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樹之戀 正文 第101節:山楂樹之戀(100)
    他送她往醫院大門那裡走,遠遠地,就看見了小周和他的小拖,他說「你同事在那邊等你,我不過去了,免得他看見。他叫什麼名字?」

    她說「他跟你同名,不過姓周。」

    「同名不要緊,只要不同命——」

    她一愣,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解釋說「沒什麼,有點——吃醋,怕他跟我一樣——也在——追求你。」

    回家的路上,靜秋的耳邊一直響著老三那句話「同名不要緊,只要不同命」,雖然他解釋過去了,但她覺得他那話不是吃醋的意思,而是——別的意思。

    長芳說老三得了絕症,老三的臉色也的確不大好,有點蒼白,但那也許是因為他穿著黑呢子上裝的關係。老三自己說他得的是感冒,好像也有可能,如果得了絕症,他還會這麼鎮定,像沒事人一樣?最最重要的一點,如果是絕症,醫生怎麼會告訴他呢?

    只能是長芳搞錯了,或者故意這樣說了,好讓她來看老三的,因為長芳那時以為她不要老三了,於是編出「絕症」的故事誑她到醫院來看他。

    現在她就抓住這兩根救命稻草,一是醫生不會告訴病人得了絕症,二是老三自己說了他只是感冒。說老三得絕症的只有長芳一個人,一票對兩票,老三應該沒有得絕症。

    但是他那句話怎麼解釋?

    回到市,小周把小拖開到一家餐館前,說先吃點東西,等別人下班了,好去學生家裡去收錢。她點點頭,茫然地看著小周去買東西,幾次都把小周當老三了,很想問他先別慌著吃飯,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是得的什麼病?

    吃過飯,小周就把小拖開回江心島,帶著她到學生家去收錢。他叫她把寫著學生地址的條子給他,他一家一家找。她就像個夢遊的人一樣,糊里糊塗地跟著小周這裡走,那裡走,小周叫她記賬就記賬,叫她找錢就找錢,見了學生家長都是小周在說話,她只站在一邊,像個傻子一樣。後來小周乾脆把她手裡的單子和錢袋都拿去了,自己收錢,自己找錢。

    一直搞到九點多了,才大致收齊了,小周把她送到她家附近,說「我明天早上來叫你去買米。你莫想太多了,一個縣醫院,懂什麼白血病黑血病?」

    她一驚,小周看得出她在為老三的病擔心?她警告自己,不要哭喪著臉,當心媽媽看出來。

    媽媽見她回來了,很驚訝也很高興,趕快來弄東西她吃。她說不餓,在路上吃了的。然後她就忙忙碌碌地把那段布拿出來縮水,用冷水搓一遍,又用熱水搓一遍,使勁擰乾了,晾在通風的地方,讓布快快干了好做衣服。

    第二天一早,小周就來叫她去買米。媽媽很不放心地看著她坐上小拖去,可能恨不得自己也跳上車去監督他們兩個。靜秋特別跟小周熱火朝天地講幾句,因為她現在不怕媽媽懷疑她跟小周有什麼事,越懷疑越好,既然媽媽一心防著小周,那她明天去看老三的時候,媽媽就不會起疑心。

    買了米,小周把她送回家,把發票交給她,叫她收好,就開車送米面到農場去了。媽媽見這個禍害走了,總算放了心,又交代靜鞦韆萬不要跟小周來往。

    下午靜秋到學校去匯報農場工作情況,又到簡老師趙老師家裡去拿他們家屬給他們帶的私菜。都弄好了,就到江老師家去借縫紉機做衣服。做到吃晚飯的時候,她跑回家吃了晚飯,又跑回江老師家接著做。江老師過來問她農場的情況,她哼哼哈哈地應付了一下。

    衣服做好了,她還捨不得走,總覺得有點什麼事沒辦,是她想辦又不敢辦的事。想了好久,才想起是要問成醫生有關白血病的事。她磨磨蹭蹭地走到他的臥室門口,門沒關,她看見江老師坐在被子裡看書,成醫生在床上跟他的小兒子玩耍。

    江老師看見了她,問「小秋,衣服做好了?」

    靜秋怔怔地點點頭,鼓足勇氣問「成醫生,你聽說過白血病沒有?」

    成醫生把兒子交給江老師,自己坐在床邊,一邊穿鞋一邊問「誰得了白血病?」

    「一個——熟人。」

    「在哪裡診斷出來的?」

    「縣醫院——」

    「縣醫院很小的,未必能——檢查得——對,」成醫生讓她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安慰說,「先別著急,說說看是怎麼回事。」

    靜秋也講不出是怎麼回事,她只是聽長芳那樣說了一下,她說「我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我只想知道,一個很年輕的人會得——這種病嗎?」

    「得——這種病的人多半是——很年輕的——,青少年——居多,可能男的更多一些。」

    「那——是不是得了——就——一定會——死?」

    成醫生字斟句酌地說「死的——可能性比較大——但是——你不是說只在縣醫院檢查了一下嗎?縣醫院設備什麼的——很有限,應該盡快到——市裡或者省裡——去檢查。還沒確診的事,不要先就把自己急壞了。」

    江老師也說「我們學校不是有一個嗎?醫院說人家是癌症,把人家嚇得要死,結果根本不是癌症。這些事,沒有三、四家醫院拿出同樣的診斷,是信不得的。」

    靜秋默默地坐了一會兒,江老師和成醫生還在列舉誤診的例子,但她不知道那些例子跟她有什麼關係。她問「如果——真是得了——這種病,還能活——多久?」

    她見成醫生緊閉著嘴,好像怕嘴邊的答案自己飛出去了一樣,她又問了一遍,成醫生說「你不是說只在縣醫院——」

    她急得要哭出來了,有點生氣地說「我是問『如果是的話』,我說如果——是的話——」

    「這個——依人而定,我——也說——不准到底能活多久,有的——半年,有的——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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