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靠近時 正文 第三卷 戰亂篇 第二章 閒愁有幾許
    「你來了?」我癡癡地凝視著那個令我朝思暮想的人,幾乎以為身在夢中。半晌,我終於回過神來,只覺心裡又是喜悅又是酸楚,不由掉過頭避開了他的視線——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始終還是那麼的狂妄自大。「還恐漫相思,淺情人不知?」懷遠笑吟吟地著指了指我身前的芭蕉葉,語帶調侃「你說的這個」淺情人「,是指我嗎?如果是,那我豈不是太冤了嗎?枉我為了某人星夜兼程,歸心似箭!」「你說什麼?我不明白?」順著他的視線,我低頭一瞧「相思本是無憑語,莫向花箋費淚行」「還恐漫相思,淺情人不知」「懊惱寒花暫時香,與淺情人相似」……暈!什麼時候寫的?我頓時又羞又惱,伸手便扯下那片芭蕉葉,立刻將它毀屍滅跡。懷遠微笑著,也不攔我。他輕扶著我的香肩,一個勁的盯著我瞧——彷彿要將我的容顏刻入心版。然後突然咧嘴一笑,神情極之愉悅「早知道出門十多天,能讓你」相思「成疾,我一定帶你一起去了。」「你也知道自己出去了十多天?」我掙脫他的雙手,不禁嗔怪地橫了他一眼「居然連句話也沒有,就這麼音訊全無的。你……,也對,我又不是你什麼人,你憑什麼要跟我交待?」說到最後,我低垂著頭,狀極哀怨——拜託,不要再摳那些字眼好不好?!我快無地自容了!「哈哈!」懷遠笑得爽朗,伸手將我的下巴抬起「別裝了,這可不像你的個性,晴兒。你向來都是敢作敢當的,怎麼學著扭捏起來了?!」呀,被他識穿了詭計,可是也化解了我的尷尬——那就行了,達到目的就成。過程嘛,就不必太計較了。我索性大大方方地瞧著他,直接問出藏在心底的疑惑「這麼多天,你到底去了哪裡?!」「去了趟威遠鏢局總局,查看了葉孤城的墳,驗了他的屍體。」懷遠也不隱瞞,坦然地回答我。「有什麼發現嗎?」我立刻關心地問「葉家肯讓你開棺驗屍嗎?」——要知道這可是在宋朝,他們對死人極為看重,總認為入土為安。況且,他們一直視懷遠為兇手,又怎麼會讓懷遠打擾死者?「我江莫回行事,幾時輪到別人同意了?!」懷遠笑得極為狷狂,卻狂得有他的理由——真是個被寵壞的壞小孩啊!「是,你了不起。能不能不賣關子了?江大俠?!直接說結論吧。」我白他一眼,無可奈何——這個人還真不是普通的自戀呢!「葉三當家不是死於刀下,他是被一掌震斷心脈而亡的。死後才被兇手補上一刀。」懷遠冷笑「我想,我已經知道葉孤城是誰殺的了。」「誰?誰會那麼殘忍?人死了還補上一刀?」我想起葉三哥和我一起的那些日子,不由氣憤難當,握手成拳恨不能痛打兇手一場。「葉三當家五臟俱損,心脈寸斷,而身體表面只留淡淡的紫色掌痕。這是青城派的七殺掌中的隔山打牛。相傳這種功夫若練到第十層,可隔著豆腐打牛,牛立斃而豆腐不碎。用於殺人,外表根本看不出絲毫破綻,死者神態極為安詳。有的甚至面帶微笑,所以有個別名叫」拈花一笑「。」懷遠說起武術流派,倒是如數家珍。「現在屍體上留有輕微的痕跡,就是說沒練到第十層咯?但也離那不遠了吧?我聽說一種功夫要想練到化境,除了講機遇,還要看資質。想必這種高手也不多。」我照平時看電視得出的經驗和常理推斷下去「那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從青城派中挑出一批高手,再查一下他們那幾日的行蹤,就能找出兇手了?!就不知道青城派裡會這種功夫的人多不多?如果人數太多,查起來可也費時費日。」「你說得不全對。」懷遠對我露出一個讚許的笑容「因為練這門功夫要極深的內力修為相輔助。練起來也挺麻煩。所以,青城派裡學過這種功夫的豈只是不多,簡直是廖廖無幾,練到第七層的就只有一個。」「誰?」我馬上追問。「葉大先生。」懷遠慢慢地吐出一個名字。我一呆,驚叫了起來「不可能的,葉三哥是他的弟弟啊!他怎麼會?」——難道一個人為了錢財,真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不禁冷汗直流,整個人不寒而粟。「葉大先生與葉三當家本來就不是一母所生。兩人相差二十歲,近幾年為了鏢局生意和江湖名頭,本就早已是面和心不和了。」懷遠冷笑「江湖俠義道,本多沽名釣譽之輩。葉大先生這麼做,也不足為奇。」「其實,我上次如果再細心一點,查一下葉三當家的屍身,也不至於就繞了這麼多彎路。」懷遠哂然一笑「又豈容那老匹夫在我面前叫囂?」我默然不語——當時,他聽到絕情令出現,定然以為我已經死了。心亂神慌之下,又怎麼會想那麼多?就算想到了,又怎能沉住氣,細心查看?可見,在他的心裡,我的生死的確是重過他自己的名譽的!「傻丫頭,又在胡思亂想了吧?」懷遠輕拍我的腦袋一下「只要你安然無恙,我願足矣!」「懷遠!」我感動地紅了眼眶,忍不住投入他的懷抱——他當然是大方的敞開雙臂,欣然接受我的「投懷送抱」。我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忙不迭地將他推開「等一下,既然葉大先生殺了葉三哥,那他應該得了藏寶圖了,大可自己一個人從從容容地去取寶。何必弄得天下皆知?」懷遠顯然不滿意我的「不專心」,他把我拖回他的臂彎,輕輕圈住,將下巴抵在我的肩頭「我想,當日兇手應該有兩個。你那日看到的蒙面人,應該就是葉大的同夥。可能因為葉三逃走,才讓他們兵分兩路,葉大在江邊追上葉三,乘其不備,才能一擊成功殺人搶圖。可是,葉三相當聰明,事先把圖藏得十分的穩妥,他們雖然殺死了所有人,卻沒能找到圖。不得已才想了個混水摸魚的主意。」「真的有藏寶圖嗎?會不會是穿鑿附會之說?」我對於藏寶圖什麼的,還是抱持懷疑的態度——秦始皇好像只留了個兵馬俑給後世,可沒聽說還有別的寶藏留傳下來的?!「寶藏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不過圖倒是真的有一張。」懷遠很肯定的說「那如果你是葉三哥,你會把圖藏在什麼地方?」我略掙扎了下,沒能掙脫他的手臂,索性放軟身段,將重量依在他身上——恩,果然舒服。「你說呢?」懷遠不答反問——考我,是吧?我想了想「那麼重要的東西,當然不會放在自己身上。你說他會不會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一邊自己帶隊大張旗鼓的假意護送藏寶圖上京,一邊另外派人暗中將圖送走?!」懷遠搖了搖頭「如果是那樣,葉大一定會知道。」「哦,對哦,這個方法瞞得過別人,瞞不過自己人。」我歪著頭想了半天,以手掩唇打了個呵欠,終於宣佈放棄「算了,我不是那種可以耍心機的料。不如你來說說看。」懷遠望了我一眼,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輕聲笑了起來,寵溺地將我抱了起來,往房中走去「乏了?我送你回房歇息,我們明天再談。」「喂,這件事可關係到你的清白,怎麼可以就此算了?當然是越早找出答案越好了!難道你喜歡被別人誤會?」我不捨地用雙手圈住他的頸項,話說得冠冕堂皇,心卻有點虛——捫心自問我是真的在擔心他嗎?恐怕不願他就此離開我,才是更深層的理由吧?「我的清白?不是早就讓你給毀了嘛?哪還有什麼清白可言?」懷遠俯下頭衝我露出一口白牙,俊顏裡透著魅惑人心的笑容,顯得極為邪肆「你說了對我負責,可不能賴帳,信不信我把侍劍找來做證啊?」「喂,你不要混淆視聽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清白,不是你說的那麼回事!」我白他一眼,嬌聲抗議「再說,人家哪有毀掉你的清白?!要說毀掉你清白的,應該是陸如眉,跟我有什麼關係?」——心中不是沒有酸意的,話說到這裡,不由後悔起來——好端端的,我幹嘛提她啊?這下顯然要把氣氛搞僵了!果然,懷遠沉默不語,笑容漸漸收斂起來「時候不早了,我去看看爺爺。你休息吧。」——陸如眉在他心裡就這麼重要嗎?連提都不能提起嗎?也對,人家對他情深意厚,耗盡了女人最美麗的年華!他有什麼理由不動心不動情?!如果不是因為六年前的那場意外,只怕兩人早已雙縮雙棲,哪裡還輪得到我在這裡拈酸吃醋?!我咬緊牙關,強忍住伸手去拉他的衝動,堵氣不肯理他。望著他寬闊的背影帶著寂寞,帶著蕭索漸漸遠離。終於忍不住心中那份仿若被撕裂的強烈的痛楚,伏身枕上,埋首被中,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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