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雲覆月 正文 32 情義千秋古難全
    32情義千秋古難全月兒哄了安娘重新回到雲哥哥的房間,病榻前無數關注的目光注視著郎中輕拈的針灸銀針,燃了艾蒿,小心翼翼扎進雲哥哥光潔的肌膚,輕輕捻動。

    停止了病痛糾纏的翻滾掙扎,雲哥哥恬靜的閉上眼,額頭上豆汗淋漓。

    一陣匆促的腳步聲,王貴將軍和王敏求幹事疾步進了雲兒的房間,心有不忍的互視一眼,又不忍的望著岳飛太尉。

    原本堅信王貴將軍是來探望雲哥哥病情的月兒隱隱覺出些不祥。

    月兒眼見雲兒的爹爹,那位軍中敬重的岳飛元帥移步來到岳奶奶身邊,貼膝跪倒「母親,兒子不孝,軍務在身,今晚就要出征。家中的事務,就要煩母親費心。」

    屋內所有目光倏然從雲哥哥身上急轉到岳飛臉上,吃驚、疑惑、嗔怪、擔心,月兒就聽岳嬸嬸脫口問了句「官人,能不能明早再出發?」

    雲哥哥重病在床,郎中診治時都不免頻頻歎氣搖頭。

    「軍情緊急,戰機瞬息萬變,不容耽擱,你是知道的。」岳叔叔的臉色微沉,含著嗔怪對岳嬸嬸說。

    「可雲兒的病~~妾身就怕,萬一相公不在~~~」

    寒意侵心,月兒頓覺苦澀難言。雲哥哥吐血,大夫費勁周折才針灸止住他的疼痛嘔吐,全家人都在為雲哥哥的病憂心忡忡,為何岳太尉不盡人情的就要離開。

    「官人,不能陪陪雲兒嗎?大夫說~~」岳夫人踟躇的看了眼王敏求和王貴,還是咬牙壓低聲音說「大夫說這孩子小小年紀吐血,不知道能不能挨過去。」

    「大哥,留下來陪陪雲兒,攻打建康府的時,有王貴和兄弟們。」王貴爽快的說,眼睛卻情不自禁的望望屋內。

    岳飛抬腳轉身就走,安娘哇的哭了出來。

    月兒欲喊無聲,卻見雲哥哥掙扎起身,艱難的喊了聲「爹爹~~」

    岳飛停住腳步,並沒回頭。月兒暗恨他的殘忍。

    若沒有雲哥哥鋌而走險去詐縣官發軍糧,哪裡有大軍的出征?若不是岳叔叔有功不賞,反懲罰雲哥哥,如何害的雲哥哥吐血病危?。

    月兒本以為雲哥哥定然同她一樣委屈,要挽留岳太尉的腳步。

    卻聽雲哥哥艱難的擠出句「爹爹~~替雲兒多殺~~多殺幾個韃子~~雲兒無事~~雲兒等爹爹回來~~」

    雲哥哥那魅人的鹿眼如蒙薄霧,煙籠寒水般眼眸卻要勉強堆出陽光般的笑靨。

    屋裡唏噓聲四起,而岳太尉也踏者咂地悲聲飄然離去。

    這一走就是五天,岳太尉收復建康府的捷報頻傳時,月兒正在陪伴了大病初癒的雲哥哥。

    孩子的病總是來得快去得易,雲哥哥雖然還有些虛弱,但已經生龍活虎的同大家說笑。

    童子營要啟程去建康府的軍令一下,雲哥哥就不顧勸阻的拉了月兒歸隊回營。

    月兒開心的問雲哥哥「可是想爹爹了?到了建康府就能見到了。」

    建康府仍然不免大戰後的殘垣頹壁,蕭條市井。不過城中的百姓卻是歡欣鼓舞在岳家軍收復建康府的喜訊中。

    「聽說打了場硬仗,金兀朮隻老狐狸,還想弄障眼法,想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逃走。還是岳元帥神機妙算,識破了建康城無兵設防,一舉追殺了金兵幾十里,攻克建康,還俘虜了大小頭目和金兵幾百人。這才解氣,槍械糧草若干。」

    「軍糧不愁了,誰想到巖洞裡藏了那許多的軍糧。都是太尉神明,先下手,險些被金狗給燒了去。」

    月兒聽了暗想,那是雲哥哥和她暗查敵情描繪地圖的功勞。

    月兒知道雲哥哥肯定盼望著能見爹爹一眼,可幾次去了中軍大營,親兵都為難的哄勸他說「小官人,太尉說如果有什麼軍務,可以向張統制回稟。」

    「軍中無父子,只有長官和下屬。」雲哥哥拾起一個石子打入水中,隨即堆出絢爛的笑「走,秦淮河看花燈去。」

    收復建康軍民同慶時,秦淮河的花燈徹如白晝。

    雲哥哥牽了月兒的手穿梭在人群中指點著花燈給月兒講著走馬燈上那畫裡暗含的美麗傳說,似乎根本沒介意今天論功行賞時根本沒有提到他岳雲的名字;也沒有在乎無端遭的那些責難痛苦。

    童子營負責幫老兵一起盤點繳獲的軍械,月兒心裡那隱隱的痛又泛出心底。

    那塊玉珮,那寄托了小王爺玉離子對母親無限追思的瑰寶,她無論如何要去尋回來。

    下午,艷陽高照,小夥伴們都脫光了如一條條滑溜溜的魚爭先恐後跑去清淺的溪水中沖涼洗澡,喧鬧聲叫嚷聲恢復了孩子般的活潑笑顏。月兒羞得不顧大家的呼喚轉身躲進了樹叢,在溪邊幫了老馬倌洗馬的銀鉤寶簾也笑了同大家呼應逗喊。

    眾人中,月兒看到同夥伴們撩水嬉鬧的雲哥哥。

    陽光下的溪水波光粼粼,雲兒哥哥那頭泛了隱隱藍光的烏髮嬉鬧中在飛舞,笑靨融在溫煦的陽光中。

    月兒轉身向大路跑去。忽然,岸堤上一個身影吸引了她駐足觀望。

    那是岳飛太尉,高高的戰馬上一身圓領青衫,堅毅冷峻如岩石般的身影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前方。

    他在看陽光下的溪水中,那同夥伴們盡情嬉鬧的雲哥哥,烈日當頭的暴曬下,他渾然不絕汗水滿臉順了頰邊滾落。安靜的山道,孤零零的身影,月兒反覺得奇怪。

    「岳太尉,叔叔。」月兒跑過去呼喚,岳太尉卻一驚,勒了馬韁看了月兒問「怎麼不去沖涼?」

    不等月兒答話,岳太尉已經打馬狂奔而去。

    月兒回身再看小溪裡渾然不覺玩興正歡的雲哥哥,若是站在這山道上的不是她而是雲哥哥,雲哥哥見到爹爹該有多欣慰,哪怕岳太尉也只問一句「怎麼不去沖涼?」,哪怕岳太尉也是打馬就跑,怕雲哥哥也能甜甜的安穩入睡。

    「月兒,你去哪裡?」寶簾追上了月兒。

    「噓~~」月兒將食指豎在唇邊「我去去就回,他們一群小子洗澡好沒臉的。」

    「月兒,你別跑遠。」

    月兒打馬奔向巖洞山上那個尼姑庵,那個她同雲哥哥曾出生入死冒險刺探軍情的地方。

    這裡她丟了玉離子小王爺的囑托,這裡她卻意外的發現了另外一個秘密。

    月兒再來到尼姑庵,庵門卻是大開。

    清靜的院落裡有棵大榕樹,粉色的花朵落滿青苔遍佈的石階。

    「師太嬸嬸。」月兒終於看到了那美如觀音的靜月師太。

    「怎麼是你?小~~小月兒?」

    靜月師太見到月兒即吃驚又欣喜。

    「師太,月兒回來看看師太,月兒前番來庵中,丟了件隨身的物件。」

    靜月師太難言的目光抓住月兒的肩「你,你丟了件什麼寶物?」

    「是塊兒玉珮,一塊兒魚兒玉珮。」

    月兒的話音剛落,一把冰冷的刀已經架在她的脖子上。

    「你還有面目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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