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雲覆月 正文 失貞 III
    失貞III

    離子扶著「小老鼠」的肩頭艱難的挪進房間,月兒卻角。

    「小王爺,你快趴下,『老鼠』給你上些藥。」「小老鼠」帶了哭聲,玉離子倨傲的目光在屋內搜尋,終於發現陰暗角落中的月兒。

    「月兒,來幫哥哥上藥。」玉離子說。

    見月兒不動,玉離子自嘲的一笑吩咐「小老鼠」「將藥放在桌上,你下去吧。月兒若不願意幫我,不上藥也無妨。」

    「小王爺,可你的傷,血干了粘了衣褲就難脫了。」

    玉離子一頭冷汗扶了床邊艱難的坐下,瞬間面容扭曲痛楚,久久的長舒口氣擺擺手。

    「小老鼠」只得含淚踟躕的向屋外退,終於忍不住哭了說「月兒,你好狠心。小王爺是為了你才被四狼主毒打,皮肉都破了。」

    月兒抬起頭,欲哭無淚。

    屋裡就剩下二人,玉離子撐了起身,挪到月兒身邊,費力的癱坐在地上,用手輕輕掠過月兒的烏髮,托起月兒憔悴的臉輕輕的撫弄了沒有說話。

    月兒將頭貼到玉離子的肩頭,漸漸的開始嗚咽,二人緊緊抱在一起。

    月兒覺得玉離子哥哥摟著她的臂膀是那麼堅實,幾乎摟得她窒息,她能感覺到哥哥有力的心跳,那顆心似乎要跳出胸膛。就這樣,靜靜的,彼此體溫互相溫暖,似乎忘記了地氣的涼意。

    一個倒影遮蓋了屋內僅有的微光,高大巍峨如山的身影立在眼前。

    玉離子沒有抬頭,也沒有鬆開月兒,一任月兒在他肩頭哭泣。

    「離兒。起來上藥!」金兀朮的聲音。

    玉離子沒有做聲。

    「起來!」有力地手抓了玉離子地脖頸。一把將他從地上提起。

    小豹子般的狂怒,玉離子一把甩開金兀朮的手,失控的身體向後踉蹌幾步跌坐在床邊,硌痛了傷口一陣唏噓冷汗涔涔,傲睨一切的目光不屈的注視著父王。

    「你的責任不是保護一個女人,作為大金的諳班勃極烈,女真人未來的首領,你有責任像你皇爺爺一樣保護女真部落所有的女人。月兒有今天是她地命,這都要歸咎她的父兄無能保護自己的女人,讓她們為奴為妓受苦。你若不振作。怕也要重蹈覆轍,女真的大業不能毀到你手裡,父王打屈你了嗎?」

    「皇叔請回吧。」玉離子冷冷的說。

    他記得在皇爺爺病榻前,那一張張醜惡的面孔,上面寫著「邪惡」、「貪婪」、「權勢」、「陰謀」。

    父王殘酷地聲音縈繞在殿宇間「玉離子,女人永遠就是一件衣衫。不論如何華麗、奪目、柔美,都不過是衣衫。而在場所有的叔伯。都是輔佐你穩固江山地臂膀,是你的骨肉親人。你怎麼能為了衣衫去傷害得罪你的親人?怎麼能為了個妓女同你伯父兵戎相見!」

    所有人點頭默許,屋裡鴉雀無聲。

    一場辯駁後,宗磐王爺對他諳班勃極烈地位的質疑怕是算盤落空,而面臨的卻是如何給彼此個台階下台收場。

    皇爺爺吩咐捆了他。任由宗磐王爺懲處。也算給宗磐伯父一個交待。但出了門就要將所有地不快通通扔進烏蘇河忘記。因為女真人是一家,要地是齊心。

    沒人敢動手,誰敢動手來打他這個諳班勃極烈?這就似乎打狗不成反被狗咬。若是他還在諳班勃極烈的位置上。早晚有他登基的那天,難免會被報復。

    眾人關切地目光中,反是父王金兀朮一臉怒色走向他。父王怕是公報私仇,藉機發洩心中鬱結的怨氣,活是在拉攏討好宗磐皇伯。

    父王下手之重玉離子咬緊牙,努力不做聲,積怨的目光怒視父王。

    「向你伯父認錯!」父王逼喝。

    玉離子倔強的咬緊牙關,他過去不曾怕過父王的皮鞭,今日也不會怕。

    緊緊的捆在凳子上,鞭子抽落在玉離子身上,血跡滲出。

    「你這孩子,如此的冥頑不靈,不開口認錯,就試試看!」

    直到他牙咬得出血,直到父王湊到他跟前飽含玄機的威脅說「離兒,不是想再跟宏村那夜,讓你叔伯們見識一下漢人馴服小豹子的方法吧?」

    玉離子才淒楚的看了父王一眼,心中不平,卻也不得不萬般無奈的低頭對完顏宗磐賠罪。

    此刻,父王居然還敢出現在他面前。

    金兀朮從懷裡掏出一個玉鐲,亮碧如水。

    蹲到月兒身邊說「月兒,你乾娘留下的物件。那天,正如你所見,你乾娘從父王手中落下懸崖。那一瞬間,我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她也緊緊抓了我的腕子。那一刻,她看了我,鬆了手離去,就留下這只鐲子。這是她親娘送她的出嫁的鐲子,她應該是留給兒子心怡的女人。不一定是妻子,不一定有歸宿。」

    親兵上來說「四狼主,老皇爺請你過去。」

    將玉鐲塞在月兒手中,金兀朮轉身出門。

    阿骨打靠在床邊,陌生的目光打量金兀朮,緩緩問「去看過他?」

    金兀朮說「是!」

    「十多年前那件事,你還記恨父皇?」

    金兀朮搖頭「父王指的哪件事,兒子記不起。」

    阿骨打的目光落在金兀朮身上,昏暗的光線下,兒子彷彿永遠陌生。

    「斡啜,過來。」阿骨打呼喚金兀朮的乳名。金兀朮靠近一些,守禮的躬身侍立。

    「你心裡一直有玉離子,阿瑪看得出。被兒子疏遠記恨的滋味難受,但不想你還是敢當了那麼多人如此打他。玉離子十八了,是女真小子。十八年你為女真打造了個驕傲,父皇一直想對你說,其實,父皇~~」

    「皇阿瑪,你休息吧。太醫吩咐,你不宜多說話。」金兀朮說。

    「你很聰明,點明了宗磐的企圖,讓他知難而退。又攪混了水,令其他兄弟不敢聲援妄動。你也很機智,親自綁了玉離子在凳子上責打。皮鞭傷些皮肉,總比被宗磐拳腳相加誤傷要害穩妥的多。」

    老皇爺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金兀朮的眼。

    金兀朮垂了頭說「兒子沒旁的想法,只是生養了諳班勃極烈一場,他犯下大錯,我做生父的有愧。兄弟們不忍動手,多是有顧慮。但兒子沒什麼怕的,要恨,就讓他恨我吧。」

    「父皇這老骨頭若是去了,玉離子他,斡啜~」阿骨打慈祥的笑容,正欲說話,金兀朮卻在父皇的呼喚聲中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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