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池 第二卷:江湖尋覓 四十二回:一路崎嶇不辭苦 三生坎坷有誰憐
    司徒霜心想佟大哥真了不起,這些事情,我想想頭都疼!余平笑說「那,我們慢點趕路。」

    三人備好馬匹乾糧,繼續往西南而去,這一路上不時見到風塵僕僕的武林中人,司徒霜每次見到,想起上次自己獨自去景山,除了見到生死門的人飛揚跋扈之外,幾乎很少遇到別派中人,看來,江湖各派已經不願意再受制於生死門了。

    十里長道百騎過,黃沙漫處英雄老。

    佟澤等人一連趕了幾天路,皆是行色匆匆,起早貪黑。

    這日已經快過了兩湖一帶,道上的行客漸漸少了起來。司徒霜奇怪起來,問「怎麼這幾天人越來越少了?」佟澤說「快到唐門了,川蜀一帶,馮唐二門是世交,西陵派又在左近,就算生死門和別派要想有所舉動,也非朝夕之力。」

    司徒霜笑說「如此甚好,不用擔心了。」佟澤說「更要小心,明爭不見,暗鬥愈凶。江湖上還真沒有什麼平靜的時候。提防著點。」余平點頭說「好!」司徒霜笑說「不管怎麼說,這些名門正派,不會幹見不得人的勾當。」

    佟澤笑說「霜兒,也許你還是沉迷在所謂正邪門派的定論裡,可是,我要告訴你,要明白,這世上沒有什麼正派,沒有什麼邪派,大家都為了自己的利益,沒什麼值得留戀的。」

    司徒霜點點頭,沒有爭辯。

    此時已是四月天氣,芳菲將盡,天地一片熱鬧的景象,所到之地,也都是忙碌的身影,看到廣闊的農田,看到綠色的莊稼,看到勞作的農人,司徒霜似乎又回到了兒時的記憶裡,當父親上山打獵的時候,母親一個人帶著她在農田里勞作,這讓她經歷了十幾年的回憶,在一剎那間忽然那麼的深刻,那麼的令她激動和傷心。

    佟澤和余平談著這一帶的風土人情,意氣風發,不能自止。

    司徒霜四下裡看著,忽然看到身後一陣灰塵瀰漫,急忙本能的閃到一旁,只見十幾匹馬風一般的捲了過來,佟澤二人也急忙閃到一邊。待那群人過去了,司徒霜才問「能看出是什麼人嗎?」

    佟澤說「看他們都是一色的黑衣人,馬也是千里挑一的好馬,應該是馮唐二門之人,不然,也沒有別派有這樣手筆。」司徒霜說「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很著急。不知趕著幹什麼。」佟澤笑說「這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不過,我們若是遇上了,看看也無妨。」

    余平說「那快走吧。」三人也催鞭策馬,往前趕去。

    遠遠的跟著那群飛旋而去的黃沙,三人不覺間已經行出數里,到了一個人煙繁華的小鎮。但見綠水繞繞,楊柳飄飄,人群熙熙攘攘。

    司徒霜納悶起來,問「他們去了哪裡?」

    佟澤看看附近,說「似乎馮門便在這鎮上。」司徒霜問「怎麼說?」佟澤往兩邊一指,說「你看邊上很多鋪子,都掛著馮門的旗子。」司徒霜這才留意,像這樣看去,兩邊皆是大紅的馮字,看來馮門在這裡的威望一定不小。

    三人撿了一個客棧住下,在樓上點了幾個小菜,幾斤白酒,一邊吃著,一邊看窗外的景色,一眼望去,風景如畫。

    忽然幾個漢子急匆匆上了樓來,其中一個說道「大哥,這次馮門掌門夫人被害,你說是不是靈教所為?」另一個漢子說「少說幾句,這是馮門的地界,……」先前說話的人急忙說「不說了。」

    司徒霜輕聲問「馮門掌門夫人被害?」佟澤說「馮遺孤要聯合各派,向靈教興師問罪。聽說黃山派暗裡同靈教和好,看來,正派人士也忍不住了,馮掌門要試探黃山派的底細。估計馮夫人的傷,不會很嚴重。」

    余平點頭說「應當如此。」

    佟澤說「你們在這裡休息一下,別亂走,我一會出去看一下。」司徒霜點頭說「去吧。」

    佟澤一走,司徒霜發現自己心裡似乎便少了什麼,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佟澤已經成了她生命裡甚或身邊不能缺少的一部分,她覺得心緒煩躁,無法休息。余平過來陪她說話,沒說幾句,司徒霜心裡便極不舒服,心想還不如四處走走。

    她說道「余兄,你在這裡等佟大哥回來,我要出去走走,很快回來。」余平說「可是大哥說過,不能離開。」

    司徒霜起身說「我知道,你這麼跟他說就是了,他不會怪你的。」話畢已經出了門,來到街上,看著來往的人群,她忽然多了一分身處世外的閒情,如同閱盡滄桑的老人,寂寞看花開花落。

    一路走了很遠,來到鎮外,只見廣闊的平原上,依稀可以見到巍峨的莊園,她心裡想這應該就是馮門吧,去看看。

    她加快腳步,不多時已經到了莊外,只見院牆高高而立,上面飄揚著的果然是馮門的大紅旗子,迎風展開,好不威風。她展開輕功,躍上牆頭,只見演武場上沒有一個人,當下緩緩落下地來,靠著牆角往莊園裡而去。

    剛來到大樓邊上,忽然有人喝道「什麼人?出來!」接著身前人影一閃,一個灰衣人攔在前面,問「為什麼不經通報,擅闖馮門重地。」司徒霜見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便笑說「你是什麼人,我聽說馮門掌門夫人生了病,前來探望,在外面叫了一陣,沒人答理,我是太想來看望夫人了,所以迫不及待的闖了進來。」

    那人看著司徒霜,收回長劍,說「暫且信你,姑娘請回,家母並無大礙,不勞費心。」司徒霜點頭說「原來你是馮門少公子,久仰大名,叫什麼名字?」那人正是馮杉,當下忍不住一笑,說「在下馮杉,姑娘是什麼人?」

    司徒霜急忙說「司徒霜。幸會幸會,怎麼今天馮門這麼冷清,我是不喜歡冷清的,我看,還是走了的好。」說完便往場中走去,走了好一會才出門。剛一出門她就馬上繞著院牆來到另一邊,往裡面便跳,這下看到的是一個花園,鳥語花香,比前面熱鬧多了。

    只見馮杉推著一輛木椅車,從假山後出現,車上是一個中年美婦。司徒霜急忙躲在假山後面,只聽馮杉說「娘,你看今天天氣真好。」那婦人笑說「杉兒,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你父親不是要你一起去仁義廳嗎?」馮杉笑說「妹妹在那邊,爹這些天不知怎麼了,為什麼一定要出頭,一定要學風雲山莊,學生死門,難道馮門現在這個樣子,不是很好嗎?」

    那婦人看著天上,說「杉兒,我是知道我的孩子的,你從小喜歡聽我的話,我教你要謙遜,要忍讓,要知足,你都聽進去了,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這對你而言,是一件好事,還是一個災難。」

    馮杉說「當然是一件好事,娘,難道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別人,只有自己,不斷侵吞別人的利益,得到自己的藏身之地,這樣的人,和害蟲有什麼區別?」婦人笑笑,拍著馮杉的手,說「好孩子,聖賢之書,我也是從有了你之後才開始看的,的確是聖人,知曉天地萬物最完美的存在方式,天行有道,凡人不能盡悟,所以陷入困境。」

    馮杉笑說「娘,你現在好點了嗎?」婦人笑說「好多了,這樣也好,我可以把我的整個生命都用來靜靜的思考,獨自的經歷。」

    馮杉問「你難道一點都不恨兇手?」

    婦人回頭看著馮杉,說「也許這就是報應,杉兒,娘當年殺人如麻,行事邪惡之處,自己想起來都害怕。我還記得你爹第一次見我殺了那麼多人,嚇得話都說不出來。」

    馮杉問「真的嗎?為什麼娘要殺人?」

    婦人說「我沒有你幸運,我的娘,是一個很可憐的人,她喜歡自己的雙胞兄弟,我想她在江湖上也有一段美好的經歷吧,可是從我記事起,她就在想著怎麼復仇,怎麼報復,可是實在沒有人對不住她,她不知道報復誰,所以就要毀滅整個武林。」

    馮杉驚訝的說「外婆這麼厲害嗎?她是誰?」婦人歎說「長平公主,趙紫寒,她沒有那些魔頭的名聲大,是因為她一直在暗處報復,在她手上的亡魂,其實是很多的。」

    馮杉點頭說「怪不得沒聽說過。那外公是個什麼樣的人?」

    婦人歎說「我真的不清楚,但是我只是知道娘只喜歡趙霆一個人……」馮杉問「趙霆?」婦人說「這是當年一段一言難盡的往事,趙霆是現在龍湖大俠趙青平的父親。」馮杉說「我知道,是趙長寧的祖父。想不到,我們還有這麼大的恩怨。」

    婦人苦笑一聲,說「恩怨十年隨風散,現在誰還記得。我沒有聽娘說過半句關於父親的話,想來,連我的出生都是一個陰差陽錯的誤會。小的時候,我沒有感受到半點溫暖,身邊沒有一個人,只有一個復仇的計劃。所以我要對我的孩子好,這是我從來的一個夢。」

    馮杉笑說「娘對我們的好,我們永遠都會記住。」

    婦人說「其實我要說的並不是這個,你知道嗎,你的父親,和我的母親,沒有什麼區別。」馮杉驚訝的問「為什麼?」

    婦人說「一樣的失去了心愛的人,一樣的恨這個世界,一樣的找不到報復的人,一樣的想報復這個世界,所以我一直,一直要你們清淨、無為。希望你們能夠過一些快樂的日子,我也不知道這日子還能有多久。」

    馮杉停了下來,問「那……娘知道這樣,為什麼還要,還要和爹在一起?」婦人冷笑一聲,歎說「我有什麼辦法?我怎麼知道,你爹是那種骨子裡對愛情那麼看重,而表面卻能裝作若無其事的人?我們是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情的,你爹當年絕對是一個好人,只不過是生性有點懦弱而已,當年的武林第一美人自盡於他的面前,他就變了一個人,從此以後,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所以他在猶疑中失去了自己心上的人,他的心上人離他而去,當然有一部分原因因為他的猶疑不定。但是在那之後,他從沒有把原因歸於這上面,他知道我愛他,所以同我成親,我幫助他學會了馮門的自然劍氣,因為我從來看過的武學書籍實在是太多了。現在想起來,我還是不應該這樣作的。」

    馮杉輕聲說「娘,有句話,孩兒不知該不該問,外婆喜歡的是自己的兄長,當然不可以,父親喜歡的是一個他可以喜歡的人,他應該同他的情敵公平的爭奪,為什麼找不到報復的人呢?」

    婦人苦笑著說「你爹不是那麼通透的一個人,他想問題從來不會那麼簡單,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虛榮吧,虛榮不是別的東西,它會讓你躲開事情的真相,胡思亂想,把自己想得很偉大,把事情想的很冠冕堂皇。」

    馮杉歎說「那,父親喜歡的是什麼人?」

    婦人說「這個人來頭很大,當年人稱『瑤琴仙子』,現在已經歸隱,現在的天下第一劍林思夷叫她姑姑。你要想找到她化解這場風波,那是不可能的,斯人已乘黃鶴去,恩怨重重無因由。」

    馮杉緩緩推動著輪椅,問「父親同母親已經是多年的夫妻難道父親從來不聽母親的話嗎?」婦人搖頭歎說「我本來以為慢慢的,愛和恨都會淡化,沒想到,不但沒有淡化,反而更加濃烈了,杉兒,我真的好怕。其實你知道嗎,我已經很清楚,傷我雙腿的,不是別的功夫,而是自然劍氣。」

    馮杉驚訝的說「什麼,難道靈教的人會用『自然劍氣』?」婦人歎說「當然不是,『自然劍氣』只有馮門中人會用,你的父親忘了,我也看過自然劍氣的心法,不知道是他有把握我一定認不出來,還是覺得我即便認出來了也無關大雅。」

    馮杉停下來問「娘,你說,這是怎麼回事?你既然知道不是靈教的人傷害你……」婦人仰天歎說,「那又怎麼樣?難道我還能做更多的事情嗎?杉兒,我是不會害你父親的,他要名揚天下,只望他事成之後,能夠忘記仇恨,真正為武林做點事情,說實在的,他的能力實在稱不上一代大俠。」

    馮杉點頭說「孩兒記住母親的話,會勸導父親的。娘,我們到外面去走走吧。」婦人笑說「不用了,我就想一個人靜靜,孩子,你走吧,你爹看不到你,會派人過來找你的。」馮杉點頭說「對,我得看爹到底做了些什麼事情,娘,我會很快回來的。」

    司徒霜聽到馮杉很快離開的聲音,便也輕輕的要離開。剛走了幾步,忽然看到眼前坐著那婦人,她吃了一驚,趕忙說「夫人,我……」婦人說「你已經聽了很久。」司徒霜說「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

    婦人笑說「我就是說給你聽的。」司徒霜一怔,問「為什麼?」婦人笑說「在這個時候,能到這裡來的人,我想不會是個急功近利是非不分的人,相反,也許這個人充滿了正義感。我跟自己打了一個賭。」

    司徒霜搖頭說「我不明白。」婦人歎說「我自己的孩子,我不明白嗎?杉兒不是真的關心他母親,是他父親過來讓他試探我,怎麼說,我也是個老江湖,他太小,騙不過我。」司徒霜靜下心來,說「讓我好好想一下,你說了什麼。」

    婦人笑說「孩子,看來我丈夫已經不能回頭了,他傷了我,就是要讓我不阻攔他辦事,他想得太多,可是還是沒有想到,上天會派一個人來到這沒人前來的後花園。」司徒霜說「即便我知道了,我也不能做什麼啊,難道我對他們說,你是他傷的?」

    婦人搖頭說「不是這樣的,你什麼都不用做,做了也沒有用,更何況,靈教也不是什麼正派人士,他們的行徑也傷害了不少人,我不是要你申張正義,而是要你幫我一個忙。」

    司徒霜問「什麼忙?夫人請講。」婦人歎說「我即便是立刻死去,也是罪有應得,但是我放不下我的女兒,她其實是個很純潔的孩子,但是我怕她也同她的兄長一樣,唯父命是從,姑娘,她叫馮真,我希望你告訴她,我最後一個心願,就是讓她去竹源尋找一支鳳凰釵。」

    司徒霜問「竹源在什麼地方?」婦人緩緩說「在江南,她自己去找吧,那是一個幽靜的山谷,到處都是竹林,現在也許能看到很多破敗的竹屋,但是二十年前,那裡住著一群被遺忘的女人,她們幸福快樂的生活在那個世界裡,那麼逍遙,那麼自由,一切,在那裡改變,……現在想起來,我不該為了得到我的丈夫,害了林姐姐,我害了她一次,就害了自己一輩子……」

    司徒霜急問「江南那麼大的地方,怎麼找?」

    婦人一聲苦笑,說「我只是要她離開這裡,鳳凰釵,那裡根本沒有鳳凰釵,但是她可以得到平靜,說不定,在尋找的過程中,會找到屬於她的快樂。」司徒霜點頭說「你放心,我見過馮姑娘,我會對她說的,……我想問你,你說的那個林姐姐,就是『瑤琴仙子』嗎?」

    婦人點頭說「是的,我無所不用其極,結果害了自己。恩怨情仇,既然來了,就都會離開……」司徒霜趕快說「我想我見過這個人,……她是不是喜歡彈琴,而且,白衣飄飄。」

    婦人驚訝的說「你怎麼知道,……怎麼可能,我丈夫打聽了那麼多年。」

    司徒霜笑說「在江南一個清淨的山谷,我見過他們二人,我有個朋友,是劍谷弟子,叫做易柔,現在同林思夷在一起,你知道嗎?」婦人搖頭說「不太清楚。」司徒霜說「那次就是我陪他們去見過一個人,想來就是他姑姑,只不過我們沒怎麼見著,他姑姑只是隨口說了幾句話,就讓他們走了。」

    婦人點頭說「是的,林姐姐也是經歷了太多的江湖風雲,奮鬥過,失落過,成功過,失敗過,快樂過,傷心過,選擇過,失去過,她最後能同她表哥在一起,也是經歷了好多事情,可以說她的經歷已經足夠看透江湖。」

    司徒霜說「難道你不想見她?你不是一樣,也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嗎?」婦人搖頭說「我沒有臉去見她,我害過她。」

    司徒霜急忙說「你不是說恩怨十年隨風散嗎?……」

    婦人微微一笑,說「多謝你,要讓別人不知道你來過……」說完頭一歪,已經氣絕身亡。

    司徒霜心裡一時變成空白,自己想盡辦法,卻不能解開一個將死人的心結。原來一個人絕望起來,想死的決心那麼強烈。

    她忍住傷心,看著眼前這可憐的女人,她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忽然一個聲音喝道「妖女,你居然又闖了進來……你……你傷了我的母親!」司徒霜一呆,不知馮杉何時又回來了。但她很快穩住激動的內心,說「我,我剛來就這樣了,……你要相信我!」

    馮杉看著母親,哭著說「娘,孩兒不孝,不該離開,我立刻手刃這個妖女,為娘報仇!」說著長劍逼來,司徒霜急忙抽劍相擋。她雖在忙亂之中,但畢竟已經有過數次比鬥,出招有度,加之法寶寺的劍法一向穩重,所以能輕鬆的將馮杉的劍氣一一化解。

    馮杉越打越急,自然劍氣漸漸與自然融為一體,那力道一時間驟然倍增,司徒霜感到自己深陷入一團洶湧澎湃的氣浪之中。當下她長劍一掃,一招「四大皆空」,將身周劍氣全部吸於劍上,劍尖一點,人已借力向後退去。

    馮杉大叫一聲,一招「無為有時有還無」,劍氣時隱時現,緊緊束縛著司徒霜,令她抽身不得。司徒霜身形急轉,心裡暗暗著急,當下試著將無名平時所用之「旋風禪」使出來,她第一次這麼用勁,只覺剎那間一股股真氣噴薄而出,劍氣咆哮,真力四瀉,在後花園裡交織盤旋,終於哄的一聲炸了開來,而她已然飄飄而離。還沒有領略「旋風禪」的威力,便已經離開了高高的院牆,不過心存僥倖的她還是沒有戀戰之心,畢竟她自己也知道自己險些脫不了身。

    她不敢停留,一直回到客棧,余平見她回來,才高興的說「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司徒霜問「佟大哥回來了?」余平搖頭說「沒有。」司徒霜鬆了口氣,說「那有什麼?該晚點回來。」余平說「我等得急死了。」司徒霜笑說「不是好好的嗎?一個大男人,怎麼連這樣事情都怕?」

    正說著,佟澤已經推門進來,笑說「你們果然還在,聽話。」余平要說什麼,司徒霜立刻問「你去哪裡了?是有關馮門的事情嗎?我倒有些消息。」

    佟澤好奇的說「古人足不出戶而知天下,你又有什麼本領?」司徒霜笑說「事必目見耳聞才能斷其有無,我當然是去了馮門。」佟澤問「你真去了?不過你去了也沒什麼,馮門如今是沒有人的,人都在馮遺孤新建的仁義廳裡。」

    司徒霜點頭說「你有什麼消息?」佟澤喝了一口茶水,說「馮遺孤似乎有心要成為西南武林的盟主,不但聯合了唐門,而且還拉動了川蜀一帶幾十個幫會,要向靈教討回一個公道。」司徒霜冷笑說「說得倒美,馮遺孤真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明明是他自己傷了自己的妻子。」

    佟澤趕忙掩上門,說「小聲點!你說什麼?」司徒霜還沒說話,門忽然敲響了,小二送了飯菜上來,司徒霜笑說「我正好餓了!隨便動一動,肚子就會痛,多少吃一點,渾身放輕鬆。……」她伸手夾起一片牛肉,剛要入口,佟澤伸手啪的打掉她手上的牛肉,說「有毒!」司徒霜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佟澤趕快收拾包袱,說「不知道為什麼,馮門似乎知道了我們的行蹤,早走為妙!」

    余平趕快背上包袱,司徒霜一面說「我知道為什麼,……」一面也背上包袱,佟澤說「直接騎馬走人,不要算帳了,客棧是馮門的人。」司徒霜一點頭,但見門忽地被打開,幾個漢子衝了進來,佟澤伸手一拂,一股勁風撲去,將幾個人推至門外。佟澤趕快關上門,說「跳窗戶。」

    司徒霜猛地往下便跳,但剎那間已經有好幾個人拿著明晃晃的刀子等著。她此時已經能夠很快出手,將幾人逼得一退,然後飛快越過馬廄,將三匹馬很快解開,此時余平二人已經趕到,三人上了馬。佟澤手上一樣,唐門「隨風散」的暗器剎那間眩人耳目。

    他們一路來到鎮外,司徒霜這才說「我遇到了馮夫人,她說傷她的是馮遺孤,而且,馮夫人不堪忍受,還自殺了。」佟澤歎說「名門正派,對自己的妻子居然能下如此重手,世風如此,夫復何言!」

    忽然四面黃沙漫漫,數百人將三人漸漸圍在當中。余平驚恐的說「怎麼辦?」佟澤冷聲說「以不變應萬變,放心,我有把握衝出去!」

    黃沙漸漸散去,人漸漸明晰起來,司徒霜看到馮杉便在正對面。她便笑說「馮少掌門,咱們初來貴地,你也太客氣了!」馮杉哈哈大笑起來,「好說好說,朋友,在馮門的地界,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那是馮門的怠慢,幾位貴客,馮某盛情邀請各位到舍下一敘,略備酒水,還望各位賞光謬領。」

    佟澤哈哈一笑,勒住馬,大聲說「果然是盛情難卻,怪不得江湖傳言,馮門待客之道,與別派殊有不同。既然到了馮門,入其俗,從其令,馮門少掌門之言,豈有不遵從的道理。況且,我太平盟廣交天下豪傑,倘若與馮門英雄失之交臂,豈非憾事!」

    馮杉冷哼了一聲,大聲說「原來是太平盟的朋友,不知陳盟主近來可好。」佟澤笑說「有勞少掌門掛念,盟主近日忙著與風雲山莊共議大事,不然,定當親自拜訪。」

    馮杉想了想,說「閣下如何稱呼?」

    佟澤笑說「賤名不足掛齒,在下佟澤。」

    馮杉點頭說「好,佟兄,今日咱們在此相會,也是有緣,江湖上見面即是朋友,馮門略盡地主之誼,望大俠屈尊移駕前往。」佟澤笑說「好說好說,諸位,我來得匆忙,忘了帶見面之禮,好在此地離鎮上不遠,各位請稍等。」

    司徒霜輕聲問「要去哪裡?」佟澤一笑,低聲說「去去就來。」

    只見他身形一展,霍然而起,捲起風塵飛揚,勁力擊地,一路如狂風斬浪,疾馳而去。所行之地,草木皆沒,人畜共驚,風撲面氣掃長空,力擊地人過留痕。

    司徒霜心想這是那一派的輕功身法,使出來這樣轟轟烈烈。

    風塵尤未盡,佟澤已歸來,手上拿著一個錦盒,口中說道「少掌門,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手上一揚,使出唐門暗器「天女散花」的手法,錦盒乍然飛出。

    馮杉伸手去接,但覺點點勁風撲來,宛如來自四面八方,他心裡一慌,知道自己不能相敵,眼見便要落下馬來。佟澤哈哈一笑,音力所到,狂風乍消,那錦盒便停在馮杉身前。佟澤問「怎麼,公子覺得佟某的禮物太過簡單?」

    馮杉急忙伸手抓住,說「不敢不敢,初次見面,蒙受重禮,愧不敢當。」佟澤笑說「我等還有要事要辦,來日定當拜訪馮門。」

    馮杉一抱拳,說「掃榻相候。」

    佟澤三人已經策馬離開,馮杉讓至一邊,看三人漸漸走遠。

    司徒霜說「佟大哥,你怎麼會這麼多門派的功夫?」

    佟澤笑說「天下武學,殊途同歸,如同輕功不過是以氣擊地,掌握平衡一樣,武功也很簡單,所謂的招式,只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司徒霜點頭說「不錯,我照你說的,輕功很快就練成了,你太了不起了!」

    余平大聲說「佟大哥,真神人也!」

    佟澤說「古人有云『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方能看透人世,我不在任何門派,所以在武學上,我不在三界,也不在五行,不能登大雅之堂,只能小打小鬧罷了。」余平趕忙說「佟大哥,你太謙虛了,古往今來,你就是一個集大成者,武學精要,盡在你手。」

    司徒霜有些擔心的說「咱們已經到了馮門的地界,這些日子會太平嗎?」佟澤說「別怕,雖然他們不怕太平盟,但是太平盟得除邪島相助,與風雲會聯盟,對他們而言,與太平盟作對實在是個損失。同時,太平盟與靈教肯定勢不兩立,他們的顧慮也會少很多。」

    司徒霜點頭說「這樣我就放心了,我想鬼都知道馮夫人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我,馮夫人也真是的,好好的幹嗎自殺。」佟澤說「哀莫大於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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