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消失在時光機場 正文 第67節:滄浪之水1
    劉衛東筆名周語,男,983年生。"中華杯"第四、五屆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獲得者。《赤》詩刊特約作者,蘋果樹()發起人之一,易揚文化工作室創始人。一如果你閱讀過古代的星象圖和今天破碎的黃土高原的示意圖,你會對這曾經最美麗最輝煌的思考的流逝而傷心。隱語迭出,大西北蒼莽的高原風沙四起,漢家陵寢還有殘敗落塵的宮台閣樓,這些往事和膚淺無恥的文字一起墜落。單薄的知識儲備,書生意氣,在這悲哀的風景中只有追悼的情分。在讀書閒暇的時候我曾經翻閱過關於中國水利史和西方水利工程的圖冊。厚厚的用粗糙的麻繩紮成一札,圖片和英文字母,還有繁體的漢字捆綁在一起。零散地記錄了中國古代幾大經典水利工程和西方水利技術史。極專業的術語,英文幾乎沒有可能讀下去。繁豐的高階段詞彙,嚴密的體系,我只有對照插圖靠零敲碎打作一些簡單的瀏覽。然而在這樣的圖紙上確認南國的地理位置仍然是可能的。長久以來南國以她的神秘和熱烈,詭譎的歷史引誘著我。9歲的時候我的寫作過度依賴經驗,也就是想像,語言遊戲。語言和修辭構成的巨大方陣和我棲居的土地之間,我融入我的語言世界。這應該和隱士君子們縱酒的態度一樣。在荒涼的內心,增加一些自信和盲目,不足以克服內心的焦慮。與此相關,卻是在江南長途的旅行讓人備感艱辛的同時也得到了安寧。每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我都會去買最新版的地圖。費盡周折去履行那種職業似的身心體驗以儲備資料留得寫作備用。我鄙視這種職業化的寫作和概念的束縛。陽光隱在煙雨清冷的古徽州枯木一樣的秋色裡,一路飄搖到江南。流水中逝去的黑白歷史,讓我漸漸被一種閱讀經驗所困惑。清水色的屋脊,墨跡淋漓的原木,梁椽,屏風雕刻擋不住窗扇的玲瓏秀氣和石雕畫欄古舊的情懷。水泊之洲,土木院落,尺軌方寸,迷霧中烏黑的磚瓦沉在浮塵灰與渺茫的炊煙之中,世事如棋,南國的底蘊就雜陳在這粉牆黛瓦和清冷的牌坊之間。寒秋空氣潮濕,不利於墾殖開荒,耽擱下來,田園荒蕪,四野荒莽的草海波瀾不驚,人的心氣與多雨的天氣黯然生出悠然的情愫。人擁有細膩的情感和敏銳而又容易受傷的心,有淚水和無法釋懷的鄉愁。感覺就是這樣一種極其容易改變的東西,但是人對感覺背後的事物的恐懼卻是永恆不可變的。人天生有追求自由和正義的權利,有嫉恨醜陋的篇章和矯揉造作的權利。就像我在閱讀那些用粗糙的繩子捆紮起來的冊子,我對閱讀的過程的預測都是未知的。我居住在一個遠離草原的村莊,乾枯的河道從村子的中間穿過。在夜色沉靜如水的午夜,我會時常迷失在散失的家譜和那些乾枯的河道布成的迷津裡。我在南國的春天夢遊,星空迷亂,我看著殘缺的地圖,在巨大的村落的影子裡喪失對一切知識的執著和信心。江南的水車和水磨在唧唧喳喳地轉動,時間在慢慢消融。醜陋與慈善的文字在這裡積澱成頑固的玩主心態,喧鬧起哄。有時候你猛然清醒過來,停止理想主義的抒情,會發現自己原來是生存在知識的陰影裡,這些知識隱藏在一個人的宿命觀裡,使他能認識自己是這些知識的奴役的對象,而不是一個自由的抒情者。能意識到壓迫的力量不僅僅來自筆墨,更多的來自勞動的損耗,貧困的折磨和世故的刁鑽。僵死的蠹蟲,這樣的文字只能被拋棄或變成文字無聊的遊戲。村落的存在,猶如黑夜裡閱讀所帶來的誘惑一樣致命,引領著我對這個自然界的愛和恨。秋葉散落在庭院的水池裡,古代的文字和癲狂的筆法竟然擁有如此堅韌的生命力,如今它已經滲入我手中的家譜。我懷疑那是陽光的痕跡,從遙遠的天際,越過千山萬水,散落在這秋天瘦弱的河道。在這裡你至少可以領會在如此眾多的譫妄之語中有幾分人情世故,幾分奸猾刁鑽。"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甚至在令人心儀神往的南國,如今這樣的情感已經不多見了。對於博物館裡展覽或收藏的那些古老的地圖和古老情歌的簡譜,我曾經有一種固執的偏見。在文字和竹簡都被粉碎,風沙埋葬一切幻象和**,不輕易允許奇跡的生存。地圖和書籤、簡譜都是黃沙一樣的土色,清白文字逐漸模糊,縱使本性難改,然而野蠻的力量足於摧毀最堅固的城牆和最堅強的心。繁華和腐生的雜草瞬間崩潰,解體,化為塵埃。二從安徽南部的黟縣到山牆林立的歙縣,群山裙連,書的虛妄與飲酒的寂寞在文字裡肆意蔓延。溫潤的氣候,山晦暗的光和清淡的水色,花鳥與水性的刺繡一同製造著我對語言的感覺與把握。水木接天,鄉關何處。青色的山體,河澤起起落落,錯落的馬頭牆,粉白的風火牆,浸潤著草木的腐朽味道與丹青意境,沒有驚世駭俗的慾望和心境。現實的準則和神秘的局勢圍繞著私慾與人的體格展開質疑,黃花落草,閣樓與牌坊,青春的筆墨落定,留下我寡淡的思考。這是一種癥結,文字從心裡鬱結了傷痕,江湖味道的字詞從粉墨知識的迷宮中沾染了病態的氣質。那是一種特殊的匪氣,浸漬著教條和世故,文字的盲目與圓熟成了最大的障礙。讀過古代類似《左傳》《周易》之類的書籍的人,內心對於黃土之上的天都有一個形而上的概念和理解。敬畏的心態和神秘的暗示,讓人看不清楚知識和習慣的勢力,連篇累牘,竹簡已經腐爛,清音已經散失,典故和地圖,樂譜,條律註疏,文雅筆跡都在這青天之下埋入泥土,墜落到虛空的時間中去。然而人心中卻有一種極端的情緒在這高原的民風強悍的地域像角質層一樣層層沉積,凝聚,青春的意義被消解了,漸漸渙散了。人從有所思開始就追究天的終極意義,在時間的沙海和汗牛充棟的典籍中皓首窮經。治史和作文,恣意妄為的清談,從此埋下了隱憂。我說的是一種書簡,清一色的竹簡,在江水裡濯盡污泥和慘敗的傷痕,剝落了肉身的顏色,只留下譏諷冷嘲,無法瞭解這其中的文字暗示的苦心。江水渾濁不清,風聲四起,這是一個完美的讖語,沉鬱憂傷的文字,文人似的激動和書生的斥責。看著乾枯的河道,你的心也會傷痛,文墨生涯,兢兢業業,不如相忘於這河流的譫妄裡,相忘於江湖,洗盡一身的悲怨。從一種知識到另一種學問的入門,人在寂寞的民俗語言和無聊的市井語調中衰老,成熟,像鵝卵石一樣目睹流水的時光。我時常在古諺中焦黑的文字裡發覺出這些建築佈局的要義。這些坍塌的骨架和精整的木料竟然就是如此的不務時興,篤守古制。蠹蟲絲帛,一卷在握,休養生息,自以為掌握了漂流世事的手段。質樸的磚瓦,繁冗拖沓的課本、講義,家族式的生活就這樣消耗著,僵持著。從庭院裡可以看到屋宇翼角蜿蜒,輕巧的技術和四平八穩的浸潤心血的教條統治著人的身心,文字與建築黑白相間,一個人的閱世經驗也就自然包含在這基本的哲理中去了。深重的木具,陳舊的空間毫無美感,靜水狀態的對聯和文字,墨汁濃郁,心境已古,讀書生涯,少年意氣,遊走在時間的邊緣,一切都已經皈依這南國的水沙,慢慢下墜。我明白我的文字不能險進迷宮式的村落。僅僅是一種文化常識秉承吉祥健康的俗世文字還遠遠不夠。秋風瑟瑟,文字傷神,我安靜地寫著文字,寵辱不驚,粗茶淡飯,滾滾紅塵從筆端墜落。靜態的死火瞬間帶著一種濃郁的脂粉氣暴烈地燃燒了起來,緊張的空氣裡我不能脫身,筆跡紛亂,窗外春江之水一如甦醒之後的文字,一種洶湧的喻世名言。在這個漩渦裡,手腳就和文字一樣被禁錮。文字和士子一樣薄命,帶著辛酸和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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