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雲覆月 正文 3 人間天上各自涼
    3人間天上各自涼聽月兒委屈的哭訴了小王爺的侮辱之詞,韋妃摟了月兒哄慰「月兒,你還小。有時候為了將來的威風,眼前一時的委屈也是要受的。」

    輕拍月兒,韋妃湊到月兒耳邊親暱說「你九哥小時候也受過不少委屈,也曾躲在娘懷裡哭。現在不也是熬得出頭?月兒只要回到你九哥身邊,就沒人敢欺負月兒。你九哥會來救娘和你父皇,會救所有在金幫受苦的幾千親人回中原故土。月兒,大家的希望就在你身上那根腰帶上了,你一定要忍忍,忍到見到你九哥的那天。」

    月兒點點頭,貼在娘身邊睡下。

    母妃歎息說「不知道你此行中原,能不能再遇到位郭道長般的神仙,治好你的病。」

    月兒忽閃著眼睛,她記得那個給她治好怪病的郭道長被父皇賜死了。聽說是那年金兵圍城時,父皇和皇兄聽說郭道長是神仙,認為郭道長能請來天兵天將守城,就解散了守衛皇城的軍隊,命郭道長去城樓上做法請玉皇大帝的天兵天將來守城。結果天兵沒下來,金兵卻長驅直入的攻進汴京,皇城淪陷了。

    月兒就在一片哭聲中隨了望不到邊的人流離開皇城,在馬背駝背斗裡隨了父皇母妃還有皇兄姐姐們一路顛沛來來到金國。所有的皇子和公主除去了在外為父皇辦差不在京城的九哥趙構,都被抓來了金國,聽人講這就叫做「亡國」。

    汴京皇宮到金國千里迢迢的長途跋涉,雨打風吹中月兒得了場重病,險些死去。病好後,月兒臉上忽然重生怪癬,越生越多,嚴重時全身皮膚脫離,流著黃色的汁液,令人作嘔般不敢靠近。曾有金邦番將想將她扔在野地裡喂狼,但聽說她是抵押了五千金的宋朝貢品,就勉強將她帶回到金邦。

    逃難的路上,凍得瑟縮的月兒終於又一次見到父皇。父皇青衫小帽和藹的向她招手,父皇沒有嫌棄她臉上的癬,用樹枝在地上畫了幅振翅高飛的鷹哄月兒看,月兒不哭了。月兒望著父皇的目光,還和當年在宮中見到時一樣的溫和。

    多年後,月兒曾聽人悄悄談論父皇畫的鷹。大致的意思是說,畫鷹栩栩如生精湛畫技如父皇徽宗一樣畫工怕天下無人能及,但那畫中的鷹並不能飛。或許父皇相信大宋王朝應該是只振翅天宇的雄鷹,只是在多年驕奢淫逸的安逸歲月中,這鷹爪牙已經鈍拙,腦滿腸肥的反不如家禽飛得遠,哪裡還能上天?

    月兒回到中原皇宮後,每回憶起那風雨如晦的流亡歲月裡,父皇畫在地上的鷹都不由心酸傷感。

    大軍出征,前來為四狼主完顏宗弼.金兀朮餞行的儀式十分隆重。

    月兒夾雜在玉離子小王爺的親兵中目光四下搜索,看到了傳說中威武的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就是小王爺玉離子的爺爺。那鷹一樣奪人的目光讓月兒看得心寒,就是這只「老鷹」吃了大宋的江山。

    「玉離子,我們女真人的海東青。皇爺爺在上京靜候你平定中原,生擒南蠻趙構的捷報。」

    小王爺玉離子馬上叉手施禮,自信的眉峰一挑「玉離子定不負皇爺爺厚望。」

    玉離子五官刀刻般深俊奪目,星芒閃爍如他肩上立著的海東青-「白雲兒」一般狂傲。「白雲兒」,鋒利的目光掃視四野,更襯托小王爺玉離子的鷹揚威武。一身皂色衣甲,背插雙槍,座下一騎純黑色卻四隻白蹄的駿馬,據說叫「烏雲卷雪」,人馬合一融為一體。

    月兒的目光無意掃到四狼主金兀朮臉上,那沉肅的臉色沒有半分的欣喜。

    「翰啜,捕獵前的海東青是要善待的。」阿骨打若有深意的話,金兀朮臉色更是泛過拿捏的笑。不久後月兒就發現了其中的隱情。

    「阿瑪,帶龍兒一起去中原打南蠻子。」

    一匹小馬駒飛馳而來,馬上一個同月兒年紀相仿的孩子,背插雙槍,喊叫著停到金兀朮面前。

    那孩子生得虎頭虎腦,可愛的娃娃臉白白淨淨,絲毫沒有女真人的粗曠狂野,也沒有小王爺玉離子的張揚跋扈。

    本是一臉嚴肅的四狼主金兀朮的臉上綻開和風煦日般慈祥的笑,打馬迎上,探身將孩子抱到自己馬上「龍兒還小,再過幾年長大,父王就帶龍兒一起去打南蠻子立功。」

    「那父王可不要把南蠻子殺光了,給龍兒留點。」

    天真的話逗得金兀朮開懷大笑,吩咐氣喘吁吁追跑來的奶娘快將龍兒帶回去。

    就在龍兒要走的時候,眼睛忽然落在了玉離子肩上的「白雲兒」身上。

    「『白雲兒』也要去中原嗎?龍兒不要『白雲兒兒執拗的說。

    「你還說,就是你給『白雲兒』胡亂餵食,『白雲兒』幾天不肯吃東西險些餓死。」玉離子對弟弟沒好氣的申斥。

    金兀朮卻哼了聲「玉離子,既然這只海東青病了,就放在家裡讓龍兒照管吧。」

    月兒看到了玉離子臉色大變,眉頭蹙在了一起,顯然有些對父親的不滿和對這個決定的憤怒。但月兒心裡撲撲亂跳起來,因為如果「白雲兒」留在金邦,她這個「鷹奴」也就沒了借口去中原。那樣母妃的囑托,父皇的衣帶詔都該如何辦才好?

    子龍兒的小王爺是玉離子的弟弟,月兒曾有一面之緣,但月兒也能看出玉離子不加掩飾的厭惡子龍兒。

    「四狼主,小的有話容稟。」月兒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小小的身子從林立的兵將車馬中擠出來,立在金兀朮的馬頭。

    「海東青果真是女真人的聖物嗎?漢人祖廟上的聖物神靈都是不容指點褻玩。子龍兒小王爺只是喜愛『白雲兒』,但他不會馴養才險些讓『白雲兒』餓死掉。四狼若把這只海東青交給了子龍小王爺,怕不等四狼主大軍到中原,這海東青就被小王爺玩死掉了。出師不吉!」

    月兒的話音未落,玉離子已經提馬飛來,一鞭將月兒抽倒在地上,惡狠狠的罵了句「奴才!有你說話的份!」

    金兀朮冷笑不語,不置可否的打馬示意大軍啟程,又將滿臉絡腮鬍子貼著子龍兒的小臉扎逗著說「等父王得勝歸來,帶孩兒你去林子裡獵它幾隻海東青,定比你哥哥的『白雲兒』更好。」

    子龍兒這才同父親依依惜別。

    月兒一身士兵裝束混在小王爺的親兵中,住處也是小王爺玉離子單為她和兩個服侍的太監分的營帳,也沒人打擾。

    背上那道痛楚的鞭傷令月兒煎熬,噙著淚咬著牙委屈的隨大軍行進。好在玉離子以押送照看海東青的飼養物品為由,讓三人坐在輜重車上倒也省氣力。

    寶簾偷聲對月兒說「帝姬,你忍忍,安營紮寨時,寶簾去討點藥給你塗抹。」

    中午吃飯時,玉離子的馬飛跑過來,一揚手,海東青「白雲兒」就振翅飛到月兒肩上,正觸及月兒的鞭傷,月兒「哇」的大哭。

    寶簾慌得上去一把捂了月兒的嘴,生怕她鬧出動靜。

    玉離子嘲弄的看了月兒罵道「早上不是很威風嗎?」說罷將一包東西扔到車上打馬走了。

    月兒忍了疼撫摸著「白雲兒」,將備好的喂鷹的食物拿出,按了規矩喂「白雲兒」。

    銀鉤的一聲驚叫引來無數目光。銀鉤忙諂笑了搖頭對大家抱歉說「一~~一隻~~牛蜂」

    眾人搖頭散去,銀鉤才如獲至寶般打開那包香噴噴的食物遞到月兒的眼前神秘說「看,這是什麼?」

    一塊兒皮子裡包著餘溫尚存的烤牛肉,幾塊兒白麵饃饃,還有點黃色的醬,外加幾個小果子。

    寶簾卻不屑的罵了說「這算什麼,打一鞭子揉一揉嗎?誰稀罕!」嘴裡硬,但手已經迫不及待的掰了塊兒噴香的肉遞給月兒,又將一塊兒迅速的塞到自己嘴裡,噎得直伸脖子。

    月兒逗得大笑說「挨這鞭子也值了。」

    銀鉤卻放下手中的肉不開心的抱怨「帝姬,這沒骨氣的話也就我和寶簾這奴才說說,你是帝姬,是公主,是不能這麼講的。」

    月兒斂住了笑,她想銀鉤是誤會她了。她認為值得的不只是這口肉,而是她一句話化險為夷,終於讓她不負眾望的踏上重返故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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