了那女子的下巴抬起她的臉,那臉都有些扭曲變形。粘罕卻毫無顧忌的哈哈大笑說「看看。像不像一個人?」

    眾人都在好奇的猜測,粘罕卻笑了說「宗雋身邊那個柔福帝姬呀。」

    宗雋臉色一陣難堪,而一旁的宗磐有些不快說「玩女人就盡情的玩你地,如何又扯到八弟身上。」

    粘罕一把將女人推給玉離子。

    那女子貼在玉離子身邊嬌小的樣子,一看就是從南國來地小美人。

    入鄉隨俗的辮發,插著幾支雉雞的彩羽,一身青蔥般碧綠的小衫兒,顯得身材柔美妖嬈。

    「洗衣院裡拿來的?」玉離子漫不經心的問,提起銀壺自斟著酒。那馬奶酒乳白泛了些淡黃,細泉般注入嵌著紅寶石的赤金盃中。

    「諳班勃極烈,奴才來伺候您。」女子乖巧的說。

    玉離子瞟了他一眼,將酒壺讓給她。

    「你叫什麼名字?」玉離子問。

    「奴家趙紋繡。」聲音也如鶯燕般細膩嬌柔。

    玉離子笑笑。

    完顏宗磐忽然笑了對趙紋繡招手說「怎麼我沒看出來像柔福,來來,過來坐到本王腿上來,讓本王好好分辨一下。」

    一句話四周駭然,粘罕笑罵了說「宗磐,這女人是玉離子的了,你怎麼可以去搶。當伯父的和侄兒搶個女人嗎?」

    眾人目光投向玉離子,玉離子卻笑了說「漢人說,女人如衣裳,是要常換的,宗磐伯父喜歡,拿去就是。」

    說罷淡笑了將趙紋繡推開。

    趙紋繡不過是一個孱弱的女子,一步三回頭的看看粘罕又看看玉離子。

    宗磐摟了趙紋繡又親又咬的喊了番「寶貝兒」。然後滿意的大笑「回去吧,看清楚了。」

    趙紋繡遲疑的回望玉離子,沒有動。

    宗磐大笑說「不必介意,你們諳班勃極烈就喜歡被人玩剩下的女人。」

    一句話極盡侮辱,座間似乎都有些窘迫。

    金兀朮忽然開口說「諳班勃極烈,撒滿大師和族人長輩合出的生辰八字裡,那些九大宗族的女兒誰適合做太子妃?」

    話題被轉走,眾人又藉機議論這個話題。

    玉離子說了句「似乎他們從裴滿氏裡選中了個姑娘。」(未完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者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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