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 第三卷:&#39118雲舞 二十七、女兒悲
    只見風雪之中,幾個人影翩然而來,看不清哪個是教主,風雪過後,只見古春花和雪兒仍是低頭跪在地上。夢君正要說話,忽然一道黑影衝來,自己被狂風一卷,也不由跪在地上,只聽那黑影說「見到教主居然不下跪,該打!」夢君只覺臉上一紅,已經被重重的打了一巴掌。她站起來說「為什麼見到她要跪?又不是皇帝!」

    那黑影本來已經往前飛去,聞聽此言,一下子折回身來,落倒夢君身前。夢君看見此人眼光犀利,蒙著面紗,一身黑衣,心中已升起一股寒氣,但她立刻讓自己不要害怕,抬頭盯著那黑衣人。

    古春花急忙站起身來,說「侍者息怒,這是我新收錄的弟子,還未教化。」黑衣人盯了夢君一眼,說「桀驁不馴,你應該教的是武功,否則,被人殺了都不知道。」說完飛身離去。古春花說「我真不知道,哪來的驕傲的資格!竟然敢在侍者面前抬頭。姑娘,你能活到今天,全靠祖宗給你積下的功德,靠著祖宗吃飯的人,那是沒用的人。難道姑娘不覺得臉紅嗎?」

    夢君心裡也已經有所觸動,但仍然抬起頭,說「那也不用你操心。」古春花冷笑說「我犯得著操心嗎?姑娘是我什麼人?回去吧,別在這裡送了性命,那就得不償失了。」夢君說「我遲早會成為平教聖女的。」說完轉身離去,心想我功夫這麼差,怎麼力壓群雄,林皓會點穴手法,又有一身絕妙的輕功,林初成的功夫更是萬里挑一,看來若是能學到他們各自的一半,那就太好了。

    她往回走的時候,已經是夜色深重,不過積雪反光,倒也依稀可以辨別方向,在梅林中繞了好久,仍然找不到方向,她自己也給走亂了,不知該往哪裡走,心裡越來越亂,正在焦躁不安的時候,忽然一陣簫聲響起。她聽得分明,那簫聲是林初成所奏,當下順著簫聲,往前走去。只見梅林之內,一塊石頭上,站了一個白衣公子,衣袂飄飄,宛若天人。

    夢君笑說「這麼晚了,你穿這麼少,不冷嗎?」林初成轉過身來,看著夢君,輕輕放下簫,說「這麼晚了,你去了哪裡?」夢君說「說出來你可別害怕,我去了平教。」林初成面色微微動了一下,似乎自言自語的說「平教,你去了平教。見到了什麼人?」夢君見他一副沉思的樣子,說「見到了平教教主,還有他們的大護法,古春花。」

    林初成緩緩走下大石頭,看著夢君,說「原來如此。」夢君問「你在說什麼?前言不搭後語。」林初成忽然猛地轉過頭來,看著夢君,說「你還是想當平教聖女?」夢君點點頭,說「不可以嗎?」林初成說「我知道可以,不過,參加聖女挑選的大賽,都是些武林高手,姑娘,若是沒有萬全的準備,那就沒有必勝的把握。畢竟這獨木橋上通過的,只有一人。」

    夢君點頭說「是啊,雖然我已經武功高強,聰明絕頂了,但是武功智慧,還有誰嫌多的。不如你教我點武功吧。」林初成搖頭說「武功哪有那麼快就學會的,我教你用毒。」夢君說「用毒?怎麼個用法?」林初成說「我這裡有一本《亂世心經》,專講用毒的方法心得,你先拿去看一下,然後我再給你講講,你若能學到一二,或可有所幫助。」

    夢君笑說「好,我就權且看看。」她接過一本書,說「對了,你這書應該是邪派中所有,為何會到你手上?」林初成說「這是我機緣巧合得到的,你就不必多問了。」夢君見他快步離開,一面跟著他的背影走著,一面想他從小就離開了家,一定遇到了不少事情,受了不少苦。他的智慧其實有很多來自於他有些滄桑的經歷,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筆不想回首的財富。

    兩人一前一後默默的走著,直到見到了那一排小屋,月亮已經到了頭頂,天色已經非常晚了,林皓站在門前,見到兩人回來了,便回身到了屋裡。

    夢君回到小屋,打開書來,只看了幾頁,就有些睏倦,便合上書倒頭睡了。

    她醒來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舞劍的聲音。打開窗戶,只見林皓正在院中舞劍,身形飄忽,劍法如同鬼魅。夢君急忙走出來,問「你什麼時候開始練劍了?」林皓一邊舞劍,一邊說「練武的人多練幾種劍法,也是好事,劍是最通靈輕盈的武器,劍法便是這武器的靈魂,只有擁有靈魂的人,才能舞出一手好劍。我聽說姑娘練的是『自然劍氣』,這劍法講究天人合一,人和天共為一體,御自然之氣,那就得對劍中每一處變化瞭若指掌,每一劍若能激起天地共鳴,則算大成;倘若不能,那就用另外一隻手,催動氣流形成共鳴,所以這劍法須雙手配合,右手用劍,左手運力,將體內真力和自然冥冥之氣合而為一,方為上乘。」

    夢君從未聽說過這番講解,有點不屑一顧的說「胡說,明明是用劍,誰說用手了?那不是等著人砍死嗎?」忽然轟的一聲傳來,夢君嚇了一跳,只見地上已經起了偌大一個坑,連旁邊的梅花都星星點點的不斷墜落。林皓在空中一面舞劍,一面說「這一招就是你的『芳樹無人花自落』!」夢君正想著這一招怎麼會有如此威力,忽然一聲更大的巨響響起,天空中一片滔天的氣浪,仙鶴紛紛向一邊飛去,夢君驚訝得合不攏嘴,林皓大聲說「這招是你的『暗香浮動月黃昏』!好,看這招『無邊落木蕭蕭下』!」

    夢君抬頭一看,只見劍光閃閃,無邊無際,如此磅礡,是她見所未見,林皓落在她身前,說「傻了吧,你還沒想過這劍法會有如此威力?」夢君不斷的點頭說「好,你怎麼做到的?」林皓看著夢君,笑說「只要用左手,運氣補劍,你跟著我做。」夢君跟在林皓身後,林皓輕揮著劍,說「這招『芳樹無人花自落』,左手應該是這樣的,你看好了,然後氣運丹田,從手上中衝穴衝出,直指劍尖。」

    夢君依法一運,果然覺得如同和古玉龍雙劍合璧一樣,一股強大的氣流,使自己的劍更加通暢淋漓。林皓繼續說「這招『石破天驚逗秋雨』,氣從少衝穴衝出,不對,你的手應該這樣。」林皓走過來扶著夢君的手,夢君感到這劍似乎更有了靈氣,不絕癡癡的想到了古玉龍,那左手似乎就是古玉龍一樣,正看著自己,成為心頭的力量。

    她忽然覺得腳下踩到什麼東西了,抬頭一看,只見林皓正看著自己,不由臉上一紅,急忙閃開,說「你在教我劍法,怎麼盯著人看。」林皓的臉更紅,說「我,我在看你手上的氣,氣流。」夢君說「我還以為你在看我呢,可不許亂想。」

    林皓急忙撤開手,說「好了,今天你把這幾招先拆解完,我,我再想想別的。」夢君看他匆匆離去,便大聲叫著「你索性都教給我,豈不爽快?」只聽林初成笑說「這樣今天幾招,明天幾招,我哥哥才能想得明白啊。」

    夢君疑惑的說「想得明白?他不是都知道嗎?對了,他是怎麼知道的?」林初成說「其實我家兄聰明得很,花了一天的時間,看了一本關於劍法的書,又逼著我問了你的招式,他是學醫的,自然對人體內氣啊穴的清楚得很,天人合一,醫者就講這個,所以昨天練了一下,感覺威力不小,所以傾囊相授,姑娘,你撿了大便宜。別人興許這一輩子,都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夢君一笑,認真的說「那是,連我自己都覺得運氣很好。你們兩弟兄,真是少有的奇才,說實話,令兄比你穩重得多,你要是收斂一點,以後跟著你的女人,一定會很幸福的。」

    林初成面色一重,問「姑娘這話什麼意思?」夢君說「既然公子這麼聰明,黑白兩道的武功沒有不透的,就算失落千年的書籍,你也能看得清楚,又怎會對這區區幾句話不明白呢?你說是不是,林兄?我要練劍了,看來,還是練劍適合我。」

    林初成說「可是你的對手,有許多會用毒的。」夢君長劍一擺,說「我根本就不會給她機會。」說完長劍一擺,那招「無邊落木蕭蕭下」,立刻激起駭然大風,在他們身邊盤旋。

    她等到風停的時候,已經看不到林初成了。

    這是她離開相忘谷之後第一次感到自己突飛猛進,當下一連練到中午,林初成來叫她吃飯,吃完後便又催著林皓教她,林皓說「我所悟的也不一定就對,姑娘自己要把握好。」夢君說「我相信你的。」於是兩人在外面練了一陣,一連學了好幾招。夢君心裡想著照此下去,不出十日,我就能把這幾十招劍法全部貫通,那時,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學了四五日,林皓便將三十六招劍法都講了一次,夢君感到自己已經能夠融匯貫通了,高興的說「多謝林兄,你看,我現在已經可以打敗天下所有的人了。什麼平教聖女,叫我去我還不去呢。」林皓說「好,我就用我學會的劍法,和你一比。」夢君點頭說「但比無妨。」林皓說聲「小心!」長劍刺來,是一招「小樓一夜聽春雨」,夢君急忙用「楓葉琵琶秋瑟瑟」來相對,但覺一陣勁風撲來,自己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被擊落到一邊。

    林皓上前穩住她,說「這招看起來是『小樓一夜聽春雨』,但是用到最後,卻變成了『山雨欲來風滿樓』,你只是完成了劍招和天地自然的結合,至於你,和劍招並未結合,要做到招無定招,每一招恰到好處,保護自己,攻擊對方,招中有靈性,招亂有章法,將這每一處細微變化,運用到最適合當時的情形,那才是將劍法發揮到了極致。」

    夢君搖頭說「我不懂。」林皓說「招式只是幫助你運用自然之氣的方法,只是其中一種固定的手段,而真正運用的人,最高深的境界,往往是一種更完美的手段,那就是根據當時的情況,作出最適合的反應。比如這『小樓一夜聽春雨』,本是以守為主,如果你用『楓葉琵琶秋瑟瑟』相擋,正好用秋風之力壓住,那我就立刻變招,換成『山雨欲來風滿樓』,倘若你自然換成『銀瓶乍破水漿迸』,那或許還有轉機,可惜你偏偏沒有,所以敗了。」

    夢君點頭說「說到底,就是將每一招的變數重新組合。」林皓說「做到心劍合一,人劍氣合而為一,成為自己真正最有力的武器。這得靠自己去領會,所以,這劍法你只是進了門,要認真琢磨,畢竟出自高人之手,處處隱藏玄機。你認為你天下無敵,事實上,你還遠遠不夠。」

    夢君看著林皓的背影,心裡想我怎麼就一直以為所練的也就三十六招劍法,怎麼沒想過重新組合?可是這重新組合,得對每一個變數都瞭如指掌,運用自如,細細想來,我只能像模像樣的使出來,並不能完全心有靈犀啊,可是林兄是怎麼做到的,他很聰明,是不是?

    她帶著疑問,忽然一抬頭,看到滿樹梅花綻放,仙鶴飛來繞去,好一幅美麗的仙境圖,她自己竟然沒有察覺。忽然聽到身後林初成說「是不是很驚訝,你在學劍的時候,這些梅花變得比你還美?」夢君說「人和花怎能比美呢?那根本不是一個東西。」

    林初成笑說「人都說『人面桃花相映紅』,還有說『奴面不如花面好』,『人比黃花瘦』,怎麼不能相比?花和人一樣,有它們自己的心思,自己的顏色。」夢君問「你說這滿樹梅花,有什麼心思?」林初成笑說「花的心思和人的心思一樣,別人不知道,只是它每到綻放的時刻,總會抓緊機會。而不像人,就算有心思,也難得傾吐。」

    夢君說「那是你們故作高深的男人,自認為那是涵養和心胸寬闊的表現。可是,我卻不那麼認為,我覺得,很多人心裡想什麼,還是能讓別人知道的。」林初成歎說「都說老樹著花無丑枝,我就喜歡花綻放的時候。」

    夢君笑說「男人都喜歡如花枝招展的女人,這也本來如此,不用奇怪。林大哥,我看你並不是喜歡這花,你和林兄不一樣,他多年精心呵護這花,喜歡它盛開,是因為喜歡它變得美麗,而不是因為它的美麗而尋求滿足。」

    林初成說「不錯,那是,這也是姑娘對人的見解吧。一個是完全無私的幫助,一個卻是別有用心的證明。」夢君看了林初成一眼,說「那是我的心思,我不是花,更不是男人,女人總有權利去隱藏一些秘密。而這,本來又對別人不會造成傷害。反正最後決定的,還不是你們男人。」

    林初成傻笑了幾聲,夢君已經順著雪地,緩緩往前而去,仙鶴已經熟悉,所以在夢君身邊來回飛翔,撲落花瓣香溢出,飛去一繞兩三里。

    夢君這次走得遠了,也想了很多,忽然聽到一陣鼓樂的聲音傳來,她循著聲音而去,只見前面便是一片林子,沒有梅樹,想來是平教的地方。她心想細細算來,也到了平教祭奠的日子,我倒看看他們是怎麼祭拜太平真君的。

    一面想著,已經走入林子,守衛的人雖然多,但是來往的人也很多,她輕功自然大有進境,也就混了進去,加上裡面不乏有穿道士衣服的人,所以她也就堂而皇之的走在裡面,沒有人問了。

    人絡繹不絕的到了一個大廣場,夢君不覺眼前豁然開朗,這地方廣闊恢弘,三面圍著高樓,廣場中央立著一個道人的塑像,想來此人就是太平真君。這塑像高大莊嚴,看起來慈祥卻又氣派。只見大殿門開了,一群人簇擁著一個長髮黑衣的婦人,緩緩走了出來。

    夢君一見那人,只覺甚為奇怪,那人長得怪異,高高的鼻樑,大大的眼睛,帶著褐色的光芒,冷冷的射出來。她長得不像中原人,倒像是夢君見過的荷蘭人。夢君心想這就是教主平吟清嗎?果然是個奇怪的人。長得就不一般。

    只見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高呼「教主平安」,平吟清在幾個侍者的簇擁下來到太平真君像前,說「你們都起來。」那群人都起來,卻都低著頭。夢君站在裡面,也就跟著低頭。

    平吟清說「今天是真君的誕生的紀念日,每年這一天,我們平教弟子,就會選出他們的代表,前來參加祭奠這一大典。我們的一切,平安、幸福、財富和權力,都來自太平真君無所不在的力量,他賜予我們力量,便是讓我們改變我們想要改變的一切。我很高興,我看到了許多改變,看到我們的教眾更加幸福,看到我們的財富和權力不斷增加。我們還將有更多的擁有,因為我們有力量,我們每年都會向真君求得力量,祭拜的力量,祭拜後留在我們身上和心裡的力量。來吧,獻上我們最真心的代表,向真君祈求最強大的力量,去改變我們想要改變的一切,去實現我們夢想的一切!」

    她轉過身來,向神像低頭跪下,人才剛彎下身,忽然間人群中兩個人飛了出來,兩支劍一左一右,向平吟清刺去。

    平吟清身邊那幾個侍者飛身而起,和那兩人鬥在一起。場上居然沒有亂,夢君見那二人所用的劍法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仔細一看,正是莊小璞和牟希二人。她心裡對自然劍法有些領悟,覺得他們用的這劍法,的確和自己的劍法有些異曲同工的感觸。

    只見兩人互為左右手,雙劍合璧,將那四個侍者頃刻間逼到一邊,只有招架之力。夢君心想這牟希才十數日不見,就有這般進境,真是難得。

    平吟清跪在地上,旁邊的人將祭品拿過來,都經過平吟清的手,將祭品一件件放在塑像前,一直保持儀式的正常進行。

    那幾個使者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力,平吟清祭拜完後,轉過身來,手上一揮,一股巨大的力道襲了過去,莊小璞二人的劍氣與之相碰,立刻激起一股強大的力道,廣場上哄的一聲,所有的人都從心裡感到一陣恐慌。平吟清喝道「找死,我剛從真君那裡得到力量,正好收拾你們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

    說完身子一閃,飛身而上,大袖飄飄,天上一陣勁風吹來,似乎風雲舞動,天翻地覆。夢君從心裡驚歎難怪這功法被稱為「天光雲影」,原來一當使出,天地無光,雲為之舞,當真是嚇人得很。我還自以為自己武功有多高,和牟希莊小璞比起來,都比不過呢。

    牟希二人在空中合起來對付平吟清一人,這兩人出劍之時,似乎心中有靈犀,配合得妙到極致。廣場上的人都不說話,不過夢君知道就是身邊的也決不是庸手,而八大護法這些高手一定也在下面,牟希二人要殺平吟清,自然是不可能,就是要平安離開,甚至都是勝算很小。

    夢君正想著,忽然天空中一陣花雨飄來,平吟清向後一退,一揮衣袖,將花雨紛紛拂到地上。這才在空中四下一看,喝道「都這麼高的武功,幹嗎畏畏縮縮?還不出來!」只聽一個聲音說「平教主,你現在名氣越來越大了,越發的脾氣見長,誰也不會想到當年落魄被人追殺的怪物,今日能成為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門。這幾十年,你可是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只見天妖婆婆站在神像上,白髮飄飄,在風中甚至比那神像還要威武。平吟清喝道「天妖婆婆,你想做你的復興之夢,那也是兩不想幹的事情,為何苦苦糾纏?你現在站在我神像之上,那是什麼意思?」

    天妖婆婆喝道「那是要把你平教踩在腳下,平吟清,你說得不錯,我就是想要復興聖門,而聖門本來就在此處,你霸佔聖門的地盤,現在是該讓出來的時候了。什麼神像,這裡以前擺著的,可是我們聖門的聖君。」

    夢君心想怪不得這裡這麼巍峨,這裡原來竟然是那當年天下第一邪派聖寶門的所在。天妖婆婆自然想重新恢復昔日的光芒,所以這兩個人打起來了。

    牟希喝道「平吟清,你殺我師父,我要你賠我一條性命。」

    平吟清說「你師父是誰,我殺你師父幹什麼?」牟希喝道「廢話少說,有本事做,就有本事承認!」他揮劍攻上,古春花也飛身而起,說「教主,讓我們八大護法來對付這兩個不知後輩!」立時八大護法紛紛飛在空中,將莊小璞二人圍在當中。

    牟希大叫一聲,長劍在空中猛烈的揮動,夢君感到他每一招都是竭盡全力,近乎拚命,但八大護法個個都是武功高強之人,圍得嚴嚴實實,這幾人進退有度,顯然是經過了練習,因此一時之間,牟希二人根本就不能衝出去。

    夢君心想平教高手眾多,這三人如今不約而來,怎麼偏偏挑了這個時候,人最多的時候,豈不是自討苦吃。不過把天妖婆婆殺了也好,她簡直罪大惡極,十惡不赦。

    平吟清和天妖婆婆四目對視了好久,平吟清才說「你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也累了,我勸你還是及早停手,別來個晚景淒涼,天妖,你一生勞勞碌碌,卻一事無成,連我也替你感到悲哀,你這樣的人,還有何面目活在世上,自己死了算了。」

    天妖婆婆平靜的說「我自然會完成畢生心願,死的人,恐怕是你!」說完手上百花傘一抖,暗器鋪天蓋地的向她頭上捲去。平吟清大袖揮動,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衝了過來,兩人便在花雨中東奔西走,出手快到連夢君也幾乎無法跟上。

    那漫天花雨在紅日的映照下,倒也構出一副精緻美麗的畫卷,顯得頗為好看,但是夢君卻知道,誰要是被花雨誤傷,那就是動輒傷筋動骨的大事。平吟清一面還要保護下面的人,所以顯得有些忙亂,但是她掌力渾厚,掀起陣陣氣浪,讓人面上如被刀割。

    天妖婆婆拚命的催動真力,百花競相奔出,灑得無處不在。正在夢君看的驚歎的時候,忽然間哄的一聲,那百花傘登時斷了,眼前只見花瓣紛紛叮叮噹噹的跌落地上。

    平吟清冷笑說「你的『幽冥七擊』,曠世七寶都被我弄壞了,你還有什麼本事?」天妖說「既然是幽冥七擊,那就是七件寶貝。百花傘不過是暗器,那就讓你試試我這柄眉刀。」夢君見她手上拿著一柄形如眉毛的小刀,不過一寸來長,心想這也算一件寶貝嗎?

    只見天妖的手一揮,立刻天空中儘是刀的影子,刀影裡帶著呼嘯的勁氣,卻並不是幻影。那漫天飛舞的刀氣猛烈而磅礡,快速在空中流轉,幾乎讓人沒有立足之地。夢君這才從心裡歎服這寶貝的厲害,能將威力遍佈十丈見方之地。

    平吟清和天妖婆婆越鬥越快,漸漸幾乎看不到兩個人的身影,整個廣場上空籠罩著一層呼嘯的陰雲。夢君的陽光隨著頭頂十數人的比鬥飛快的轉動著。只見牟希和莊小璞雖然越鬥越勇,但是卻被八大護法圍在空中,漸漸落了下風。平吟清和天妖婆婆一個功力高強,一個有神兵在手,鬥得天昏地暗,不分勝負。

    夢君隨著人群漸漸退到邊上,看牟希二人被困,所能運用的空間越來越小,她心裡有些暗暗著急,想自己要不要上前幫一把,不過這天妖婆婆,倒是被殺了的好。

    她還沒有來得及決定,忽然間聽到啊的一聲,莊小璞已經往地上跌去,牟希急忙伸手去拉。古春花手上一灑,漫天花雨飛來。眼見二人便身處險境,夢君急忙飛身而上,長劍一揮,帶出一道勁風,喝道「讓開!」古春花急忙避開,漫天花雨都紛紛落地。夢君一手抓著牟希,藉著劍風,三人向場外飛去。

    莊小璞大聲說「讓我回去,我要和那賤人拼了!」夢君回頭一看,只見天妖婆婆已經飛身離開,平吟清喝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那麼容易!」已經追了過去。八大護法中古春花、卿青二人也追了上來,卿青輕功最好,趕得最近。夢君用力將二人往前一推,說「快走!」回身過來,橫著劍,說「他們只不過來尋仇,你們殺了人,難道沒有報應嗎?」

    卿青冷聲說「你少管閒事。」她手上一揮,想要將夢君推向一邊,夢君手上劍氣催動,卻反而將她逼得連退了丈餘。卿青停在空中,似乎有些不相信,揮手重新攻了上來,夢君展開自然劍法,攪出一股天翻地覆的氣浪,將卿青逼得無法近身。卿青喝道「丫頭,你別太逞強,到時候沒你好果子吃。」夢君見後面古春花等人也來了,看牟希二人已經走遠,便打出一堆暗器,施展輕功飛快離去。

    出了林子,這才追上莊、牟二人,回頭見古春花等人已經追來,夢君急忙說「快去梅鶴谷。」古春花來到夢君身前,說「姑娘,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不過就算武功再高,也鬥不過我們八大護法聯手,這兩人刺殺教主,其罪當誅,由不得你保護。」

    夢君冷笑一聲,說「已經去了梅鶴谷,難道你們還要闖梅鶴谷不成?」說完身子一晃,來到林中。卿青正要追上去,古春花朗聲說「卿護法,你忘了,梅鶴谷乃是本教禁地,不可擅入。」

    夢君對牟希二人說「先到谷中治傷再說,我看他們不敢進來。」莊小璞回頭看著林子外面的八大護法,說「沒想到他們武功這麼厲害,算著今天他們會有很多事情,卻不料還是不能得手。」牟希說「姑娘,你受了內傷,這事要從長計議。」

    夢君也說「是啊,還是先治病要緊。快走吧。」

    三人來到院裡,林家兩兄弟從山上採藥回來,夢君奇怪的說「冰天雪地的,你們到哪裡去採藥?」林皓說「冬蟲夏草,冬天有冬天的藥,夏天有夏天的藥,都得按照各自的時令來采。姑娘,你去了哪裡,怎麼帶來了兩個身受重傷的人。」

    夢君說「他們……」林皓抬手示意讓她別說,自己說「這位姑娘被八種內力所傷,分別是古春花的『散花內勁』,銀扇客的『白色風暴』,飛女的『天人修』,無憂隱士的『暗銷魂杖』,琴鶴先生的『音律傷』,劍帝的『混沌劍氣』,牛金星的『鐵袖功』,還有琵琶客的『情傷斬』。……」夢君急忙說「不管什麼,你趕快對症下藥才對啊。」

    林初成說「你以為療傷治病那麼簡單嗎?這高手對招,傷的都是五臟六腑,一個不留神,就會落下病根。家兄是在想對策,所以一邊說出症狀。這八種勁力在體內摻合,你想那得多大的功夫才能盡除?」牟希急忙說「請兩位大俠一定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盡。以後結草啣環,一定報答兩位的大恩。」

    林初成說「當然,我理解你的心情,她為了保護你,所以一個人受了傷,所以你為了救她,也不惜犧牲一切。的確讓我感動,但是你要救她,卻不得不依我一件事情。」牟希說「大俠只管說出來,在下無不遵命。」

    林初成說「不要再去平教,如果你們再去,八大護法聯手之力,就是天下無雙的力量,那本是一個八卦連環陣,很厲害的陣法,你們去一次就多一次死的機會,那就算我們救了你一次,也救不了兩次三次很多次。如果你不答應,就算救了,也毫無用處。」

    莊小璞勉力說「平教殺了我妹妹,此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報了此仇。為此死了,那是我本事不夠,但是要我放棄,那是斷不可能的。」

    夢君看著林初成,說「是啊,你們也想想辦法吧,那陣法有什麼破解之道嗎?」林初成搖頭說「就算有破解之道,你們也做不到。我只能盡我所能,將你體內的勁力引出來,調理你的身子,若是要助你報仇,我可萬萬做不到。」

    莊小璞點頭說「多謝公子出手相助。」

    林皓說「快扶她進去,外面風寒,還待著幹什麼?」牟希急忙扶著莊小璞往裡面而去。夢君也跟著進去,林初成說「別跟著看熱鬧,你們兩個都出去。」兩人出來,夢君問「你們何時趕來?怎麼想到人這麼多的時候進去殺人?」

    牟希說「平教平日守衛森嚴,也就是那一天,上下教眾都在不同的地方參拜,所以疏於防範。而且平吟清神龍見首不見尾,也就是這一天能夠碰到她。我們自然會殺她報仇,只是沒想到,她功夫厲害,手下的功夫,也那麼厲害。」

    夢君說「那你們怎麼和天妖那老妖婆在一起?」牟希說「這我們也沒想到,天妖是為了恢復聖門,要找平吟清報仇,咱們只是偶遇。只是我沒想到天妖這麼厲害,也鬥不過平吟清。看來這平教高手如雲,教眾甚多,的確不愧是天下第一門派。」

    夢君點頭說「是啊,單是那八大護法,就很難對付了,更何況,就連門下一個弟子的功夫,也都稱得上二流高手了。」牟希說「失去了這次絕佳的機會,以後要刺殺平吟清,那就千難萬難了,平教殺人易如反掌,咱們報仇,那就是千難萬難。不管多難,我一定要替師父報仇。」

    夢君點頭說「不錯,邪不能勝正,我都看不下去了,什麼平教聖女,我偏要幫你們報仇。」忽然聽到有人說「報仇?你做得到嗎?更何況,別人的事情,你怎能知道是真還是假?」夢君喝道「什麼人,出來!」只見一個綠衣女子翩然走了出來,笑說「咱們又相逢了。」

    夢君說「東方姐姐,你來了。平教殺了高老夫人,那是再明白不過的事情,還殺了……」那綠衣女子正是東方縈,她點頭說「現在想殺平吟清的人很多,但是得手的卻沒有。你們鬥不過她的,何必作無謂之爭。」牟希抬頭說「姑娘,你這就不對了,怎麼能說是無謂之爭。倘若她作了惡事,根本沒人反抗,那才是任由她橫行霸道,而就算因為報仇而死,那也總有得手之人。邪不能勝正,不是說正人君子,一定能打敗邪魔外道,而是總有一天,總有正人君子可以做到。」

    東方縈微微一笑,說「這段時間平吟清會留下處理挑選聖女一事,平教上下的人員也需要重新佈置,所以倒有很多機會。如果要刺殺她,大可這段時間進行。不過,我猜她一定有了防備。」

    說完轉身離去,夢君覺得奇怪,自言自語的說「她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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